一世吉祥-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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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认真问道。众卿以为杨致所献三策,皆不可行,是吗?群臣众口一词,尽皆称是。皇上又问道,众卿可是另有良策?如若可解大夏燃眉之急,当是大功一件。”
“这般一来一去,朝议第一事尚无眉目,天色已近晌午。众臣谏言反对倒是热情高涨,问及代替良策则是一片默然。有不少人自作聪明的试图借以尿遁暂行回避。皇上一概欣然应允,只是以事关重大、不容耽搁为由,命内廷侍卫跟随同去。”
杨致大笑道:“这小子早有准备,可真够坏的!既不让你尿得太久,又不让你借此机会与人商议串联!有趣,有趣!”
徐文瀚苦笑道:“你是觉得有趣,我可是跟着他们遭了大罪。一通尿遁下来,除了几个迂腐憨直的蠢货,谏言皇上遵循先帝罢兵休战的旧政。哪儿有什么代替的良策?就算有,无非也是加征商税徭赋而已,这帮人口口声声劝谏皇上爱惜民力,焉能自打耳光背负骂名。轻易出口成为众矢之敌?”
“又耗了半个时辰,众臣熬到此时,大多已是饥肠辘辘。面露疲态。皇上安然高坐,有吃有喝。当然是神采奕奕。然而皇上与群臣有言在先,谁若率先告退。问你个大不敬之罪都是轻的,不往违旨忤逆上面攀扯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众臣有苦难言,只能陪着熬下去。”
“皇上当殿反复问询,直到无人发声了,才满脸无奈的说出代替解决之道。那是想都不用想,只能是加征商税徭赋了。此话一出,群臣又是一片哗然。到了此刻,众臣都已回过神来,皇上声称今日事须今日毕,并不是说着玩的。是以迅速旗帜鲜明的分成了两派,一派反对,一派附同。反对者众,附同者少。”
“皇上两手一摊,这也不是,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到底怎么办?进而放言,满朝文武谁能自愿请缨出使南楚,说服楚帝罢兵休战、退还随州,无论现任何职,皆可直接擢升一品,晋封公爵!”
杨致戏谑的道:“兵法所云之迂回包抄,莫过如此。他们后来又谏言同意我的筹银之策了?”
徐文瀚答道:“能至入朝为官、上殿议政者,能有几个笨人?那你也未免小看了皇上,也太过小看了那帮人了。激将无用,极力反对,办法没有,能奈我何?皇上不急,悠然品茶进食,间或起身如厕。只命群臣审慎思量,议定之后再奏不迟。众臣虽饥渴交加,但也看出了皇上的真意,还是不愿服软。僵持半晌,公推几位朝臣上奏,认可加征商税徭赋。皇上不置可否,仅以二字作答:再议。”
“拖到未时,仍无定论。众臣当中熬拼不过者,有人由尿遁升格为屎遁,以求稍事歇息。有人半真半假的不耐饥渴,当殿昏厥。皇上也真是做的出来,屎遁者仍遣内廷侍卫跟随同去,但不许关门遮掩。当殿昏厥者,命太医就地救治,或施以针灸、或灌以汤药,总之就是不给饭吃。在朝议未完之前,你也别想借故走人。”
“皇上始终言笑晏晏,并无半点不愉之色。对于屎遁或昏厥者,声称身体不济则难当朝堂之任,不忍再加以国事累之。此番朝议过后,都不必来了。此言一出,极具神效,这两类人当即治愈大半。”
如果说徐文瀚担当的双人相声中的逗哏角色,杨致则是一个配合极为默契的捧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叫拳头打在丝绵上,有力无处使啊!于是便搞定了?”
徐文瀚唏嘘道:“大体如此。宁死坚持己见者,仍然不乏其人。但以默然无语者居多。死硬之人已然极少,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皇上一再温言确认,坚持己见而别无良策者,不会因言获罪。默然无语者,视同默认。如此这般耗至申时初刻,第一事才算勉强议决。可接下来还第二事、第三事,众臣皆已心有余悸。”
“先帝雷厉风行,所谓朝议大多是为剪人口舌走个过场,好歹能图个爽利。新皇为达目的,则是慢腾腾的磨,软绵绵的泡。说他硬吧,半句重话都没有。说他软吧,不遵循他的意愿你就别想走。让人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经此一事,以后的朝议还会这般艰难吗?”
杨致意味深长的道:“大哥,还有一事你或未意识到。皇帝对今日朝议非常重视,以至于亲口对我说,必须赤膊上阵,却又不会一味蛮干。”
徐文瀚稍加思索,皱眉问道:“你是说……与众臣争权?!”
“正是。”杨致冷冷道:“但凡新老交替,便是君臣争权之时。新君初立,根基未稳,朝堂之上难免出现权力真空。真空……也就是空挡,朝臣若借忠直为国之名,左右皇帝的意志,分量必当大增。先帝大权独揽、乾纲独断,群臣摄于威权相压,无奈之下只得顺之且从。新君登基,似今日这般朝议还是第一遭,焉有不奋力一搏之理?宁王与康王都以为皇帝是于鹬蚌相争当中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拥立二王的两系朝臣岂能就此心甘?”
“皇帝对这一节看得很清楚,策划发动突厥大战,今日三事朝议,皆因于此。皇权至上,不容染指。皇帝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
徐文瀚沉吟道:“君臣分权,自古便是一把双刃剑。若遇明君圣主,兼收并蓄,集思广益,揽权独断乃是好事。反之则至大权旁落,政出多门,朝堂混乱。这个话题太大,我们暂且放下不论吧!”
“筹银之事议罢,接下来便是关乎你的去留了。因有前车之鉴,你辞官返乡的奏章也已不是秘密,这一轮群臣奏谏冷静了许多。有二十余位朝臣谏言皇上留任你为海关总督,貌似人少,实则各怀心思。纯粹出乎公心者有之,揣摩圣意、意欲逢迎者有之,联想至下一议题、出言试探者有之,扛不过疲累饥渴、一心早点完事者亦有之。”
“皇上仍是故伎重演,只说再议。捱到此刻,天色以至申时末刻。众臣想吃吃不上,便溺又不敢,昏厥亦无用,想走走不了,已是苦不堪言。诸多武臣虽未发一言,但不难看出业已不知不觉的全力挺你,尚可强自支撑。皇上一说再议,便意味着不曾遂愿,是以众臣很快一致改口,赞成你辞官返乡。”
“议到第三事,那便要简单多了。事已至此,皇上的真意昭然若揭,再说满朝文武都不愿无端开罪老太尉与王相。空前一致的奏称,悉凭圣意而决。朝议至此,方才完结。群臣如蒙大赦,甫出宫门便作鸟兽散。”
杨致忍俊不禁的道:“下次皇帝再度诏令朝议,只怕文武众臣皆会闻之色变、为之胆寒!”(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75章 知足常乐
能把庄严肃穆的朝议搬弄成令人胆寒色变的苦差,赵启足以跻身于古往今来诸多皇帝的奇葩之列。钝刀割肉,显然比决然一刀更令人难受。这小子既没累着又没饿着,目的得以完美实现,还让满朝文武无话可说。
温和倒是温和,问题是你们有福消受吗?改日谁若谏言反对,戏弄君父、出尔反尔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你们吃罪得起吗?
树立威权不一定非要咋咋呼呼的疾言厉色,软刀子同样也可以。
杨致听徐文瀚极尽详实的说完,笑问道:“有了这番精彩绝伦的朝议,你还会认为皇帝志大而器小么?”
孰料徐文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道:“当然!此等手段,形同挟持逼供,实乃小道尔!皇上天赋过人,以至一时得逞,后人绝难效仿。若为子孙长远计,委实堪忧!”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乱世求存的基本法则。依照前世的标准,赵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徐文瀚对他的期望未免太过苛刻了。
杨致无意与他妄作争辩,不以为然的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暂且稍事歇息。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起身出门催来了饭食,二人仍在书房之中边吃边谈。杨致由于中午在卫府实在吃得太饱,只盛了一碗粥聊以作陪。
徐文瀚平日口味清淡,喜素不喜荤,杨致安排的饭食很对他的胃口:“三弟。皇帝决意启用你统军灭楚了。”
“我知道。前日听说三事一同朝议,我便想到了。”
徐文瀚意味深长的问道:“甘冒偌大风险。真的只为自保?就没有其余的想法?你便就此辞官归乡,我也敢保无人碰你一根汗毛。”
徐文瀚精明无比。往往洞察入微,见事极准。杨致在他面前也无须隐瞒:“我虽因血战大漠而成名,但当年只是以五品参军的身份稀里糊涂的去打了一仗,而且非我所愿。我从无统驭数十万大军的经历,此番自荐,算是想弥补自己心中的一个遗憾吧!”
“自保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功成之后,即便我践行信诺,辞却一切官爵,只要山东外海诸岛与夷州一天没有处于大夏的实际控制之下。皇帝便一天不会放松对我的警惕。我虽志在海外,却终有一天会回归故土。到时候无官无爵,有无上的声名,有令皇帝投鼠忌器的立足之地,总能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其余的想法当然是有,也就是你方才所说的为子孙的长远计了。我现有三子一女,日后肯定还会生育子女。将来我会尊重他们的意愿,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在我有生之年,为家人子女提供力所能及的庇佑。让他们一世衣食无忧,那是我的责任。在我的子女长大成人之前,至少要保证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安定的成长环境。”
徐文瀚不置可否的追问道:“你似乎还没说完吧?”
杨致恍然笑道:“我立誓永不称王,确是出乎真心。其实那****说皇帝熬不过我。便是点明了此节,我岂能不知?我既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与运气。大夏目前乃至此后至少二十年间,都不存在这个环境。可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树还是要为儿孙们栽下的。至于将来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文瀚缓缓点头道:“难怪!那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文瀚所谓的说得通,杨致如果只是下定决心辞官返乡,回京之后做的许多事是令人费解的。
入宫觐见,皇帝问策,只管出主意就行了,采不采纳是皇帝的事。没必要把话题引向南楚,也没必要举荐耿进、卫飞扬为帅,更没必要自荐统军。皇帝微服来访,虚于应付并非难事,没必要摆明车马的摊牌,也没必要张口就答应捐纳二百万两。随同皇帝与文武百官出席耿超、李为、杨耀在忠烈祠的国葬,已算表达了心意。没必要事先造访耿府,也没必要再以个人身份独自前往三家吊唁,更没必要当场作悼词与挽联,借以扬名……。
平日杨致行事看似百无禁忌,实则十分注意把握分寸。既已决定辞官,拍拍屁股走人便是。明知新老两代皇帝都对他甚为忌惮,临走之前何苦自找麻烦?若说这都是杨致率性而为,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一切都或明或暗的指向一个共同的目标:拉拢军方势力。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杨致与军方向来关系良好。朔方边军自不待言,禁军大将军周挺,禁军几位新兴的将领,老太尉陈文远,卫氏父子,平南大将军叶闯,都与他交情匪浅。此番捐纳巨银,必会在军中博得重义蔬财的美名。郑重吊唁耿超、李为、杨耀,不仅获得了耿进的认同与支持,也取得了襄阳边军的好感。
然而,关心良好与刻意拉拢,远不如亲身统军、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来得实在!杨致已然雄霸一方,富可敌国,部众数万,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杨致立誓永不称王是真的,灭楚功成之后会辞却一切官爵也是真的。但若是儿孙之中出了个什么雄才大略的枭雄人物,生出了称王称帝的念头,他也不反对。尊重儿女的意愿,任由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若是有人喜欢做皇帝呢?!
话已至此,徐文瀚无话可说。默然半晌,支吾道:“三弟,还有一事,方才只顾着说话,我差点忘了。……你要给我点银子,否则我稍后回去不好交差。”
徐文瀚一贯清雅简朴,在物质生活上几乎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似乎他也从来没有缺过银子。今日竟然开口向杨致要钱,又是为何?
杨致奇道:“大哥,你成婚之时,由我奉旨操办,已将你家府邸里里外外修葺一新,一应家什也都换了。记得当初我一次就给了嫂子十万两,你俸禄不低,宫中隔三差五的还有赏赐,什么代言费、赞助费之类的收入也不少,按理说你不缺钱啊?哦,你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你千万别多心。”
徐文瀚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几次想与二弟开口,都没能抹下脸面。这段时日你嫂子又催得紧,我这不也是迫于无奈么?”
杨致冷笑道:“朝中高官像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