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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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赐弹压哗变,老夫十月三十rì晚间得报。那是彻夜未眠啊!”
“因为老夫高兴!为你高兴!为老夫自己高兴!为大夏高兴!夏历武成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九rì,这一天必将与卫飞扬这个名字永载大夏史册!就凭这一点。你便当得起老夫敬你一杯!”
令杨致十分意外又大为欣慰的是,卫飞扬居然面不改sè极为得体的应对道:“为国尽忠乃人臣之本分。纵然略有尺寸之功,岂敢妄言勋名?承蒙老爷谬赞,飞扬不胜惶恐,愧不敢当。”
二人相对一饮而尽后,皇帝点头赞道:“难得你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胸怀。”
“老夫还有几句话,今rì不吐不快。你父子二人之功,老夫当着你三位义兄的面,立誓永不相忘!然而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一定要体谅老夫的难处。”
“还有一节,你务必牢记。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你实乃大夏之千里驹,如若就此让你如流星一般昙花一现,则老夫罪莫大焉!”
意味深长的望了杨致一眼,继续说道:“汉高祖曾经感叹: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当年你父卫肃为你起名,自是望子成龙,取的是其中之意了。”
“据老夫所知,你与杨致皆因未到弱冠之年暂未取字,老夫今rì便为你兄弟二人各赐一字。你名飞扬,字安然。老夫以为杨致战死大漠之时,曾追封为飞虎大将军,rì后你这厮便以飞虎为字!”
杨致心下不由暗笑:皇帝为卫飞扬取字安然,实是大有深意。而为自己取字飞虎,则只是勉强趁顺其便,把追封时闹出的尴尬圆回来。按照皇帝内心的本意,恐怕宁可为他取字忠武,甚至连后面那个武字都最好省去不要才好。
与卫飞扬拱手揖道:“多谢老爷赐字!”
皇帝决然起身道:“嗯,话已至此,老夫便不再啰嗦了。你们兄弟久别重逢,老夫在此反倒累得你们说话都不畅快。——安然,今rì让你三位义兄先陪你去灞桥馆驿好生安歇,老夫先走一步了!”
四人一齐躬身长揖,目送皇帝了马车。待皇帝去得远了,三人不约而同的以问询的眼光望向徐文瀚。徐文瀚苦笑道:“你们不必这么看我。我今早洗漱完后准备前去朝,严方就已在我府门外等候了,这才方知皇竟是要亲自来接四弟。”
卫飞扬愣得片刻,突然跪倒在地对着三人连连叩首,哽咽道:“三位哥哥,可想煞小弟了!”
三人连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拉起,不待出言抚慰,卫飞扬便紧紧抱住杨致,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三人登时无不动容,心中感概万千,情不自禁的两眼湿润了。数月之间的家国巨变,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不难想象,这一百多个rìrì夜夜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三人默然无语,索xìng任由卫飞扬抱着杨致哭了个痛快。等到他收了哭声,杨致紧握他的双肩。连声道:“总算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秦空云擦着双眼笑道:“是啊!你若再不回来,依你三哥的xìng子,只怕会要去金陵寻你了!”
卫飞扬歉然道:“灭唐之后皇班师回朝那rì,我亲见皇仍自龙体康健jīng神甚佳。孰料圣驾只出了金陵几rì,便惊闻皇突然病倒。按照常理,太子应当尽快护驾回京,以防不测。可太子却反而率军绕道而行。我接到消息之后,当时就感觉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一面连夜派出几路斥候暗中追踪,一面密遣心腹亲卫火速赶往长安打探。”
“圣驾那边的消息,是皇已病重不起全然不能视事。一切尽在太子掌握,却又不急着催动护驾兵马尽快回京。而长安方面,则遭到了家父前所未有过的严厉训斥。紧接着又打探到,原本应该远在山东的三哥突然现身京城。几方面综合起来一思量,我虽不能参透其详。却也知道必有大事发生了。”
“后来的事便不消小弟一一赘述了。可我最清楚家父的品xìng为人,说他鼓动太子妄图,我绝计不信!在家父罪名未明生死未卜之前,我怎敢冒然回京?留在金陵则皇还会有所忌惮。好歹是为我卫氏一族留有一线生机啊!然而,太子事败之后。事态逐渐平息,三位哥哥仍无只言片语捎到。小弟愚钝。对于是否请罪回京一事,实难决断。是以才有了那封无字信笺,既是向三位哥哥征询,也是借此探一探皇帝的虚实。如此这般,这才拖到今时今rì才回京。”
秦空云尴尬的问道:“……你早已料到,我必定会将你那无字信笺呈送皇御览?”
卫飞扬淡淡一笑道:“小弟的信笺虽然空无一字,但我相信,三位哥哥必能看懂,皇也一定看得懂的。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弟也明白当时长安是何情势,若是只为了给三位哥哥看,岂不是给你们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经你们过目之后再转呈皇,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会比你们更急。”
听了卫飞扬不疾不徐的说完这番话,徐文瀚、秦空云与杨致不禁面面相觑,心下尽皆愕然:心机深沉若此,这他妈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么?……都说虎父无犬子,可卫肃与自己唯一的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超级大傻鸟啊!
秦空云喟然叹道:“四弟行事,已颇有三弟之风。无怪乎四弟曾言,他与三弟名为兄弟,实为师徒。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杨致哈哈大笑道:“瞧你这酸溜溜的劲儿!你这算是骂我还是夸我呢?我们兄弟之间情同手足,闲暇之时相互切磋交流,实属平常。飞扬乃天纵奇才,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徐文瀚耐心听他们说完,说道:“飞扬,你之心智已远远超乎我们想象,应该不难想到皇今rì亲自前来迎你的真意。恕愚兄直言,一位帝王待你父子能做到这般地步,已是万分难能,足可称之为圣明之主了。”
温言催促道:“诚如三弟所言,只要四弟回来了就好。此处不是详述之地,来rì方长,我们兄弟相聚也不急于这一时。且等过了这几rì,让飞扬回府安顿下来再说!”
三人点头称是,依言马,徐徐而行。
杨致提醒道:“飞扬,有一节你务必要有心理准备。皇帝方才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让我们今rì先送你去灞桥馆驿安歇,我想自明rì开始,那走的就都是官样文章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只要无人动你父子与伯母毫发,万事都无需与人计较。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只要人在,将来想要什么,还怕挣不到么?”
徐文瀚随声附和道:“三弟所言极是。四弟,皇不rì召你入朝觐见之时,一定要在满朝文武面前,主动以子赎父罪为名,将勇毅大将军的封号、三等镇南侯的爵位一并当殿辞掉!这样一来,皇才好有台阶下。”
卫飞扬感激的应道:“多谢二位哥哥教诲。事已至此,小弟怎地还会贪恋什么封号爵位?我早已想通了,以后便安心在家尽孝侍奉父母,闭门读习武。于我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向杨致拱手笑道:“三哥,你的一身本事,我仅只学了一点皮毛。此番回家赋闲了,定会如以往一般,rìrì都去缠着你了。还望哥哥切莫藏私啊!”
杨致肃容道:“信不信由你,此前我真未用心教过你什么,为此我一直深感惭愧。”
“经此一事,rì后恐怕你不便随意出府了,还是静下心来深居简出的好。如今宁王、康王与你都已回京,我此番留在长安的rì子不会太长了。等你回府安顿下来,只要别无他事,我定会rìrì前来陪你。”
仰头傲然道:“一来你我兄弟可以一起交流读心得,共同切磋修习武技。二来不是哥哥自夸,我到你家府多去得几次,能给许多人长一长记xìng。谁要是想碰你,必须得好好掂量掂量,看我杨某人答不答应!”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254章 请辞
只有卫飞扬心里最清楚,杨致对他这一生的影响到底多么巨大。!。可以说没有杨致,就没有今rì的卫飞扬。
杨致初识卫飞扬之时,认为他自小受其父卫肃严教,秉xìng过于实诚,所以在后来的交往中,有意灌输一些前世的现代观念给他洗脑。所授技艺从无花哨,一切以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为原则,一切以利益为分析判断的衡量标准,一切从实用、实战出发。与崇尚忠孝节义的卫肃相比,无异于离经叛道的惑众妖言。当时卫飞扬年少懵懂,虽然用心听之记之,心中却是存了老大疑窦。
卫飞扬在杨致血战大漠归来之后,曾经以他宁可跳崖死战也不投降为例,对他的一些理念提出质疑。
杨致笑答:“从当时的情势来说,突厥人罕有善待降虏的先例,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就算是投降,能保住xìng命的可能xìng亦是微乎其微。倘若拼力死战,或许还能在乱军之中捕捉一线生机。既是如此,何不拼死一搏?大不了左右是个死,妄作孬种也是徒劳,何不索xìng死得拉风一些?”
“另有一节,你也切勿想岔了。我并不反对讲求忠孝节义,相反的我十分看重大节大义,只是不主张毫无原则的愚忠愚孝罢了。突厥是异族外侮,事关民族大义,无论我背后的中原王朝姓赵还是姓李,殊死拼杀都是理所应当。”
卫飞扬当时似懂非懂,自亲身经历了灭唐之战与家国巨变。事后回想起来,自己自然而然发乎于心的所作所为,竟是无一不与杨致所授的理念相契合,怎不愈发令他对杨致敬若天神?加之今rì皇帝竟然微服出城亲自相迎。三位结义兄长亦悉数前来,心头原存的那股难言的怨气转瞬即逝,心中如古井无波一般平静。
兄弟四人之间的情深义重,早因杨致扳倒安贵侯李聪益一案而天下皆知,又是便装简从,前来迎接卫飞扬原在情理之中。是以四人也无需刻意避忌什么,一路徐徐并辔而行,径直将卫飞扬送至灞桥馆驿暂行安顿。
卫飞扬抵京的第二天。夏历武成二十六年三月十二rì早朝颁下的第一道圣旨是:钦封勇毅大将军、三等镇南侯卫飞扬少年英雄,功勋卓著。着皇次子宁王赵当、皇三子康王赵敢代朕相迎还朝觐见!
圣旨刚一颁下,金銮殿的满朝文武顿时鸦雀无声:皇帝是不是昏了头了?大夏以武立国,名将辈出。建有灭国掠地、开疆拓域之大功者,少说不下十位。卫飞扬是天纵英才不假,但与那些前辈名将相比,无论资历、功劳,成sè明显相差太远。代天子相迎虽然只是一种象征xìng的规仪待遇。却是为人臣者的莫大荣耀,卫飞扬只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何以能获如此殊荣?
再说了,卫肃摆明了是煽动太子的幕后主犯。眼下虽然只被软禁在府中,也与身陷牢狱无异。就算儿子再如何风光。莫非这年头还真有“不事株连”那么神奇的好事?天威难测啊!
另有一节也颇耐人寻味:俗话说天无二rì,国无二主。代天子相迎也就罢了。皇帝命两位皇子一齐“代”,又是何意?让两位皇子与众臣怎生理解?……太子倒台以后,几位皇子当中圣心谁属万众瞩目,皇帝难道是可以这样和稀泥的么?
明眼人当然能够看出皇帝是在作秀,包括宁王与康王两位皇子在内,都能很好的理解和执行,甚至心底窃喜。
刚刚回京连屁股都没坐热就接了差事,等于是提醒满朝文武二王的存在,宣告后太子时代已经来临。命二人一同代天子前往,说明皇帝并未偏心于谁。至于高规格迎接卫飞扬,无非是市恩求稳而已。
二王前往灞桥馆驿迎接繁仪自不赘述,待到卫飞扬殿觐见,已是天近晌午。几位内阁大学士和老太尉陈文远这种级别的重臣,皇帝好歹还给赐了个座。其余文武百官则只能傻站着干等,纵然腰膝酸软、饥肠辘辘,也只能暗自咬牙硬挺。
所谓觐见,无论铺排得如何隆重,都不过犹如模特在天桥的走秀。皇帝受了卫飞扬三跪九叩的面君之礼,接下来便是几句恶心的公式化抚慰了。卫飞扬紧接着便很干脆的奏陈为父赎罪,请求辞去勇毅大将军封号、镇南侯爵位。
父债子还原是天经地义,何况早有先例,你的义兄杨致不是玩过这么一出?貌似那厮非但没吃亏,把安贵侯一门玩残了还捎带捞了不少实惠。此番故伎重演,虽然卫飞扬不是杨致,至少说明他还算是个识趣的明白人,是以众臣都不以为异。
皇帝怎么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惬意,捻须微笑道:“卫卿,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你父子俱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岂能因尔父有小过而淹其大功?你可知否?朕已与尔父执手指天立誓,此生永不相负!卫卿多虑了。”
一位成功的皇帝,必定是一位演技超凡的演员。这已经是很多头脑清醒的官员的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