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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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你是监国皇子啊!要知道如今在长安至少在名分上数你最大,往明处说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往暗里说还不知道今天请客的到底是谁呢!轻则关乎脑袋上的乌纱帽是否牢靠,重则关乎身家性命是否玄乎,谁有那个狗胆敢不“赏光”?
众臣纷纷起身捧杯,不等极尽肉麻的各种版本地客套谦谢之词喷涌而来,赵启便十分豪气的一口干了。
“这第二杯嘛,仍然是一杯感谢酒。自父皇携太子御驾亲征南唐以来,为父皇委以监国重任,无一刻不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所幸天佑我大夏,非但父皇与太子马到功成高奏凯歌,长安与大夏其余各州府县亦是稳定如常。本王年岁尚幼从未署理过朝政,在此期间大夏能得有此清平局面,上承四位佐理监国重臣用心用力之功,下承诸位大人恪尽职守维护之力。本王不过是坐享其成,好生惭愧啊!来!请诸位大人满饮此杯,本王先干为敬!”
确如赵启自己所言,他年纪不大,话倒是说得非常得体,喝酒也爽快得紧,依旧不待群臣有所反应便仰头一口喝干。这两杯酒一干,殿内群臣心下的不安和被杨致撩拨起来的紧张气氛登时稍有缓和。
王雨农是当朝文臣领袖,他什么党都不是,是不折不扣的“铁杆皇帝派”。老头儿一直清醒地认识到,皇帝的四个宝贝儿子目前都没有笼络驾驭杨致、徐文瀚与秦氏的能力,而依托皇帝地翼护才最为符合他们当前的利益,是以很自然的将他们与自己一样划为了死忠于皇帝的一派。
王雨农对赵启今日地表现颇有嘉许之意,也知道赵启平素头脑活络,但仍心辞岁宴是出自皇后与卫肃的手笔,赵启的表现是经他们事先“培训”所致。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卫肃,不温不火的谦道:“一切都是仰仗王爷少年睿智用心国事,臣等不过是感念皇恩,恪守人臣应尽本分,何功之有?王爷赞语,老臣愧不敢当。”
“王相有所不知,如今最为难得地就是恪守本分。”赵启嘿嘿干笑了两声,也没准备和老头儿纠缠,趁着话缝又高高举起了酒杯:“这第三杯呢,则是拜托酒了。诸位大人想必都已听说了,父皇于班师凯旋途中偶感风寒而龙体抱恙。说句不该说的话,父皇业已年近花甲,若换作寻常百姓到了这把年纪,偶尔有点头疼脑热地小毛病,实在太平常不过了。可偏偏就有那居心叵测的好事之人,为达不可告人之目地,竟然妄图离间我大夏天家父子,不惜信口雌黄凭空捏造谣言,欲构陷太子殿下于人神共愤之不义!”
“此类谣言不但荒唐无耻,简直愚蠢之极不值一驳!慢说父皇乃是得上天庇佑的真龙天子,自会洪福齐天安然度过此节小厄。即便万一有那么一天因龙体染恙而致不忍言之事,太子殿下是父皇亲自册立地国之储君,在座诸位不乏亲历亲见,由太子殿下承继大夏江山基业实乃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他何苦甘冒背上千古骂名之大险,去行那悖天道逆人伦的恶事?诸位大人,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这个道理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方才王相说得好,为人臣应知恪守本分。所以本王这第三杯酒就是敦敦拜托诸位,将那大逆不道的谣言当做耳边风一笑置之,恪守人臣本分尽忠职守,安心准备恭迎太子殿下护卫父皇圣驾还朝!”
赵启唾沫四溅的一番宏论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面部表情变幻丰富,说得慷慨激昂,乍一听来极富感染力。群臣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就是在等赵启嘴里能蹦出点有价值的真家伙来,一时间被他雷了个外焦里嫩。就连杨致都差一点儿就相信了,太子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弑父篡逆的人。
杨致脑子里一句似曾相识的感慨又冒了出来:大人物通常都是优秀的演员。皇帝与太子都称得上是当世万中无一的演技派大师,赵启得益于家学渊源,大有不甘落其父兄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若是太子在储君宝座上真呆得那么牢靠踏实,谁他妈愿意弑父篡逆啊?臭小子避重就轻偷换
本事倒是自学成才!不知道面无表情地卫肃此刻心
赴宴的数十人面面相觑,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集体封住了嘴巴,偌大的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赵启头两杯酒是像喝白开水似的豪饮,这一杯却一改做派,并不急忙往嘴里倒。笑吟吟的望向卫肃问道:“卫大人,本王有没有说错了什么?怎地大家都不吭声了?”
这话看似是赵启年少天真地无心一问,实则是把今日设宴的一切责任往卫肃身上推了个干干净净,委实滑头到了极致。群臣以为卫肃是今日这场戏的幕后总导演,原本还只是想当然的猜测。听赵启这么一问,十个人里头有十一个认定就是卫肃教唆他的杰作了!
卫肃讪然一笑,起身垂头答道:“王爷深明大义,臣极为钦服也深感认同。臣不知诸位大人因何缄默,恕臣斗胆臆测,诸位大人地感受理应与臣并无两样。”
谁说武将就不会玩心眼?卫肃的话妙就妙在“理应”二字!
赵天养立马闻风而动,跟着起身冲赵启遥遥一礼道:“王爷,臣亦认同。”
众臣这才嗅出了点气味:站队的时候到了!
赵天养表态之后,禁军副将张天行和另一位赴宴地禁军将领紧随其后,接着是五位内阁宰辅大学士当中有两位附议,六部尚书与几位寺卿也有近半数同声附和。附议的人虽然稀稀拉拉,却眼看是越来越多。其实这些人也未必就全然是死硬太子党,有的人只是想着混过这一关,力争不缺胳膊少腿的出得宫去,先回家过几天平安日子再说。但王雨农、徐文瀚、杨致、福王、耿超等几位关键地大佬仍自岿然不动,也令不少人为了是否要继续坚持稳一稳,而在心里激烈交战。
突然有人朗声道:“微臣倒是以为,王爷的话不是那么说的。”
总算听到有不同的声音了!殿内气氛刚刚热闹一点,登时又陷入一片寂静。众人凝神一看,不是杨致又是谁?王雨农与徐文瀚不由眉头微皱,福王与耿超等人却是两眼一亮,精神大振。
赵启一愣,眼睛都不眨的将球踢给卫肃:“是吗?卫大人,你听见飞虎侯的话了么?”
卫肃瘦削地脸上微一抽搐,下意识的往殿外瞟了一眼,平静地道:“飞虎侯,王爷的训谕句句在理,有何错处?王爷都说了那些只是大逆不道地谣言,此节关乎君臣大义,若非证据确凿,为人臣断然不可妄自轻信生,望你谨思而慎言!”
“谣言确实不可轻信,可也不可不信嘛。毕竟俗语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啊!”杨致又泛起了那一脸可憎的慵懒笑意:“那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地道理我还是懂的。卫大人,你急什么?我只是说王爷的话不是那么说的,什么时候说王爷的话错了?什么时候又说认同你的看法了?王爷,微臣附议!哪位大人若对王爷的话有异议,且先过了我杨致这一关!”
他前后的说法竟是大相径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反过来摆出了一副为卫肃强出头的架势。
除了卫肃禁不住长吁了一口气,众人尽皆愕然,无不暗骂他故弄玄虚吊人胃口,见风使舵比谁都要利索,也忒过无耻。
王雨农与徐文瀚互望一眼,相对缓缓点了点头,一齐对赵启躬身一礼道:“飞虎侯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有道是说话的师傅听话的徒弟,其实只要众人仔细一想,便不难听出杨致说法很现实:你可以怀,但不能不表态。你非要跟卫肃叫板也行,但得摆出过硬的证据。如果摆不出来的话,何必一味蛮干,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刚才将赵天养羞辱了一番,卫肃愣是半个屁都没放,这已足以说明他今天不是憋着翻脸来的。这个时候讲究什么君子一诺千金本身就十分滑稽,在杨致更连狗屁都算不上。先悠着点,接着看看风头再说嘛!
这三巨头陡然一转向,那些还抱有观望心理的人也不是傻瓜,又掀起了一轮附议的小。福王与耿超等人顿感孤掌难鸣,只得忍气跟着含糊应付。
“好!好!”只见赵启击桌赞道:“难得诸位大人如此同心同德,那便一同饮了本王这杯拜托酒吧!”
他本就脸色白皙粉嫩,这三杯酒一灌下去,小脸登时一片x红,醉态可掬的呵呵傻笑道:“痛快!今日本王高兴!很高兴!”
金子善一直侍立在侧冷眼旁观,上前扶住赵启小声赔笑道:“王爷,您醉了。”
“醉了?谁说本王醉了?”赵启摇摇晃晃的从袍袖中摸出七八本奏章来,随意拿起一本醉眼迷离的瞅了瞅:“怎么本王突然间有些眼花了?卫大人,你且看看都写了些什么?由你代本王全权处置便是了!”
扑地一把扔到卫肃面前,动作夸张的就势瘫倒在金子善身上。杨致不禁暗暗好笑:小王八蛋这是宣告他的戏份已完事大吉,准备脚底板抹油了。这个时候谢幕可谓恰到好处,你们接下来的戏不管怎么唱,不管将来由谁来追究,他是一根毛的责任都没有!至于那些奏章上都写了些什么,那还用问么?
'从此狂 第187章 席面上的交易
都看出来了,赵启或许有年纪尚幼不胜酒力的可?醉晚不醉,偏偏在杨致表示坚决拥护他的主张之后再醉,骤入醉乡之前还没忘了当众扔出一大摞奏章,显然早就算计好了借酒醉遁,把烫手的山芋甩给了卫肃。他算准了卫肃与杨致打擂台的可能性已是极小,纵然留下也徒劳无益,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卫肃赖以有自认崇高的信念支撑,因而由一位勤俭谨慎的名将变身为图谋兵变的阴谋家。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卫肃的角色转换充其量只能算客串,脸皮厚度较之杨致、赵启等后起之秀根本不在同一档次。卫肃明知是被赵启摆了一道,而杨致等人表示拥立太子也未必是出于真心,但赵启命他全权处置奏章,既无从推拒,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作假。事实上到现在群臣还没有出现撕破脸皮的局面,这已令他相当满意了。
将散落桌上奏章收拢,望向赵启被金子善搀扶的蹒跚背影躬身一礼:“臣谨遵王爷令谕。恭送王爷!”
群臣连忙跟着行礼相送,也没听见赵启再有半句声响。众人各有山头,对几份奏章的内容似乎已猜出了个大概,落座之后只相互以目示意,无人言语议论。
赵启精准的号准了诸方势力的脉,利用他们的心思各异与相互猜忌,营造出了临时性的安定团结大好局面。借力使力地想法尚算老到,手法还稍显稚嫩,构筑的平衡却仍如风中摇曳的残烛一般脆弱。卫肃压根儿不敢指望这点残烛之光就能普照四方,但绝不能让它瞎了火。
杨致貌似强硬的骑墙,既迎合了大多数人的观望心思,对军方势力与宁王、康王两系也是一种威压震慑。王雨农为相数十年荣宠不衰,一贯谨小慎微极重操守,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说他是大夏文臣地风向标也不为过。若想不偏离剧本把今日这出戏唱下去,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老头儿的。
“诚如王相所言,王爷确是少年睿智用心国事,诸位同僚亦是恪尽职守无片刻懈怠!仅方才开宴之前的少许功夫,向王爷呈送奏章的同僚竟然有八位之多!”
群臣闻言尽皆不以为然:就许你忙上忙下,难道我们就一定得像聋子瞎子似的干等着过年?
卫肃虽语带双关,但并非有意出言讥讽,只是想把话题引向王雨农。拿起一摞奏章望向王雨农,恭敬的道:“王相,王爷虽不胜酒力有所托付,我却不敢擅专。王相德高望重,辛苦您先行过目,再由我二人商酌处置,如何?”
王雨农只端坐不动,淡淡笑道:“太尉大人此言差矣!王爷对你信任有加,在座诸位俱可见证。奏章牵系政务国事,王爷身为监国皇子,我等臣子对其令谕岂可随便拂逆?何况这奏章之中老夫也自有份,那便更该避嫌了。
于情于理。卫大人都无需谦让。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今日承王爷盛情齐聚一堂。倘若卫大人有何为难之处。诸位同僚正好也可当场商酌担待。”
老头儿不卑不亢软中带硬。对卫肃地尊崇让人感觉说不出地别扭。不着痕迹地把卫肃推向了群臣地对立面。杨致深知王雨农是万分之万地皇帝铁杆死忠。正因其心底无私才凛然生威。但并不与卫肃硬顶蛮干。莫非这就是所谓地斗争艺术?不愧是见多了风浪地老麻雀。
众人满心狐疑地喝了三杯枯酒之后。这场号称监国皇子地私人宴请。忽然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议政地朝会。有赵启当众吩咐在先。王雨农又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也不容卫肃再行推辞谦让:“既是如此。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几份奏章地内容大同小异。果然毫无悬念。
朝野上下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