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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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经地义。我也知道太子才智并不出众,但脾性温良宽和,若得一干贤臣良将尽心辅佐,做个承上启下地守成之君必然无虞。似贤侄这等年少有为的顶尖人才,又岂会平白埋没了?定会如鱼得水一展抱负,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名臣典范!”
卫肃素以谦和谨慎、从不居功自傲而广受崇敬,虽然情绪有少许激动,一番宏论说将下来仍是字斟句酌,无一字直斥皇帝之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卫肃对于皇帝多年来不遗余力的扩张政策,心中的不满与怨气已不是存了一天两天了。杨致完全能够听得出来,除了穷兵黩武,卫肃对皇帝又多了一项“好大喜功”的指控。
或许因为有了直抒胸臆的机会说得入巷,或许因为可怜的一点酒精的作用,卫肃黝黑瘦削的脸颊一片潮红,眼里也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卫肃这种难得一见的非常状态,居然令杨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前世那些深受传销蛊惑毒害的死硬分子。不管卫肃动政变是出于何种动机,还是什么名臣典范的狗屁大好前程,杨致都是半点兴趣也无。心下暗叹:卫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奸似忠、满肚子阴谋诡计的无耻政客,更不像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而策动太子弑父篡逆的疯狂赌徒。如果是抓住了他一心为百姓苍生谋福地心理,受太子与皇后等人的蒙蔽和利用,那就太他妈可悲了!
卫肃见杨致怔怔愣,还以为已然说得他动了心。又自斟自饮了一满杯,极为诚挚的道:“我一生行事力求无愧于心,无论在世或是身后留下的是美名还是骂名,我已无暇多虑,是非曲直只待任由后人评说罢了。我若有半分私心或半字虚言,管教我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贤侄,我相信,依你之能还无需寄托任何人篱下。有关你与太子和宁王之间的瓜葛,我都有所耳闻。宁王日后总归还是大夏臣子,太子
绝对敢以性命担保,不管此前你和太子或与太子相关大的恩怨,将来不但都会消弭于无形,而且对你的锦绣前程不会有丝毫阻碍。即使是你依旧不改狂放,只要大节上不违君臣纲常的大义,我也敢保太子不会与你计较。”
卫肃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得隐晦,可自信该说地都说了个清爽,他也顶多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杨致心知卫肃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但也说明够看得起他了。临阵易帜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如果明确拒绝,就等于是现出了老底,那更是愚蠢透顶。面对卫肃地一片至诚的天真邀请,心中纵有万般不忍,也不得硬下心来与之虚与周旋。
杨致霍然意识到,无论皇后还是卫肃,至今为止均未视其为死敌。今日既是有心前来试探,何不趁此机会将鼠两端的暧昧进行到底?
又将自己的酒盅斟满,笑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酒不醉人人自醉,大将军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请恕小侄斗胆贪杯了。今日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去了,只是您未免太过抬举我了。我之所以能有今日,完全是机缘凑巧所致。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我家老爹是什么德性,想必您也清楚。我自小胸无大志,天生不喜受到框束。
只求有饭吃、有衣穿、有钱用,守着家人一世过得富足安逸,我便心满意足了。不管您相不相信,您所看到听到地我一切所作所为,皆因为此。”
“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总会或多或少的生点什么。您也说到了我地胆大狂放,不是我自夸,不管和什么人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我还真不是太在乎。我出身商贾人家,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我为人处事的宗旨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一辈子相安无事和睦共处,那是最好。但凡大事都容不得有三心二意之人参与其中,以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然,我回去还会认真考虑您今日的教诲,如果我打算改变主意的话,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自然会来再次拜访。”
杨致不卑不亢地一席话,将卫肃想将一名强势悍将招至麾下的满怀希翼浇了个透心凉。用心良苦地耗了那么多口水,到头来竟然还是被这小子涮了!
这小子嗦嗦说了一大通,其实大可以浓缩成一句话:一切为求自保,没打算掺和。但他最后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又颇耐人寻味,既可当做顾及卫肃脸面地客套话来听,又有一点伺机待价而沽的无耻意味。谁知道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卫肃脸上地光彩登时黯淡下来,一声不吭的拿起酒壶,一口气连喝了几杯闷酒之后,才失神的叹道:“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你呢?你又是何说法?”
杨致不动声色的拿过他手上的酒壶,毫无迟停滞的接口笑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若老实过了头,那便是愚蠢了。嘿嘿,大将军,我对飞扬也是这么教的,让您见笑了。”
卫肃实在想不出来,杨致浑身上下哪儿有一星半点能与“老实”这两个字沾得上边。卫肃从未与杨致有过正面交锋,这个时候总算亲身体验到,为什么连皇帝有时都拿他头痛了。心下对杨致的说法颇为认同:此时已容不得自己再有什么三心二意,更不是草木皆兵妄树强敌的时候!姑且信他三分,先稳住他再说!
卫肃默然片刻,又恢复到一脸淡然,一切似乎回到了杨致初进门时的轨道上:“人各有志,我无意相强。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贤侄切莫多心。贤侄博学多才文名卓著,必然也曾读过道家始祖老子的《道德经》了。”
怎么又扯到《道德经》上头去了?杨致不由略微一愣,随即想到卫肃推崇无为而治,想来对道家学说颇有研究。苦笑道:“不怕大将军笑话,我读书本就不求甚解,像《道德经》这种勾人瞌睡的著作,还真没认真读过。不知大将军于此书有何高见?小侄愿洗耳恭听。”
卫肃起身徐徐踱步,曼声吟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停步笑道:“贤侄若是果真不曾读过,我倒要建议你回去好生读一读了。一部《道德经》虽然只有寥寥数千言,但其中含义堪称精深博大。贤侄若能静下心来用心品读,定会从中悟出不少道理。今日愧受你的厚礼,我无以为赠,就将方才诵读的书中那几句话送与你吧!”
杨致并没有被那几句晦涩难懂的话给唬住,中心意思听明白了个大概,可以概括成两个字:不争。他确实没有通篇读过《道德经》,但总感觉对那几句话并不是很陌生,脑子里隐约有点模糊的印象。
在记忆中竭力搜罗才蓦然记起,前世曾看过易中天在《百家讲坛》栏目主讲的《汉代风云人物》。易中天在品评汉初名臣陈平时,就曾引用过老子的这段话,此时此刻用在二人身上也颇为恰当。
按照老易的说法,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是古代自认为有几分本事的人的做人与求职原则。在这个幌子的掩盖下,没有是非善恶的标准,没有道义的担当,没有情感的约束,没有前后一贯的人格,一切为了个人的利益与成功,一切都变得理直气壮了。
杨致认为自己的动力全然来自利益,而卫肃无疑认为自己是在进行一项正义而伟大的事业。既提醒杨致要心口如一做到“不争”,又在委婉劝他要识时务。
杨致听出了卫肃对他的藐视,心头涌上一股恼意,不禁暗暗冷笑连连:我争的是安身立命的一亩三分地,你们却异想天开争的是整个江山!依照现在的情形,这几句话用在你身上恐怕更为合适,还是你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按理说长有所赐,小辈不敢辞。但大将军这份馈赠我虽拜领且牢记于心,却不敢独享,小侄以为还是与您共勉为宜。”
'从此狂 第174章 八方狗仔队
一世吉祥第174章八方狗仔队
致虽然心中不悦。但对卫肃“不争”的应答并无恶意不会有任何收效。仍然借花献佛暗含规劝。
卫肃怎会不明白?心下愈发有些失望。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过多纠缠。干笑着问道:“贤在出京巡查期间。与我儿可联络?这次回京之后还不曾写有书信与飞扬吧?”
杨致如实答道:“没有。自飞扬军以来。我还未曾与他有过任何联络。”
“那就好。不瞒你说。连我也是一样。”卫肃神情复杂的道:“我那飞扬孩儿骤当统兵镇守一方之大任。任艰事繁。最好不要令他分心。贤。你说是么?”
杨致听懂了卫肃的意思。并且也同意:太子此番或成或败的两种结果。卫肃已经想非常清楚。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卫飞扬现在对长安即将发生的变故是一无所知。管卫肃有点一厢情愿。但还是希望儿子以后也尽量不要牵连进来。
重重点头道:“是。我明白。”
二人相谈至此。都已说到了尽头。卫肃勉强挤一丝笑容道:“听说玉儿和公主都有了身孕。你也是即将要做父亲人了。你能明白就好。你记住。飞扬不仅仅只是我儿子。还是与你有八拜之交的金兰兄弟。我希望永都是!”
“永远都是!我保!”
卫肃不再多话。端起了茶杯。只听一直远远侍立一旁的老管家高声道:“送客!”
对于卫肃来说。杨致这次来和没来都是一样。杨致告辞离去之后。卫肃犹自一动不动的坐在前厅痴痴回味。想到郁结处。忽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竟然吐出了几口殷红的鲜血!
老管家连忙上前扶他。惊恐的叫道:“老爷!老爷!。来人!快来人啊!”
“你慌什么?!我没事。”卫肃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吩咐道:“务不可让夫人知晓。你去看看夫人到飞虎侯府回的礼物准备怎么样了。顺便把阿荣叫到书房来见我!”
卫肃所说的阿荣就是一年前随飞扬助杨致试箭的荣叔了:“老爷。杨爷终于还是上门了?上年校场比武之时。耿超明不是他的对手。他却宁可冒死故意落败。请恕小多嘴。由此可见杨爷本不是个多事的人。”
“也许吧。”卫肃面无表情的道:“此一时彼一人都是会变的。谁又知道呢?兵书云:宁失一子。不失其先。此人手握御赐金牌。兼之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实在大意不。还是小心一点好。你们确信他返京之后与福王和耿超没有过接触?”
“据安插在各处府的眼线回报。确信没有。不这两日市井街肆已经有了一些对太子不利的传闻。还有。杨爷手上的御赐金牌及他为何突然返京也沸扬扬传神乎其神。”
卫肃森冷的道:“|小子以晚辈身份上门造访。还是顾及了与我父子二人的情谊。难道他果真不打算趟个浑水?连皇后娘娘和我他都不买帐。福王与耿超之流他大概更看不上眼了。他昨日夜访两位老爷子。根本就是有意显摆金牌。但他未必有用的上的那个机会。至于市井街肆间的谣言四起。本就是意料中事。总有那么一些不甘心。背的里干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只要太子护卫一个还能喘的皇上班师还朝。谣言必然不攻自破。自即日起。将盯梢杨致的人手加倍。盯死他!但是。如果没有我的手令。杨府上下所有人等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动!”
荣叔登时长吁了一口气:“是。老爷。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少爷之所以能有今日。杨爷的教导当居首功。如若有朝一日非要翻脸相向小人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如果不是因为飞扬的缘故。他今日上门必定是另外一番情形。”卫肃缓缓闭上双眼。疲惫的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数万突厥铁骑尚且奈他不何。连托都可汗和忽而赤那等突厥顶尖人物他说杀就杀了。你以为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敢杀杀不了的人?我担心的正是你下不去手。而他能!盯死他但千万别去惹他。即使真有翻脸的那么一天恐怕只有以他人的性命相挟是上策。”
“虽有风雪阻隔。算起来宁王与康王以贺岁为名遣来摸底的人迟在这两日也该到长安了。必须仔细这两帮人的动静!元旦前后这十天。是太子护卫圣驾返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所兵不血刃的出奇制就会变成一句空话!太子优柔寡断。切记每日传书催促提醒。内廷禁卫府赵天养那边也记的去叮嘱一声。万万不能有丝毫懈怠。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此静静呆上一”
比较而言。现在的杨致则远比卫要轻松许多。就如前世的天气预报一样。即使明明知道将有狂风骤雨的恶劣天气来临。也只能做好准备迎接它的到来。他所该做的所能做的都已尽力做了。唯一还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趁着等待中短暂的宁静间隙。陪伴人享受辞旧迎新的天伦之乐。
身涉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