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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部分

成化十四年-第237部分

小说: 成化十四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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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味地劝谏和阻拦肯定是不行的,或许很多大臣就是那么干的,但唐泛很清楚这完全行不通。

谁不是从少年过来的,小太子的心理历程谁都经历过,当然可能没有像他这样格外爱玩罢了。

在性格还未能完全沉稳下来的年纪,如果想做点什么,旁边都会有人唠唠叨叨说你这不能做那不能做,那小太子只怕非但不会罢手,反倒还会有“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的想法。

唐泛思索半晌,慢吞吞道:“堵不如疏,既然殿下天性爱玩,强行压抑只能适得其反,倒不如索性放开手,让他玩个痛快。”

皇帝眨眨眼:“元辅的意思是……?”

唐泛心想厚道皇帝也有狡猾狡猾的时候,他愣是不接茬,反是笑道:“陛下何意,臣便是何意。”

皇帝咳了一声,只得道:“汪直不是在宁波么,朕是想让他带着太子去瞧瞧,兴许瞧过了,太子也能收收性子了。”

余下的话没有说,唐泛也该听明白了。

唐泛道:“太子出宫是大事,更不要说出海,此事群臣定然反对到底,陛下可想好了?”

皇帝当然知道,当年他不过是出宫祭祀一下,还没离京呢,朝野就反对纷纷了。

大臣们恨不能将皇帝圈养在皇宫,最好是一辈子别踏出皇宫一步,可又要求天子要善于纳谏,要礼贤下士,还要勤政爱民,这简直难度太高,皇帝是人又不是木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皇帝,要么懦弱无能,要么极端叛逆,要么懈怠朝政,很难会有第四种选择,他们是烧了多少辈子的香才得到当今天子这么一位完美符合要求的。

换了别的皇帝,是绝对不肯让臣子们这么摆弄的,如今的太子殿下……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皇帝的身体一直称不上强健,他很担心自己会冷不丁就撒手人寰,剩下还没能稳下性子的小太子,到时候大好局面很可能就会变成烂摊子,所以一直抱着强烈的危机感。

换了别人,若是听见皇帝要让太子出宫去玩,估计已经一蹦三尺高,声泪俱下地反对了。

见唐泛对他的意见并未激烈反对,仅仅只是点明后果,皇帝略略安下心。

“元辅所言,朕亦非不知也,然太子天性顽劣,若不加以磨砺,只怕以后会酿成大祸。”

唐泛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此事还应从长计议,太子出宫,可要昭告天下?”

皇帝想也不想:“自然不要。”

唐泛:“可要告与群臣?”

皇帝:“……最好也不要,否则太子肯定出不了宫了。”

唐泛:“如此说来,是微服易名?”

皇帝:“对,朕不欲令他暴露身份,就让他改名换姓跟随汪直即可。”

唐泛:“汪直忠诚自然毋庸置疑,但他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而外面的危险又实难预料,陛下可曾想过太子遭遇不测的情形?”

皇帝:“朕也是想过的,若是可以,朕自然不愿爱儿远走。但遥想当年,太、祖皇帝一拳一脚打下江山,永乐天子驱逐鞑虏,建文帝长于深宫,困于见识,只会纸上谈兵,最终引火烧身。可见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实乃至理名言,太子虽为吾儿,也是储君,朕不敢盼他能与永乐帝比肩,但求不似建文,便也心满意足了。”

唐泛很欣慰,太子是独子,照理说皇帝本该如珠似宝,但他却肯放眼长远,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胸襟格局。

“陛下英明!”

皇帝叹了口气:“但太子毕竟年幼,若贸然让他出宫,别说是皇后不依,连皇后也会放心不下,元辅之见,朕是不是该多派些侍卫跟随左右,以防万一?”

唐泛点头:“这是自然的,殿下千金之躯,纵然要出外磨砺,也须得保证万全方可。”

皇帝道:“除此之外,元辅可还有何良策?”

唐泛:“有。”

皇帝眼睛一亮:“快快道来!”

唐泛道:“陛下多生些子嗣出来。”

皇帝:“……”

见皇帝无语,唐泛忍笑道:“臣非胡言乱语,若是太子殿下有了弟弟,也好明白为人兄长以身作则的道理,更兼保证皇嗣正统,可谓一举多得。臣知帝后情深,不欲做那不解风情的恶人,不过陛下风华正茂,以后定然能子孙绕膝,还请多多努力才是!”

皇帝黑了脸,面皮抽搐,瞪着唐泛,半晌说不出话来。

拥有一个不流于凡俗的首辅的好处是,不必听他在耳边说些陈腐之言,遇大事也可放心托付,像现在,举朝上下估计不会有人同意太子外出的,偏偏唐泛不反对,皇帝也才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但坏处是,偶尔要面对首辅的惊人之言,偏偏皇帝还挑不出理。

什么叫多多努力啊,这是努力就能办成的事儿吗!

……算了,好坏参半,且忍着吧,谁让他是皇帝呢?

当皇帝,就要有比宰相还宽的肚量嘛,宰相肚里能撑船,皇帝肚子里,起码得安下一座泰山才行吧。

第169章番外十八隋州

州字从川,水中可居曰州。

他这个字号是先帝起的,广川者,寓意海纳百川。

先帝为他起这个字号,是希望他胸襟宽广,放眼天下。

别看先帝治国平平,但在文学造诣上却称得上是一代大家,隋州纵然不擅于此,但对那幅先帝亲手所作的《一团和气图》,却还是如雷贯耳的。

对于许多人来说,先帝或许没什么建树,他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个不算好的摊子,时日一久,又不耐烦那些加诸在帝王身上的束缚,自然而然就懈怠了。

但讽刺的是,隋州却是从先帝身上才体验到长辈与父亲般的关怀。

他自小父母亲缘便浅,家中有三兄妹,兄长隋安最得父母喜爱,妹妹虽为女子,可因年纪最幼,也被分了几分关注,唯独他自己,排行中间,可有可无,又因母亲生他时差点难产,对隋州就不是特别喜爱。

但隋州也无甚所谓,他从小便自立,就算没什么人关注,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父母是否疼爱,于他而言仅是锦上添花。

八岁那年,当兄长还在为父母多给了隋州一份零花而赌气的时候,隋州就已经离开家,前赴武当去学艺了。

自永乐天子之后,武当大兴,武当山也由此成为天下武学重地,隋州在武当门下学了整整十二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才有了这一身高强的武功。

他性子沉稳,不爱开口说话,但言出必践,先帝和当年的周太后都十分喜爱他。

又或者说,除了亲生父母,没有长辈是不喜欢隋州的。

先帝将他当成自家子侄来看待,见他想要从军,便与他长谈一番,末了将他安排进锦衣卫,方便就近照拂。

反是家中兄长念念不忘要考取功名,见他当了锦衣卫,还有些担心隋州的身份坏了他的名声,使他将来仕途受挫,甚至通过父母来劝隋州,希望他不要去当那凶名昭著的锦衣卫。

隋州自然没有听他,有些事情他不计较,是因为他不在意,但对真正在意的事情,却是不会放手的。

兄长见他不肯听从,不由大怒,兄弟俩吵了一架,不过多数都是隋安在吵,隋州偶尔回一两句罢了。

这并非隋州不擅长吵架,他只稍将刀抽出架在兄长脖子上,保管隋安绝对不敢再聒噪,只不过兄弟若是到了这份上,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后来连父母听见动静,也闻声赶过来相劝,隋州听他们名为相劝,实际上话里话外,也是在说锦衣卫不是什么好差事,劝他去辞了。

隋州当面没有反驳,过几天就直接辞别父母,搬出隋家,独自居住了。

他素来寡言,多做少说,旁人只以为他挂着外戚的名分,对他背地里多有诋毁,却没曾想隋州不声不响就已经立下几件大功,凭着真本事,在锦衣卫很快就站稳脚跟,等那些心怀嫉妒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不知不觉已经压在他们头顶上了。

锦衣卫看着风光,实际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作为天子亲卫,自然离不开那些阴私琐事,但凡离奇危险的案子,也每每总要劳动锦衣卫。

隋州曾经给自己做过一个规划,二十七八时娶妻生子,三十左右干到镇抚使的位置,当时的指挥使是万通,对方是万贵妃的弟弟,再亲厚不过,但他迟早是要退下来的,到那时论资历论本事,应该就轮到自己了。

算来算去,只忽略了一个意外。

他不知道自己会遇上唐泛。

初时看见那人,只觉得见面不如闻名,看上去也不过尔尔,文官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光靠一张嘴皮子,跟举朝上下那些官员没什么不同,是以隋州对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没想到对方却是好涵养,屡屡被刁难竟也不动声色,见了面依旧谈笑如故,甭管是真没放在心上还是故作大度,这份表现出来的肚量,就足以证明此人并不寻常,指不定将来还是个登阁拜相的人物。

“何事令你如此入神?”

耳边忽然传来说话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隋州转头,却见唐泛不知何时已经从宫里回来,换上一身常服,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今日休沐,陛下却忽然召你进宫,可是有何要事?”隋州问。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为着太子罢了,昨日太子又调皮,竟然跑到昭德宫去扮鬼吓宫人。陛下这才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将人偷偷送出宫去给汪直调教了。”唐泛摇头苦笑:“我自忖幼时也颇为顽劣,可也没到太子这个地步,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昭德宫是万贵妃生前的寝宫,万贵妃死后,那里就被暂时封存了起来,无人入住,太子会跑到那里,显然是听了什么传闻典故,所以才会兴起装神弄鬼的心思,结果玩没玩尽兴,反倒把老爹给惹毛了。

说罢此事,他又好奇地提起方才未竟的话题:“广川鲜少有走神的时候,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难题?”

隋州嘴角微微一扬:“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从前的旧事,和刚与你相识的情景。”

唐泛闻言也笑:“是了,我记起来了,那会你对我还诸多刁难,若换了涵养差一些的,可不是得被你气跑了?我看你再从哪找像我这样智勇双全的搭档去!”

隋州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这辈子,我虽然错过许多人,许多事,但万幸,终是没有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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