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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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寺达摩院主法明带领十几名高僧已等候在大门前,法明连忙迎上来,合掌施礼道:“欢迎韦施主前来白马寺。”
韦团儿是来白马寺还愿,当然,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奉武则天的密令,把薛怀义宣回宫,武则天枕边寂寞,开始想念这位‘高僧’。
不过法明的‘韦施主’称呼却颇让韦团儿恼火,这是她的一个心病,大家称上官婉儿为内舍人,甚至还有人称她内相。
而她韦团儿不过是皇帝寝宫的小婢,虽然权势不小,却无名无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取代上官婉儿,成为‘韦内相’。
韦团儿见欢迎她的仪仗很小,只有十几名老僧,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出于低调考虑,但这种冷清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
她冷冷问道:“你们主持呢?为什么不出来?”
“回禀韦施主,主持身体有恙,正卧榻休息,如果韦施主想和我家主持谈谈佛法,贫僧愿意领路。”
韦团儿哼了一声,“先上香吧!”
众老僧簇拥着韦团儿进了寺院,上了香,她又在一名老僧的引领下,来到了薛怀义的方丈禅室,那名老僧早已知趣地退下。
韦团儿刚走进房间,便被躲在门口的薛怀义一把抱住,手深深插入了她的衣领。
韦团儿心中正恼火薛怀义今天在欢迎仪式上冷待她,她狠狠拍一记他的手,“拿出来!”
薛怀义很了解眼前这个荡妇,哪次不是身体一下软了,今天居然不为自己所动。
他碰了个钉子,不由也有点恼羞成怒,冷冷哼了一声,放开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你心知肚明!”
“哼!那个老乞婆赶我走时那么绝情,现在又来求我,你告诉她,我身体不适,不去!”
韦团儿感受觉到了薛怀义心中的不满,又想到自己还得靠他的帮助,真不能得罪了此人。
她立刻转过身,依偎进他怀中,轻捻他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娇声道:“不是我不肯和你亲热,你也知道那个老太婆很敏感,尤其这种男女之事,惹恼了她,对你我都没好处。”
薛怀义得了面子,心情好了一点,便又搂住她,手在她身上游索,在她耳边笑道:“你怕那个老乞婆,我可不怕她。”
虽然薛怀义是一句调笑之言,但韦团儿却倍感忧虑,她知道这两年武则天的帝位日趋稳定,已经不太需要薛怀义帮她造声势了,所以对薛怀义也渐渐冷淡。
这种时候,薛怀义更应该委身讨好,百般温柔才对,从感情上控制住圣上。
可这个薛怀义却丝毫不懂,反而愈加粗暴,在床第上肆意羞辱圣上,丝毫不顾天子颜面,只管发泄他心中的不满,虽然这种粗暴会使圣上一时痛快,但事后却会倍感耻辱,这就让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更加降低。
韦团儿觉得她要好好劝一劝这个薛怀义,别真惹怒了武则天,那时不光他被贬黜,也会严重损害到她韦团儿的利益。
“怀义,还是聪明一点吧!别再惹恼她…”
“你懂个屁!”
不等韦团儿说完,薛怀义便劈头骂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赶我走,无非就是因为我去来俊府中喝酒,她以为我在谋权,她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狗也会咬人,逼急了我,我让她皇帝也做不成!”
韦团儿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再说了,要闯大祸的。”
薛怀义长长吐了口闷气,摆摆手道:“不说她了,说说那个女人之事,我恐怕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韦团儿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指上官婉儿,这也是她最留心之人,她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大理寺最近在查断潭案,我听来俊臣说,这是她压给大理寺的案子,包括死者是嗣滕王妃,也是她暗中宣传,在皇族中引起极大愤慨,你明白吗?她开始对你下手了。”
韦团儿顿时慌了手脚,这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如果上官婉儿在暗查此事,这岂不是说明上官婉儿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吗?
她慌忙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薛怀义负手想了想,对她道:“我觉得我们最好双管齐下,首先要收网,把知道内情之人全部杀掉,包括那个鱼品龙,他知道得太多了,你必须要除掉他,如果你下不了手,让我来!”
韦团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没有什么下不了手,不过你替我出手,最好不过,其次呢?”
“其次就是尽快除掉那个女人,上次她墓葬一案被她侥幸逃过,下次出手就不能再给她机会。”
说到这,薛怀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倒要问问你,她是怎么逃过来俊臣的弹劾?”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圣上本来在大发雷霆,但高延福进去说了几句,圣上就放过她了,事后补了一道敕令,准许她迁上官仪之墓。”
薛怀义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高延福被上官婉儿拉过去了?”
“不能肯定,他一向是保持中立。”
薛怀义咬牙切齿道:“不管高延福有没有被拉过去,时间已经不等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
韦团儿深以为然,她沉思片刻说:“我估计在政治上比较难以得手,她已经有了警惕,不会再轻易犯错,得另想它策。”
薛怀义冷笑一声,“我早有了准备,她做梦也不想到的死法!”
……
黄昏时分,李臻来到了鱼品龙位于明义坊的府邸,他递上了拜帖,便在府门外等候。
此时已到十一月初,正是一年内黑夜最长的日子,李臻只等了片刻,夜幕便渐渐降临。
这时,从府中走出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书童,向李臻行一礼,“很抱歉,我家主人有事出去了,李公子改天再来吧!”
李臻不由笑了起来,“你家主人在长安中了箭伤,至少要卧床将养两个月,你说他出去了,他能去哪里?是他不愿见我吧!”
小书童脸一红,慌忙摆手道:“我家主人真不在家,我不敢欺骗公子!”
李臻感觉他很慌乱,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李臻心中更加疑惑了,他心念转动,便取出自己的侍卫铜牌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家主人的令牌,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请你立刻转交给他,我就不打扰了。”
李臻转身便快步离去,书童拿着铜牌迟疑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回府了,就在鱼府大门刚刚关上,躲在一旁的狄燕纵身攀上一棵大树,又翻上墙头,轻轻跳了下去。
而李臻则等在大门外,等候狄燕的消息,过了一刻钟,狄燕又翻墙出去,满脸不解道:“奇怪了!”
李臻迎了上去,“哪里奇怪?”
“刚才我跟着那个书童,见他急匆匆进了书房,等了片刻,不见他出来,我再从窗外细看,书房内没有一个人,那个书童不知跑哪里去了。”
李臻沉吟片刻,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当即道:“我们先把马寄存起来,我再跟你进府!”
两人在旁边一家客栈内寄存了马匹,李臻便跟着狄燕翻墙进了鱼府,一路弯腰疾奔,不多时便来到后宅,找到了狄燕说的书房。
两人先后闪身进了房间,只见房间内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布满了灰尘,一张宽大的桌案,两只书箱,靠墙是几排书架,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月光清明,使房间里虽不点灯也隐约可见。
狄燕见李臻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不由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地道入口!”
“地道!”狄燕更觉奇怪了,“你觉得刚才那书童是进了地道?”
“那你说呢,他怎么不见了?”
狄燕也觉得有理,确实地道、暗门之类的可能性最大,她也仔细在墙边摸索起来。
“找到了!”
李臻指着墙边一处地方笑道:“别的地方都是灰尘,唯独这里很干净,说明这里有人常来。”
狄燕连忙凑上前,只见李臻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揭开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她不由一声惊呼,“真有地道!”
李臻点亮一根蜡烛,递给狄燕,“你跟在我后面!”
李臻自己则抽出长剑,一弯腰钻了进去,狄燕则跟在李臻身后,慢慢向前挪步,地道挖得不错,地道口不大,但里面却不小,高约五尺,可以弯腰步行,通风也不错,没有窒息压抑之感。
狄燕觉得奇怪,鱼品龙的府中怎么会有地道,难道这是韦团儿的藏宝之地,想想又不可能,书童怎么可能知道藏宝之地?
或许是他在地下室藏有女人?
要不就是他怕被仇家所害,躲藏起来。
李臻走在前面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沿着地道一定能找到鱼品龙,咱们上去就知道了?”
狄燕脸一红,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李臻听见了她的嘀咕,又笑道:“若是平时,你早就嚷开了,现在这么安静,你不在胡思乱想是什么?”
狄燕就恨不得从后面狠狠给他一脚,这个家伙太可恨了,居然敢刺探自己的心思。
第0110章走为上策
地道长约十余丈,当他们从另一端钻出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座小院之中,李臻看了片刻,只见这里的房子和之前的鱼品龙宅子完全不同,泥墙黑瓦,低门小户,对狄燕道:“阿燕,你发现这座小院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狄燕点点头,“这…好像是民房!”
“是普通民宅,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鱼品龙的宅子里了,而是在隔壁民宅内,真是有趣,难道隔壁民宅也是鱼品龙的房子吗?”
这时,刚才的书童从一条走道内蹦蹦跳跳跑来,一眼看见了他们,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便跑,“他们来了,公子,他们来了!”
“跟上他!”
李臻和狄燕拔足向书童追去,绕了两个弯,书童正在一间屋子前拼命敲门,只见对方追到了,书童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玉娘,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妇人,月光下,只见她年约二十七八岁,身着布裙,头戴银钗,皮肤没有一点光泽,脸上还有几颗白麻子,长得非常干枯黑瘦,让李臻不由想起了大姊每年秋天腌制的风鸡。
她冷冷对李臻道:“你们进来吧!”
李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进了房内,房间内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李臻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内收拾得还算干净,摆放着普通的柳木家具,床榻上躺着一人,半支撑着身体望着他,正是鱼品龙。
他削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唇上布满了水泡,早已没有了从前英俊潇洒的模样。
“李公子,好久不见了!”鱼品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毫不奇怪李臻眼中的吃惊。
李臻见他似乎浑身是伤,不像只仅仅中了箭伤,不由奇怪地问道:“鱼兄,这是怎么回事?”
鱼品龙叹息一声,“是我自作自受!”
他又对妇人道:“玉娘,你去倒两杯水来!”
看得出妇人极不欢迎二人,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鱼品龙脸上露出苦涩笑意,对李臻道:“刚才这位是拙荆!”
“拙荆!”
李臻和狄燕对望一眼,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鱼品龙居然还有妻子。
鱼品龙苦笑道:“我已经三十五岁,有妻子很正常嘛!我两个儿子都十四五岁了,在老家呢!”
李臻顿时明白了,鱼品龙住着韦团儿的府宅,但他妻子却住在隔壁的民房内,两人挖了一条地道相连,瞒着韦团儿,两人每天偷偷见面。
想着挖地道的艰难,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李臻颇有点同情这位被韦团儿包养的男子,不用说,他偷卖韦团儿的首饰也是为了养活妻儿。
李臻笑道:“确实看不出,我还以为鱼兄才二十余岁。”
“长得年轻罢了!”
鱼品龙沉吟一下道:“你们找我,可是为长安之事?”
李臻摇摇头,“长安之事与我们无关,我找你是另有其事。”
同情归同情,但不能因为同情就误了正事,李臻取出了翠羽簪,“鱼兄应该认识这件东西吧!”
鱼品龙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哆嗦起来,目光恐惧地盯着这支簪子,半晌,他闭上眼睛,长长叹息一声,“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时,妇人端水进来,把两碗水往桌上重重一放,阴沉着对丈夫道:“你不要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站在后面的狄燕大怒,按剑柄怒视着她,鱼品龙摆摆手,“你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说。”
妇人冷冷瞥了一眼狄燕,转身走了,李臻笑了笑,又对鱼品龙道:“鱼兄请继续说,这支簪子从哪里来?”
鱼品龙沉思片刻,缓缓道:“断潭案我也听说了,我确实没有想到她们会被杀害,不过我告诉你,她们不是我杀的,那是嗣滕王妃,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知道,那是韦团儿干的,或许不是鱼兄下手,但你是知情人。”
“我确实是知情人,之前就是我代表韦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