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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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点点头,“宣他进来!”
片刻,狄仁杰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老臣狄仁杰参见陛下!”
武则天叹了口气,“狄相国,朕这几天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啊!”
“陛下是为那封信烦恼吗?”
武则天摇摇头,“一封信怎会让朕困恼如斯,朕是为将来的李武烦恼,无论是李灭了武,还是武灭了李,都是朕不愿看到的结果,坦率地说,朕考虑立武三思为嗣,就是朕反复考虑的一个平衡。”
狄仁杰沉思片刻问道:“陛下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平衡?”
“朕希望看到李武世世代代和睦共处。”
狄仁杰点点头,他知道圣上会这么说,这两天他也在殚尽竭虑,考虑怎么说服圣上改变决定,他缓缓道:“请问陛下,李武孰强孰弱?”
“何必多问,自然是李强武弱,所以朕才考虑扶助弱者。”
“问题就在这里,一旦弱势者掌握大统,它会善待强者吗?昔日隋文帝登基,杨氏为弱者,他是怎么对待强者宇文氏?陛下难道想不到吗?”
武则天半天没有说话,杨坚登基,将北周皇族斩尽杀绝,相距仅百年,至今依然历历在目,狄仁杰又道:“相反,强者上位,因为没有威胁,它反而会善待弱者,笼络名声,这一点,我相信陛下比微臣请清楚。”
武则天负手走到窗前,默默注视着远处天空,狄仁杰知道该怎么解开圣上最后的心结,他又劝道:“陛下是梁王的姑母,从古至今,没有那个侄儿会把姑母放到祭坛最高处,相反,相王、庐陵王是陛下之子,作为儿子,他们能不尊崇母亲?他们敢违反人伦,不顾孝道吗?”
武则天浑身一震,狄仁杰直白的话刺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她忽然想起武三思几年前擅自模仿皇陵给父亲建墓,若武三思上位,恐怕百年之后,享受皇陵尊荣的不是自己,而是武三思的父亲。
武则天顿时心烦意乱,她对武三思的最后一点信心也在狄仁杰的劝说之下彻底崩溃了,武则天长长叹息一声,“有狄卿为相,是朕之幸也!”
狄仁杰知道武三思封太子一事已经出现转机了,他心中暗暗欢喜,躬身道:“臣不打扰陛下,微臣告退。”
“去吧!让朕再好好考虑一下。”
狄仁杰退下去了,武则天负手站在窗前,久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她若有所感,一回头,却见张昌宗垂手站在门口,武则天柔声笑道:“六郎怎么来了?”
“臣特来给陛下排忧解难。”
武则天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她揽着张昌宗的腰笑道:“六郎有什么高见?”
这几天武则天踌躇不展,同样,张氏兄弟也在反复商讨,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武三思一事他们确实犯了错误,不该过早表态让武三思上位,他们应该让李武继续恶斗下去,这才符合他们的利益,让李武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才能最终渔翁得利。
所以现在绝不能再立太子,应该让太子之位为饵,让李武为此争夺,为此拼命讨好他们兄弟,张昌宗和张易之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要用自己特殊地位来影响武则天。
张昌宗低声道:“立太子是国本,关系到社稷存亡,确实不能轻易决定立谁或者不立谁,比如武三思失德却差点被立为太子,就是一个最大的教训,我和五郎都认为陛下应该再慎重考虑,再仔细观察,不能再让武三思的教训重现,其实无论是武氏或者李氏,对我们兄弟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不能毁了陛下千秋万代的名声。”
武则天点点头,张氏兄弟的话说到她的心坎上去了,她已经意识到,无论武氏上位还是李氏上位,都会引发巨大的冲击,甚至战乱,她需要时间来调整李武矛盾,最后就算李氏上位,也必须妥当安排好武氏。
这一刻,武则天下定了决心,暂时放弃封武三思为太子的想法。
这时,张昌宗又道:“还有关于我们兄弟被杀一案,也希望陛下能妥当处置。”
一句话倒提醒了武则天,这次李氏确实做得过分了,如果不狠狠教训他们一次,他们下次不知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
而且既然封杀了武三思成为太子的机会,那么同样也要打击李氏皇族,给武氏家族一点安慰,也算是一种平衡。
想到这,武则天当即下旨道:“传朕旨意,速宣御史中丞吉顼来见。”
宣旨宦官快步跑去了,武则天又对张昌宗笑道:“你和五郎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我们饮酒,不醉不休!”
张昌宗明白武则天的意思,柔柔一笑,起身快步离去了,张昌宗刚走,武则天的脸便沉了下来,眼中杀机毕露,片刻,吉顼匆匆走进房间,躬身道:“微臣吉顼参见陛下!”
“吉中丞,朕给你三天时间调查张景雄被杀一案,现在四天已经过去了,你应该给朕一个交代吧!”
吉顼当然知道圣上为什么召见自己,这几天他一直在反复调查核实张景雄被杀一案的细节,更重要是,太平公主已经给了他明确的指示,他便知道这桩案子的方向在哪里了。
他取出一卷文书,恭恭敬敬呈给武则天,“回禀陛下,这是臣的初步调查方案,因为需要再核实一些细节,所以没有能及时奏禀陛下。”
宦官将吉顼的报告转呈给武则天,武则天打开看了看,眉头微皱道:“你确实能肯定是李重润所为?”
“回禀陛下,凶杀案现场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微臣在南市一家珠宝铺中发现了同时被抢走的一些珠宝,经过微臣反复追查,终于查出这些珠宝是庐陵王府的一名侍卫所卖,现在这名侍卫已经供认不韪,他参与了张景雄被杀一案。”
武则天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庐陵王也可能参与了这次刺杀案?”
“微臣现在还没有审理到那一步,现在只能确定李重润和此案有关。”
武则天负手走了几步,这个调查报告来得很及时,李重润也出现得恰到好处,就算这件事是庐陵王暗中指使,但她也不能把事情牵扯到庐陵王头上,需点到为止。
想到这,武则天徐徐道:“不用再查下去了,用李重润结案吧!”
…
大足元年五月初,武三思以干涉军务罪被废除王爵,贬为梁国公,停止其议皇嗣资格,与此同时,庐陵王长子李重润以擅议朝政罪被武则天下旨杖毙在应天门,其父庐陵王李显教子不言,责令其闭门思过,罚俸一年。
至此,闹得沸沸扬扬的武三思立太子一事终于偃旗息鼓,不再有下文。
但另一个小道消息传出,太平公主和相王极力要求天子册封二张为亲王,但最终没有得到天子同意,张昌宗被封为邺国公,张易之封为恒国公,赐三百户。
五月初八,狄仁杰府中挂出了白幡,狄老太太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岁。
第0384章丧子之痛
整整五天武三思都没有出门,他遭遇到了人生大的惨败,从即将登上山顶却失足坠入万丈深渊,可谓生死两重天。
此时,武三思想死的心都有了,政治斗争的残酷使他意识到了自己大的弱点,没有得到朝廷清流派和军方的支持,而支持他的武皇派,比如宗楚客、杨再思等人,在关键时刻却保持沉默,这简直就是眼睁睁看他掉入深渊而不顾。
房间里,武三思长吁短叹,时而愤懑圣上的情,时而对李氏皇族的阴毒咬牙切齿。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武三思顿时怒道:“滚我谁也不见。”
“岳父大人,是小婿”
是自己的女婿曹文,武三思心中怒火消失,便道:“进来吧。”
曹文推开门走了进来,因为有了武三思这个大靠山的缘故,曹文可以说飞黄腾达,四年前从县令升任潞州长史,不到一年便调回京出任工部侍郎,去年又调任礼部侍郎。
武三思因为明先生之死而失去了得力的军师,在某种程度上,曹文就取代明先生成为了武三思的军师。
对于曹文而言,他当然是希望武三思能成为太子,甚至登基为帝,那他至少能成为百官之首的相国,甚至还能封王,那他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了。
所以当武三思失去了封太子的机会,被贬为为梁国公,对曹文也同样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其实并不是曹文不想给武三思出谋划策,而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一连串的迅猛打击使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悟到了什么,战斗便已经结束,武三思一败涂地,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替武三思谋划一些将来的出路了。
曹文走进房间,深深行一礼,“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坐吧”武三思疲惫地摆了摆手。
曹文坐了下来,试探着安抚武三思道:“事已至此,请岳父大人想开一点,保重身体,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翻盘?”
武三思冷笑了一声,“这世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但惟独你说的翻盘之事不会再发生了,我已经看透了,武承嗣得不到的东西,我同样也得不到。”
曹文沉默片刻,小声道:“岳父有没有想过,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件事““这不用想,我心里很明白,谶语和布告之事是武承嗣搞出来的东西,他在报复我当初针对他的毒经案,至于苏宏晖那封信,不是李旦就是李显,或者是太平公主那个贱人,李重润被杖毙,也算替我出了一口恶气。”
“岳父大人有没有想到过李臻”
武三思一怔,“应该和他关吧他已离京多年,怎么会突然参与这事”
虽然这样说,武三思心中也疑惑起来,他也感觉近发生之事似乎和李臻的手段相似,又问道:“你觉得和他有关。”
“小婿也没有证据,不过我知道他现在就在洛阳。”
“他在洛阳很正常,毕竟他是狄仁杰女婿,狄老太太病重,他肯定得回来,不过你这样一说,我也倒觉得似乎有点他的影子。”
武三思又沉思片刻,对曹文道:“其实我现在关心就是圣上到底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准备立李旦为太子。”
曹文摇摇头笑道:“岳父还看不出吗圣上现在暂时谁都不会立,而且我从控鹤府得到一个可靠消息,这次圣上没有立李旦为太子,恐怕是张氏兄弟的意思。”
曹文虽然任礼部侍郎,但他同时也是控鹤府学士之一,是武三思和张氏兄弟联系的桥梁,既然曹文说消息可靠,那必然是真的,武三思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张氏兄弟也反对李氏皇族为太子吗”
“其实也不是反对,而是他们想从中获得大的利益,所以小婿说这件事还有变数,只要圣上不急于立太子,那么岳父大人就还有一线翻盘的机会。”
这一次武三思终于有点被说服了,本来已经绝望的他又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其实想想也,李显当过皇帝又下来,李旦当过皇帝也下来,所谓皇帝、太子在圣上手中不过跟玩物一样,她几时考虑过什么社稷不稳。
自己被虽然暂时失去问鼎太子的机会,但只要圣上还考虑让武家登基,那她就只能选自己,本来想死虫一样的武三思,在曹文的劝说之下又活了过来,他立刻问道:“那贤婿觉得我该怎么做”
曹文笑道:“岳父在几年内只需做一件事,济弱扶贫,关怀孤幼,尽量捞取名声。”
和武三思的倍受打击一样,庐陵王李显也几乎要崩溃了,他的长子李重润却遭遇妄之灾,竟然以妄议朝政罪,被活活杖毙在应天门,令李显欲哭泪,完陷于一种绝望之中。
房间内,三子李重俊忍住悲痛低声劝说父亲,“父亲,事情已经发生,难过也没有用,尽量想开一点。”
李显悲愤万分,用拐杖重重驻地道:“我只想知道,我的儿子究竟犯了什么罪,要拿他来开刀难道李氏皇族就可以随意杀戮,却不见她杀过武家的谁。”
“大郎被杀,是因为你太沉沦了”门口出现了王妃韦莲的身影,她要比李显好一点,毕竟李重润不是她亲生,虽然她同样恼火,但她的恼火并不是李重润被杀,而是丈夫不争气,那么软弱,难怪要遭别人欺负。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李重润的消失有利于她彻底控制王府,李重润一死,就没有人和她唱对台戏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挽回丈夫在圣上心中的糟糕形象,不能因为李重润被杀事件影响到丈夫的皇位继承,所以她首先要求丈夫必须进宫请罪。
妻子的出现使李显又沉默了,他知道长子和妻子的矛盾,他不想听妻子再说出伤人的话。
韦莲给李重俊使个眼色,李重俊奈,只得起身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韦莲在丈夫对面坐下,叹了口气道:“大郎遭遇不幸,我也很难过,我特地打听过,大郎是被认定为张景雄一案的凶手才惨遭不幸。”
“张景雄是被大郎杀的吗”李显半晌才冷冷道。
“当然不是张景雄是你兄弟派人杀死。”
韦莲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李显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她见李显浑身一震,便知道自己的话有效了,其实韦莲也不知道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