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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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正是高延福派去敦煌求援的随从。
此时高延福一方只剩下四人,藏身在一座砾岩山的山洞内,除了高延福和一名小宦官外,还有两名武艺高强的随从。
而吐蕃斥候军却还有二十余人,首领是一名百夫长,他发现了高延福携带的符节,意识到对方身份非同寻常,若能将这个唐人使者抓回军营,他必能立下大功。
百夫长本想一鼓作气冲上山抓住唐使,不料对方占据地利,还有两名武艺高强的随从,使他们冲击失败,反而损失了四人。
这令百夫长暴跳如雷,但他也吸取了教训,不再蛮战,而从四面包围,一举击杀对方。
当李臻和酒志摸到高延福被包围的砾岩山时,正好遇到吐蕃人从四面围山。
“老李,我们该怎么干?”
李臻取下长弓,这是师父忘尘大师亲手给他制作的一把弓箭,耗时三年才制成,完全能和名匠媲美,取名暗影。
这是一把两石弓,需要近两百斤的力量才能拉开,而且还是骑弓,讲究拉弓如月,放箭如电,也就是拉弓要满,放箭要快,李臻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渐渐适应了骑弓的射法。
李臻抽出一支箭,斜睨他笑道:“你敢杀人吗?”
酒志恶狠狠道:“如果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老子也豁出去了。”
“但你那一刀,完全可以射吐蕃人的后颈,最后却射他的脚腱,我就担心你在最后关头下不了狠心。”
酒志半晌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一心想给小驴报仇,但不知为什么,最后一刹那又下不了手,所以大师给你的评价是心狠手辣,给我的评价却是色厉胆薄,我真不知你那一剑怎么刺得下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三年前,师父给自己的评语是胆识过人、心狠手辣,李臻当时也觉得好笑,他前世既不是杀手,也不是军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而今生更只是一个还未出过远门的敦煌少年,和心狠手辣哪里沾得上边?
直到他刚才第一次杀人,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才使他意识到师父说的话或许没有错,自己骨子里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李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拍了拍酒志的肩膀安慰道:“率性而为,就算下不了杀手,射成重伤也可以,下地狱之事就让我做吧!”
酒志没有吭声,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轻轻触摸着锋利的刀尖,他父亲是敦煌有名的屠户,八岁那年让他杀一只鸡,结果他连一根鸡毛都没割掉,他父亲仰头长叹,‘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
他今天一定要杀人,要让父亲知道,他儿子虽然不敢杀鸡,却敢杀人,酒志想得血脉贲张,却不小心被刀尖戳破了手指。
“奶奶的,晦气!”胖九低低骂了一声,连忙吮吸手指。
“嘘——噤声!”
李臻也有点紧张起来,他看见一名吐蕃士兵正向他们这个方向爬来,距离他们约六十步,旁边没有其他人。
李臻和胖九埋伏在山脊侧面,正好是一条上山捷径,这名吐蕃士兵显然想从他们这里绕上山顶。
酒志紧张得浑身发抖,紧捏刀柄,他想象着自己的飞刀射穿了对方咽喉,那是何等痛快。
他想起两年前李臻给他讲过的小李飞刀的故事,他就是受小李飞刀的影响,从两年前开始苦练飞刀,终于有所成就。
但这时,李臻猛然起身,拉弓如满月,一支狼牙箭闪电般射出,‘噗!’的一声,这一箭正中吐蕃士兵的咽喉,吐蕃士兵闷叫一声,捂住喉咙慢慢翻滚下山去。
酒志眼睛都看直了,半天合不拢嘴,他奶奶的,这一箭太漂亮了。
“老李,给我一个机会!”热血涌入酒志的头顶,他也渴望着给对方也来这么一刀。
“机会就在我们背后!”
酒志吓得一回头,只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爬上来两名黑影,不是大壮和小细,而是两名吐蕃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就是刚才跑掉那两人!”李臻目光敏锐,一眼认出这两名吐蕃士兵,估计他们是想后面暗算自己,李臻心中杀机顿起。
“一左一右,一人一个!”
李臻张弓一箭射出,相隔只有三十步,这一箭力量强劲异常,箭从吐蕃士兵口中射入,箭尖从后脑透出,尸体栽倒。
与此同时,酒志也奋力掷出了飞刀,划过一道闪亮的刀影,飞刀准确地插在吐蕃士兵的胸膛上,吐蕃士兵发出长长一声惨叫,翻滚下山去。
“糟了!”李臻脱口而出,他忘记告诉酒志,必须射咽喉或者头部,不能让对方喊出声来。
这一声惨叫也让酒志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也顾不得体会杀人的感觉,心慌意乱地问道:“老李,现在怎么办?”
第0014章大恩不谢
“快走!”李臻拉着酒志向山脊另一边狂奔而去。
果然,这一声惨叫引起了吐蕃军百夫长的注意,侧面怎么会有动静?他心中生出警惕,立刻派出几名手下赶来查看情况。
片刻,吐蕃士兵发现了三具尸体,急赶回向百夫长汇报,这让百夫长暗吃一惊。
目标在洞里逃不掉,但旁边有伏兵才是隐患,他当即令道:“暂停上山,搜查左面山脊!”
吐蕃士兵立刻兵分两路,几名士兵继续盯住山洞,其余十八人呈扇形向左面的山脊包抄而来。
山洞内的使者高延福的形势十分危急,他们弓箭已经没有了,只有高延福的随身之剑和两名随从的横刀。
两名随从都是宫中侍卫,本身武艺高强,但实战经验却不足,在和吐蕃士兵的恶斗中都已受伤,其中一人伤势严重,眼看快不行了。
如果吐蕃百夫长再下令来一次强攻,他就能达到目的,不过现在从四面包围突击,结果也是一样。
就在高延福已经要绝望之时,他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这让他俨如在即将没顶的溺水中抓到了一块木板,一定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他手中拿着一块火折子,刚才他不停地点燃熄灭,就是盼望着有人能看见他的求救信号。
但他本身也不抱多大希望,在荒山野岭中,有人来救他们,实在太渺茫了,而且就算有人看见,也未必敌得过吐蕃士兵,可现在,希望来了。
“张曦,打起精神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两名随从,一人名叫孙礼,受伤严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另一人名叫张曦,他左肩中一刀,失血稍多,显得有点昏昏沉沉。
他们的行李和药品都在逃跑中丢弃了,如果再不及时治伤,侍卫孙礼很可能熬不到天亮。
张曦站起身向洞外凝视片刻道:“府君,极有可能是王孝杰的军队来救我们了。”
高延福撕下一块衣襟给张曦包扎好不断渗血的伤口,苦笑道:“不管是什么人,能干掉吐蕃人就行。”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惨叫,令他们精神再度一振,他们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
李臻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杀人时的心堵,他心狠手辣的一面渐渐表现出来,他扑倒了一名吐蕃士兵,手中锋利匕首瞬间割断了士兵的咽喉,随即抽出剑向激战中的酒志飞奔过去。
他们被三名吐蕃士兵包围,李臻干掉两人,酒志正和另一人厮打在一起,近距离作战,他的飞刀没有发挥出作用,被一名身材魁梧的吐蕃十夫长按倒在地。
吐蕃十夫长一手勒住他脖子,雪亮匕首已高高举起,酒志拼命托住对方胳膊,杀猪般大喊:“我要死了,老李救救我!”
就在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一道剑光闪过,吐蕃十夫长的人头‘蓬!’的飞了起来,脖腔的血喷出,尸体倒在酒志身上,酒志吓得狂叫起来。
李臻一脚踢开尸体,见自己同伴没事,他也松了口气,酒志满头满脸都是血,他起身扼住喉咙,拼命干呕,他早已吓得失魂落魄,一句话都说不出。
“快跟我走!”
李臻拉起酒志,远处已经有十几名吐蕃援兵赶来,他们必须要离开,刚跑两步,酒志却发现身上的皮囊不见了,一回头,只见皮囊就在尸体旁边。
酒志正要去捡,李臻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一把拉住酒志,“不要捡,就丢在那里!”
他拉着一头雾水的酒志向山顶奔去,片刻,十几名吐蕃士兵奔至刚才他们厮杀之地,两名敌人已经逃走,地上只有三具尸体,其中还有一名十夫长。
一名士兵拾起了酒志丢下的皮囊,和同伴咕噜两句,转身向山下跑去。
山顶上,李臻和酒志躲在一块岩石后,酒志背靠大石坐在地上,心中惊魂未定。
想到刚才那惊险一幕,他就吓得浑身发抖,两股战栗,但老李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他心中也充满了感激。
“老李,你说咱们运气为什么这样背,难得出趟远门,还居然遇到了吐蕃士兵。”
“老李?”
酒志发现李臻没有回应,回头望去,只见李臻手执弓箭,神情专注地盯着下方,根本没听自己说话,酒志一骨碌翻身起来,伸长脖子探望,“怎么了?”
“嘘!”
李臻轻轻把他推开,单膝跪在地上,挺直了身体,左手执弓,右手从后背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慢慢搭在弓弦上。
酒志从岩石另一边偷眼望去,只见山脚下点燃了一支火把,火光中,一名将领模样的吐蕃军人正拿着什么东西仔细端详,依稀就是自己的皮囊。
就在这时,李臻骤然拉开了弓,长箭脱弦而出,闪电般射向火光中的吐蕃军官,这一箭迅疾无比,正中吐蕃军官的额头,箭尖射透了头骨。
吐蕃百夫长惨叫一声,仰面摔倒,周围的几名吐蕃士兵顿时大乱,一起扶起百夫长大喊,正在山脊搜索的其他吐蕃士兵也感觉不妙,纷纷跑下山去。
酒志猛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皮囊变成了诱饵,吐蕃士兵捡到后必然回去禀报,就给李臻射杀吐蕃头领的机会,简直太高明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吐蕃百夫长被射杀,使吐蕃士兵失去了首领,再加上他们死伤惨重,最初有三十余人,可现在只剩下十五人,令吐蕃士兵心中惶惶不安,下一个被射杀可能就是他们。
最后十五名吐蕃士兵纷纷上马,离开了砾岩山,向南方疾奔而去。
李臻和酒志见吐蕃士兵骑马离去了,两人心中大喜,重重一击掌,庆祝他们获得了胜利。
酒志嘿嘿笑道:“去看看,假如这次救了一个粟特巨商,他怎么也得酬谢咱们几万钱吧!”
两人从山岩慢慢滑下来,靠近了洞口,洞口旁的岩石后冲出一个黑影,挥刀向他们劈头砍来。
李臻一惊,闪身躲过这一刀,大喊道:“我们不是吐蕃人,来救你们!”
黑影正是侍卫张曦,他不知道吐蕃士兵已退,发现上面有人慢慢靠近洞口,便提刀躲在岩石后,不料对方竟是救他们的恩人。
张曦吓得连忙收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是恩人。”
李臻摆摆手,“没事,不知者不怪,吐蕃士兵已经撤走了,你们不知道么?”
张曦一怔,旋而一阵狂喜,转身飞奔跑进山洞,“府君,吐蕃人已经撤走了!”
高延福也喜出望外,连连拍打额头,“老天有眼,我高延福大难不死啊!”
这时,酒志在洞口撇了撇嘴道:“若不是我们射杀了吐蕃人首领,他们会撤吗?”
高延福顿时醒悟,连忙迎了出来,“两位恩人,是我失礼了!”
李臻瞪了酒志一眼,这个死胖子不会说话,哪有主动表功的道理,最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他躬身行礼道:“先生不必客气,路遇危难,我们理应拔刀相助!”
高延福心里明白,对方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这份救命之恩,哪里能轻描淡写说声‘感谢’就完事。
他心中对李臻顿时有了好感,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却很明事理,他连忙道:“两位救命大恩,高某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多礼了。”
李臻笑了笑,目光落在地上的侍卫孙礼身上,他急忙上前摸了摸他额头,只觉他浑身滚烫,左肋下一道长长的刀伤触目惊心,已经发黑化脓,再不救治,此人就没命了。
他连忙从怀中摸出伤药,他们每人都随身带有伤药,是师父忘尘大师给他们配制,治伤有奇效,可惜小细不在,他的医术最好,已经快赶上忘尘大师了。
眼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消毒?李臻想了想,让酒志点燃火折子,他抽出匕首在火上烧了一会儿。
然后小心翼翼地割掉伤口两旁发黑的皮肉,但脓水却无法清洗,正为难时,旁边小宦官道:“我这里有酒!”
他递过一个小酒葫,李臻大喜,这个小宦官倒很机灵,连忙接过酒葫,小心地用酒洗干净孙礼的伤口,这才将白色伤药均匀洒在他的伤口上,撕下一幅衣襟替他包扎,孙礼痛得呻吟起来。
至始至终,高延福和张曦都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最后包扎了伤口,高延福才紧张地问道:“他的命能保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