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宰大明-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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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清正这种心高气傲、恃才傲物的清流来说,声誉才是他们所作为看重的,当年李云天正是抨击李清正沽名钓誉,使得李清正大为恼怒,也令李云天被不少清流和言官所恶,至今无法释怀。
“知府大人,下官听闻皇上已经派了定南将军前来,是不是等定南将军来后再定夺此事?”城南粮仓监督知道私开粮仓之事事关重大,不是李清正一个人就能扛得起来的,他身为城南仓储的主官势必受到牵连,因此岂敢答应李清正,不动声色地说道。
况且,城南粮仓监督虽然在宣化城为官,但是确实户部直属的官员,因此李清正并不是他的上司,李清正的公文对他来说并无法律效力。
除非宣化粮仓的最高官员――宣化粮仓主事下达了开仓的公文,城南粮仓监督这才敢开仓放粮,这也意味着宣化粮仓主事将责任承担了下来。
听到“定南将军”四个字,李清正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股复杂的神色,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李云天的影像来。
当李清正接到朝廷再次派兵平定交趾叛乱的公文时,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这次带兵来交趾的竟然会是李云天,而不是周征和张辅这样的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勋贵。
不过,转念一想的话李清正又觉得李云天带兵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年他离开京城时李云天曾经到城外送他,不仅拜托他治理好宣化府的政务,还说过要去交趾看望他。
那个时候李清正正在气头上,觉得李云天说的话充满了讽刺和挖苦,故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李云天履行了其当年的诺言,果然来了交趾这种蛮荒之地,而且还是作为平叛大军的主帅。
对于李云天,李清正的感情非常复杂,原本他以为来到宣化府后就不会与李云天有什么瓜葛,可是事与愿违,在家人和朋友写给他的信中却提起了李云天。
家人告诉李清正,自从他走后李云天非常照顾家里的生活,而朋友们则惊讶地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李云天竟然为了他在太和殿与弹劾他的官员展开了激辩,最后使得宣德帝放弃了惩处他的念头。
宣德帝登基后,对李清正在洪熙帝驾崩前上的那道奏章耿耿于怀,认为李清正在众臣面前羞辱了洪熙帝,这才导致了洪熙帝忽然驾崩。
朝中的官员并不乏那些揣测圣意之人,再加上平常与李清正有仇的官员,纷纷上疏弹劾李清正,其中最为恶毒的理由就是李清正明知洪熙帝身体有恙还要用如果激烈的言辞奏事,其心可诛!
一句“其心可诛”使得那些想要为李清正辩解的官员纷纷知难而退,毕竟洪熙帝确实死在了李清正上疏后,这使得李清正上疏的目的变得扑朔迷离,涉及到了阴谋谋害洪熙帝一事。
即使是朝中的清流们也无法开口为李清正辩解,说到底“忠君”是清流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正是打着这个旗号清流们才能在朝堂之上畅所欲言,即使是冒犯了皇帝也往往被皇帝所宽容,而李清正的事情无疑是犯了一个大忌。
既然连清流们都选择了退缩,其余的官员更是不想因为此事而面对宣德帝的怒火,免得陷入谋害洪熙帝的漩涡中。
就当众臣都以为李清正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身为都察院监察御史的李云天挺身而出,为李清正进行了辩解。
在李云天看来,李清正身为翰林学士,朝堂上的言官之首,而言官谏言是天经地义之事,李清正上疏奏事并无不妥。
至于李清正在上疏时言行过激,是他平日里的性格使然,这也正是洪熙帝欣赏李清正的地方,其忠心无需言表,否则的话李清正岂能坐到翰林学士的位子上来?
因此,李云天认为李清正错就错在了太过耿直,遇事不知道变通,在洪熙帝身体有恙时还上演辞激烈的奏章。
如今,李清正已经被洪熙帝惩罚,贬去了荒芜偏远的交趾担任知府,已经为其过错付出了代价。
自隋唐起,历朝历代的帝王都重视言官,谏者无罪已经成为了帝王畅通言路的重要基石,而李清正身为言官之首,岂能因为他的一道谏言就追加其罪责?
故而,李云天认为不应再旧事重提,以免徒生滋扰。
李云天的出面使得太和殿的文武百官颇为震惊,不过要是细说起来,也唯有李云天胆敢如此做,先不说李云天深受洪熙帝的信赖,单凭他护送身为太子的宣德帝进京登基,宣德帝就不会怀疑他的忠心,也最能听进他的进言。
听到李云天提及“言路畅通”四个字,宣德帝知道李云天的用意,要是严惩了李清正,必然会使得言官们进谏时畏首畏尾,进而堵塞了言路。
而且这也会使得外界胡乱猜测洪熙帝驾崩的原因,正如李云天所说的那些“途生滋扰”。
所以,左右权衡了一番后,宣德帝按捺下了心中对李清正的怒火,驳回了那些弹劾李清正的奏章,并且下诏以后任何人都不得再提及此事,至此李清正才算真正地从洪熙帝驾崩一事的旋涡中脱身而出。
李清正得知这件事情后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李云天在这件事情上帮他,而且他也弄不明白李云天究竟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要收买人心?
对于李云天的目的,李清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心中对李云天的印象无形中已经有了一个改观。!^!
第433章 心意已决
“从京城到交趾路途遥远,等定南将军来了城外的百姓恐怕早就激起了民变!”
李清正知道李云天已经向交趾赶来,不过他可没时间等了,神情严肃地向城南粮仓监督说道,“这件事情本官已经决定,你速速让人打开仓门!”
京城到交趾何止千里之遥,再加上道路崎岖大军行进不易,李云天赶到交趾怎么也得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届时城外的那些灾民即使不爆发民变,恐怕也要饿死不少。。
在李清正看来,李云天身为平叛大军主帅,自然要跟平叛大军的主力在一起,即便李云天派来了先锋部队,可先锋部队的人也没有开仓放粮的权力。
李清正几天前已经将宣化城缺粮的事情上奏给了朝廷,可算上路上的时间还有朝廷办事的流程,怎么得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得到朝廷的回复,而且还不一定会开仓放粮,因为平叛大军也需要粮草。
虽说李清正已经不再京城里,但毕竟当过翰林学士,接触过许多国家机密大事,故而知道朝廷现在已经拿不出来给李云天平叛用的军资,故而宣化粮仓的这些粮食很可能要留给李云天。
李清正心里知道,宣化城里的这批粮食现在很重要,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活活饿死,故而决心打开城南仓储,放粮救济灾民,同时安排人前去与太平府知府交涉,让拦住山口的太平土司撤了关卡放人通行。
归根结底,事情的源头是柳升的惨败,谁能想象十二万明军竟然会被叛军一句打垮?进而带来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逼得李清正手忙脚乱。
“没有朝廷的公文,下官万万不敢如此做,请大人体谅。”城南粮仓监督知道此事的厉害,连忙冲着李清正一拱手,躬身说道。
“来人,将他捆了。”李清正望了一眼城南粮仓监督,沉声向一旁的军卒下达了命令。
几名军卒闻言顿时一拥而上,按倒城南粮仓监督后掏出绳子将其五花大绑起来。
“知府大人,千万不可私开粮仓,这可是重罪。”城南粮仓监督抬着头,神情焦急地劝慰着李清正。
“本官心意已决,只有委屈你了。”李清正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城南粮仓监督就被押了下去,此举也是对其的一种保护,将来等朝廷追究责任的时候就不会牵涉到城南粮仓监督。
“知府大人,三思而后行呀!”城南粮仓监督知道李清正的用意,故而也没有挣扎,被押走的时候冲着李清正疾声高呼着,他十分敬佩李清正的为人,因此不希望李清正栽在这件事情上。
李清正闻言,双目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他岂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非常严重,可是他现在已经怪不了那么多了。
“来人,砸开仓门,放粮!”沉吟了一下,李清正高声向他带来的那些人喊道。
伴随着他的这个命令,几个粮仓的仓门迅速被人砸开,与此同时,十几辆马车依次进入了院内,人们纷纷将粮仓里的粮食往马车上搬,准备运到城外的粥棚赈济灾民。
见此情形,城南粮仓监督不由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李清正这次绝对难逃朝廷的严惩。
“停下,都停下!”当马车上快装满一袋袋的粮食时,一名身穿正五品文官服饰的国字脸中年官员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内,见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连忙开口制止了那些装货的人,话语中带有浓重的交趾本地口音。
听见国字脸中年官员的命令,那些正在忙着往马车上装粮食的人纷纷停了下来,好奇地望向了他。
“大人,这粮仓可是军事重地,要是私自放粮肯定难逃杀身之祸。”国字脸中年官员快步走到李清正的面前,冲着他一躬身,急声说道。
“陶大人,本官心意已决,你毋须再劝。”李清正早就料想到国字脸中年官员会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
国字脸中年官员名叫陶季容,是宣化府的土官同知,同时也是水尾县的世袭土官。
大明建立后,对于西南和西北等布政司境内少数民族的不同境况,元代以来的土司制度进行了改革采取了不同的管理措施:
在那些官府统治雄厚的地区,裁撤原来的土司衙门,改设府、州、县,由朝廷派出流官,担任知府、知州、知县;而在官府统治薄弱的地区则依旧保留土司制度,仍由当地少数民族首领管理;还有些地区则为“土”“流”兼治,或以流官为主,土官为辅,或以土官为主,流官为辅。
所谓的流官,指的就是大明从九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由朝廷任命,在一地干上一段任期后会调任到其他的地方,故而被称为流官。
根据统计:
湖广布政司境内设置的土司有:宣慰司二,宣抚司四,安抚司八,长官司二十,蛮夷长官司五;
四川布政司境内设的土司有:宣慰司二,宣抚司三,安抚司九,长官司三十七;
而贵州、广西、云南三省因遍布蛮夷,因而其府及府以下地方衙门在明初时由于当地土司众多,故而府县衙门内的官员或主官为土官,佐官为流官,或主官为流官,而佐官为土官,也就是土流兼治。
交趾的情况与贵州、广西和云南相似,也有着众多的土司,故而府、县通常也采用土流兼治的办法,让朝廷任命的流官和当地的土官共同来治理。
陶季容是反对开仓放粮的,因为私开粮仓在大明额可是重罪,他对李清正十分敬仰,不希望他往死路上走。
原本,陶季容正在府衙里处理公务,得知李清正带人去了城南仓储后顿时大吃了一惊,意识到形势不妙,火急火燎地就赶了过去。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赶到的时候李清正已经让人砸开了粮仓的仓门,倘若要是让朝廷知道了,李清正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人,只要再过两天,城外那些灾民知道城里已经没有粮食救济他们后自然会散开,前往他处寻找赈济,大人何苦要动这些粮食。”陶季容知道李清正心系城外的灾民,见他语气决然,已经做好了承担罪责的准备,不由得苦苦劝道。
“交趾已经有两年的兵乱,现在除了宣化城,其他地方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赈济他们,就连太平府也已经撑不住了,封锁了进入广西的道路。”
李清正闻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望着陶季容,“倘若有人趁机煽动滋事,届时恐怕会酿成一场大祸。”
“大人,你这样做的话就要把自己给折进去了,府里的百姓离不开你。”陶季容见李清正态度依旧坚决,于是冲着他一拱手,躬身说道,“大人,请三思。”
“本官走后,朝廷会派来其他的官员接任,一定会比本官干得更好。”李清正的双目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随后微微一笑,开口安慰着陶季容。
“大人!”听闻此言,陶季容知道李清正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于是双腿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以头触地,高声说道,“下官代城外的那些灾民谢过大人的大恩。”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名身穿正七品服饰的文官骑着马急匆匆地进了院里,后面跟着一群拎着刀枪的军卒。
“知府大人,宣化仓乃朝廷在交趾的军需要地,没有朝廷的公文谁也不能私开仓门放粮,这可是杀头的罪。”那名七品文官是宣化粮仓的主事张勇,看见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