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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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说。”言罢再喝一口茶,“妹子,你我现下应考虑的是,咱们如何跑。来硬的,我可打不过白音,如若能偷跑,我倒也可配合你。我想了很许久,还没很好的主意,韵儿也认真想想罢。”
言罢,齐振起身,“你出门时,我瞧见吴怀起与周波了,你我不能谈太久,你先回罢,明日还能出门吗?”齐韵颔首,“哥哥勿忧,韵儿明日此时再来此处,哥哥亦当小心些。”言罢,探手帮齐振理了理衣袍,转身便匆匆离去。出得门,齐韵似想起什么,复又返转,寻来小二,随意捡了几盒胭脂水粉,塞给小二一两银子,方才放心离去。
……
天微亮,安远侯府门口站了密麻麻一排人,为了堵小儿子,安远侯夫人崔氏寅时就来门边等了。自上次她安排冬雪服侍被扔出门外后,小儿子就一直躲着她,今日是梁禛出京“解救”齐韵的日子,务必要在儿子出门前再看看儿子才放心啊!
于是,梁禛大老远就看见自己母亲风中凌乱的模样,心下酸涩,大步上前扶住母亲,轻声问道,“母亲何苦一大早来门口吹风,生病了怎么办?”
崔氏反手握住儿子的手,“禛儿莫气为娘,你若不喜冬雪,为娘打发了她便是,只这次外出公干,如若不顺利,也莫要憋气,气坏了身子耽误了迎娶许姑娘可就不妙了……”
梁禛扶额,这种时候母亲还不忘这事,“母亲勿要为难冬雪,她并未怎样。至于儿子公干,尚未出门,母亲便说什么不顺的丧气话,莫非母亲认为儿子此行必将失败?”
安远侯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了晦气话,尴尬的直想抽自己,梁禛止住了母亲想说的话,“母亲莫要再瞎操心了,儿子定会好好的凯旋而归!”崔氏抹抹眼角,“禛儿千万照顾好自己,为娘在家等你啊……”
梁禛向母亲躬身一拜,转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此次“营救”活动并非贸然开展,梁禛已然从自己的私卫陆离处得来消息,他们发现齐振一路向西南而行,最后一次踪迹报告是从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得来的。数日前发现齐振离开归德府,按以往轨迹,齐振应是前往开封府了。
梁禛率部千里奔袭,直扑开封府,他非常急迫的想捉住齐振,同时他也承认自己亦非常急迫的想看见齐韵。他比任何时候都渴盼此次的公干,他甚至第一次觉得公干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梁禛奔至开封城后第二日,就发现了齐振。他发现齐振居然在买珠花头钗,看他那幅做派,应是平日里买的挺多,经验丰富,还能讨价还价。梁禛默然,齐振应是找到齐韵了,不然买这些做甚,不过那小妮子拼命赶路的同时还能疯狂购物,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劫持了。这兄妹二人同朱成翊的蒙古人之间有啥关系,倒真是挺让人感兴趣啊!梁禛的好奇心勃然蓬发,于是他决定按兵不动,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不可。
齐韵今日起床后就选了一件桃粉色亮缎圆领褙子配白色纱裙;虽是初春,风吹来依然有些刺骨,但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穿上漂亮的衣裙了,想到春寒依然料峭,又披了一件月白色连帽大氅。以往在京城,这个时候她会约上三五好友,或是登高踏青,或是去寺院“参禅拜佛”,今年却只能“逃难”。眼下已然摆脱了追兵,她实在憋不住自己跃跃欲试想要踏青的心了,于是今日她准备出门稍微看看,也顺便与齐振交流交流。
不出所料,刚来到院门,便看见白音天神一般堵在门口。白音亦意料之中的看见齐韵花蝴蝶一般出现在院门,便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齐二姑娘,莫要忘了,咱们尚未彻底脱离危险,勿要掉以轻心!”
齐韵看见白音,也不惊讶,“我找翊哥儿。”白音拦住她,“你找公子也无用,我不会让你见到公子的。我给公子挪了挪地儿,免得他经不住你蛊惑,心软答应了你。”
这回轮到齐韵傻眼了,没想到白音还挺会想办法。可今日必须要出去啊!过了今晚就要离开开封府,一路奔波,压根无法与齐振见面。
齐韵心里如滚油,焦躁无比,老老实实回到房中,开始冥思苦想……当真让她想到一个办法!只是有些没羞没臊……不管了,为了能出去,豁出去了!齐韵立马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她拍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粉面含春。撩了发尾摆在胸前,坐直了身子靠向窗边……
齐韵心里小鼓咚咚直打,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紧张。她轻抚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后,左手轻轻推开窗户……向下望去……自己住的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楼阁,因是家小客栈,自己这二进的院子已然在街边了,她低头便看见街上来往的人群。
如能看见哥哥自是最好,可哥哥一定已在脂粉铺等着自己了,找谁好呢……小孩子和老年人怕是不行,脚程慢脑子也不灵光。妇人嗓门大,惊动四邻八乡的也不妥,还是男人合适……她再一次为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开始搜寻目标。
窗下走来一匹纯黑大宛马,皮毛油光水滑,迈着矫健的步伐好不威风!马上端坐一名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发髻高束,头顶玉簪光泽莹润,一看便知是一个——有钱人!齐韵自觉目标已然出现,右手中支窗的木棍瞅准时机抛将下去,微启朱唇准备轻呼一声“公子”。然,今日估计真的不适合出门。眼看支窗木棍就要落到劲装男子身上,那男子却如头顶开眼,勒马挥刀一气呵成,将木棍一劈为二……齐韵惊呆了,这么熟悉的桥段,结局不应该是男子捡起砸中自己的木棍,笑意晏晏道,“姑娘(小娘子)”吗?
被木棍袭击的男子也确实抬头了,齐韵看见一双冷目灼灼的细长凤眼,这双眼中的鹰睢和凌厉在看见齐韵的瞬间消失了,齐韵听见他含讥带诮的轻呼,“齐姑娘……”
☆、臣服
齐韵呆滞的看着梁禛,脑子不会动了,嘴巴也忘了闭上。待到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啪的一声放下窗户,将自己藏起来。窗户关上那一瞬,她便后悔了,这是朱成翊的藏身处,自己被梁禛看见的第一瞬间居然是逃跑,如此一来自己将朱成翊与白音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自己尚未暴露,干嘛要躲?可躲都躲了,现在再开窗也无济于事了吧……齐韵头大如斗,焦灼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梁禛狂喜,实在没想到今日跟踪齐振采买珠花后,回客栈的路上居然会被齐韵的木棍打中!在看见齐韵的第一眼时,席卷他的并不是任务超出意料顺利带来的喜悦,而是如潮的思念……只有看见齐韵的眼睛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想见她。
她为何在楼上扔棍子?看外表她并未受到虐待,她是在求助吗?梁禛原本可以查看一番,燃放烟火棍后唤部下一同冲入客栈。禁锢齐韵的不是齐振,那一定是朱成翊!可梁禛不想等,他一点都不愿意按捺自己,他满脑子都是齐韵,他现在就要将她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梁禛掏出飞爪,上抛扣住齐韵所在的窗棂,翻身爬上了墙。他从外打开窗户,进到屋内,便看见齐韵在焦灼的绞着手帕。她身着华服,梳着整洁的高髻,也没人在屋内监控她,一副娇养的模样完全不是人质。
齐韵想喊,但怕被梁禛猜到此处为朱成翊住处,带来锦衣卫包围客栈。不喊,又怕梁禛带来的锦衣卫剿灭了白音于无声……正在踌躇难断时,梁禛居然翻窗入室了,齐韵很是意外,梁禛要干什么?她强迫自己不要慌,梁禛一定没想到此处为朱成翊住处,不然他一定不会如此不设防就进了她的屋。齐韵勉力朝梁禛扯了扯嘴角,便低了头,她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梁禛认真审视了齐韵一番,见她并无异状,便伸手拉住她手腕,“我带你走罢。”齐韵惊讶,抬头望他,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禛看她呆呆愣愣的,继续道,“你扔个棍子下来不就是想让人救你吗?我这是来救你的。”
齐韵更呆了,不知梁禛是从什么线索推断得出她是在求救,她只是想找人替她给哥哥送信而已,但很显然她只能默认梁禛的推断,她什么也不能说……
梁禛见她低眉顺眼,心里痛快,将她拉至窗户边,“搂住我的腰。”齐韵忪怔。梁禛懒得多说,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扯住飞爪的引绳,从窗户一跃而下。
齐韵云里雾里的就这样被梁禛带去了自己住的客栈,直到坐在梁禛的屋子里,齐韵都在感叹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本想找个人给哥哥传信,结果还把自己给弄丢了,哥哥怎么办,怎样才能跟哥哥联系上……
就在齐韵独自思索时,梁禛开口了,直到现在,这个小妮子一直在冥思苦想,眼风都没给自己一个,是在想齐振吧,于是梁禛决定乘胜追击,“在想怎样联系上齐振?”
齐韵猛然回魂,睁大双眼盯着梁禛,心中警铃大作,梁禛见到齐振了?还是齐振落网了?
看见齐韵紧张的模样,梁禛心中无比舒畅,“把你困在楼里的是朱成翊吧?在下去替卿卿报仇可好?”梁禛随意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齐韵心跳如雷,惊异无比。梁禛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全发现了?自己和朱成翊才到开封两日,此两日前梁禛并无任何痕迹,锦衣卫应该也才来两日而已,见梁禛神态闲适,齐韵沉下心来,准备试他一试,“梁大人为何有此一说?”
梁禛噎住,这有什么好反驳的,本官琢磨了月余,都猜出来了呀……不过这小妮子倒是挺会对抗……于是梁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在下猜的……猜的可对?”
齐韵妙目圆瞪,“大人怎能瞎猜?奴是被几个蒙古人掳来的……”只见齐韵以袖掩面“奴还以为今后都回不去了……”
梁禛哑然,暗道此女说谎话的功夫倒是精湛,也不知以往她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梁禛盯着齐韵身上桃粉色亮缎褙子和领口的苏绣牡丹,“姑娘受委屈了,在下前去为姑娘报仇可好?”
齐韵摩挲着手上的丝帕,吸溜着鼻子,“劳梁大人费心了,奴已被奴的兄长救出来了,奴的兄长齐振数日前已然救出了奴,梁大人的好意,奴心领了。”言罢,还向梁禛深深道了个万福。
梁禛觉得,自己快要为齐韵的随机应变鼓掌叫好了,“姑娘是说,今日那客栈是姑娘与齐大公子住所?”
“正是,家兄救得奴后,便要引奴一同返京,先住那客栈将息几日,明日便启程回京。”
梁禛想,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齐振带着新买的头钗珠花进了那街尾的脂粉铺等人,转过身来便碰上齐韵往他头上扔木棍,说不准还真信了齐韵的话。
“既与家兄住在客栈,姑娘为何又想逃?”梁禛面上无波,心中却酸涩难言,也不知这小妮子费力周全的是何人性命,连齐振都要为之让步……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他不愿去想,他宁愿相信齐韵只是想骗自己而已……
“奴不是想逃,奴只想出门玩而已……奴想踏青,买绢布,家兄不允……”梁禛看着齐韵的剪水双瞳,巧笑倩兮,心中伤痛更甚。
“卿卿说的,可都是真的?”梁禛转过身,背对齐韵,打断了她的话,实在不想再听,越听那个答案越明显,他只觉心里空的厉害。
察觉到梁禛似乎有些情绪异常,齐韵心里也有点发虚,“奴所说,句句属实……”
梁禛紧握双拳,十指骨节发白,“卿卿可知,在下为何二度来寻你?”
齐韵心慌的厉害,今日好似什么都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齐大人在朝堂上以命为汝博后路,他领了肃王爷的令,前去扬州赈灾,事成则齐家起复,若不成……”梁禛猛然转身,目似深潭,凛冽幽深,他紧紧盯着齐韵的眼睛,似要把她吸入心里,“卿卿便自去与那朱成翊逍遥快活罢。”
齐韵脑中一片空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力所不能逮的困顿,她似乎看见白发斑驳的父亲在朝堂上怎样力挽狂澜为自己和兄长搏命。梁禛实在是善玩人心的高手,他轻易就控制了齐韵所有情绪。他深知齐祖衍对齐韵有什么样的影响力,他虽无法判断齐韵有多大程度是在执行父亲的意志,但这已不重要,他知道齐祖衍对齐韵很重要就行了。他以齐祖衍作饵对齐韵“抛父弃兄”为他人作掩的行为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齐韵只觉浑身无力,自己这样无能,她好似对不起了所有的人……梁禛都知道了!她已无路可退。她惶惶然直起身,神情悲怆,呆楞片刻,朝梁禛叩首,“民女齐韵,任由大人处置,民女愿承担所有罪责,只盼大人放过吾父兄,是民女连累了他们……”
梁禛恻然,蹲下身子,扶起齐韵的腰,他目不瞬的看着齐韵,“卿卿何德何能足以承担所有罪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