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6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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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故事的两个人眼光一闪,心虚出来。陈留郡王察颜观色就知道袁训来意,绷紧面庞来骂袁训:“回你帐篷去!你多大了,还跟着我睡!”
“我帐篷里蒋德在教褚大,小沈回来又和关安总吹牛皮,睡不好。”袁训笑嘻嘻地往内帐里钻:“姐丈快点儿来。”
陈留郡王板着脸,夏直窃笑,知道舅爷今天又想打破一砂锅,就道:“我出去催热水<;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陈留郡王沉沉嗯上一声,夏直出去。
一刻钟后,让亲兵端着热水出来。内帐帘子里一阵乱动,陈留郡王把袁训揪出来,面如锅底:“出去出去!别睡我这里!”
“就睡一夜,我不问了行不行?”袁训笑得前仰后合,姐丈是个小气鬼儿,问上一声就开始生气。
对战苏赫到底是什么样的关儿,让姐丈耿耿于怀到至今。
陈留郡王把他一直推到帐篷外面,犹带着生气回来净面。亲兵出去,只有夏直在这里,洗上两把,陈留郡王火大的道:“别对他说这个!这么大了,还钦差!嬉皮笑脸的,没有个大人模样!”
“是是。”夏直陪过话,候着陈留郡王洗过,端着残水出来,在帐篷外面才笑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有赢就有输,郡王也过了那个坎儿,有气再寻苏赫杀去,何必自己生闷气?
月儿悠悠,家将夏将军也不放心上,自回帐篷睡觉去,不管陈留郡王如何。
……
很快到了三月,江水早奔腾咆哮,码头上行人多起来,接人送人的,往来客商不断。有人就有生意,码头下面摆出无数吃食摊儿,煎饼果子豆花儿油炸糕包子香气一起出来,活似大集市。
大槐树下面摆着歪腿木桌子,上面放着竹筷子辣椒油,几个敞口大碗冒着热气,里面是包的馄饨。
福王和几个随从低头吃着,一面低声交谈。
“确定他今天会在这里?”福王问道。江面带寒的风吹在他面容上,把风尘吹走好些。任是谁,大老远的从边城外回来,都不会是养尊处优模样。福王又赶路辛苦,嘴唇上都干裂出好些血口子。
同坐的随从们也差不多,只有一个是当地本就在的,面容没有风霜,只有早起的疲倦,想打哈欠,又忍住,几滴泪水沁出来,抹去,道:“这地方一天收不下百两的过路钱,武元隔上三天就要过来,今天正好第三天。”
话音刚落,人行中乱起来。往码头的路上,几个大汉,全膀大腰圆,肌肤古铜色,三月里不是夏天,他们也短衣敞怀,不紧不慢丝毫不怕江风。
最中间的一个,个头儿最高,块头儿最壮,胸脯两块肉随着走路忽忽的动几下,他们就狂笑出来。
这旁若无人,让福王也点头。
“这就是武元?”
“就是他!他家原本做小生意,爱学功夫,把家财全折腾没了,就干过这拦路收钱的活。不给他钱,他手下有一帮子小混混,晚上就过来捣乱。官府抓的时候就散,不抓的时候再回来收,谁敢得罪他,那是一世的仇,这一片没有人敢惹他们,官府也没精力管,他们收了钱,也真的维持秩序,也有人就愿意给他们钱。”
福王眸光如电看向另一个随从,随从道:“让人和他说过几回共谋大事,他说天不管地不收,守着这一方地头吃饭痛快,就没再找他。”
“来不来的,随他。只要他能办事情,帮着我们运出去货就行。”福王沉吟地说过,就见到有人叫嚷起来:“凭啥收俺的钱,俺是小本经纪,俺们出不起这钱<;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武元哈哈大笑,蛮横地道:“不给钱可以!以后不许这个码头上下货!”
那个小生意人还要争执,有大船上一个人叫着:“武老大,给你!”一个小包袱带着风声,可见沉重,抛下来。
武元接过,在手中掂掂,挥手大笑:“行啊,还是邹家掌柜痛快!”邹家的一个二掌柜的在船头上露出脸儿,哈腰一笑,吩咐伙计:“卸货!”
邹家不在乎这点儿地头蛇钱,只要平平安安的做生意就行。
福王眼红上来:“难怪说本省里邹家银子跟海水一样的多。”他这一出手,抛的不止一百两银子。
要是邹家能为我所用,水陆两路就全方便。福王这样想着,见到那边叫骂哭声全上来:“俺的货!不许搬俺的货!”
这是个对这里地头蛇不熟悉的人,又本小利薄付不出钱,就哭着骂着全上来。和他一起下船的几个小生意人,也就一起闹起来:“白日打抢,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有一个学过几手功夫,去了外衣出来,一字一句地道:“放下东西,这里有衙门的地方!”
武元喷他一脸唾沫星子:“老爷我就是衙门!”拍打着鼓囊囊的胸脯:“有话朝这儿说!”
“那就献丑了!”那个人身法也算灵活,上来就要夺回东西。武元欺身入怀,一掌打在他肩头上,应该是手臂折了,鲜血这就出来。
那个人也硬气,身子一着地,就抽出小腿上一把短刀,看样子要拼命。武元大笑着,就要上前,面上肉横起,凶相出来,也起了杀心。
几匹快马这时候奔过来,有人长呼:“武元武元,袁二爷有话,他最近心情好,这里不许伤人!不许生事!”
武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哪个王八蛋心情好要妨碍我收钱。
快马就近停住,马上人全是青衣短打,绑腿打得紧紧的,刀上布条在肩后出来。看面容,眼睛炯炯,全是练家子。
福王来了精神:“这袁二爷是那年的那袁二爷?”随从还没有回话,武元大骂出来:“什么东西,敢挡我财路!”
青衣人并不动怒,对他微微一笑,有一个人一抬手,“嗖嗖嗖!”银线似的三道光出来,整齐的扎入离武元最近的树身上。
劲风来袭,武元吓得脖子后面一寒。回头看那树,那树纹风不动。武元嘀咕:“搞什么鬼?”就听脑后轻脆一声,呼的风声下来,一个有他手臂粗的树枝子往他头下就落。
倒地一个翻身,才让开,就听一声重响,黄土泥地上四溅尘灰,那树枝子落下来,扑他一脸一身的土不说,细小的树枝还在晃动不停。
武元直眼睛,他有功夫,这树枝掉头上也打不死他,但三镖打断手臂粗的树枝,这手臂不是小儿手臂,是他这种粗手臂,武元威风扫地,后怕上来。
当着人不能就此服软,把身上横肉一紧,站起就要出声,青衣人抛过一个包袱。
包袱是老蓝色无花,最粗的布,落地却“咣当”一声,有意没扎紧,两锭大银滚出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雪白的银丝边,日头下面放出光芒。
“五十两一锭?”有人低低惊呼。
“这阔气手段是谁家?”
武元目瞪口呆,他强抢霸道,为的不就是钱。对着钱,眨巴几下眼,青衣人含笑:“二爷说了,钱收下,约你赏荷花!”
武元摇摇脑袋才醒过神,顿时知道这个二爷不寻常,见青衣人要走,急急追问:“二爷贵府何处?容我前去拜访!”
手脚这样大的人,武元是一定要认识认识。
再说赏荷花,现在才三月里,不到六月是赏不起来。急着面见这位,武元顾不得才丢过人,有钱堵住他嘴了不是吗?在后面长呼:“是哪位二爷?”
大船上邹家二掌柜的笑了,慢悠悠袖着手:“武老大,你怎么把袁家二爷也能忘记?”挑个眼神儿送来:“袁家的,摆英雄宴的那个……。”
武元一拍脑袋:“原来是他!”大拇指一翘:“我没福分受他的请,那宴我就没去!”眼睛笑得没了缝,让人捡起银子来,数一数有三百两,当下把小生意人的东西还他,拍着包袱笑道:“兄弟们这两个月有酒有肉,就不来麻烦各位了,祝各位发财!”
地上那位受伤拔刀的,武元笑瞅着:“你小子运气好,这条命我不收了,回去安生做你的生意!二爷既然心情好,我也不给他添气生,下回再撞我手里,一起再算!”
和兄弟们抱着银子就走。
福王神往。
眼看着就要流血,这就风平浪静。虽然花了钱,但花了钱别人不买帐的也多。福王喃喃:“这个人需要认识!”
跟的人提醒他:“爷不上去会他?”那武元就要走远。福王失笑,丢下馄饨钱,官道上追上武元。本地人为他们介绍:“这是外地来的大客商,有批货要求武大哥帮忙运走。”
武元笑了:“适才在码头上是不是?”手中银子晃晃:“我们这儿的规矩,答应过这几个月里不生事情,就此闲在家里打蚊子,也不出来了。”
福王也没有强求,他对武元的兴趣远不如对袁二的兴趣浓厚。而且三百两银子就能让武元老实本分,福王已瞧他不起,觉得这不是英雄好汉,这不过是个走狗。
和武元分开,本地那个认为没办好这事,安慰福王:“爷不要担心,武元要不是在这大码头上吃得开,谁眼里会有他!他不答应没什么,咱们再去找找专管旱路的陆三爷,三爷一发话,什么都运得走!”
福王笑笑,随他前去。
本地的人边走边有几句牢骚:“自从王三哥一死,这里的混混们又散成一团,三哥在的时候,该多好说话。”
福王认为他说得对。
自从混混王三和项城郡王的家人伍掌柜的走了,福王不能直接去和混混们对话,诸事是不方便很多。
还在一个人死得也可惜,就是龙五。
龙五死了,为把几张银票弄到手,福王费尽手段。先是拖上好几个月才敢去国公府里要收条,要到手,分开几个人去取银票,还是中了招<;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他笼络的一批官员还有,萧仪死以后,有些人吓得不敢接话,有些人福王又不愿意去动,这笔银子数目不小,不放心别人,也是刚从苏赫处回来,到处走走,看看“风土人情”是不是还在?
该见的人还要去见,这就亲力亲为。
虽然取银子凶险,但还是取到很大的数目,现在分三下里堆着,官府又天天搜查。福王急着把银子运出边城,在边城外购买当地东西再运回来,这就把来历洗得一干二净,从此放心花用。
当然,如果能从内地购买铜铁等走私出去,那就更好。
他一面想着袁二爷风采,一面跟随去见那旱路通的陆三爷。
…。
陆三爷是个干瘪老头子,抽着长旱烟袋,听完来意就笑了。
“不是摊上大事,您也不会来找我。但是不巧,袁二爷才托人有话来,说他要约我赏荷花,最近不许走东西。小的,他倒不管,他只管大宗儿的,”眼角瞄着福王神色。
“什么银子啊,什么大活人啊,就是死人也不行,我说,您要走也可以,把银子拿出去变成珠宝古董小件儿的,我就方便接这话计。不然,就把死人大卸八块儿也出得去。”
福王苦笑。
以前这种事情全是他手下人办,他还嫌办得不好。现在自己办上一回,倒觉得棘手。对面老头子贼眼尖,把他心里全说破,福王恨的牙痒痒的,你个死老头子,你既然知道我要运的是大活人和银子,难道还不知道我没法子变成珠宝吗?
银铺里取走钱,就让人盯上,打死一个跟踪的抛到城外面,这就不敢乱花那银子。不用验,也一定做了记号,回头想想,也许是龙五的收条早就让人发现,人家守株待兔来着。
出去不管花大银子小银子,再让人盯上一回,那么多箱白银可不是再容易找到地方藏身。福王微叹口气,在陆三爷事不关已的坏笑中走开。
这姓陆的还买通不了。
袁二送他一千两,陆三爷说干净钱。言下是指福王的钱不干净,福王给他,他也不敢花。这个袁二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
月上高楼,藏身处院子里,福王听着随从们争执不定,也没有好主意。
“把陆三爷的家人绑架了,他有个小孙子是他心爱的,看他还敢不帮忙?”
福王手下人办事,全是这种“雷厉风行”。
“走镖局,他们还有个把柄在咱们手上,奸污大嫂还威胁不告,这事传出去,包他镖局关门没生意!”
“他也不敢抗袁二爷,就快给咱们跪下来。而且说的在理,过城门查得紧,镖局的车也一样的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