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5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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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想到正月里瑞庆殿下还和加寿玩得开心,这就不敢肆意的玩笑示人,固然是皇上和姑母尊重镇南王府,但真的怕……怕王妃不支,世子守丧在三年,公主冲喜又不可能,瑞庆殿下本来定在明年的亲事就要耽误下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母亲,”加寿捂着小脸儿过来,宝珠忙展开笑脸儿,加寿又送过去给安老太太看。袁夫人带着孙子今天进宫,她是不过来。安老太太接住她的心肝宝贝儿,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古怪滑稽,笑得合不拢嘴。
宝珠也就收敛心神,一心一意地为小二欢喜,和女眷们煞有介事商议怎么解开小二心结,让他恢复活蹦乱跳,以前的小二就是这模样。
袁训回去,却没有坐下,拍拍阮梁明,凑到他耳边道:“小董呢还没有过来?”阮梁明轻笑:“在城里呢,才刚让人带话,说中午一准来喝酒,你放心。”
袁训安心回去坐下。
他自受伤,太子殿下不怎么使唤他。但萧仪余孽还在清查,袁训也是知道。怕董仲现出城,本想问他带的人手要足够才好,现在说在城里,那不是凶险差使。
又去拿小二开心去了。
……
董仲现还在太子府中,这确是城里。他和冷捕头对坐,分一只耳朵听着太子会叫自己,笑嘻嘻正在说小二。
“吹上好几年的牛皮,居然还真的高中。”
冷捕头道:“我看以后来赶考的,这就开了牛皮风。”左右看看前后无人,冷捕头小声道:“知道太子现在见的是谁吗?”
董仲现鄙夷:“高大进呗,你当我眼睛瞎。”
“所以阮侯爷的二公子,是状元的材料,这不是让他顶下来。”
两个人都会意,微微一笑。状元是御笔亲点,这是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状元点的是别人,还可以说状元是文法过人,但点的是高大进,而且坐的这两个都知道底细,心思一闪而过,今年御笔点的是个安抚招牌,而小二呢,实实在在应该是个状元。
冷捕头对着董仲现道喜:“中午带着我去吃喜酒,记住别让我拔银子。”
董仲现才一笑,一个仆从过来,说太子殿下唤他,董仲现不敢再玩笑,跟着过去。
太子在书房中淡淡,面前跪的是新科的状元,外面人想道喜却找不到人的高大进。
高大进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皇恩浩荡,殿下,悔不该我曾是狂生……”高大进作梦也没有想到他能当状元。
他让太子拿下,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时政都是可以议论的。狂生们,真的不见得造反的心,就是眼中看到的,自己遇到的,有不满说出来。文才尖锐的,说得又博得共鸣多,他自己还挺得意不是。
想当谏臣的人一堆,真心想谋反,他还老实留在京里?
至于他说话的尺度不对,他自己总是知道。他肯定没按科考书上的尺度去说,他要是按孔夫子的尺度去说,哪些一堆人争相来听呢?
说到底他不是孔子第二。
太子允许他们下殿试,也没能安高大进的心。高大进只所以愿意做,是他还有老婆孩子,他干的事认真究着,是株九族的事情。
太子当时骂他:“你有科考的心,总是想光宗耀祖<;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高大进为了不株九族,才宫中指证举子,弄得殿内外都有血迹。
肯定有举子在肚子里骂他,但高大进最害怕的,还是他的命将不久。他也不指着活了,把给妻子孩子的遗书都写好。万万没想到他点成状元,高大进欣喜的是命回来了。
皇帝要杀他,又何必让他在状元上死去,高大进正要来道谢太子,太子就让人找他,他来到叩头不止,哭得地上一塌糊涂全是泪水:“殿下交待我的差使,我一定办好它。”
董仲现进来,高大进才止住话语。
“送他去福王。”太子吩咐过,董仲现带着高大进出去,怕状元走大街上太招眼,要了一辆车,高大进坐进去,董仲现赶着去往天牢。
……
天牢和昭狱不一样,昭狱关的是罪官,罪官很多会起复,昭狱的环境相对好得多。
天牢关的全是重犯要犯,恨死人的大盗等,全在这里。怕越狱,天牢在地底下,阴森难耐,由一个地道走下去,上面是一尺多高的铁板,用重锁枷住。
狱卒们打开铁板,先是一股难闻味道过来。这难闻不仅是通风不好,还有恐惧莫测的感觉,袭遍新状元全身。
跨马游街,和关在天牢,高大进比过,更觉得自己命好,状元中得侥幸,同时也更想办好今天的这桩差事。
“下去吧。”
董仲现走在前面,但离福王牢房外面,怕福王见到说有诈,董仲现就不再过去。两边全是木木栅栏那种牢房,福王又关在最后一间,走过去人,牢房里的人都能看到,这里面有两个是董仲现亲手拿的盗贼,他示意狱卒带路,送高大进过去。
油灯鬼火似的,照出福王对着墙喃喃的身影。
高大进听了听,把福王的话听在耳中,顿时毛骨悚然。
“杀死你,杀死你这个反贼!……”他反反复复的说的还是这一句,而且手中还做着动作,紧握住,似握刀,一下一下往下扎。
“你害自己全家,本王大义灭亲,杀死你,”
高大进骤然明了,白了面容。
萧仪死的现场他不在,只知道死了,还一直以为是皇帝处死。现在高大进魂不附体,虎毒不食子,你就是大义灭亲,胆小怕事,也应该绑送给皇帝去杀。
听福王的话,仪殿下是他亲手所杀!
带着憎恶,高大进就叫得再无滞阻:“王爷,我来看你了。”叫上好几声,才把沉浸在自己杀子乐趣中的福王叫转过身。
福王面容呆呆,眼神茫然,在高大进面上扫着:“你是谁?”
“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高大进,我曾随仪殿下到府上拜见过您,您还夸我天庭饱满是个福相,”
福王眼珠子动动,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是你啊,”
“您记起来了?”高大进露出欣喜<;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记得,你是仪儿的好友,还在我家里吃过饭。对了,你见到我的仪儿没有,他好几天没有过请安,你见到没有?”福王急切起来,他套着铁链的双手,在不大的空里伸出栅栏。
高大进为博他信任,接住他的双手。福王乍得温暖的手,带着想要握住,双手艰难的一前一后伸出去,铁链子碍事,哗哗啦啦的响,也跟进去一截。
为高大进说话方便,狱卒也站得远,怕福王起疑心。
“王爷,仪殿下死得惨,您家也让抄了,竟然买个薄皮棺材的钱也没有。”高大进才哭过,也就蛮像的,悄声道:“我找几个人凑钱葬殿下,您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福王呆呆摇头。
“那,仪殿下以前有告诉过您什么话,他有什么东西是他最珍贵的,看我能不能想法子弄出来一起葬了?”高大进的心怦然乱跳。
福王张嘴:“他心爱的……”
“是啊,有什么书信字画放的东西没有?”高大进渐渐凑进福王。他忘记福王的手在外面,本就离他很近。见他脑袋过来,猝不及防,福王双手扼住高大进脖子,哗啦啦铁链响个不停,高大进嗓子格格有声,狱卒和董仲现奔过来时,高大进已经翻了白眼儿。
福王的手还紧紧卡在他脖子上。
董仲现试了试力,就把福王的手扳下来,疑惑这力气不会瞬间就扼死人,再看高大进的脖子,一道深红印子圈子似套在咽喉前面,气管的位置。
再看福王手中,左右手各握一段铁链,原来是这铁链把高大进扼得气绝。
哗啦啦作响中,栅栏之间不宽,福王想缩回手也缩不了,刚才他伸出来就难,索性的他也不缩回去,人在里面,手在外面,又握住,对着倒地的高大进瞪眼:“我杀了你,为父杀了你……”
倒霉,这位真的疯了,见到人就当成是华阳郡王他的儿子。
董仲现只能带着高大进尸体复命,马车刚驶动,董仲现明白过来,状元横死!小二如今是状元了!
他哈哈大笑三声,街上的人只怕当他也是疯子。回到太子府中,太子也很沮丧。“去吧,”太子此时只想静静,挥手让董仲现离去。董仲现出门上马,狂奔靖远侯府,一口气提着奔进去,就见到加寿正和小二脸对脸儿,又手捂巴掌玩上了。
“小二叔叔,这样,”加寿由一个巴掌盖脸上,开发出三根手指盖脸,两根手指盖脸。小二苦中作乐,吹当状元成了榜眼,很不想见人,怕人笑话,偏又一堆亲戚不放过他。幸好有加寿在,不用面对他们,就两指横眉,眼敛下面是三个手指,和加寿正在笑,董仲现在他肩头上一拍,兴奋莫明:“小二,恭喜你高中状元!”
小二跳起来,把加寿抱起放到一旁,是个安全地方,对着满面笑容的董仲现,就是一拳。董仲现踉跄后退,没防备的让击中。阮梁明上前扶住,对着弟弟变了脸色呵斥:“住手!你中了都来贺你,你这是作什么!”
加寿瞪直眼睛,袁训怕吓到女儿,抱起她在怀里,趁机又和女儿顶顶额头:“不怕不怕,叔叔们在玩耍。”
小二刚指手划脚继续跳脚,面色剧变,气愤难奈:“他笑话我你怎么不说<;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没中状元变成阮家牛皮的小二火气触动,对着自己的父兄怒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准儿要笑话我!所以我不出来,”
气势汹汹对袁训大白眼儿,因他怀抱加寿,怕吓到加寿才作罢。小二怒道:“把我弄出来!你们就是欺负我的,笑话我的!”拍拍屁股:“我——要——回——房——去!”
靖远侯板起脸:“这孩子,高中还不好吗?”他的小儿子,最受溺爱,所以才会这样,气得什么也不顾,当着众人也给自己父亲一个大白眼儿,扭身就走。
“哈哈哈哈…。”背后笑声让小二愤怒又转过身,拳头攥紧,对着大笑不止的董仲现气急败坏。分开一只脚,这样站得像是更稳而有气势,一只拳头点着地,增加说话气势,小二一字一句道:“我敬你是表兄,你再笑一声,我揍扁了你!”
加寿没看懂,觉得这热闹真好看,拍个巴掌:“小二叔叔加油!”袁训失笑,把女儿小嘴儿用手堵住。
董仲现还是笑,小二这样的闹,亲戚们更是笑。只有靖远侯是尴尬的,他的哥哥阮梁明是气愤的,走上来就要教训小二,打他也是给董仲现看的,阮梁明先撸袖子:“欠打是不是?”
董仲现果然拦住,挨上一拳不当回事,更对小二怒气勃发好笑。“好你个小二,你打报喜的!得,我不和你说,”对靖远侯望去,又招呼阮梁明和袁训,还有钟家兄弟老侯大学士:“我有话单独说。”
董仲现从来不是乱开玩笑的人,靖远侯等人随他进去。小二到底好奇,鬼鬼祟祟跟着也去了。
厅后的廊下,董仲现等不及就在这里说话,把事情一说,笑道:“我看过,是死透了不能再活的,没有状元是扫兴事,又是御笔亲点过,街上榜都张出来的,再不会另选个状元,只会把后面名次往前提,我赶紧来报喜,这事情可妙不妙?”
他只说高大进横死,在哪里死为什么死自然不说。
轻笑声传开来,都道:“妙!”董仲现的祖父,大学士目视老侯:“估计不用一个时辰,榜就会重新换过。”
半个时辰后,报喜的真重新上门,又拿二回赏钱。而小二还是用手盖着脸,气得更狠。死了个状元,我就是状元。我成替补的,这更不能喜欢。
当天人人尽欢,只有状元小二闷闷不乐,不管谁和他说话,都五根手指后面望人,活似一蒙面侠。
……
宫中随后有旨,把福王殿下送回府中,同时明旨昭告天下,尽数萧仪的罪名,把他的死也写得一清二楚,说福王所杀,定萧仪谋逆之罪,减福王封地,却没减王爵。
京中哗然,有好事者对前一段的封锁街道,也就得到满意的解释。
……
是夜城外风疾草急,离城三十里的地方,河在这里转了个弯儿,促成一片小小草丘,有高处,面京城,新种的几株松柏树蔫蔫的,在风中垂头。
黎明前最黑,一丛人悄然来到这里,月色不明,看不清他们风帽下面容,只见到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