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4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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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事情,你几曾在乎过,打小儿就是恬淡的人,不爱和人计较,今天小爷走了,有的没的全都上来,”卫氏说到这里,外面丫头们也回话:“东府里奶奶们来了。”
前一瞬还在抱怨的宝珠,猛地起来。双手把衣裳一拌,本就没有狠揉搓,这就周正。再双手往上,把发丝微拢。女眷们从小带首饰,带的都有感觉。手心这么一碰,就知道流苏花钿没有歪斜。
笑容,自然的含上。宝珠盈盈往外:“有请。”手上捏着帕子,不慌不忙地出迎。
卫氏放下心,骄傲涌上来。
悄悄的退出去,回去和梅英、红花坐下,弄着针线,一个人偷偷地喜欢。
宝珠以前在卫氏心里,是娇闺女一般。卫氏能想到的,只有嫁个好人家,不要有恶婆婆和话头儿厉害的亲戚。
跟着宝珠山西走一趟,宝珠遇事镇定无比,带着卫氏胆子也大,又对自己养大的姑娘刮目相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什么忧愁啊,
什么难过啊,
她自会排解,不会耽误正事儿。
打发小丫头去送茶,心宽下来的卫氏,和梅英继续对着红花取笑她。
房中,九个妯娌团团围坐,花团锦簇各有千秋。
宝珠还没有问她们的来意,谢氏先在宝珠面上打量几眼,笑道:“我们想想,还是来看看你,到底,你送行的次数儿不多?”
用手指比划着,问宝珠:“这是第几回?”
“第二回。”见到她们关心,宝珠嫣然。
二奶奶接上话,笑道:“以后送的次数多了,他走了你反倒喜欢。”
宝珠好奇讨教:“喜欢是为什么?”
三奶奶回答宝珠,脆生生地笑声出来:“没有人说你这样不对,那样处置不好,房中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你难道不喜欢?”
四奶奶和五奶奶一起笑了,快言快语地道:“三嫂这话不应该,弟妹不是我们这些过了气的人,她和小小弟啊,是恩爱夫妻。”
说得宝珠讪讪飞红面庞,这里个个都比宝珠大,宝珠又是娘家婆家宠着的手心宝贝,把小嘴儿微嘟:“四嫂五嫂取笑我。”
六奶奶前仰后合的笑,手指住宝珠:“当初她那么厉害,我说好怕人儿。后来见是娇柔,我总疑惑,都说花木兰上马能杀敌,下马能针指,这说的可不就是我家弟妹这样的人儿?样样来得。”
六奶奶夸着。
不等宝珠再不依,七奶奶笑道:“所以我们舍不得你走,盼着和你常来常往。”
老八龙怀城这一房,没有宝珠正不起来身份,是最感激宝珠的。八奶奶笑道:“七嫂还没有说全,我们一起过来,一来,是怕小弟离家,你犯忧愁,给你看看我们都走了丈夫,你就不忧愁了。”
宝珠才要笑,八奶奶面带殷勤:“二来,是七嫂说的,听说你要出城,把我们的心全提起来。姑母要走,你不能单留下,可我们以后见你不容易,我们忧愁上来,来看看你解解忧愁。”
宝珠咕地笑出来,听上去宝珠很能解人忧愁?
“还有三,今儿是正月十六,家里备的好席面。”在这里,八奶奶放悄嗓音,像是同时提到袁夫人和国公夫人,她也觉得不安。
压低嗓音:“姑母和母亲坐不到一起,你呢?可肯赏光和我们再聚一聚,这是母亲答应的,各房姨娘也都说好呢。”
谢氏一本正经:“我们那姨娘可没问过她,我们房里,我当家。”龙怀文离家,龙二姑娘出嫁,谢氏如今扬眉吐气。
奶奶们都是笑。
“没有弟妹,大嫂你几时才盼到这好日子?”
“这席面,该大嫂一个人出钱,我们陪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谢氏真的伶俐许多,手点住妯娌们笑:“你们没有弟妹,也没有现在就管家的好时光,当着你们,我不怕你们恼。说来看弟妹,是我先出的主意,为什么呢,我是怕弟妹不就近的住着,以后我们大家争执,就没有评判的人。”
对宝珠,她是真的恋恋不舍:“以后讨你主意,都得出城快车几个时辰。”
你一言,我一语,把宝珠感动。对袁训离开的忧愁,这就先放下来。
左手扯住谢氏,右手拉住坐得最近的八奶奶。
清清嗓子,众人目光都聚集过来,宝珠侃侃而谈。
“舅父和母亲好,让我时常羡慕。论起来,我家祖母也有舅祖父照顾,我和姐姐们才打小儿没受过委屈。总想着,自己也能这样才好。偏偏来到山西,偏偏遇到有八位嫂嫂。兄长们如何,我们不论,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要和舅父母亲那样的亲厚,才让别人敬服呢。”
奶奶们先就敬服宝珠,肃然都道:“有理。”
在这种时候,宝珠还要敲打一下。
眸子笑意盎然,望向四奶奶,又望向五奶奶,宝珠柔声细语:“但有误会,只有我们互信互敬,家和万事兴,还能什么难的把我们难倒?”
龙四龙五的妻子明白,齐声道:“弟妹放心,姨娘是父亲处置的,我们冷眼旁观,父亲嘴上说的厉害,并非不知道二位公子私下收棺,只是不理论,如今一家子人都在正道上,他们如果有不应该的心思,我们自然不能看着。”
这话表明她们的态度,宝珠虽不能完全放心,却安心不少。
知道国公夫人不在,也知道祖母陪着她在,宝珠想到明天就走,也想和妯娌们聚一聚。就邀请她们都不要走,在这里和母亲用饭。
这对于妯娌们来说,是件意外的喜事。
她们羡慕袁夫人的风采,前国公娇女,整个山西都有名。嫁给一个病秧子,换成别人就是笑话一桩,但袁夫人还是过成人人羡慕。
妯娌们为讨好国公,也都愿意留下。这里面八奶奶得过国公夫人和龙怀城的吩咐,是求之不得和姑母亲近。
让人回去送信,打发人预备饮食给姨娘们。各房姨娘们都持赞同态度,都说十六拜长辈不能空着手,补送礼物过来。
袁夫人并不把侄子们错,怪到侄媳妇头上。见都说舍不得她离开,欣然作陪,让人取蜜酒,又抱出加寿,又让接来各房孩子们,正月十六,国公虽然不在,袁夫人过得还是热闹。
热闹中,宝珠想到国公夫人。她和祖母去敬香,有祖母在,应该也不寂寞吧?
……
“就是这样,以后她就去了。”
佛院幽深,静室都是早早定好。花木扶疏中,清静无明,让人心思澄如放下明矾的泉水,洁静无尘。
风中有佛号佛音出来,老太太在佛音中眸似琉璃灯,中有无数心事,也在佛前沉静。
辅国公夫人泪流满面,早哭花妆容<;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你别嫌我多话,也没有人对我说什么,或者交待我办这件事情。我是自己看出来的,上了年纪,眼神儿不济,眼睛却尖。”安老太太对国公夫人微笑:“几十年里,我兄长对我照顾有加,他心里内疚,我知道。”
辅国公又何尝不是,心存内疚?
“我自己,也认为兄长亏欠我,几十年里,我没少麻烦他。所幸的,还能麻烦出一件正经大事。”老太太眯眯眼,没有一直的麻烦,就没有袁训和宝珠的亲事。
“自从我嫂嫂去世,我彻底的看明白。她也苦,可她不体谅别人。我呢,恨她一生,也没有体谅她。没有我大孙女儿和她娘家成亲事,我以为我再不会转变。”
让老太太最后一锤定音的决定转变,是与掌珠有关。
“那天,我真的上她们家门,看一看,都是好人。可几十年,我当他们全是坏人。救不得的坏人。现在想想,是我自己没把人往好处去想,不能怪别人啊。”
国公夫人呜咽的更凶。
她能好好的对待袁夫人,就没有袁训姐弟,但却能有正当的日子。
她哭出声:“我没有一天不后悔,”她的后悔,和老太太一样,也有个原因,是从老项城郡王去世以后。
安老太太耐心的听她说完,柔声又道:“我可不是劝你现在就和亲家太太相亲相厚,这事情哪能一下子就解开。就是宝珠,我看出来了,这孩子只能和你走动,却不能代她的婆婆原谅谁。我老了多话,就说上几句。不过呢,是不肯白吃亲戚家茶饭的意思,也不肯看着你们家再起风波的意思。”
“我记下了。”国公夫人泣着应声。
她的懊悔,让老太太百感交集,对房中空气瞪瞪眼,那个人啊,你一辈子可从没像这个人一样过?
“老太太,夫人,主持说诵唱已结束,请去上香。”
老太太精神上来:“走走,”抓住国公夫人的手:“我们再去上炷香,就好走了。这香啊,得给让出征夺去性命的人上一炷,让他们不要纠缠我们的人呐。再给我的父母,我的丈夫,我的儿子们,我还有一个孙女儿,行二的,早早的没了,还有……”
还有那个人。
国公夫人要上的,却是:“给我的父母亲,还有最疼爱我的一个姨妈,再依老太太说的,给让家里人战场上杀死的人超度,让他们早投胎,少怀恨才是。”
两个人忽然就把心贴近,在辅国公夫人这里,几十年没有人同她这样说过,在老太太这里,心事倒出来好些,也劝了人,也劝了自己。
那个人,一生不知道回头,真真的是可恨的很。
……。
陈留郡王晚走一天,十六的中午才动身。萧瞻峻送他到长亭,郡王淡淡的交待:“二弟,我不在家,钦差虽然是内亲,这一年几年只怕也是多事之秋。”
“大哥,我会小心。”
“我不是让你小心,”陈留郡王眸子一闪,见随同送行的人退在后面,把萧瞻峻的手抓住,沉而静地道:“我是说,你凡事不枉法,那就什么也不用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转身就上马,萧瞻峻又追上来,在马下仰面:“可是大哥,老侯那个人是铁面无私的。而且好好的派钦差来,我这心里总不安稳。京里可以出来一个钦差,也可以出来两个,又有小弟当差是在军中,总觉得要出大事。”
“所以,我让你不要怕。”陈留郡王微微一笑:“二弟,内亲,是要紧的。”扬起鞭,笑容加深:“我现在不能对你明说,只能让你以后做事不要拘束,余下的,你自己去想。”
直到他带着出征的子弟们不见人影,跟从的人上来请二爷回去,萧瞻峻还没明白过来。他也很难明白过来,只能反复咀嚼这话。
“内亲是要紧的?老侯那内亲过个年也不闲着,把我们王府也在查,这内亲哎,”萧二爷叹口气。
项城郡王交待郡王妃的话,是这样:“遇事别自作主张,钦差也查不到你身上。”项城郡王冷笑,听说钦差过个年很忙,不过你查过混混们,就会发现还有别人,查完别人,就会发现,这是条大鱼,你慢慢的查吧。
定边郡王离开府门后,犹在不服气:“我们一定要和王爷理论理论,三品的将军,不能一个人帐下独得。”
春天万物生发,心情也生发的日子开始了。
……。
梁山王驻大军的地方,每年都变。这附近看似无边无际,但拘束于一定的方圆之内,也就只有那么大的地方。
今年他避入幽谷,四面有通道,谷侧有高山,他的中军在山上,各郡王大军环绕四面,把深谷填得满满的。
袁训和辅国公等人赶到,只花十天左右。谷外积雪没有退,谷中却早已春意融融,有一枝早露头的花苞,上面有一点淡红。
深吸一口气,袁训觉得浑身精力用不完。又见到姐丈大旗在视力范围之内,回身催促辅国公:“舅父,您倒是快点儿。”
“还没打仗,你就想跑伤马吗?”辅国公就喜欢袁训年青朝气的劲头,但还是劝阻他:“难道今天到不了?不就在眼前面。”
年青人总是急的,袁训面对别人四平八稳,在国公面前是小孩子。闻言,在马上晃晃肩头,看向自己营地的目光都是馋的。
辅国公看着可乐,就故意逗他:“阿训,我像是又听到加寿在哭。”
“哎呀舅父,您是长辈,怎么总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袁训嘟囔:“人家这不是头回有孩子。”
路上袁训心急火燎的催赶路,龙氏兄弟和他均年青,都受不了他。辅国公就拿袁训开心:“我听到小加寿在哭,”那一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