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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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刚才皱眉不是为身子不快,我是想问你给大姑爷的信可发走没有?你不等我说话,就自己去请医生。”宝珠这才来得及解释。
红花知道原因后,更道:“就是大姑爷也不要想!奶奶您想,这府里二爷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我冷眼旁观,竟然是焦头烂额模样,为什么?还不是为衙门里见天的来催问,如果二爷不是这府里的二爷,只怕早就让人摘了印,带走盘查了。”
说到这里,红花醒过神,用手把嘴掩上:“我不应该再对奶奶说这些,这是我的不对才是。还是贺医生的话,奶奶现在啥也别想,您的心里,只能有小小爷。”
宝珠嘀咕着笑,先是笑得骇然:“他不是这府里的二爷,就要让人摘印带走,瞧你说的,全是猜测。”
又嫣然:“既然让我一个人不想,又怎么能独想小小爷?指不定生个小姑娘……”
红花板起脸,坚定不移地道:“是小小爷,一定是的!”
宝珠让她逗笑,掩口轻声:“哈,如果不是,你待怎样?”
红花绷着面庞:“是!”
宝珠嘻嘻笑出来两声,一个人独坐一会儿,看来看去的就是红花面无表情,宝珠无趣地道:“你不陪我说说话,我闷得慌。”
红花从来小嘴儿快,让她伴着宝珠,又一句话不能说,红花是那头一个忍得难过的人。宝珠要是能安安静静的,红花也就心里自己叽咕去了,闻听宝珠说闷,红花心里在想的话全都出来。
“奶奶要养着,还挂念大姑爷很不必!从刀剑的事情传出来,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家的大姑老爷。”红花神捕似的下个结论:“依我瞧,这丢了刀剑的人儿,离不开就是他。”
她一本正经的怀疑韩世拓,又把宝珠惹笑。宝珠倒没有一样的武断,她只是轻愁上来:“我适才面有不快,就是想和你商议。先不说咱们盼着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说是小爷举荐的他,而姐丈让他任这样的职位,必然是斟酌过的。我们看走了眼,小爷也走了眼不成?好吧,我们是亲戚,我们都向着他肯帮着他,姐丈难道也跟着大意?”
宝珠心想在姐丈那犀利眼眸下面,还有谁能瞒得过去?
姐丈既然肯让大姐丈在军需上任职位,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代名将用错人,这个笑话可就大了。
宝珠打心里盼着韩世拓与这件丢失军需的事情无关,她在当天晚上就挣扎着给韩世拓去信,信中自然不会明说,只和以前的信一样,再次敲打大姐丈凡事当心,不要黑钱黑东西。
她说刚才想问红花的那封信,就是指这一封。
而红花听完宝珠心思,那脸更黑:“如果是他,就告诉给小爷,让小爷拿了他!”没有刀剑,就不会出来内奸,没有内奸,奶奶怎么会让吓到,惹得大家担心。
这是红花的看法。
宝珠就又要好笑:“小爷已经不是御史,告诉他,不过是添他的气。”红花这就神气上来:“告诉小爷,让小爷大义灭亲。”
宝珠恍然了,大义灭亲?这府里的萧二爷,他也对二太太不闻不问,他也是打算大义灭亲了?
宝珠皱眉,看来这人不能做错事情,还是不做的好。由二太太,心思又悠悠转到韩世拓身上,姐丈收到我的信后,是不是能看得明白呢?
不会随便一看,就丢开不管吧。
……
客厅上,那让红花猜测成如果不是陈留郡王他弟,早就让太原府尹摘印带走的萧二爷,正满面春风招待客人。
紫檀木雕刻山水的屏风前面,摆放的一张上好黄花梨宝座式镂雕龙纹座椅,上面镶的火珠纹栩栩如生。
这是陈留郡王的座位,上面就没有人敢坐。下首一排椅子上,头一个坐的才是萧瞻峻,在他对面的客位上,坐着两个人。
他们都是身着官袍,一个人面白无须,个头儿一般。陈留郡王兄弟全是修长如玉,这位大人幸好是坐着的,要是和刚才进来时候一样还是站着的,就有点儿像萧二爷带小厮。
他身上是官袍,太原知府乔大人。
在乔大人身边这个人,年纪不过三十岁,面有阴厉之色,一看这个人就严厉自律相貌,恨不能他不喝水别人都别说渴那种。
萧瞻峻正对着他含笑让茶:“庄巡按大人,您品品,这虽然是旧年的茶,但茶味儿不走,还跟新茶一个味道,就是味道沉些。”
这一位是在外的巡抚,每个省有一个,在山西的巡按大人是这位庄若宰。
萧瞻峻看似笑容可掬,心里在听到是他上门时,就前思后想过好几圈。
巡按大人代天子巡视,什么事都能管。
他是大事可奏裁,但小事可以立断。但就这两条,萧瞻峻就不怕他。庄大人就是有证据证明萧瞻峻在军需上出了问题,军需算是大事,庄大人只能往上奏裁。
往京里回话这件事情,一来一回的,派人去让兄长陈留郡王处讨的主意就能回来。
而小事情呢,陈留郡王府上有王爵在身,萧瞻峻也有皇族血脉,他想,谅你姓庄的是个难说话的人,你也不敢把我下在冤狱里。
萧瞻峻这就乐得对庄若宰客客气气,把他当成贵客来敬重。
庄大人冷冷淡淡一笑,他的笑容总好似冰雪一般,人人都知道他是这个模样,萧瞻峻更不以为意,又对着知府乔大人笑得如沐春风:“乔大人,您也请尝尝这茶。”
他眸中微光一闪,与乔大人眼眸碰在一起,乔大人很想缩头,眼角又扫到庄巡按在,本来想往下去的腰杆子一挺,又硬起来了。
但面上笑容不由自主的僵着,打个哈哈:“好好,郡王府上好茶,我是常喝的,今天再喝一回,和以前的一样好。”
萧瞻峻在心里头骂他,老混蛋,你在这里当官有年头儿,我大哥要是回家,你每天都跑来巴结。现在他不在,家里又晦气让人算计了,你这狗东西就敢小瞧二爷我!
姓庄的这巡按要来见我,你老小子怎么敢不让人先支会我一声!
萧瞻峻气这就上来,和他眼神碰撞还不够,更暗暗记恨道,我们还没有落井,你这就开始抛石头!
萧二爷更心里忧愁上来。
这狗才平时不知喝了家里多少酒,才出这一点儿的事,他就想翻脸。就算是姓庄的逼的你,你傻了吗?过了这个风头不怕我收拾你!
看乔大人现在的样子是不怕以后再找他算账,所以萧瞻峻更觉得庄大人来的不寻常,难道有什么伪造的证据让他握在手里。
回想这个局设的,先是惊马再丢刀剑,在太原府先给家里笼罩点儿疑心重重,死的人却在大同,还偏偏是和大哥才不对的人。
那张辛,还偏偏是大哥扶持栽培过的人!
姓庄的不上门才是件怪事,但只可恨姓乔的这就带着狗眼看人低模样,实在是气人。
萧瞻峻深知官场之道,我不开口,你就难下手。因此他气归气,疑惑虽疑惑,却还是言谈潇洒自如,只往闲话上说。
见丫头新送上一碟子茶点,萧瞻峻手指住又谈笑风生:“来来,这处片是我们家的法子晒出来的,就茶最好。我每一次回家都带上一大包,在任上忙得饭食不按点儿,就拿茶泡饭,就这个就可以下两碗饭。”
庄巡按在这里就沉默了。
他知道萧二爷拿闲话搪塞自己,是想自己先开口,他好弄清楚自己的来意。庄巡按不是今年才到山西,早知道陈留郡王打仗辛苦,留在家里的二爷也精明过人。他管军需近十年没有出过错,银钱上清楚的梁山王都夸过他。
但不出错则矣,一出就是个大的,庄若宰不禁皱起眉头。
手捧热茶,还是庄若宰沉吟地先开口:“二爷,郡王府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萧瞻峻笑容不改,滴水不露地回答:“我已经着人去本省各处驿站上严查,又有奏折给梁山王,请他派人严查省外经过的各处驿站。这不是件小事情啊,又牵涉到我们家,我怎么敢不放在心上,还等大人前来催促呢?”
他眯起眼,从眸底不动声色打量庄若宰,你是来催我查这事,还是今天来抓我的?
正想到这里,见外面又走进一个人,这是一个美貌的小丫头,肌肤水嫩得似荷花才出水。她双手捧着一盘子热腾腾新出炉的点心,面上红晕直到额头上,扭捏着才能迈开步子走进来,对萧瞻峻面上才扫一眼,眸光就又脱兔般逃开。
这来的是郡王妃房中,那爱和红花拌嘴的水灵灵丫头兰香。
内宅丫头无事是不出二门的,就是出二门,不是客厅上侍候的丫头,全在内宅里一个一个养得跟小姐似,见到外面的男人,哪怕是个大人,也是要自重身份回避到一旁的,自己都知道轻易不给别人见。
她走进来后,就把萧瞻峻先吓一跳,兰香这丫头从没有不懂事的名声,怎么明知道我有客人,还往客厅上跑。
见兰香高举点心,低声道:“二爷让我好找,这是厨子才给舅奶奶做的养身子点心,我先送到您书房里,不想您又到了这里。”
那让萧瞻峻在肚子里骂来骂去的乔大人嘿嘿一笑,笑得满面不言而喻,大概以为这是个和萧二爷有情意,才追到这里来送补身子点心的丫头。
“补身子,哈哈,她是当差,她想得周到。”乔大人开了句玩笑。
庄巡按则皱眉,也认为这个丫头和萧二爷有情意。不然大人们在说话,又没有说要茶,又没有说要水,为什么大着胆子闯进来,难道不怕萧二责备她?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萧瞻峻亮了眼睛,眼角不着痕迹地对着那正中紫檀屏风扫上一眼,他暗暗喜欢,大嫂到了。
大嫂没有吩咐,兰香这丫头怎么敢胡乱闯过来?只看兰香那涨红着脸难为情的模样,就知道在她的心里也是知道往这里来不对。
大嫂让兰香闯上来看似不懂规矩,其实是她在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代天子出行的庄巡按。
萧二爷在这里又面色微沉,想起来妻子的心思有些伤心。大嫂分明是关切的人,闵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面色有些不好,兰香怯怯的更垂下头。
兰香是郡王府中的家生子儿,她能到郡王妃房里,还敢和舅奶奶的丫头笑谑,是兰香的爹娘在这府里也有脸面。兰香打小儿,也是有个奶妈有个小丫头陪着玩长大的。因为依附的是郡王府,兰香比一般正根苗但穷了的姑娘小姐还要尊贵。
郡王妃让她往客厅上送什么点心,这里还有两位大人们在,兰香不敢不当差,但心里又羞又臊早就难以自持。
小心翼翼把点心放到桌子上,兰香看也不敢看二爷,低下头正要走开,后面飘来萧瞻峻一句笑语:“好丫头,多亏你想着我,去吧,我都知道了,你可别再来了。”
兰香逃也似的走下客厅,身后是乔大人的呵呵笑声:“这丫头水灵。”兰香羞愤的回了房,心想我是你看的吗?
你既然看了,管你是什么大人,也不应该再说笑才是。她愤愤的回去,见郡王妃不在房里,这一会儿没有差使,兰香就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来,把乔大人在嘴里骂着。
她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本来就有底气的萧二爷更加不惧怕巡按大人。不但不担心,反而主动的对庄大人笑道:“大人对我有什么安排,请只管明说就是。”
庄若宰反倒让萧瞻峻挤兑住。
他的脸色更似不豫,萧瞻峻反而更轻松起来。混迹官场多年的萧瞻峻想,这说明你庄大人如果是来找我事情的,也只是按章办事,心里并没有底气。
巡按没了底气,二爷自然底气十足。
他愈发的笑道:“大人敢是要我去衙门里喝茶吗?这个无妨,你要我几时去,我就几时去就是。”
庄若宰看不上这位二公子此时的轻佻,清清嗓子,面色更沉下去,缓缓带着他一惯说话的阴郁:“萧大人您还有说笑的心,真让本官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然大人您不把这事看在眼里,我就只能实说!”
“大人请说。”萧二爷拱起手,还是在笑。
“大人您归梁山王爷管辖,归兵部管辖!但监守自盗,本官有权先行审问!本官也知道郡王在沙场上厮杀,本官若无证据轻易拿大人到公堂,郡王回来一定不依。”
萧瞻峻一笑,心想你倒明白。
“本官的为人呢,大人您也知晓,我虽没有铁头御史的名称,也寒窗之下就傲视权贵的。”庄大人的话,配不上他不笑皱眉的脸,更是阴沉得让人难过。
萧瞻峻含笑:“哦?”你下面还想说什么?你想和我们王府碰上一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