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7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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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小青道:“世子,我去。您先回去。”
执瑜一瞪眼:“胡说,我去,你在这等着!”
主仆争执不下。
大船上,镇南王捂着肩膀忍痛回到皇帝身边,把事情说了一遍。皇帝也瞪圆眼睛,这会儿风大浪大,人人浇得没有形象,更想不到注重体态,皇帝破口大骂——这是他有生以来不多的几回。
“是班仁!又是他!他打到长城,害了安王还不算,还要在外省掀起大风波!”皇帝骂不绝口:“不管怎么样,给朕杀了他!”
只有长公主还想得到为执瑜伤心,难过地道:“哥哥,我知道班仁是大坏蛋,可他的命能和瑜哥相比吗?瑜哥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见母后呢?”
镇南王让打,但内心也还是赞成执瑜。他对皇帝说的是:“瑜哥要是能拿下班仁,请您给他大功劳。”
皇帝完全沉浸在对班仁的气愤里出不来,想一想眼前这巨浪滔天,他和长公主陷在风波里,是谁造成?
再想一想听到执瑜假扮强盗占城,一城的百姓不明就里,夜里睡不下,白天过不安,自己又不顾镇南王等阻拦执意前往,九五之尊身居危地,是谁造成?
安王……皇帝恨恨,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就只恼安王妃,恨安王妃不应该谋害自己的儿子。但恨完了呢,安王妃也死了有段日子,皇帝就只能恨自己了。因为那是他的儿子。
他反复思量过对太子也好,对齐王也好,对安王也好,没有失却教导皇子的章程。太子当然不同,但齐王却和安王同例。至于齐王有母妃,而安王没有,这也怪不到皇帝。
父母双亡而成才的人比比皆是,安王不能用没有外戚扶持来说话。
但皇帝不能恨自己——他的不能恨,不是指他强词夺理。而是他每每引动恨意恨上自己,就只想下一道圣旨回京,让太子把安王当众斩首,昭告天下,那叫一个痛快。
但太子的信把心头滴血的皇帝阻止。
太子进言,安王留在原王府里治病,他已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因此花不了许多的钱,不撤王爵,但由宗人府掌管他府中的花用。
皇帝推敲过太子这样处置的用意,有太子向皇帝证明,有朝一日他当上皇帝,不会亏待皇弟们。也有阐述安王的事情不大白于天下,皇家脸面好看。
安王下到狱里,也要给他看太医,他不能动,也要有老成人照料,花用和安王不挪动相差无几。不能说安王下狱,就不给他看。他不能动,就由着他饿死。
太子后面又有信来,请皇帝同意取消在接下来的中秋等诸节日上,为安王准备喜庆吉服。这笔费用不用再花,安王没法穿,也不会允许他再穿。
太子准备缓和的让安王去死,据他信中的口吻,安王好不了。皇帝虽不见得成全太子,但及时提醒皇帝他的为人是——少杀人。
还有太子处置到这一步,也提醒皇帝他不是最终处置。步步请示,只因为皇帝才是最后处置安王的人。
皇帝就收起恨意,想想他还没有和安王算帐,哪怕把他骂上一顿再让他去死,也能出口儿气。他就不恨安王,把安王深埋心底,当成不能触碰的一块禁区。
但他得恨一个人,不然有一团烦躁跳动不已。继安王妃以后,他就恨上还没有抓捕到手的班仁。
他的心里狂嚣乱炸着,安王是谁造成?班仁。
皇帝也就再想不到为执瑜的担心,而是在镇南王说过以后,一指海面,暴吼咆哮:“谁杀班仁重重有赏!”
他是恨到快没头脑,长公主和镇南王可不是,夫妻听到耳朵里,同声道:“谢谢皇上。”随后,希冀的望向海面,都是一个心思,瑜哥,你要回来领赏,记得赶紧回来。
浪大风大,这揭露皇帝在这船上的话,只有自己人听到。
杀班仁是大事情,镇南王不能埋没皇帝的话只给执瑜一个人,今天这围剿已由皇帝亲口指派执瑜为首,不管谁有功劳都有瑜哥一份儿。他让人把话传到各船上:“谁杀班仁重重有赏!拿下也有赏!”
传话比风浪慢,头一个船接到消息的时候,见浪尖上执瑜的小船离海盗船越来越近。
而另外几个小船也学着他逼近海盗船。
船头坐的少年笑容灼灼,轻声对自己道:“尹君悦呀尹君悦,千万跟上袁世子,不能让世子落了单,不然功劳没有了,还难见胖队长。”,
这个在执瑜之后,收到重赏消息以前,就随执瑜下海的少年,是尹君悦。
谢长林的船在他左侧。
……
尹谢二人中科举后,二人摆酒细谈,与胖队长和韩世子离不开。
没有胖队长显赫权贵们大赚银两,他们没有长留在京中的费用。没有韩世子对谢长林“同病相怜”,估计胖队长不会几件事上都记得他们。这二位,也就对京里传言令得胖队长和文章侯世子出息的袁家颇为感激。
感谢袁家也有正当理由,他们经由韩正经推荐,到袁家的家学听过阮英明等名师讲书。袁家对来附学的人招待一顿午饭,不主动收银两。一定要给的才收下。尹谢二人不但节约请老师的费用,也节约一顿饭钱。
而扪心自问,他们单独请阮英明讲课,阮二大人在书社里见到虽和气,想来不会答应。
永国公世子没到水军的时候,消息先传开,尹谢私下就喜不自胜,愿意和世子交好。
江家密谋,尹谢虽想纠正却怕不行,理当知会袁执瑜。袁世子和兄弟及知己们勇闯板凳城的话早就传开,袁世子能筹划不用多想。
对胖瘦孩子及袁家的推崇,也就对袁世子推崇。见到袁世子往水里跳,他们也跳下来。
跟胖队长处过一段日子的人,都记说他的口头语:“抢功。”尹谢在海浪中笑容满面,跟着袁世子一定有功劳。
……
海浪上行船不是说说就能办到,没有一会儿功夫,另外的小船已打翻好几只。
这里有白卜命人支持执瑜的,有别的将军们见到命支持的,但老天也帮忙,执瑜和尹谢的船还在。另外还有两只。
“唰唰”,又是一阵大浪起来。把执瑜的船用力抛起。而海盗的船在海面上倾斜。
执瑜本来不得主意,只知道紧跟着班仁的船,跟上再想辙也罢。见到眼前这一幕,顷刻他有了主张。
那船斜倒,那帆也斜倒在射程之内。执瑜想也不想,对孔小青喝道:“抱紧了我。”
孔小青张开手臂抱住世子腰身。
执瑜一箭射去正中船帆,再次喝命孔小青:“割断我的绳索。”
怕在海浪上颠走,他们有绳索固定在小船上。这样做有一个坏处,就是小船翻倒,会把人压在船下面。一不小心避不开,会让小船砸晕或砸死。
执瑜相信驾船的人不会倒,又佩带有短刀,真到小船翻倒的时候,认为来得及割断绳索自己逃命。
新的主张出来,见箭中船帆,执瑜主动要离开小船,就对小青吩咐一声。
箭后缚的有绳索,在海盗船扶正的时候,飞快绷紧起来。
对于吩咐,孔小青想也不想把固定世子的绳索割断。见到世子让风浪席卷,飞一样的上到半空中,才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小青大痛:“世子小心!”
长公主差点晕过去。
白卜大骂驾船的人:“跟上去跟上去,袁将军有差池,全送到兵部问罪!”
他们忘记一点,风浪足以把人吹得高高的,而执瑜手里还有段绳索系在海盗船上。
人在半空中好似飞絮的他,一面飘一面用力揪绳索,再落下来,恰好在…。海盗船的船帆之上,立于桅杆之尖。
而风和浪的作用下,他原先的船和白卜等人的船更近了些。也是船半歪倒,船帆离得最近。
执瑜乐了,又有一个主意出来。一摸箭袋,在风浪中不曾遗失。手中箭矢上的绳索,系到另一只箭尾上,又是一箭,把这一头固定入海盗船桅杆的绳索,射中他船的桅杆上。
风雨中,执瑜在高处举弓欢呼:“姑丈,拉呀,这回跑不了。”
跟他的家人们机灵,见世子举箭就已猜中。有一个爬到桅杆上,把几串长绳索用短绳系在固定两船的绳索之上,执瑜射的位置呢,海盗船较低,他的船较高,由高处往低处容易滑落,绳索迅速滑到执瑜手边。
执瑜再次欢呼:“来得好。”
取下一串绳索,一头把海盗船桅杆缠得紧紧的,间中还打落两个爬上来攻击他的海盗。这绳索缚上箭,又是一箭射中自己船的桅杆。
镇南王大乐,命人:“给他送多多的绳索,再把瑜哥的备用箭给他送去,他的是重箭,拿错别人的不能用。”
重箭只要拉得开弓,射程远,又中得深。虽只两道绳索,这会儿已能见到海盗船受牵制,在风雨中不能再逃远。
执瑜收到许多绳索,“嗖嗖”不断,很快小儿手臂粗的绳索,有五、六道把两船之间固定。
海盗们要想斩断绳索,就得上桅杆。上不来就只能射箭。这一支海盗以登船越货见长,对远距离弓箭,射死一船人顺水走了,抢不到钱不感兴趣。又有执瑜阻挠,一时半会儿弄不断绳索,倒只能看着顺着绳索过来的好些箭袋。
执瑜收到大喜过望。
镇南王嚷着重箭,但也给他滑过来寻常的箭。执瑜用寻常的箭射海盗,重箭固定两船的绳索。
白卜早就要求:“瑜哥,也给我来几道。”用几个大嗓门人大喊,执瑜听到,绳索又多箭也足,把白卜的船也固定进来。
两个大船拉一个海盗船,镇南王和白卜咆哮指挥:“返回,返回,把这船拉到海边!”
原本可能干看着逃走的海盗船,这就慌慌张张的让固定。
那风雨中激战的人儿,莫明的让皇帝看得热泪盈眶,不住地道:“朕今天算见识到,瑜哥是个好将军。”
长公主则不住对他道:“哥哥,你说重赏,你可不能忘记。”
颠簸中,见到另外小船上的人登上海盗船。
这船桅杆受制,时不时的要翻倒似的,一歪,甲板低下来,尹君悦等人见到袁世子一个人都敢过去,奋不顾身也攀上去。
他们的人确实不多,但海盗们让执瑜一通箭射的不敢在甲板上露头,班仁早就不敢出来,几个人组成小队,先把甲板扫荡一遍,再往甲板下去搜索。
执瑜趁机下来,用余下的绳索把船舷也固定,这下子攀扯得就更得势,也不用担心把海盗船拖翻,大家落到大海里。
别的海盗船见到,倒不是不想来救,而是害怕上来,各自逃命。江家的余部也让吓住,见大家焦点多在一条船上,也赶紧逃命要紧。
执瑜对上得这船的孔小青又琢磨起来:“小青,怎么把他们也留下?”
孔小青抹海水抹眼泪,对着世子边哭边闹:“说好我登船,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
执瑜掩耳朵:“吵死了,”息事宁人的哄他:“好了好了,下回听你的,”
“下回记得住吗?回去给我写个纸条按个手印……”
甲板下尹君悦扶着一个伤员上来,孔小青过去帮忙,才把吵闹停止下来。
近距离面对世子,尹君悦由衷的佩服。以他此时心情,走上来只想打声招呼,道声敬重,但见到执瑜目光炯炯望向江家战船,尹君悦一巴掌拍上自己脑袋。
“啪”。
把执瑜惊动。
“你受伤了吗?”关切的问过来。
尹君悦手指江家战船:“有件事儿对您说,久闻世子家传箭法无敌。”
执瑜这当口儿还礼貌的回:“不敢当。”
尹君悦笑笑:“刚才已经见识,那么请世子开弓,把江家的战船留下来吧。”
执瑜也正想这件,见尹君悦提出来,和他商议的口吻:“你看,江家不防备海盗船,这海盗船此时还算离江家最近。你们上来的麻溜,怎么样,还是我开弓,你们再爬一回船?”
“不,”尹君悦郑重的躬身:“回世子,请您开弓只打船头,打不到船头的,浪急风高,留不下来也就没有办法。”
执瑜听听话里有话,问道:“这话怎么个意思?”
尹君悦有压抑不住的笑容:“知道江家鬼祟以后,我们想到咱们不能调兵,日期紧赶着,可弹压不下。再者,江家自江强死去以后,似乎有反心。我和谢长林等几个人怕他们和海盗一同离去,跟他们在海上相比,他们经验丰富,咱们可追不上。又不能让他们跑了,我们就买好将军们的亲兵,掏钱打酒给他们吃,闲谈中打赌,说船头多放压舱石,这船在海中驻扎不久,”
他在细细地回前因后果,怕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