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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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训脑海里浮现出柳云若的英俊小面容,他没有说破,只是道:“这不就缺个加喜,父亲在天有灵,他护佑着我们,来的一定是加喜。”
“你这心思对柳侍郎说过?”宝珠问道。
袁训心想我没有对你说过不是,倒不是有心隐瞒,实在是没有孩子的时候不想提这件事,就疑惑着宝珠是怎么猜出来的。
宝珠笑道:“果然你们两个以前好,没有白好一场。我想孩子还没有来,你不会跟个男人谈论孩子的事情。自我有了,你一直陪我也没有出门,只能是他猜的,恰好却和你一样。柳家送的东西比别人送的要厚,好吧,咱们有太后,也许他们为娘娘。但两对小金钏儿上挂着小铃铛,雕的是繁花,这分明是小姑娘用的。”
袁训含笑,知道柳至盼着的心思全在这上面。拿话混过去:“他凑趣吧,我们家还少个加喜这不难猜,跟以前好与不好不相干。”
宝珠想想,也说是这样。
不想宝珠再说这个话题,袁训往窗外看看:“雨不见小,孩子们还在外面呢。”
“是啊,太后又该心疼了。”宝珠颦颦眉头。
把袁训吓住:“你不要担心,你怀着加喜,凡事都要喜乐,我的儿子我知道,身子骨儿不错,淋点儿雨不会有事情。”
夫妻成亲这么久,还是情真和意切。宝珠忙堆上笑容,袁训满意地道:“就是这个样儿才好呢,”
外面的街道上,雨点子打在地上,跟鱼儿出水似的乱跳。执瑜让住了马,兄弟两个心连心,执璞跟着大哥一起往后面看。
一面小旗帜:霍德宝在此。
“宝倌儿,雨又大了,你风寒刚好,跟葛二叔一起回家吧。”执瑜看看握旗子的小孩,这是葛通的儿子霍德宝。
随同他出来的,是葛通的弟弟,宝倌儿的二叔。
霍德宝小加福一岁,今年六岁,小脸儿让雨水冻得有些发青,但固执的摇头,奶声奶气地道:“我爹跟着郡王又立功,我也要立功。”
“你爹是抢功!”萧战在街口同他们遇上,同走这一段路,准备在下条街分开,这就把葛通儿子的话听在耳朵里,正好反驳。
霍德宝怒目他:“我爹才不是抢功,是你爹没能耐!”
“你敢说我爹王爷?”萧战抓住话缝。
执瑜执璞也齐声道:“宝倌不要乱说话,你不能指责王爷。”
“哼!就算我说错了吧。”霍德宝对着萧战狠狠吐着舌头,小王爷狠狠还他一个吐舌头,再接上执瑜刚才的话:“回家去吧,赶紧走吧,小心雨淋湿你这个纸人儿。”
葛通的弟弟只笑并不插话,免得他一说话就不是孩子争执,虎视眈眈要寻自己家事情的梁山小王爷借题大发挥。
自从陈留郡王大捷,谣言纷纷说忠毅侯力主葛通回军中,好计策就是由葛通转交,萧战背后怪自己的爹没本事,但跃跃欲试,一直想寻葛家的晦气,都让葛家躲开。
就还是霍德宝回话,愤然道:“正经还在这里呢,他比我小!”
大黑马上,韩世拓披着的大蓑衣外,小旗子“正经爷在此”伸在外面一直在摇。这会儿钻出一个小脑袋来,韩正经听到自己的名字,露出面容来嘻嘻,把另外一个人也扯上:“元皓小王爷在这里呢,他比我小!”
马车里,元皓的胖脑袋也出来了:“谁找我?”
“没人找你,赶紧进去吧。仔细让雨水打着,你就生得不好看。”执瑜执璞、萧战加福对他说着。
孩子们挡不住这位小王爷跟着,却能拿这话让他安生的呆在马车里。
萧元皓晃一晃胖脑袋,洋洋得意:“就是嘛,除去加寿姐姐,就数我生得最好。”
顺手的,也扯进一个不在这里的孩子来:“我比生得好的孩子好多了。”
对韩正经瞪瞪眼:“别再叫我!我生得不好怎么办?”胖脑袋缩进去,同车的奶妈把车帘关紧,车里传出“格叽格叽”的啃吃声,这位小王爷开始吃上了。
执瑜执璞撇嘴,小声学着表弟说话:“除去加寿姐姐,就数我生得最好,马屁精。”
“除去加寿姐姐,就数我生得最好,不要皮。”萧战也小声的诽谤着。加福忍住笑:“快别说了,你会把表弟再招出来的。”执瑜执璞和萧战一起住嘴,见劝不回去霍德宝,继续在雨中巡逻。
小蓑衣不能完全的挡雨,但一个一个的小身影在雨中笔挺,风雨虽大,韩世拓眼前有他们,心里就暖暖的,如看到忠毅侯夫妻一样有依靠。
街口,一家人的门首内,也有人看过来,但目光却是又嫉又恨。
见到孩子们过来,他更在门里暂时不出来。
“大哥二哥,咱们分开了。”加福说着,和萧战往另一条街上去,元皓小王爷的马车跟着执瑜执璞。
两队人走得看不见,门内的人重新出来,把纸伞打起来,低骂着走到雨中:“遭瘟的孩子,吃错哪门子的药,小小的年纪就抢功劳。这巡视的事情是你们能做的吗?害的晚上会个人都不方便。”
有烛光透出的地方,伞上露出礼部侍郎黄跃的面容。
他走出几条街,拐进一条异常安静的街道。街的中间,五开间的大门耸立,匾额上写着:忠勇王府。
家人打开角门,把他带到客厅上。一个青年显然在等他,迎上来就问:“可有消息?”
黄跃先给他一通的牢骚:“你也出出力吧,不要只我一个人折腾。为一个女人,还是当街得罪袁二爷的女人,袁二爷把她送到顺天府,顺天府是谁当家?董大人啊!他跟袁家是亲戚,过一回堂上一回大刑,”
青年急了:“招出来我没有?”
黄跃阴笑:“就你这胆量,也敢想王爵?”往四面打量着:“你家这王府虽然不如忠毅侯府新,但数代传下来,老东西更结实。这雕花,啧啧,我想做个同花式的桌子,却找不到这样手艺的好工匠。”
神色回到青年面上,阴冷地道:“你不尽力,这好东西可就归你大哥。”
这个青年,是忠勇王的小儿子,也是嫡子,名叫常棋,小王爷常钰,就是他的儿子。
听黄跃把他的大哥提起来,常棋面色不自然:“这是在我家里呢,你说这话,让我大哥听到,还以为我怎么对付了他呢。”
“你没对付他的心思,为什么喝多了对我说张大学士一堆不是,你大哥是张大学士的女婿,你父亲忠勇王膝下,只有你跟你大哥是嫡子,你的心思早就明说过,现在还装什么。”黄跃瞧不起的道。
常棋也有几分底气,所以他并不往外面看,是不太担心会有人偷听。淡淡的,也敢在这自家里回话。
“挑明又怎么样,不挑明又怎么样?一个家里有好些儿子,却只有一个王位,就是我不惦记别人,别的人难道不惦记我?你当我大哥很好吗?他见我的儿子钰儿得父亲喜欢,他早就不痛快,借着忠毅侯府办家学,很小的孩子都跟去混,他说咱们也学学吧,不能比袁家差,把他的儿子送到张家去,由张大学士亲自教导,他司马昭之心,难道谁看不出?”
黄跃恨恨:“袁家,太出风头了!偏偏又有个阮英明帮着他。”
常棋板起脸:“这件事情上我要怪你,国子监里的老周,是你的知己。你让他弹劾文章侯,还没有听个风声呢,先把自己停职半年,这算什么!要出手,就要准不是。”
“你还来说我?京里三大王府,梁山、镇南和你家。镇南王劝你不要比,人家把京都护卫守的铁紧,十几年前,有两个驸马仗着太上皇,当时的皇上喜爱,也想分一杯羹,硬是没插进去。你家不想垫底,只能拿梁山王府下手。你又做了什么?咱们说好的,王府里我可不下手。”黄跃反唇相讥。
常棋冷冷道:“你放心,梁山王府是我的!”他气愤的搔头:“说起来,皇家亏待我们家太久,”
“谁叫你的老祖宗,说好是招赘到王府,结果生下儿子,后来又有救驾的功劳,把个萧改成本姓常,姓常有什么好,”黄跃不无讽刺。
常棋火大:“姓萧又怎么样?你当梁山王府的萧,镇南王府的萧,是皇家的萧吗?”
“那也比你们改回来的好,梁山王兵权在握不是吗?”黄跃翻翻眼。
常棋恨声道:“你放心!镇南王我撬不动,他家里现在长公主在。梁山王却是常年在军中,谣言多的是。梁山王府跟袁家是亲戚,真会钻营啊,已经足够权势,趁着忠毅侯在军中的时候,又把两家亲事定下,更攀上太后,我们家不垫底,就拿他家开刀。让父亲好好看一看,王爵给我最合适,只有我能扳回家里的圣眷。”
黄跃狐疑:“你还是小心为上,梁山王府可不是好扳的,而且,你没有听说吗?忠毅侯在军中的时候,梁山王不知道他是太后的侄子。”
“鬼话你也信?忠毅侯在军中的履历你看过没有?动梁山王府就要动到袁家,我可是找来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忠毅侯在军中连升三级,梁山王他能没成算?”
黄跃还是道:“这跟忠毅侯的战功有关吧?”
“你傻了吧,要不是知道他是太后的侄子,当年的梁山小王爷攻打城池,一不找战功赫赫赫的郡王,二不要他爹帐下老谋深算的幕僚,偏偏去找个从军没几年的忠毅侯?这是梁山王会巴结,早早地把太后巴结上。”常棋冷笑的就更厉害。
以这位公子哥儿的心性来想,他忠毅侯文官不要去从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笨蛋,只能是仗着有太后,有他的姐丈陈留郡王,往军中混军功,回来是个资本。
黄跃好笑:“你这猜测要是真的,梁山王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送一场能征会战的好名声给忠毅侯,结果呢,现在忠毅侯为陈留郡王把他挤兑上了。”
常棋扯一扯嘴角,更是笑得冷淡:“亲家哪有姐姐亲,陈留郡王妃在京里一呆这些年,能是白呆着的。”
黄跃对这话深以为然:“是啊,凡是豪门都出古记儿,凡是内宫都有风云。他袁家也不会是净土。”
“所以咱们合作,你们动忠毅侯,为的是新老臣之争,他是个为首的。以前的太子三近臣之一,苏先现在是他的亲家,柳至也让他哄下来,前太子党们,袁训是那马首是瞻的马首。我呢,要争王爵,把梁山王府压下来。本来动袁家梁山王府不会坐视,动梁山王府要防备袁家。可巧儿,天也佑护我们,陈留郡王争兵权呢,咱们是个机会。那个女人,杀了吧。”常棋最后一句说的阴狠。
黄跃一愣,有些反感:“这当街败坏袁二爷的名声是你出的,现在你怕那女人供出你,怎么又是我的事?”
“我跟管监狱的人不熟悉,你家有个亲戚却是牢头。”常棋面无表情。
“那你就挑动梁山王府吧,让老王继续跳脚。这老家伙,我们送了两次东西,他还是个不大出力气的模样。用得上你,不然我才不带你。借着军中不和,让梁山王府跟忠毅侯再掀起什么吧,真是的,袁二爷怀上身子就把老家伙吓得蹲家里不出来,我们准备这么久,可不能就此平静。”
常棋点点头:“我知道。”
黄跃这就要走:“告辞吧,这雨怎么还不停?”
“大人留步,”常棋犹豫一下,还是叫住他。黄跃回头,用面色询问着。常棋笑得云淡风轻:“陆中修跟袁家过不去,是担心动他的官职。丁前跟袁家过不去,是为个女人栽在萧二手上。我跟梁山王府过不去,是为王爵。你黄大人跑得快,是什么原因我至今没听你说过?”
黄跃眸光闪烁,装着不耐烦:“我为礼部里来了长陵侯世子。”
“不是吧?”常棋微微地笑着:“礼部里两位侍郎,另一位比您资历高。就是长陵侯世子不来,也轮不到您。”
“那一位侍郎胆小怕事,他的公事早就由前太子党们代管,他的侍郎官职跟没有一个样。对你说个笑话,那等着接他班的,我们早就称呼他某侍郎了。”黄跃嘲笑着,走了出去。
长廊的尽头,家人送上他的纸伞,送他由角门出去。出这个街口,黄跃在雨中才呼一口气,没好气地骂着常棋:“你管老爷为什么跑得快,反正你用得上我,我用得上你。你动梁山王府,就得把袁家想进去。我们跟忠毅侯过不去,在他们没生分以前,也要提防梁山老王。老爷我有自己的心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狗拿耗子,”泄愤的说着,黄跃独自回家。
……
葫芦谷里,萧观望眼欲穿。他再一次站在高处的树后面开骂:“陈留就是个大个儿混蛋!他这是打算把肉全捞干净,余下汤水给我们吃!这混蛋,混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