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10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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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御史们甚至是无事生非的弹劾,皇帝也认为这是忠于职责。但没完没了,皇帝有点儿烦。正好他也要看看京中巡视的场景,干脆把御史们也叫过来看一看,让他们看看太子为首,这不齐王今天晚上出来了,那边远处还有柳家,刑部尚书家,三长公主府上的大旗也在飘。
皇帝莞尔,小小的有些自得。驸马鲁豫在太上皇手里算一事无成,就惹太上皇不悦去了。但在皇帝手里呢,这一回鲁豫立下大功。
鲁豫曾经举荐过林允文,所以对跟林允文有来往的官员们他知道一些。吏部很快就查出十七个官员庇护林允文的教众,与鲁豫的揭发警醒不无关系。
一样是白菜,在前朝没滋没味的,到了本朝皇帝手里就板栗白菜,虾皮白菜,上好白菜的滋味儿浓,皇帝此时不自得,还到什么时候自得?
像是个废人经他手里就有作用,这种天下皆人才的感觉,再加上此时又临风高楼上,饶是秋风寒冷,皇帝也笑得融融其乐。
他悠然地道:“人皆有才,不在这边在那边。
梁山老王适时的奉承:“皇上说的是,天下本无废人,只看他自己上不上心。”
对于今时今日的京中夜景,老王都生出敬佩:“世家勋贵子弟不再晚上纵酒声色花银子,大多在巡夜试弓马,明君盛世就此开启,这是万民之福,老臣有幸生在本朝,也是大大的福气。”
这里虽然有袁二爷的功劳,也有世家子弟数代的熏陶,皇帝把这奉承还是照单全收,然后觉得太圆满了,得找点儿毛病出来。想了想,对老王和颜悦色地道:“武功这算是有了,文治又在哪里?”
御史们总算能抓住一条,忙道:“皇上明见,这晚晚的跑马,顺天府可算是轻松了,第二天他们也没有精力看书写字不是?”
“皇上请看,”梁山老王手指一个方向,那里隐隐珠阁红烛晕,皇上认认心中有数,故意命一个御史:“夜深眼花朕看不清楚,卿来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御史比皇帝年纪要长,他就没有想到皇帝比他年青眼神儿能看不到吗?君有命,不敢辞,他一看就回:“那是国子监。”
老王忍不住呵呵:“正是国子监,老臣我晚上几回经过,都听到里面夜读不缀,阮家小二有他的能耐。”
皇帝含笑:“是啊,他到任这几年,灯油笔墨银子费的多,朕没有怪他。圣人教化一日不可懈怠,朕看重与他,自有朕的道理呐。”
从老王爷开始又是一通的吹捧,老王又指几处给皇帝看:“张大学士家,董大学士家,柳家家学,袁家家学,都是夜晚读书直到深夜。再开科举,尽有人才。”
这样一说,皇帝更兴趣上来:“走,咱们过去听一回。”侍卫们护送下来上马,没走几步,见柳家大旗高打,上书柳家在此,皇帝想到袁二在此和正宗袁二的话,掩面轻笑,他是微服,低头让柳家过去,斜眼角见到柳至的儿子柳云若走在前面,皇帝一样是满意的。
走入宫门见玉宇澄清,秋风吹不到的地方,还可以尽数欣赏月光。皇帝心头一动,想到太后说的话,你怎么不进皇后房呢?
放在寻常人家里,只要不是公婆糊涂,夫妻不和都会忧心或者过问,皇家一举一动受天下人关注,帝后不和算是大事。
太后过问本是应当,皇帝此时心动也在情在理。但他犹豫片刻,还是断了过去的心思。他劳碌政事,下朝后只想轻轻松松听几句笑语,不想和皇后再算以前旧帐。
皇后对皇帝怨言满腹,认为他断绝了情意。皇帝也对皇后意见颇多,认为柳家教导不好,皇后在闺中没有学会贤惠温良,得体大度。一个没教导好的人,你也敢给朕?
这就像,书生,你没有寒窗苦读,没有科举上淘汰出头,你怎么能成为朕的官员,朕需要你是个助力,不是朕带着你一路成长。
他今天已算很满意,就是白天看着不顺眼的齐王也能收敛,晚上知趣的出来帮忙,皇帝不想破坏自己这满意,回御书房去睡。
齐王殿下也在此时回府,他还是不满意。把手心里冒了一路子的冷汗拭干净,烛光下独坐愈发显得孤单寂寥,把跟着忠毅侯走的路线看了一遍,不能忘的,还是忠毅侯夫人的话。
齐王在更年青的时候,也有过太受拘束之感。有个根儿在心里,忠毅侯夫人的话他句句入心。
日月按规行驶,花草依时绽放。曾有则天女皇恨牡丹冬雪不开放,贬去洛阳依然不是冬天开放。
如果牡丹怨上天有拘束,这跟自己少年时认为宫规皆拘束有什么不同?
这样一想,最近冤屈的事情也就慢慢解开。东风不至北风来,权当它是应该来的吧,也终有春风暖的时候。
但反过来一想,足可以目裂齿寒。
袁氏夫妻不做无用之举,萧凝念不会无故叫自己出来。这是他们在威慑自己,让自己臣服于太子,他不过就是拘束了自己一下子而已,拘束掉自己房中所中姬妾。
到这里齐王又想歪,死的全是房中人,要他把念姐儿这未婚妻排除开来,他做不到。
冷哼一声,齐王去睡。心里歪着想正着想,反正离不开的,是姬妾尽死与你萧凝念不无关系。
咱们走着瞧。
三更一刻,欧阳住从自家墙头露出脸来,街角虽然没有人,他还是嗅到不对,不甘心的回房。
他太想去和林允文的人见个面,他知道林允文的人总有几个还在城里。但他无意中发现鲁豫的人跟在后面,自那天原路返回家中后,就再也没敢出去。
这风怎么闻都不对,左边有鲁驸马的味道,右边有鲁驸马的味道,前面后面全是鲁驸马的味道,那股子酸臭抢人官职的小人味道。欧阳住对着地上重重一口,啐得烛光也跟着摇晃起来。
第二天两个公差回鲁豫:“他小子就脑袋在墙上露一露,还是没敢出来。”
鲁豫沉声:“继续盯着,要找出大天教余孽,欧阳家是一个线索。”公差出去,鲁豫淡淡地笑。忠毅侯没有灭你家的心,我鲁侍郎为了拿妖人,不惜把你灭掉,就怕你不去。
。。。。。。
“寿姑娘,到时候了,咱们这就过去吧。”蒋德上来回话,加寿让人知会太子一声,和蒋德往家里来。
红花接着她往园子里来,加寿没有回,红花也回得详细:“今天一早就有动静,稳婆说不急,上午疼的狠了,这就要生,姑娘赶紧去看视吧。”
加寿给她一个笑脸儿:“好的。”
蒋德跟着,一起到园子里,见一处坡地开满菊花,香得萦鼻绕魂一般。加寿脱口说了声好,但没有功夫赏花,见坡地下三间屋子走出人来迎接,外面站的侍候人里,有母亲的,也有祖母的,还有曾祖母的。
到现在为止,加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但父亲母亲都说要来,蒋德将军也说应该,加寿就依从地来看这户人家生孩子。
辛五娘加寿是认识的,独臂的妇人感激涕零的跪下迎接,口称:“怎敢劳动寿姑娘也来看视。”
加寿按蒋德对她说的回:“天豹是个忠心不过的人,我是一定要来看视的。”
辛五娘叩了头,请寿姑娘进屋去坐。另一间房里,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声更剧烈起来,卫氏的安慰声也一同出来,卫妈妈是焦急的叫喊着:“用力,有力气用在生上面。。。。。。”
安老太太张望着:“这孩子像是不好生?”袁夫人默然祈祷着,宝珠回祖母的话:“好生,祖母您要这样说。”
十岁的加寿察颜观色,还是推敲不出来这一家子人为什么独得长辈们的宠爱,还要让自己也来守着。
她听不到外面,就没有见到她的父亲,那奉旨在家生孩子的侯爷今天难得上衙门,也匆匆赶回来,和蒋德在外面低语:“你安排的不错。”蒋德话是谦逊的,神色是得瑟的:“等我告诉天豹,寿姐儿守着他儿子出世,他该有多喜欢。”
然后叹气:“太苦了,心里没个念想,根本熬不过来。”
袁训就势儿打听也算取笑:“那你当年是什么念想?”
蒋德嘿嘿:“套我的话?我不告诉你。”
补药送进去三碗,外面等的人都焦急起来时,“哇”地一声大哭,孩子落地。
卫氏托着出来,辛五娘没有和主人们抢,卫氏就告诉她:“恭喜,是个孙子。”辛五娘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把加寿吓了一大跳。
“天豹他爹,你魂灵儿有知,也喜欢喜欢吧,家门有后了。”辛五娘哭着说过,就来对宝珠叩头:“这要不是侯爷夫人安排的好,怎么能有后呢,”
袁夫人和老太太不知道天豹去了哪里,但听宝珠袁训说过一二,都告诉加寿:“多多的赏东西。”
东西是蒋德早就回过加寿备好,加寿赏下来,满室生辉,卫氏抹着眼泪拿起一样匆匆回到产房给侄女儿柴妞儿看:“喏喏,寿姑娘赏的,你看看这簪子上宝石,这是进上的,我的儿,你嫁的多么好啊。”
柴妞儿浑身无力,余痛还在,忍无可忍地哭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她拼命用我知道这几个字,来掩饰她对丈夫的心慌或者是怨言。
她成亲数年,一年只和自己丈夫见上几天。这几天里他白天独自练功,园子里有个地方,只要自己丈夫回来,侯爷就禁止任何人入内,就是小爷们也不会过去,晚上他回来和自己同床,几天过后这一年里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在哪里。
但好在她的婆婆万事由着她,她的亲姑母卫氏陪着她。侯夫人不给她任何差使,甚至家下人都称呼她为娘子,不当她是个下人,柴妞儿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陪伴姑母卫妈妈,日子也很好打发。
她有了儿子,她模糊的喜欢,填满她整个胸臆。她很想问问当爹了难道不回来看看吗?但内心知道问也白问,柴妞儿就竭力看姑母手中的簪子,似乎看着这成色不错的宝石,就能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几年里每年几天,她也喜欢上她的丈夫,那不是柴米夫妻的相敬如宾,她是真的喜欢他瘦削结实蕴含无穷力量的身板,喜欢上他刀雕斧刻的面容。
她甚至想过他是不是外面还有个家,但不到婆婆面前总是白搭,如今她又有了儿子,对丈夫的爱更深一层。
带着这深浓盼望他能回来看上儿子一眼的情意,柴妞儿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袁家当天大摆家宴,家人们也不明就里,为什么对辛五娘一家恩遇的过于万大娘子红花。
红花是在边城生的孩子,所以没有这恩遇。
但称赞都会,家人们啧啧:“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有福的。”大姑娘加寿甚至坐席到晚上,加寿喜欢小孩子,抱了又抱,让辛五娘又一次感激的五体投地。
第二天,蒋德对加寿请假,出城而去。
还是那个旧湖岸,还是那个旧小船,蒋德上去,船还是晃了几晃,摇船的人还是鄙夷的对他冷笑,把蒋德送了进来。
稀里哗啦的响声怪异的出来,蒋德吃惊:“这里听不到练武的声音,难道是有人闯进来不成?”
摇船的人慌张起来,一脚对着蒋德踹过来:“赶紧下船,我得赶紧带着船离开。”
蒋德跳起来躲开,人还稳稳落到船上,冷笑道:“你们越来越没出息,你怕什么?”
身后有一个人欢声大作:“让我逮到你!把船给我,我学成了,我要回京!”
一个灰色的人影挟带劲风而来,摇船的人大叫一声,一木桨把蒋德拍下船,划着船逃也似的离开,边大叫:“你不要追来,你还不能离开!”
蒋德落下地,灰色人影又叫一声:“蒋德!我正要找你!”一拳狠狠砸了过来,蒋德居然没躲开,正中他的面上。
蒋德也认出来对面的人,怒喝一声:“豹子!你胡闹什么!”面上一痛,慢慢的火辣辣出来。
天豹撇嘴落下地,对身后木屋招手:“都出来吧,他来接我了!”里面的人瓮声瓮气:“那你赶紧走吧,祸害!”
天豹大喜,抱住蒋德手臂往水边就走,船早就不见踪影,天豹暴怒:“我要走了,给我滚回来!”
一巴掌狠狠煽在他脸上,蒋德怒道:“你凭什么走!”拖着天豹就进木屋,挨一拳的他咆哮:“这野人你们怎么还没有教好!”
一进屋,他愣住。屋里的总教头和两三个教头都乌着一只眼,恨恨看着他。
总教头面前有张桌子,他举拳一捶,桌子散开倒地。总教头更怒:“把这个祸害给我带走,我不教了!”他指指自己的脸,再指指别人的脸:“你好好看看,他自从打得过我们,每天一打。”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