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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瘛桓摇
念了一会,外头有人来禀,说是媒人来了。
连二爷便飞快地将声一收,抬起头向门口看去。
片刻后,有人进来向他通报,将官媒人所言复述了一遍。
连二爷便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背书似地也回答了一遍。
话倒不长,只是咬文嚼字的令他陌生。
“……某不敢辞。”
好不容易说完了最后几个字,连二爷暗暗地长松了一口气。
金嬷嬷在后头提醒他:“二爷,您该去迎人了。”
连二爷闻言,磨磨蹭蹭的很不愿意,但还是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外边走去,将身着礼服的官媒人给迎进了家门。
少顷,宾主各自站定后,相对行了一礼。
媒人说着“敢纳采”,一面将带来的大雁递了一只给连二爷。
连二爷接过笼子仔细看了两眼,心道这大雁生得挺肥,不知宰了来吃是什么滋味,便见媒人又送过来一只。
且微笑着问起了女方的名。
连二爷便又照着古礼背书似地话说了一遍,最后道:“曰若生。”
他说完,将视线一收又落在了两只大雁上。
媒人等候了一会,见他没动静,只好轻轻假咳了两声。
连二爷回过神来,看看她又看看大雁,终于想起来把写了若生生辰八字的庚帖递过去,然后道:“府里已设酒宴,还请留下用些粗茶淡饭罢。”
媒人仔细收了庚帖,笑着谢绝了款待。
这便是要赶着回去男方那边打卦的意思了。
连二爷早前得了叮嘱,这会倒不慌,见媒人这般说便准备亲自送她出门。不过手里提着雁笼总是不方便,他便就地搁下了,心想回头就送到厨房里去。
可没等他走出两步远,就发现金嬷嬷让个小厮提了雁笼追上了他。
小厮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嬷嬷说,这大雁是要您再给还回去的。”
连二爷傻了眼,这怎么送了人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大雁还给媒人时,心里都快要哭了。
事后不管金嬷嬷怎么告诉他,这大雁依照古礼只是用来走过场,并不是真送的,他都听不进了。
他满心想的都是到嘴的肉飞了……
太可惜,太遗憾,太想吃了。
可惜得哪怕金嬷嬷说了,这大雁就是留下来,那也是不能杀不能吃的,他也不想管。
但他知道金嬷嬷说的话是真的,所以到了纳吉那一天,媒人照礼又拿出一只雁给他时,他一点先前见了肥雁的欢喜劲头也没了,只是无精打采地同媒人对了几句话。
这八字是请钦天监的监正亲自合的,大吉大利,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行过纳吉礼,这婚约便算是正式定下了。
忙活了一阵,连二爷是觉得身累又心累,连吃饭都不香了,忍不住问朱氏:“是不是都办完只等嫁阿九了?”
朱氏抱着小若陵闻言笑开了来,摇摇头道:“哪能呀,这还有三礼未成呢。”
连二爷竖起三根手指头,吃惊极了:“还有三礼?”
朱氏笑着点点头。
他“唉”了一声,身子往后一倒,躺倒在了软榻上,一脸颓像喃喃道:“还好还好,只有阿九一个要嫁人的……”
也好在送彩礼得挑黄道吉日,他一口气歇了好几天,总算是又养足了精神。
但苏家下聘这日,外头炮竹声噼里啪啦的,鼓乐齐鸣,震天喧阗,他忽然彻底慌张了起来。
前几回他都是和媒人打交道,说着他自己都不大明白意思的话,虽然知道是定亲的过程,但总不那么像是真的。
直到今日,苏家来下聘了,他才真真切切有种阿九马上便要嫁人的感觉。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眼见着苏家来下聘的两位“函使”、“副函使”带着浩浩荡荡的彩礼队伍往连家杀了来,他恨不得立马带人出去堵了大门才好。
可他想堵门也没机会了。
一百二十四抬聘礼从大开的正门一点点送进来,在正院里一溜排开,大红龙凤喜盒、五色彩缎、大束锦帛、金银财宝、猪羊牲畜……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可连二爷看也不想看。
等领头的两位函使把礼函送到了他眼前,他才没法子似地接了过来。
楠木制的礼函是个长一尺二寸、宽一寸二分、木板厚二分、盖盒三分、内宽八分的盒子。外头用五彩丝线扎缚,封题上写着“通婚书”三字。
连二爷木着脸,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甄夫人,见她正望着自己,只好取刀子撬开了盒盖。
第308章 聘礼
盒中躺着一张裁得整整齐齐的纸笺。
连二爷放下刀子将其取出,展开来仔细盯着上头密密的正楷小字看了一会,然后便将这份《通婚书》递交给了一旁的连三爷。
上头的字,他虽然大部分都认得,但有几个却很陌生,好在他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伙也都清楚。他今日能站在这有个父亲模样,就已是不容易,谁也不会强求他事事完善,一点差错也不能出。
因此连三爷一路陪着他,但凡有他不知不会的便由连三爷给顶上。
这会连三爷便笑着接过《通婚书》,当众将纸上所书朗声通读了一遍。
连二爷听着他念到“承贤长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时,不知怎地心里便有股骄傲喜悦油然而生。这情绪十分生疏,来得却很自然。连二爷怔怔地看了圈四周,暗暗有些出神。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连三爷身上,忽然很是艳羡。
但很快,这艳羡便变作了愧疚和遗憾。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的分内事;明明这一切都应该由他来亲自完成;明明阿九的亲事能更完美……
可他着实太不中用了。
握着早就写好的《答婚书》,他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
望着眼前同苏家送来的楠木礼函一般无二的盒子,他莫名有些鼻子发酸,眼眶灼热,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但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哭。
连二爷吸了吸鼻子,用力咬紧牙关后,这才把手里的《答婚书》放进了礼函里。
与此同时,外头鞭炮齐鸣,苏家的聘礼已尽数纳入了连家的大门。
来送聘礼的一行人便被招呼着下去吃酒。
连二爷在席间听了半天好话,也跟着吃了两盏酒,不知怎的愈发想哭了。俄顷他离了席,往摆满了聘礼的正院走去。
窦妈妈正领着人在清点东西,瞧见他来,赶忙笑着问道:“二爷这会怎么过来了?”
连二爷凑到她边上,低头往她手里的礼单看了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随便逛逛,瞧瞧都送了什么来。”
窦妈妈哪知他的心事,闻言脸上笑意更浓,指了跟前的一物给他看:“您瞧,这是俪皮。”
“俪皮?”连二爷愣了一下,俯下身子去细观,“俪皮是什么皮?”
窦妈妈笑着解释道:“这俪皮便是鹿皮,成对的,有配偶成双的好寓意。”说完顿了顿又道,“现如今聘礼里能备上俪皮的已不多见了,像这般齐整完好的皮子,就更是少之又少,可见那未来姑爷是十分看重咱们家姑娘的。”
连二爷嗤之以鼻:“这都是他应该的!”
他伸手摸了一把鹿皮,光滑细腻,鹅绒般柔软,果然是好东西。
但他嘴上仍然只是道:“鹿皮而已嘛,满山满林子的鹿,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缩回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地往院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这个我见多了——这个咱们家到处都是——这个丑成猴了——”忽然,他话音一顿,“呀”了声往后连退好几步,捂着心口气急败坏地道:“这什么玩意儿,吓死我了!”
窦妈妈急匆匆赶到他身边,往前一看,是只笼子。
挺大的一只,是木头做的。
外头罩着一层红绸,流水般垂落下来,将个笼子笼得是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窦妈妈困惑地看向了连二爷。
连二爷心有余悸地不敢靠近去,只站在三步开外指着笼子道:“里头有东西抓我!”
他方才走到笼子边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发现红绸翻飞,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笼子里探出来抓了一下他的脚背。
这可是簇新的鞋子!
阿九亲手给他做的!
世间无双,独一无二的鞋子!
他又惊又怕,干脆利落地怪起了苏彧:“我就知道苏家那小子没有好心眼,这送的都是什么怪东西!”
窦妈妈一面听着他的话,一面上前去用手中礼单挑起了笼子外的红绸。
“喵呜……”
红绸扬起,底下露出一只大猫来。
生得黄白相间,又胖又圆。
窦妈妈有些发懵,这是……猫?
还是活的?
她连忙翻阅起了手里厚厚的礼单,可翻来翻去都没瞧见有猫这一项。
她也没听说过,有谁下聘还带送猫的。
窦妈妈茫然了:“看这笼子,看外头的绸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哪里混进来的野猫呀……”
这时,笼子里的猫又叫唤了起来:“喵——喵喵——”
竟是没有一点怕生的样子。
窦妈妈奇了,刚要上前去细看时,猛然听见身后的连二爷大叫道:“原来是它!”
“它?”窦妈妈转头看了过去,“二爷认得这猫?”
连二爷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走到了笼子前,皱着眉头道:“它叫元宝。”
元宝“喵”了声,像是打招呼。
连二爷却满脸都是不高兴:“这么胖的猫,一点猫样也没有,肯定又懒又馋,不知道送过来干什么。”
他在笼子前蹲了下来,一桩桩细数起了元宝干过的“坏事”:“上回吓着了我的鸟,上上回踩坏了我的花,还有老早吓着过我!”
窦妈妈在旁听着,心道这还有上回上上回,可见认得的时日不短了,不由愈发纳闷起来。
她打量着元宝,思忖着问道:“二爷,这猫是不是苏姑爷的?”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连二爷放下笼子外罩着的红绸,用力将笼子给提了起来。
“二爷您这是……”
连二爷提起笼子就走,头也不回地道:“我给阿九送去。”
他健步如飞地往木犀苑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不忘埋怨笼子里的元宝,又像同人说话似的,正色叮嘱它今后切记少吃些,再胖就要被人吃了。
元宝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锦囊,闻言探长了爪子想抓他。
可一抓不着,二抓还不着,反倒是自己被颠得七荤八素,只好嘴里“喵喵”乱叫一通。
到了木犀苑,若生正同连三爷家的堂妹和雀奴绿蕉几个在挑嫁衣料子。
连二爷提着猫进门瞧见红彤彤的一片,立即明白过来,当下便急了。
第309章 嫌弃
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猫往地上一搁,张嘴便问:“这都是哪儿来的?”
“是姑姑才叫人给送来的。”若生笑着应了一句,反问他道,“倒是您,拿了什么来?”
连二爷这才想起来元宝,低头看了一眼罩着红绸的笼子,气哼哼地说:“没什么,一只破猫罢了!”
可府里未曾养猫,这猫又装在笼子里,笼子外还盖着一层喜气洋洋的红绸子,是以若生一听见“猫”字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里头一定是元宝。
她便喊了个丫鬟去把笼子打开。
随即,“喵喵”两声,一只大猫从里头慢吞吞地钻了出来。
若生笑着唤了一声:“元宝。”
它便一轱辘滚到了她脚边,模样亲昵熟稔极了。
连二爷见状瞪起了眼睛:“臭猫,又胖又丑!”说完他自拣了一把椅子一屁股落了座,凑近去看桌上堆着的料子,一匹匹嫌弃起来:“这颜色,不好看。“换一匹说,”这料子,扎手。“再换一匹,他仍有话说,“又难看又扎手!”
将满桌衣料都给数落了个遍后,他身子往后一靠,仰起头来,用鼻孔出气道:“通通都不好!”
左右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件事是叫他满意高兴的。
两家既然换过了婚书,若生便算是苏家的人了。
按律来看,若生同他已没有什么干系了。纵使将来他谋反抄家,也绝对牵累不到若生。
他的女儿,尽管还未离家,却已开始离他而去了。
连二爷混混沌沌的,对这事却意外的敏感,内心深处被伤心两字充盈着,像堵了一块冰冷的大石头。换了往常,他这会保不齐已经要哭出来,但不知为何,当着若生和雀奴几人的面,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掉眼泪。
何况阿姐也一直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像个小娃娃一样掉金豆子。
只要高高仰着头,眼泪倒流,流回心里就好了。
谁也不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