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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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破空,紧接着是“嗤”地一声,那是利物破开血肉的声音。
冷寂云倒在地上,疼得汗湿长衫,不敢置信地大睁双眼。
他的手修长好看,可这只好看的手此刻被支铁箭射穿,箭势不减,直钉进黄土数寸。
血流如注,将冷寂云本就偏白的肤色衬得更加苍白。
“二楼主,你怎样?”红衣的萧四一手抓着铁背长弓,一手扶住萧琮。
萧琮摇头,示意没事。其实她方才拼尽全力斩杀蛇群,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不断咬破嘴唇,以维持清醒。
好毒的蛇!
萧四见状,双眼立时血红,道:“二楼主,你坚持片刻。”
她吩咐陆续赶来的部下照顾萧琮,自己走到冷寂云身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
“唔。”铁箭因这大力一拽生生蹭过血肉,才自土中拔起。摩擦的痛楚如钝刀割肉,冷寂云紧咬牙关,才咽下险些溢出口的呻吟。
“解药在哪?”萧四双眼圆瞪,单手钳住冷寂云的脖颈。
“没有……解药……”冷寂云的脸色惨白如雪,额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贴在脸侧。
萧四气急,扬手一掌,男人半边脸登时红肿,五个指印赫然可见。
冷寂云脸上手上痛极,血沿着嘴角淌到下颌,吐出口的却仍是那四个字:“没有解药……”
☆、第3章 不可辱
萧琮再次睁眼,明澈蓝天已换成了刻着百鸟纹的松木床顶。
床侧围了六个人,除了穿一色红衣的四家将,另有一女一男。
女的与萧琮年龄相仿,却拥有幽谭般深刻沧桑的双眼,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笼在紫冠中,并不像萧琮那般随意束在脑后。男的则穿一袭儒雅淡蓝袍子,面带笑意,眼眸亮得似将满天星子收纳其中。
“大姐,凤总管?”萧琮见到两人,微微支起半个身子。
“别动,你身子还弱。”符青忙去扶她,难掩眼中担忧之色。
凤江临见状,微笑道:“二楼主余毒已清,稍作运动或出门走走都对恢复有帮助,楼主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萧琮试了试内息,果然无碍,喜道:“我就知道区区蛇毒奈何不了你凤大总管。”
符青也高兴,搭着萧琮肩膀道:“没事就好,明日你我姐妹一醉方休。”
“喝酒可不行,二楼主至少要将养半月。”凤江临颇为无奈地看着符青,一本正经道,“楼主也不要总沾酒,喝多了毕竟不好。”
不让喝酒?符青的笑脸一下塌了下去,可过了一会儿,还是闷闷地哦了一声。
一时间气氛诡异。
四家将想笑不敢笑,纷纷低头盯着脚尖。
萧琮可没那么给面子,当场指着凤江临哈哈大笑:“凤九啊凤九,满江湖人怕大姐,大姐怕你!”
凤江临行九,这是谁都知道的。江湖中人见面尊一声九爷,也只有与他相熟多年的萧琮玩闹起来敢如此称呼。
凤江临登时面红过耳,他虽不是面薄之人,但毕竟是男子,此刻难免不自在。
符青忍不住瞪萧琮:“又胡闹!”
萧琮继续大笑:“果然是护着凤总管多些。”
这回轮到符青哑然,正想假托个名目遁走,就听萧琮狭促道:“大姐,你不会又公事在身吧,朗月楼真有那么多公事?”
符青被她料中,不免俊脸微红,正待开口,却真的想起件事来,道:“琮妹,你好生歇息,我确有要事,晚些再来看你。江临,你随我来。”
萧琮一愣,疑道:“真的?”
符青已将房门拉开半扇,点头道:“七日后武林大会,如何处置冷寂云,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龙棠山血阁,自建成二十年来倒行逆施,欠下血债累累,像一根取不出咽不下的刺,狠狠扎在白道武林的咽喉。
这次擒住冷寂云,符青隐隐感觉到与血阁之间的长年对峙也许就要结束,平衡一旦打破,接下来定是非你死我亡不能停止的恶战。
结果会怎样,江湖是否能承担得起无论输赢都注定惨重的代价,她无法预知,但事到如今,必须走下去,无路可退。
七日后,是个机会。
如今朗月楼的名声虽响,反对的人,不服的人并不是没有。
白道武林群龙无首,大家面上客气,私底下谁也不服谁。
她符青若想坐上第一把交椅,就必须把冷寂云这件事办得漂亮,到那时天下人才会知道,能与血阁一争的,只有朗月楼,能号令群雄的,也只有朗月楼!
“大姐……想要如何做?”萧琮半坐起身,两眼看着符青,莫名地感到紧张。
符青沉吟片刻,方道:“武林各派与血阁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口怨气总要先撒在冷寂云身上,否则人心难平,士气不鼓。”
萧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惊道:“冷寂云该死,何不给他个痛快?”
“冷寂云是何等人,难道与他讲江湖道义不成?”符青脸色一沉,微露不悦。
萧琮急道:“若不讲道义,你我名门正派与血阁何异?”
“琮妹,你太糊涂了!”
符青终于动怒,整屋空气似瞬间凝遏,令人呼吸不畅。
事到如今,但凡知眼色的就该识趣闭嘴,可萧琮生性倔强,又怎会因符青一句话而就此屈服?
“大姐……”萧琮垂眸,眼前忽地浮现一人身影,优雅,自持,如悬崖边水仙独开,纵使千钧压身,亦不能屈膝,“冷寂云这个人,是可杀不可辱的!”
目睹骄傲的人受辱,令人难过。
“放肆!”符青暴喝,一掌拍碎木桌。
巨大的响声过后,是可怕的沉闷的寂静。
萧琮张着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甚至不知道符青是何时离去。
当行动力重新回到身体里,萧琮盯着散落一地的木屑,只有苦笑。
那个人除了是她的结拜大姐,更是可只手遮天的朗月楼主,高高在上,权威不容触犯。
越是亲近熟悉,就越容易忘记这些任何人都会小心牢记的事吧。
“哎哎,你们都听说了吗,二楼主昨天刚捉回来的那个人就是血阁左使,听说他杀过不少人,还傲气得狠呢!”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男人,能硬到哪去?进了地牢的人,就是方的也能给他磨圆了啊。”
“这话在理,我就听说赵放她们那些人今天合计着……听说冷寂云是个绝色美人……也不知道……”
“果真?那咱们也瞧瞧去……你说得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交谈透过房门传入,并不真切,却足够明白。
萧琮惊怒,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家将,以希求证。
萧四第一个冲上去,急道:“二楼主,不可再冲动行事了,她们敢如此,楼主必是首肯了的。”
萧二萧七也附和道:“正是,楼主今日已经不快,何必为冷寂云伤和气。”
萧五向来沉默,可她上前捉住了萧琮的手臂,阻止之意不言而喻。
萧琮目光抖动,内心交战,一边是姐妹情谊,一边是很多人觉得可笑她却固执坚持的江湖道义。
可是,符青错了吗,冷寂云不可恨不该千刀万剐遭人唾弃吗?
一个只剩七天性命的人,值得她冒着再次违逆符青的危险去挽救他或许微不足道的所谓尊严?
她想不通!
萧四道:“二楼主,有些时候是要放弃坚持的。”
萧琮定定看她。
她刚才说什么?放弃?放弃坚持,放弃自己,否定所有与别人不同的思考。
然后某一天终于发现,这个拥有新的思想的人,再不是自己。
不!不要这样!
下一刻,萧琮猛地推开众人,夺门而出。
☆、第4章 救与自救
地牢内灯火昏暗,几十根圆而结实的铁柱围成个狭小空间,湿气弥漫。
冷寂云蜷缩在牢房一角,一动不动,布满血痕的深青长衫紧贴身体,气息微弱。
这时铁门一响,传来一阵脚步声。
呼地一声,有人将火折扔进了铁盆,火苗陡然窜高,四下亮堂。
接着,牢房被再度打开。
由于牢房内太过狭小,在几个女人一拥而入之后,剩下三个人只能站在外面。
为首的女人上前几步,盯着躺在阴影里的人半天,然后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身体,低声道:“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女人弯腰靠近,原本安静侧卧的人却猛然抬起了头,那黑白分明的眼在黑暗中微眯,目光冷冽如一把刀,令女人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冷寂云一直是醒着的。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太久没有休息过,反而睡不着。
尝试过整夜不睡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明明眼眶酸胀得想要闭上,却怎么也无法闭合,所有感官异常清醒。
他心中冷笑,这是今天的第三拨人了吧。
女人一惊之后,立刻就回了神,心想冷寂云再厉害也不过是条拔了牙的毒蛇,还有什么好怕。
她当即重新靠近,在冷寂云身前蹲下,单手扳起男子下颌,使他正对自己。
一瞬间,女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倒吸口凉气。
冷寂云仰着脸,双眼直直盯在她脸上,隐在袖中的手已握成拳,慢慢聚起仅剩的内力。
“美,真美……”女人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整个人给吸进深不见底的漩涡。她无法控制地用手去抚摸眼前完美无暇的脸庞,靠过去亲他的嘴,这下子女人们都低笑起来,满含暧昧。
突然,只听“咔”地一声脆响,筋分骨裂。
女人仰面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双眼惊恐地圆睁。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这看似虚弱的人竟会陡然发难,并且一招致命。
冷寂云低着头,眼看大量鲜血自女人嘴里涌出,逐渐汇成一滩。
他紧捂住胸口,侧头吐出口血沫,然后抬眼扫过在场众人,残忍狠意不言而喻。
“他……他杀了赵放!”有人大喊起来。
这一喊,众人立时沸腾,甚至已有人冲上前将冷寂云拎了起来。
脸被打歪在一边,冷寂云闭上眼,狠狠抿唇,一个声音在心中狂喊,杀死她们,杀死她们!
可是,身体不能动,手无法抬起,除了咬牙承受外,什么也做不了!
单薄衣衫在混乱中被撕裂,滑落到臂弯,露出遍布鞭伤的身体。
女人们瞬时像尝了血味的野兽,七手八脚将男人按在地上,彻底撕下他身上支离破碎的衣服。
“滚——!”感觉到一只手在拉扯他的亵裤,冷寂云猛然睁开眼,目眦尽裂,冲口而出的嘶喊凄厉如鬼,似耗尽全力。
可这喊叫在理智尽失的女人面前毫无威力,只能激发起她们更强的征服欲。
把一个高傲的男人压在身下,令他痛苦流泪,令他绝望挣扎,屈服,再没什么比这更令人满足。
最后一件聊以遮体的衣裳被粗鲁褪下,牢房里湿冷的空气侵入每个毛孔,使冷寂云全身战栗,缩成一团。
他嘴唇颤抖,不再挣扎,突然用力将牙齿闭合,血味充满口腔。
舌头没有受伤,更剧烈的疼痛却随之而来:一只有力的女人的手突然伸过来,卸下了他的颌骨。
“你想死吗?怕得想死?”女人笑了,虚荣心得到满足。
冷寂云仰面躺着,眼前人影晃动,像一场无声的哑剧正在上演。渐渐地,连人影也模糊了,离他很远很远。
他看到另一个冷寂云缩在心底,不断哭泣。
他怒吼:“滚回去!”
那人不走,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用眼泪和哀伤把他淹没了,令他也想流泪。
七岁之后,再没哭过。
就算父亲将他打得几乎断气,也没哭。
冷寂云不觉委屈,委屈早已在之前的七年里发泄殆尽。
有时候他想,从不哭泣的父亲或许也是出于和自己一样的原因吧?
女人们捉住他的手脚,用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身体。
那些手将他二十年来苦心建造的坚硬墙壁轻易推倒,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出来,任由践踏。
冷寂云想喊,想哭,想死,可是没有力气,没有眼泪。
心底里的那个自己在替他哭泣。
父亲,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恨我。
终于明白为何过了二十年,你见到我时,仍然觉得屈辱难堪。
我应该感谢你,没有杀死我。
我不相信神明,可是它们也许真的存在,所以这是我没有体谅你而得到的报应吗,让我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屈辱,让我和你一样把恨发泄在带着污点出生的孩子身上?
不,不会有孩子!当然不会有!
我会生下他,然后折断他的手脚,将他溺死在水沟里。
父亲,你不够狠心,所以我还好好地活着。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自天外而来,炸响在耳边,冷寂云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
他看到一脚踏进牢房的女人,素白衣衫,以及愤怒到极点的表情。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