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下堂-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好古并陆诚勇就带了随从,向里行去。一路过去,只见这园林宽广深邃,轩昂壮丽,果然有几分皇家园林的气派。二人随着接引绕了无数游廊,穿了几座园子,将朱梁画栋看了个满眼,那山石花木更不在话下。
正走的疲乏时,那接引小厮忽在一处堂前立了,打躬赔笑道:“二位贵客,宴席就设在这堂上,请二位进去。小的还要往门上迎客,就不陪了。”说着,就转身去了。
贺好古在旁笑道:“这侯府连底下的小厮,也这等不客气。人说,宰相门人三品官,果然不错。”陆诚勇充耳不闻,满眼打量这厅堂。看这堂屋面阔六间,到底三层,各间安着万字富贵隔窗,当中是两扇雕花双扇板门,门里人声鼎沸,笑声如潮。顶头悬着一方匾额,书刻“慈勇堂”三字,想是取自《道德经》慈故能勇之意,亦是米柿的字迹。不由暗叹:当真好气势!
当下,两人拾阶而上,迈步入门,门上人看了名帖,当即向里扬声报道:“京都骁骑校尉贺好古贺公子、京都护卫中郎将陆诚勇陆公子到!”
堂上众人听得这一声,喧哗之音略略一顿,旋即又笑了开去。侯府知客连忙迎上前来,将他两个引到一处桌边坐了,送上清茶点心,方又招呼旁人。
这桌上尚无旁人,唯贺好古并陆诚勇二人就座。陆诚勇一踏进堂上,便觉不时有目光朝这里射来,心里就有几分不自在,向贺好古低低道:“哥哥,你瞧这些人,好不奇怪。没事只顾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贺好古笑了笑,亦低声道:“达安不知,你如今正是朝上热门人物。你这才自边关回来,便授衔封爵,大伙私下都议论,皇上格外高看你一眼,有意抬举你呢。今儿看你来赴宴,不免要猜测一二了。”陆诚勇听了这话,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嘴上倒没提起。
二人坐了片刻,这桌上又来了一身着湖绿深衣之人。一见二人,当即说道:“原来贺兄并陆兄都到了。”贺好古同陆诚勇见他来,也都起身拱手见礼。寒暄了一阵,重又落座。
这人名叫宋士人,原是个不第学究,考了一辈子,好容易前年榜上有名,如今在兵部当差,平日里同贺好古私交甚厚。陆诚勇因着贺好古的缘故,同他亦有几面之缘。
三人闲谈了片时,陆诚勇便道:“听闻这园子乃是瑞亲王的产业,倒借了旁人摆酒。这位瑞亲王,倒是个慷慨大度之人。”贺好古莞尔道:“你不知,这瑞亲王乃是当朝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萧太后最小的儿子。这司徒侯爵的夫人,乃是当朝的咸懿郡主。硬论起来,瑞亲王还要管她叫一声姑妈。本就是皇亲国戚,自然好说话些。”那宋士人却古怪一笑,低声道:“姑妈却是姑妈,那当伯父的却是个逆贼。那位郡主娘娘被这当爹的一搅合,好端端的亲戚也成了干亲了。你瞧这些年,这司徒夫人进过几次宫?自打新皇登基至如今,前朝的那些个公主郡主,封号加了几加,独独这位如漏了一般。”
贺好古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子任噤声,没吃酒倒先醉了。这话好乱讲的么?”那宋士人却道:“怕怎的,这些事谁不知道呢!”陆诚勇听得入港,问道:“既是这样说,那瑞亲王为何又借园子与他?”那两人看了他一眼,却皆不曾答话。
这般坐了些时候,这桌上又陆续来了些人。陆诚勇见都是些生面孔,有贺好古相熟的,亦有全不认识的。相互问起来,也都是些没要紧的人。
正当此刻,堂上忽然静了下来,两个侍女先自内室走出,将月洞门上的珠帘撩起,只见里面走出一名锦衣华服之人。这人面若冠玉,身材颀长,望之如三时许人,举手投足,气势非凡。
陆诚勇正不知此人是谁,便听那人道:“今日小女芳辰,蒙诸位不弃,来此与她添寿,本侯在此多谢。招待不周,还望诸位海涵。”堂上众客,连忙起身,都道不敢。那司徒仲又泛泛招呼了几句,便转身进去了。
陆诚勇见此人便是司徒仲,不由向贺好古咋舌道:“这信陵侯竟这等年轻,我还道他已老迈不堪了!”贺好古莞尔道:“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保养得法。”
说着话,侍女已鱼贯如堂,送菜上来。只见满桌鱼虾满列,牛羊高堆,四时八珍,美酒羊羔,只差没有龙肝凤髓了。
因这席上并没做东之人,大伙道了声“吃”,便齐齐动筷。陆诚勇细品那菜肴,虽看其卖相甚好,吃在嘴里却没甚滋味,吃来吃去,总无合口肴馔,便觉有些无趣。
待酒过三巡,堂上渐渐猜拳行令,吆喝之声渐起。那司徒仲总不见出来,只看那些侍女不时往那月洞门里送酒送菜,里面想必还有几桌要紧的客人。这堂上既无主家,众人更无拘束,肆意欢乐起来。
陆诚勇只觉吵闹不堪,遂将筷子掷了,坐着不言语。贺好古在旁看他不悦,便问道:“达安这是怎么了?”陆诚勇道:“原来这侯府酒宴,也如外头的酒楼饭铺一般,好生无趣。我早知这样,我也不来了,在家守着我娘子不更好些!”贺好古顿觉好笑,说道:“我却不知,你那位夫人到底有些什么格外的好处,竟叫你这样魂不守舍。在边关时日日念叨,待回来了,又是这个模样,恨不得日日跟在身边才好。”陆诚勇听了这话,心里暗道:春朝自然有些旁人没有的好处,我却为什么要告诉你?口里便不言不语。贺好古又道:“达安既觉无趣,不如往外头走走。他这园子颇有些奇景,又是江南名家所造,不是寻常得见的。”
陆诚勇听了这话,暗想这倒比在堂上枯坐好些。遂依他之言,起身向外去了。
第65章 V后新章
陆诚勇出了大堂,外头亦有几个闲客,在廊上三五成群,或闲话笑语,或抚树看花。陆诚勇下了台阶,一径向外去了,也无人理会。
他出来闲散,不欲同那起不相干的人纠缠,一意往那僻静人少处行去。一路过去,看了无数亭台轩馆,楼阁水榭,珍奇异景更是不胜枚举。这陆诚勇平生从未见过这等景观,岂有不爱看的,遂越走越远。
这般一路行去,初时尚能碰上几个短衣小厮,渐渐竟而杳无人迹。又走了片时,转到一处园子。只见这园中假山迭布,怪石林立,山石上葛蔓攀爬,青苔遍布,微风时来,使人遍体生凉。
陆诚勇席上吃了几杯酒,又一路走来,身上正自冒汗,见此地凉爽,便寻了个干净石头,撩起衣摆坐下纳凉,玩赏周遭景致,心里忖道:这地方倒是幽静,不似前头那般喧闹。幸而走了不出来,只圈在那堂上,还看不到哩。
正这般低头想时,忽听一阵弓鞋擦地之声,他抬头向那声响来处望去,就见一山石后面,粉红裙子一晃而过。他只道是侯府的丫鬟,也不放在心上。
坐了片刻时候,他便思忖着再往前走走,便起身行去。又走了一箭之地,待要回去,却忽然迷失了路途,只见周遭假山怪石,如迷林也似,左右皆无路途。转了几转,却见一山洞下头,一条羊肠小道逶迤而过。他便循着这条路,向里行去。
走了大约半里路程,来到一处小巧雅致的园子。
陆诚勇举目四望,只见这园子香花遍植,落英缤纷,园中还有一架秋千,紧里处有一间厢房,支窗半开,窗上蒙着翠绿烟纱。那房中隐隐有女子笑语传出,陆诚勇心中暗道不好,知晓是闯进了女子闺阁,连忙转身往外行去。身后却听一人朗声道:“那位公子,可是咱们老爷的客人?”
陆诚勇听闻招呼,只得暂且立住,扭身只见一身着粉红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立在阶下,当即打躬作揖道:“在下出来走动,不想迷路,竟而走到小姐香闺,唐突之处,还望小姐海涵。在下这便就走。”
那丫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嘻嘻一笑,也不答话,只说道:“公子稍等,我去请我们小姐示下。”说着,回头轻步进房去了。
陆诚勇虽不知那房中女子所系何人,但想今日既是侯府摆宴,能在此处的女眷,必非小可人家,又听那丫头口称小姐,心底越发不安,也不敢就走,只在原地站着。
少顷,那丫头重又出来,手里端着一方茶盘,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粉彩瓷盖碗茶盅并两小碟果子,迎上前来笑道:“我家小姐说了,公子既是老爷的贵客,我们也当尽地主之谊。这里离慈勇堂甚远,公子一路走来,想必是渴了,且吃了这盏茶,我便去喊人来领公子回去。”
陆诚勇不善与妇人相对,听了这话,为求脱身,走上前来就要取过茶碗。那丫鬟却轻巧一转,躲了开去,顺手将茶盘放在山石下一石桌上,向他笑道:“公子且在此少坐,我这就去喊人。”言罢,也不理会陆诚勇,径自向外去了。
陆诚勇别无它法,就在那豆青瓷石凉墩上坐了,因走了一地,倒也真是渴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看茶碗并果盘绘着些花纹,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只是都描着金,不禁赞叹了一回。
那厢绿纱窗后头,司徒嫣然正在窗畔坐着,一双妙目透过纱窗瞬也不瞬的盯在陆诚勇身上。见他今日穿着簇新的衣裳,衬着他那高大身形,日头底下越发显得英武魁伟。想起自己近来的心事,不由脸上一红。她身畔另一丫头掩口偷笑道:“这公子当真是个粗人,上好的雀儿舌,也不知细品品,如牛饮一般,当真是牛嚼牡丹。”司徒嫣然轻声斥道:“他想必是渴了,方才这个样子。”那丫头又道:“我知道小姐近来为他害相思,然而小姐还是检点些好。前回夫人为这事斥责了小姐一番,还将小姐禁足,小姐都忘了不成?”
司徒嫣然听她提及自己痛楚,不由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这话是你该说的么?”那丫头思及这小姐往日淫威,脸色顿时惨白,立时跪在地下,浑身发颤,一字儿也吐不出来。
司徒嫣然居高临下,扫了她几眼,淡淡说道:“夫人打发你来,是要你服侍我,不是要你监视我。记着你的身份,不然那菱角,就是你的榜样。”又看那丫头伏在地下,周身颤抖不已,半日道了声“是”,方才点头道:“起来罢。”
正当此时,适才出去招呼的丫头,已然寻了个小厮过来,领了陆诚勇出去,她自家走进房来,快步上前,低声道:“小姐,不好了。我回来时,正巧碰见夫人身边的娇杏。她一望见陆公子,立刻转头走了,只怕夫人就待来也。小姐快想对策之法罢!”
司徒嫣然乍闻此事,微一慌乱,转而暗自忖道:如此也好,上回我同母亲说这事,母亲虽将我痛斥了一顿,到底也并未将我怎样。今次又见如此,可见我志向。母亲素来疼我,我再多缠一缠,想必母亲答应了也未为可知。这般拿定了注意,她心中倒安定了下来,当场喝道:“夫人来便来罢了,又慌怎的!”
话音才落,就见一靓妆丽人带了一众仆妇,匆匆走进门内。
司徒嫣然见状,当即起身,迎上前去,道了个万福,口里道:“见过母亲。”
那司徒夫人柳眉倒竖,粉面含嗔,先不与她答话,只吩咐:“你们都下去!”那一众仆婢,齐齐应了一声,都退了出去。
司徒嫣然见势不好,犹自强笑道:“母亲怎么……”一语未毕,司徒夫人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的司徒嫣然脸颊通红,口角沁血。
司徒嫣然挨了这一记耳光,却倒镇定下来,抬头问道:“母亲为何打我?”司徒夫人喝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你一个大家闺秀,还未出嫁,就这样勾引外男,可还知道廉耻二字?前次你同我说起此事,我只当你年幼任性,不与你计较,叫你闭门思过。谁知你全不知长进,反而变本加厉,将人勾到院子里来了!还叫这么多人看着,幸而只是咱们家人。若是这话传扬出去,你可还要嫁人?!”
司徒嫣然仰头道:“女儿一早同母亲说过,女儿的夫婿要女儿自己来挑。母亲那时也说好,如今女儿看中了这陆诚勇,为何父亲母亲竟都变了卦?母亲斥责我任性不知礼数,然而女儿却知,昔年外祖父不许母亲嫁与父亲,是母亲绝食三日,迫的外祖父答允婚事。若非母亲当年执意,怎会有今日咱们这一家子人?如今女儿不过效仿母亲,怎么母亲却来斥责女儿?”
司徒夫人听她搬出自己往昔旧事,气极反笑道:“好啊,你打听的倒是周全,连这些陈年谷子烂芝麻也有人说给你听!我们平昔不理会,你越发放肆了!你父亲以往替你说了那许多出身显赫的青年才俊,你一个也看不入眼,怎么竟就挑中这个破落户的有妇之夫?!我当年同你父亲是离经叛道了些,和你父亲那时尚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