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8 噩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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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吵嚷起来,似乎少年们有了争执,原来是飞的最高的两只纸鸢绞在了一起,两个主人都尽力想挣脱对方,却反而纠缠的更紧,突然,线断了,两只纸鸢随着山风飘飘摇摇的飞走了。有人在跳脚的吵嚷,还有人跑开了,是那个个子最小的少年,直追着纸鸢飘走的方向追去,有一个稍大的白衣少年拉住了他,似乎在劝阻他,却被他甩开了手,左近看到那小男孩嘴唇动着,莫明的似乎有对话声响起在脑中。
“普岚乖,师兄再糊个新的给你……”
“不嘛,我就喜欢这一个……”
“新的会更漂亮的……”
“不,这是你给我糊的第一个纸鸢,再糊就不是第一个了……”
“有什么区别啊?都是纸鸢啊?”
“不跟你讲啦!二师兄好笨啊,别拉我了,我要去追我的纸鸢……”
那小男孩终于还是去追他的纸鸢了,白衣的少年摇着头追去。
左近感到自己又在奔跑,可是总是跑不快,拼命的摆臂,腿却总是迈不开,前面的人影一下子不见了,好象进了一片树林。
穿出树林,却是一扇门。推门进去,左近不由自主睁大了眼,几乎窒息。
这次眼前的情景无比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见三具赤裸的身体相交合的部位紧紧的咬合在一起,随着两个巨大的棒棒的出入,红色的白色的液体随着滴落,清晰的看到雪白纤细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圆形痕迹,清晰的看到那双美丽的被泪水洗涤过更加楚楚动人的双瞳中流露出的恐惧与绝望……
左近嘶喊着冲上去,却冲进了一片空虚,一切如烟般忽的消散,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手上,一滴滴无比红艳。
“为我报仇啊——二师兄——”遥遥传来的心痛的低吟声。
“普岚——”大声的叫出名字,左近猛然睁开眼。
急促的喘息着,心还在嘣嘣跳着,幽暗的火光下,眼前是青色的石壁,背后传来阴凉坚硬的触感,默默看着双手,没有一滴血迹,有的,只是点点泪痕。
脸上一片濡湿,原是自己在梦中落泪了。
那纸鸢和少年,只是数年前的情景,如今想来,却恍若隔世,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
耳边传来布履轻击石板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一袭道袍的老者落入视线内。
满头白发下,慈祥的面庞上盈满怜惜之情。打开石门,老者走进石牢内。
撑起身体,浑身的痛楚引来一阵轻颤,咬紧下唇,左近起身跪倒。
老者一把扶住左近的双臂,要阻止左近跪拜,却触痛伤口,引来左近低低的呻吟。
“唔——”
由着左近跪倒,老者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近儿——你受苦了——”轻轻拂过左近的头顶,平日里严肃的声音也不禁颤抖了。
“师父——”左近压抑多日的苦楚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一把抱住眼前的老者,再也无法抑制的痛哭起来。
看着向来高傲的爱徒如同受尽委屈的孩子般痛哭失声,白衫上印出斑斑血痕,瘦削的身体更显单薄,上清真人也不禁心下酸楚,眼圈微红。
轻轻拍着左近的后背,等待左近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左近才止住哭声,抽泣着抬起泪痕班驳的脸。
“师父也相信是徒儿杀了大师兄和小师弟吗?”哭过之后的嗓音沙哑着,却有了平日的冷静。
“为师更想听你说说事实的真相。”上清真人看着左近的眼睛,不放过左近每一个表情。
眨了眨眼睛,泪水又不禁流出来,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想起如噩梦般的遭遇,左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如果连这个抚养了自己十八年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天下就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了。
…………
…………
“……等我醒来,天一堂的人说,已经送师兄他们回武当了……”左近哽咽着,“……后来的事,师父也见到了……”抬起头,左近的眼睛在火光中明亮异常,“这一切都是莫笑羽的阴谋!”
陷入沉思的上清真人微微颔首,“如果真是这样,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啊……”
搀起左近,上清真人语气沉重:“护送安平和普岚回来的两个人,一个重伤而亡,另一个也受了剑伤,是武当剑法,他还带回了你的天璇剑,虽然大家都不敢相信你会做这种事,但有谁会相信这只是污蔑呢?实在是……”
“我明白,我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可疑了,可是师父,徒儿句句属实!徒儿死不足惜,但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令大师兄他们死不瞑目啊!”
“近儿,为师如果不相信你,今晚也不会来石牢看你了。”
“师父——”
上清真人伸手如袖,掏出两个白瓷瓶递给左近。
“这是九转还灵丹和金创药。”沉吟了一下,上清真人似乎作了什么决定。“近儿,看来武当也非你久留之地了。”
左近闻听一惊,“师父要赶徒儿走?”
“不,近儿,这是为你好,你应该看得出,上静在有意为难你。现在我们没办法证明真相是什么,一切都对你不利,你留在武当,只会更危险。不如离开,找个地方隐居下来,等事情水落石出。”
“可这一走,不表示我心虚吗?”
“总比不明不白的冤枉而死要好吧。”
“徒儿明白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大师兄和普岚的仇,我会亲手为他们报的。”
“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上清说完,拉起左近步出石牢。
夜晚的武当山在黑夜中格外宁静,银白的月光柔柔洒下,照亮蜿蜒的山路,山风轻拂草木的沙沙声,昆虫的低鸣声合成静谧的乐曲,令纷乱的心渐渐平静。
追随着眼前的身影,左近步下武当山。又到南天门,此时心下又是另一番感受。
停下脚步,上清真人回身。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离开武当,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看着月夜下的白发老者,左近最后一次望向一直视为父亲的师父。
他的目光仍然温暖,却掩不住隐隐伤痛,脊背仍然挺直,却掩不住沉沉的苍凉,师父真的苍老了许多,再一次在心底低喃着,只觉的很对不起眼前的老人。操劳多年的师父,直到如今,还要承受丧徒之痛,也许因为自己,师父不但无法安享晚年,还要再承担更多的风雨……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回到武当……
“师父放心,徒儿会照顾自己的。”跪倒在地,左近恭恭敬敬的三叩首。“徒儿不在武当,师父要多保重……”
“近儿……”上清心底忽的忧郁起来,让左近离开武当,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师父!”一声呼喊打断了上清的思绪。
远远跑来的人影,竟是徐染。
“六师弟!”左近惊讶的起身,迎向徐染。“你怎么来了?”
急奔而来徐染立住身行,“我去石牢看二师兄,听见了师父和二师兄的话,我是来送二师兄的。”
左近微微一笑,“谢谢!”
徐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左近,“二师兄,这里是一点银两,你下山后,处处都得用钱……”
“六师弟!”一股暖流蓦的涌出胸膛,握住布包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二师兄多保重!”一把抱住左近,徐染只觉眼睛酸楚不已。昔日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中,有两人已是天人永隔,即使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徐染已隐隐感到,今晚的一别,与左近重见的机会恐怕微乎其微了。
向来沉稳的徐染真情流露,令左近心里也是闷闷的说不出的难过。感受着紧紧的拥抱,左近轻轻叮嘱,“我走之后,替我孝敬师父,别让他老人家在难过……”
轻轻挣脱,左近最后看了一眼师父,头也不会的走出南天门。
“二师兄——”
夜色中,左近远去的身影如此单薄,却是义无返顾,渐渐融入夜色,终于消失不见……
南天门旁,两道身影静静眺望……
离开了武当,站在无边的旷野中,一种孤寂却油然而生,茫茫天地,何处有我容身之处?
默默前行,直到夜幕散去,天色微明,天际露出微白。
薄薄的晨雾中,依稀现出城镇的轮廓。
摸摸怀中的布包,左近向着前面的小镇走去,也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从这天起,从离开武当的这天起,左近彻底远离了所有的亲人,师父、师叔、师兄弟,对他而言,从此都只会在梦里出现。
终其一生,左近再也没有回到过武当。
第五章
漫无目的的远行,只想走得走的越远越好,有江湖人的地方,总会听到他们谈论着武当的丑闻。是的,是丑闻!同情的,震惊的,嘲笑的,幸灾乐祸的,无论什么样的谈论,都让左近无法忍受,每一句听在耳中,都是狠狠一刀砍在流血的伤口上。
从那个做梦的夜晚开始,左近每晚都会做相同的梦,都会梦到普岚的死,都会被无边的血泊惊醒。于是,左近不再睡。白天,夜晚,都在行走;狂风,暴雨,都在行走。惟有这样,才会在疲累的时候入睡,才不会再想起那些残酷的场面。
然而几天后,身上的伤口却开始化脓,体内的内伤隐隐作痛,加上风寒和失眠,一场大病终于击倒了左近。
在清醒的时候,左近迈进了客栈,随即就颓然倒下。
多亏身上的银两,使得左近度过了这一关。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宿未平生的陌生人,缠绵病榻半个月后,店老板原本和气生财的胖胖的笑脸也变成了僵尸脸,每次来都恨不得把人扫地出门。
眼看好了七八分,左近便识相离开了客栈。病了半月,即便住最便宜的房间,加上请大夫看病、吃药,林林总总,竟花去了所有的银两。
望着晴朗朗一碧如洗的苍穹,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左近却感觉重新恢复了生气。无论如何自责,所有发生的事都无法挽回。往事已矣,唯来者可追。如今的自己,身上背负着另外两个人的命运,为了这两个人,也要活下去。
爱,有时无法让人活下去,恨,却让人有足够的勇气活下去。
即使明知眼前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一条不归路,却已是别无选择,就在林安平与普岚死的那一天,命运已经让左近走上了这条路。
天一堂的总堂极乐岛远在南海,为避开天一堂,左近决定远走关外。
一路北行,银两用完之后,沿路便捕些野味充饥,找些河水解渴。但武当离关外何止千里,这种生活并非长久之计,左近便想找些地方赚些路费。
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做些保镖护院还是富富有余。不去那些大的镖局豪门,左近找了些小门脸。
然而结果却令左近大吃一惊。
“请问贵镖局想请镖师吗?”
主事的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左近,末了拿了张画像出来。尽管换了短衣长裤粗布衣裳,人也清瘦黝黑了些,但长相始终不会变,结果就是——
“啊啊啊——是左近!抓住他!”尖叫着惊动了整个镖局的人。
“就是武当的孽徒啊!”
“抓住这个败类!”
“淫贼!”
…………
夺路而逃,即使不想伤了这些不知真相的无辜的人,但想躲开抓捕还是难免会伤一些人。于是,传言更加绘声绘色,众人口中的左近,已经不只是孽徒,还是武林败类、淫贼、江洋大盗、魔头,以至于名列十大恶人。
果然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真是狠毒,除了狠毒,左近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莫笑羽。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狄鹤会说,死倒是一种解脱,成为莫笑羽的敌人,不用他亲自动手,就会生不如死。
可惜,他遇到的是左近,即使活着很痛苦,只要可以让莫笑羽不快活,就决不会死。
打定主意的左近,开始隐藏自己。
怕人认出来,不敢做那些抛头露面的活,还可以穿破烂的衣服,弄乱头发,涂黑脸,跑去码头装麻包背货赚钱,一样可以活下去。用不了武功,至少还有力气。
可是有的时候,并不象想的那么简单。
货仓。
“想搬货?就凭你?”满面横肉的工头剃着牙,斜着眼看了看,就象赶苍蝇似的挥着手。
“整个一个痨病鬼,这他妈个瘦干狼也敢来搬货,砸了东西卖了你丫也不够陪的!去去去!”
码头。
“咱们这不缺人手,你去别处问问吧。”说话倒还客气。
可左近刚走,就招了别人。
“您这不是不缺人吗?怎么他就……”
话一出口,人家立马瞪圆了眼睛,“怎么招?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不行啊?!我他吗最讨厌你这种长相的!找死啊?!滚——”
茶楼。
看见招洗碗杂工,赶去茶楼后门。
还没开口,人家已经开始赶人。
“去去去!要饭上大街上去,别堵在门口!”话音未落,一盆洗碗水带着馊臭就泼了出来。幸好躲的及时,不然已是秧及全身。
…………
多次碰壁之后,不由感叹,即使想做一个普通人,有时竟也这么难。难道厄运当头的时候,真的诸事不顺吗?
再一次被骂了一顿后,左近走在街上。已近正午,艳阳当空。腹内空空如也,心头更是无比沮丧。
颓然的坐在街角墙下,双臂抱膝,把头埋在两膝中,听着饥肠辘辘发出的响声,左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么背。
面前人来人往,忽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