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得千古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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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又何止六十个徒弟。”岁岁摇头晃脑道,“可她老人家大概嫌人太多; 每旬教我们七日功夫; 剩下的三日就让我们比试。”
她的目光落在小溪对岸一株叶子落光了的老树上; “不是演武场上那种点到即止的比试; 她把我们关在一间大屋子里; 门窗都用铁栅栏钉死了。屋子里有食物和水; 可以任意取用。不过因为数量不足; 大家之间少不得抢夺。本领学得好的抢到得多; 吃得饱力气更大; 自然怎么比怎么赢。人笨呢,抢不到就饿着,怎么打怎么输,就此送命也不稀奇。”
“三日后师父开了门,存活下来的才能继续跟着她。”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最后剩下五个时; 她才说我们可以出师了,给起了名字。”
其姝从来未听闻过如此残酷的训练方式,一时间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
岁岁好笑地勾了勾她的下巴,“小可怜,吓着你了?”
“不……不是。”其姝当然不会承认,她好奇地追问,“是宇……公子授意你师傅帮他训练你们吗?”
因为阿似是裴子昂派来的,她本来说话并不避讳,可话出口时想起岁岁等人只当阿似是个过路人,她还是不要说出宇文达的全名以免引起他们不满。
“啧啧,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岁岁笑道,“所谓出师,就是以后师傅不给饭吃,想吃饱穿暖就得各凭本事,当保镖,做死士,还有跟着小可怜你也算。”
其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再顾不得岁岁会不会疑心她露了口风让“陌生人”阿似怀疑,连声问:“那你当死士时执行任务,雇主会给你喂那种药吗?每隔一段时间要吃一次解药的那种。”
岁岁笑弯了腰,“你打哪儿听来这种事的?当然不可能了,药是能乱吃的吗,让我吃了□□,万一到了该吃解药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解药送不来,或者原本计划两个月完成的因故拖延又没预备足够的解药,我岂不是白死了。”
“那他们怎么确定你会听命行事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出得足够,自然有人愿意给办事。”岁岁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捂着嘴角絮叨起来,“不过,有的人天生吝啬,我刚下山时遇到过一个雇主,说好了给多少银子护送他一程。结果一路上他总是想法设法克扣我应得的,住店让我和挑夫闲汉一起挤通铺,打尖不许吃荤的,去茅厕去久了还要说我擅离职守,得减钱。老娘一个不爽,就与他对家讨了双倍的银子,把他直接送给了人家。”
还……还能这样啊!
其姝瞪大眼,完全不可置信。
不过,那是不是说如果她给足够多的银子,也能收买岁岁让她背叛宇文达呢?
“别说个没完了!”古婆子阴测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不是说到县城里休息一天吗?那还赖在荒山野岭做什么?”
“来了来了,别催命似的催个没完。”岁岁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拉着其姝往回走。
她被打开了话匣子,似乎说得意犹未尽,还不忘道:“你喜欢听这些?那到了客栈咱俩住一个屋,我给你讲一天。”
其姝只能点头,作为被监管的对象,她是不可能独自睡一间房的。
既然总得有个人在身边,岁岁说话有趣见闻多,当然是比天生一张讨债脸的古婆子更好的选择。
易县不大,但位于进京的要道上,往来商旅很多,客栈也修得大且华丽。
古婆子要了三间紧邻的上房,其姝与岁岁睡最中间,她住左侧,齐恒与莫日根住右侧——还是为了看守其姝更方便。
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与阿似单独说话,其姝也不清楚她到底如何打算,只能装作热情好客地邀请她一起用了早饭,就依依不舍地放人离开。
还不忘叮嘱:“找到你叔叔后,别忘了让人给我们捎个信,免得不知你是否安好。”
“放心吧,五姑娘,你们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阿似挽着路过早市时其姝买给她的一篮子冬柿,开心地挥手告别后,脚步轻快地没入人群去。
可是,傍晚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手臂上原封不动地挽着那篮红通通的大柿子,欢欣鼓舞的小脸变得愁眉不展,脚步也拖沓又沉重。
其姝五个人正在客栈一楼大堂处用晚膳。
她最先看到阿似走进来,但因心里有鬼,故意低着头装没看见,还是岁岁先开口招呼:“哎呦,你怎么把柿子拿回来了?五姑娘不是说了吗,让你当礼物带给你叔叔的孩子们吃,总算是份人情,省得一上门就找人烦。”
阿似没听见似的挤在其姝与岁岁中间坐下,“我按着地址找过去,谁知开门的是个陌生人。打听之下,原来上个月我叔叔没了,婶婶一个人过不下去,就把房子卖了,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了。”
“所以你没人可以投靠,就反过头来找我们。”岁岁唱双簧似的接下去。
阿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五姑娘,你做做好心,收留我吧。洗衣、缝补、煮饭我都在行,保证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你只要赏我一口饭吃就行。”
其姝还没答话,古婆子已照例反对:“别看我们姑娘年纪小好说话就拿她开刀,也别觉得我们姑娘缺人伺候。”
“五姑娘怎么不缺人伺候?”阿似虽然还是一张可怜的脸,说话却很伶俐,“我全看在眼里,昨儿晚上,今天早上,梳洗打扮都是五姑娘自己来,你们两个女的就没人搭上一把手,只有我好心递了五姑娘一壶水,不然她连水都喝不上。当我不知道嘛,就是戏文里唱得那种恶仆欺负主人年纪小。五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保证比她们对你体贴周到一万倍。”
她的真救命恩人岁岁斜着眼不说话。
其姝嘟着小嘴装了几息纠结挣扎,然后与阿似同声同气地向古婆子开火:“古妈妈,我从小受下人照顾惯了,这一路上你处处拿乔,比我祖母还像老祖宗,我也没同你计较,你却连送上门来的丫鬟都不准我用……”
她越说声音越大,引起远近几桌客人注意后,干脆将筷子一摔,活脱脱一个发脾气的大小姐,“反正我就是要留下她伺候了,你要是再反对,到家后我就让祖母把你卖掉,什么荣养的话就当我们家没说过!”
言罢便拉起阿似蹬蹬蹬踩着楼梯回房去了。
听到其姝那些话的客人都在指指点点,不时有“刁仆”之类的字眼飘过来。
若真是谁家的刁仆,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路人的眼光,敢跟家中的小主子赢抗到底。但古婆子等人身上有秘密,生怕引得别人认为他们有什么不对劲,装也得装出旁人眼中正常奴仆的模样,至少在客栈这样随时遇见外人的地方,是不敢与其姝硬来的。
其姝顺利将阿似留在了身边,自然十分开心,晚上睡觉也睡得香甜些。
在她愉快地打着小呼噜时,窝在窗边窄榻上的岁岁蹑手蹑脚地潜行到床边,足尖用力很轻,却非常准确地踢在阿似的麻筋上。
阿似本就睡得轻,岁岁起来时她已听到,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这时猛地睁开眼,一点也没了白天时在人前那样软绵绵、可怜兮兮的样子,气势汹汹地睨向岁岁,“师姐,同门不得相残,你忘了吗?”
第59章 暗中动手
“师父?”岁岁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声音骤然变尖,“她老人家早变成了一堆白骨, 你还拿她吓唬我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阿似躺得悠哉悠哉,“师父临终前说了,要是谁敢违抗她的吩咐, 她做鬼也不放过那人。师姐, 你真的不怕吗?”
岁岁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她师父一个人, 忿忿不平地又踢了阿似一下,“就踢你一下而已, 没伤着没疼着,血也没见着, 算什么同门相残,师父才懒得理。”
为了彰显气势,她嗓门也跟着高昂起来。
床上的其姝忽然哼哼了两声,岁岁与阿似都跟着静了下来。
直到她翻了次身,细微的喊声重新响起,岁岁才拉了阿似到屏风后面, 细声细气地问:“这两天我可一点也没揭过你的底, 还不快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嘛,”阿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不能告诉你, 反正我不害你就是。”
“少来这套!”岁岁才不会轻易被糊弄,“没有所图你会演那么一场戏?
你的是碰巧撞上了我们, 还是故意做的局等我们入坑?”
在那样残酷的训练中求生长大,岁岁的第六感自然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不用阿似说,已自行推导出来,“你也说了同门不能相残,何况我做什么你也不可能知道,当然不会等我们。哦,你是等那个小可怜!”
“我等她做什么呀。”阿似不承认,“就是碰巧了嘛,最近手头紧,所以想从沿途路过的商旅中讨些压岁钱。哪想到竟然就碰到师姐你了,咱们真是有缘。”
说着挽住岁岁手臂,额头抵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岁岁十分嫌弃地将人推开,“无事献殷勤!你是六郡王雇来的?”
阿似收起笑容,正色道:“师姐,你是北戎王派来的,我是六郡王派来的,这并不冲突啊。虽然我只和你们在一起不到一天,也看得出那个长了一张寡妇脸的老太婆才是宇文达最信任的人。至于你,是他花银子雇来的,我就一直琢磨他到底派你做什么。小可怜是个小姑娘,六郡王觉得她需要人保护,宇文达却觉得她需要监视。你不是监视她的那个人,你只是负责协助监视的人管好她,而且因为同样是年轻姑娘,方便近身,也可以保护她别出意外,好让你们的事情可以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
随着她的叙述,岁岁向来眉飞色舞的面孔也跟着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
阿似笑道:“你猜的出我,我也猜的出你,这有什么稀奇。哎,别打岔,刚才说的,我是保护她的,你也是保护她的,咱们两个的目的又不冲突。就这样各为其主,相安无事,等事情了解,拿了酬金,咱们一起去天香楼吃烤鸭去。”
“宇文达的事是小可怜跟六郡王说的?”岁岁问。
阿似不答反问:“你们和宇文达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说是不答,其实等于告诉对方,你问的事我不能说,就像我问的事你不能说一样。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岁岁当然能领悟话中意思,她当机立断,决定就照阿似的提议办。
反正她是雇来的,只管做好宇文达吩咐的事,至于他要办的大事,本来也和她的酬劳没有关系。
其实深入帝国运走人家的银子哪有那么容易,要不是当初宇文达许以重金,岁岁也不会心动冒险。
如今眼看事情多了阻碍,她最先想到的不是怎么替宇文达铲平道路,而是该如何给自己留下后路。
“你说得也算有道理。那咱们就说定了,不过……古婆子看你不顺眼,那莫日根又是神箭手,搞不好什么时候暗地里对你下黑手。”她许愿似的拍拍胸脯,“放心,有师姐我在,绝对不能让他们害了你,保你平安无事。”
阿似心领神会,“师姐放心,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时,我自然也会保你。”
酣睡中的其姝全不知事情已悄悄出现转机,从平城出来一路奔波,在军营里虽能休整,但行军时的床榻又与日常家居所用不同,她好久没睡过正经的床,见了客栈上房的拔步床,睡得根本不愿起身。翌日由着古婆子三催四请,险些翻了脸,这才慢条斯理地起床赶路。
此后一路无事,到达京城已是三日后。
新的定北侯府已渐渐修葺了大半,二房与三房都陆续搬了进去。
其姝却没有去找他们,她静悄悄地去了灵泉胡同的宅子住下。
如今已是腊月末,官府封印,商行歇业,隆盛票号也不例外。
其姝心安理得地拖沓着不办事,日日赖在暖阁的火炕上画九九消寒图。
古婆子已经连催了她两日,今日进房时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其姝见状将染着颜料的几支笔全交给阿似,吩咐她去洗干净——虽然她什么也不必瞒着阿似,但面上功夫还是得做足。
“五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古婆子一开口便是质问。
“什么什么意思?”其姝故意装糊涂。
“到京城都三天了,你连门都没出过,自己不去票号,也不召票号里的人来见你,这是不打算给汗王办事了?”她语出威胁,“难道姑娘以为到了京城,天高皇帝远,就可以如此敷衍?别忘了定北侯府一府的人都在汗王手里……”
“谁说皇帝远?”其姝打岔,“出门右拐上青龙大街,骑马不用两刻钟就到皇宫,不能更近了。”
古婆子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气得脸更黑了,“那我这就密奏汗王,说你不管定北侯府的人命了,让他把他们全杀了尸体丢去喂牲口。”
其姝最听不得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