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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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架势,像是在商谈要事。
书玉蓦地便想起,辜尨的日程表上确实写着今日有个公务之约。
不过怎的他竟把公务挪到了半夜三更?
白日里缠她缠得死紧,夜半待她睡熟才来处理一堆繁杂公务,到底是哪里养来的毛病?
她不由忿忿,他这样守在她身侧,倒好似怕她跑出去闯祸……
思及此处,她蓦地一愣。
他又怎么知道她最近要出门办一些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她打算瞒着他进行。
书房内,辜尨坐了下来,双手十指交叉撑于书桌之上,抬眸看向书桌另一侧深色莫辨的闫崶。
“我所了解的,大抵就是这些了。”辜尨道,“我想,以咸丰书局组长的能力,大部分信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闫崶蹙眉:“你为什么告诉我?”
辜尨故意给他戴了高帽。不错,他确实查到了不少线索,但辜尨刚才所言,有很多是他所不知道的。
尤其是关于活体细菌的信息。
闻所未闻。
辜尨摊了摊手:“这难道不是你的本意么?把我卷进来,然后我们携手把这根钉子铲掉。”
闫崶一愣:“这么说,你答应了?”
“否则我为什么要把这些查到的事情告诉你?”辜尨挑眉。
闫崶忽而笑了:“我知道你会答应。”说罢将一卷牛皮文宗袋推到了辜尨面前。
“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他说,“我以为我会早一点给你,没想到等到了现在。”
辜尨并不急着去看文宗袋里装了什么。他静静地看向闫崶,道:“你也应该知道你那心上人在这些事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我问你,如果事情超出了掌控,你的初衷变还是不变?”
你为了嘉穗才来趟这浑水,若除掉礼宫秀明必折嘉穗,这单生意你做还是不做?礼宫秀明你除还是不除?
闫崶不答反问:“那如果相同的情况下,嘉穗换成了书玉,你除不除礼宫秀明?”
“不除。”辜尨想也不想便答。
闫崶冷哼一声:“那你还来问我?”
辜尨淡淡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你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嘉穗做过的那些事情,放在同样的条件下,书玉不会去做。”
闫崶一愣,当即冷了眸色,一言不发。
“还有一件事。”辜尨忽然转移了话题,“是私事。我想问一问,最近咸丰书局是不是给贺子迟派了什么任务?”
闫崶眉头一松,似是没想到辜尨会转到这个话题来。
“我也不清楚。”他答,“咸丰书局一天要接很多单子,我并没有单单过问。不过我可以回去问一问书局里的分派员。”
顿了顿,他又蹙起了眉心:“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插手书局的单子?”
辜尨挑眉:“只是看贺小公子近日来老在我宅子附近徘徊,说是要找内子。”
闫崶不解:“有什么问题吗?”贺子迟上门找书玉和咸丰书局派给贺子迟什么任务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辜尨笑了笑:“问题倒没有,只是每次贺子迟这般动作的时候,总会把内子扯进他的任务单。这一次希望是我多心了。”
闫崶不置可否:“我帮你去问一问。”
“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闫崶忽而蹙眉道,“你最近的大动作是什么意思?谭公引咎辞职已经在北平掀起了波澜,你这番动作也想步谭公后尘么?你可知道如今局势已紧张到了何种地步?”
辜尨轻笑一声:“我问你,忍辱负重和慷慨就义,你选哪一个?”
闫崶若有所思,半晌后答道:“我选慷慨就义。你怎么选?”
“我么?”辜尨眯了眯眼,“我两个都不选。”
闫崶一愣。
辜尨淡淡道:“我早该退了。该安排的我已安排妥当,彻查清朝遗族的事一了,我就请辞。”
闫崶只觉不可思议:“你以为你想走,北平那位就会让你走么?”
“那要看我拿出的筹码够不够分量。”辜尨嘴角微扬。
闫崶愕然:“你……”
辜尨笑得无害:“权力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本就意义不大。自打把老婆拐进了被窝,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从中抽离。”
“阎王,我劝你与我一道。”辜尨看着闫崶,难得郑重,“放权,退吧。中国人和中国人打得头破血流,没意思。”
送走闫崶,后半夜已走过一半。
辜尨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屋子里。床榻上,书玉睡得正浓。
他脱了外袍,却不急着钻进被窝。待身上的夜间凉气走透了,他才趟了下去,习惯性地反手一捞,将身畔之人揽进了怀里。
鼻尖嗅着她的发香,他这才安稳地合上了双眼。
天边夜鸟咕咕啼鸣,咸丰书局楼内的某处耳室亮了一整夜的灯。
闫崶推门而入,便瞅见了靠在沙发上的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闫崶蹙眉看向贺子桓。
贺子桓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我为你交代的事奔波了半年,你见到我就这个态度?”
闫崶缓和了眸中神色:“今晚心情不大好,对不住。”
贺子桓不再废话,递给闫崶一份纸袋:“找着了,这一次应该不会有错。”
闫崶捏着纸袋,微微出了神,只听耳边贺子桓又道:“淮宗县天保村有一条河叫福禄河。大约两百年前,当地人管它叫,七霜河。”
第122章 Chapter05。 地下刀场
辜尨这两天过得很是滋润——最近他的小妻子对他分外百依百顺。
虽常言道无事献殷情; 非奸即盗,但这殷勤献得他通体舒畅,纵有阴谋诡计; 他也认了。
今日放晴,书玉在院子里头修剪盆栽。一旁; 辜尨懒洋洋地躺在摇椅里,腹上盖了一本书; 手边摆了书玉今早刚做的甜点。
书玉剪了一束多余枝桠,状似无意道:“听说贺子迟失恋了。”
辜尨的视线原本随着她修建枝叶的双手而动; 此刻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 又重复了一遍:“咳; 贺子迟表白被拒了。”
他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所以?”
她被他玩味的目光盯得心虚; 索性放下剪子; 坐到他的椅子边缘:“贺子迟恋上的姑娘据说喜欢身手厉害的男人,贺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 那姑娘自然看不上眼。”
他耐心地等她继续往下说。
她又向他坐近了几分; 道:“所以; 贺二托我找一找舞刀弄剑的好手,他好学一学这方面的技艺。”
他忽而笑了:“你又去哪里找这样的好手?”
她摊了摊手:“我天天呆在屋子里; 当然找不到呀。”
他配合地问下去:“那你想怎么样?”
她舔了舔嘴唇:“今日我想出趟门。”
“哦; 我明白了。”他仿佛这才恍然大悟,“你嫌成日里与我呆在一起闷得慌。”
她赶紧摆手:“哪里的话; 你晓得我最喜欢与你一处了……”
“那我们一起出门给贺子迟找刀剑师傅吧。”他自然而然地接话。
她一滞; 连连摆手:“这等小事; 你不用跟来……”
他看上去有些受伤:“所以你还是嫌弃我。”
她立马否认:“没有……”
“那我们同去吧。”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
贺子迟见到书玉并辜尨二人时,不免有些充愣。
诶?不就是找个耍刀厉害的人么,怎么连带辜尨也过来凑热闹。
辜尨走上前,道:“听说你要找舞刀弄剑的好手。”
贺子迟点头:“对,我要找整个大陆刀术最好的人。”
辜尨挑眉:“不过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把你教会。”
贺子迟:“???”
末了,辜尨拍了拍贺子迟的肩膀:“失恋一次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
贺子迟:“……”
贺子迟内心咆哮,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全天下都知道他失恋了?
书玉有些心虚,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不是说要去地下刀场么?再不走就要晚了。”
贺子迟收回了复杂的面部表情,瞥了瞥辜尨:“我不知道辜先生也会来,所以只拿了两张票。”
辜尨微微一笑:“不必管我,你带路就好。”
一行三人果然畅通无阻地进了场子。
尤为令贺子迟挫败的是,明明辜尨没有票,场子里的招待人员却前呼后拥把他迎了进去。
还附赠了三人一个视角独好的观场包厢。
贺子迟忿忿不平,对着书玉低声牢骚道:“腐败,太腐败了!”
书玉斜睨了他一眼:“不然,你把包厢给退了?”
贺子迟为难地咽了咽口水,没话了。
辜尨悠闲地坐在靠背软椅里,啜了口茶,慢悠悠道:“你们确定要在这里找?”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书玉微敛了容。
她当然知道在这样的赌博场里不可能找到所谓大陆最厉害的刀者。
但她没有时间。
她承认她心急了,可她实在没有办法慢慢消耗光阴去寻遍使刀的隐者。而在这样的赌刀场里,她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一位相对合格的用刀者。
刀术不够精湛不要紧,这些身上押着赌金的刀客会拿命来搏刀。
面对拿命搏刀的人,往往连刀术精湛者也不敢小觑。
突然,旁观席上欢腾起来。原来环形比试场两端的帘子不知何时被拉了起来,两副帘子后各走出一个人来。
两人都穿着刀场特制的服饰,一红一黑,衬得手中握着的刀愈发叫人胆寒。
书玉发现,那二人手中的刀并不一样。
一个握着柄直刀,另一个攥着一对弯刀。无论哪一种刀,都泛着冷冷的光。
书玉不禁侧头对辜尨耳语:“看看人家的刀,再看看你的刀。”
辜尨袖中的小刀看起来委实像个玩具。
辜尨无辜极了:“诶,不能以貌取刀。”
“你要押哪一个?”书玉不与辜尨争辩,反而来了兴致,“你觉得他们俩哪一个更厉害?”
贺子迟忽然插嘴道:“当然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咯。”说罢,噔地一声把几个铜板掷进了侍者捧着的筹码罐。
书玉好奇:“为什么?”黑衣刀客满面虬髯,手握锯齿弯刀,气场骇人。可那红衣刀客看上去也不赖,身材颀长,双眼如炬,手中那柄直刀上隐约还残留了血渍。
“这还不简单,那红衣服的长得太秀气了。”贺子迟理所当然道,“娘炮一只怎么赢?”
书玉咳了一声,下意识去看辜尨。要说秀气斯文,谁也比不上辜尨吧。
奈何旁的一个两个都拜服他的刀术。
辜尨神色悠闲,仿佛没听到贺子迟的论断。
书玉有些犹豫。该押哪一个呢?被贺子迟那么一说,她确实觉得黑衣刀客更厉害,但红衣刀客更合她眼缘啊。
到底该选哪一个?
辜尨笑了:“随便押一个。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给点建议?”书玉求助似的看向辜尨。
辜尨淡道:“押哪个,结果都一样。”
书玉更糊涂了,怎么会结果一样呢?想了想,她决定押红衣刀客。谁让他合她眼缘呢?
“先生,您要押哪一方?”侍者躬了躬身,问辜尨。
辜尨摆摆手:“这一局没赢头,不押。”
赌金押罢,台上两刀客开始相对出招。
几招下来,越发激烈,书玉下意识巴着栏杆往场子里看。
一边看,一边小声叨叨。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哦……居然还能那么打……
一轮还没结束,她已然觉得自己对辜尨使刀的这一面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上半轮结束,红衣刀客险胜一筹。书玉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脑袋一偏,却见辜尨兴味盎然地瞅着她,似乎半点也不关心场上刀客的激烈战局。
书玉有些小兴奋:“看样子不会给你输钱了。”
辜尨不禁莞尔。
旁观席上,一家喜乐一家愁。押了红衣刀客的大多是女客,只因了那刀客皮相不错。
贺子迟大呼:“别高兴得太早,娘炮一个,胜负还没分晓哩!”
贺子迟因着激动,嗓门有些大,这番言论被隔壁包厢的客人听到了。
隔壁厢多是女客,当即就有人不满了。其中一个尤为激动,巴着栏杆就往书玉这边的包厢喊:“谁说胜负还没分晓!也不看看你押的那小黑,长得就像不会赢的样子,看我们家小红,人长得俊,刀耍得好,你丫一定是嫉……”
说了半天,冷不丁打住了。
书玉抬头,就见邱萍萍半个身子挂在隔壁包厢外,正瞪大了眼看着书玉包厢里头的三人。
尴尬之色很快爬上了邱萍萍的脸颊。
“啊……书玉姐姐呀……我我我不知道是你们……”
书玉当即转头去看贺子迟。
贺子迟愣在当场,早就没有了反应。
书玉不由暗叹一口气,孺子不可教也,难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