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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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踏上异国求学的道路起,从他偶然遇见那个对刀术有着莫名执着的古怪科学家起,或者,从他第一眼看到书玉起。
他躲不掉的。
时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走这条路,遇到她,爱上她,用尽手段将她娶来做自己的妻子。
“想什么呢?”韩擎问。
辜尨笑得云淡风轻:“想回家吃媳妇做的饭菜。”
韩擎抛了一记鄙夷的目光,不过立马又蹭上来:“能给我留一份么?”
辜尨睨他:“滚。”
大鸳鸯天,客厢房。
白衣长袍的男人半倚在小榻上,温和地看着在他面前站定的年轻男子。
“大人,辜先生和韩先生一行人已经下了鸳鸯天。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人还留在这里。”
“雅博,我以为这一次你该留在南京城内,怎么这么突然也来了鸳鸯天?”礼宫秀明淡淡问道。
穆雅博躬了躬身:“回大人,我担心嘉穗性子太急躁,坏了计划。”
“还有呢?”礼宫秀明抬眸。
穆雅博沉吟半晌,答:“我听闻那个追着大人跑了五年的镰仓女子也跟来了这里,所以……”
礼宫秀明轻轻笑了:“你不放心么?”
穆雅博额上冒了一层细细的薄汗:“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要了她的命,是么?”礼宫秀明温言道,“与我尽鱼水之欢的女人总归要被蛊虫侵体,性命不保。你不想再看有女人因为这个丧命,是么?”
穆雅博咬了咬牙,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现在你不用再担心那个镰仓艺伎了。”礼宫秀明道。
穆雅博一愣。
“她死了。”
礼宫秀明却笑了:“雅博,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呢?我需要一个子嗣。”
“大人,您这般去试……很难有善果。”穆雅博斟酌着字句,“同宗族里其实也有人可以诞下这个姓氏的子嗣……”
礼宫秀明淡淡道:“只有我的子嗣能继承我的东西。”
穆雅博连忙低下头:“大人说的是。”
“你先下去吧。”
“是。”穆雅博如获大赦,极力稳着步伐退到门边。
礼宫秀明突然又开口:“还有一事。”
穆雅博步子一僵。
“你若以后有什么打算,大可以直接与我说。我未必就独断专横驳了你的提议。”礼宫秀明淡淡扫了穆雅博一眼。
“是。”
“好了,下去吧。”
房门阖上了。
客厢房外,大鸳鸯天之上,小鸳鸯天。
佛寺的沙弥三五结伴,拎着大笤帚到山林里扫雪道。
其中一个忽然大叫:“看,那里的雪地上有一枝樱花!”
其余的沙弥围过来,满是好奇:“这个时节哪里有樱花?”
众人往雪地上一看,只见那处有个雪堆,雪堆的顶端上横放了一根枝桠,枝桠顶端绽开了粉色的花骨朵。
“哪里是樱花,分明是梅花。”
很快,几个小沙弥都散了。
雪地上,独留那微微隆起的雪堆,以及雪堆上静静开放的小小花苞。
——《鸳鸯天》全文完——
第八个故事·问刀
第118章 Chapter01。 私下订单
梅雨季的天似乎总也开不了晴; 空气里也带了股泥土的潮意芬芳。春的味道有了,冬的温度还在。
午时,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屋子里依然点着暖炉。
书玉伸了个懒腰,把手中的针线并图样丢回床边的桌子; 自个儿慢吞吞地缩回了榻上。
“万里成寸好难绣。”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毯子里钻。屋里的温度太舒服; 她忍不住又犯了困。
辜尨往里挪了挪,掀开毯子盖住她的膝盖:“别绣了。我也就指着你帮我缝个把扣子; 用不上万里成寸。”
“不行。”她眼角噙了泪花; 在他胸膛前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靠上去; “我都练了这么久; 你不要害我功亏一篑。”愁死了; 奶奶如何能把那么大一卷地图绣进一方小小的绢帕?
他笑了:“你绣那半面地图做什么?等着礼宫秀明差人来偷?”
她哑了呀嗓子:“我这不是好奇嘛……”绣出来瞅瞅,再和奶奶绣的地宫走势比对比对; 看看这半面地图到底和地宫有什么关系。
她一边犯愁; 一边转了转身子; 冷不丁便瞥见他的袖口。
蓦地就想起在小鸳鸯天时礼宫秀明的一句话。
礼宫秀明对辜尨说,放了五个招式都没能让你使出你袖子里头那把刀。
袖子里……还能有刀?
她眨了眨眼睛。只听说过袖中剑; 难道还有袖里刀?剑有软剑; 可以缠在手腕上,刀俱是硬刀; 怎么藏在袖子里?
这个念头一起; 她当即去扯他的袖子。
他居家打扮很随意; 睡袍宽松,连袍襟也懒得系,被她这么一拽之下愣是被扯掉了半边袖子。
“干什么?”他手里还握着本书,一边的肩膀已经走了光。
她低下头,整个脑袋都要埋进他的袖子里:“找刀啊……”
他只觉得手腕处喷了她的鼻息,温温热热,痒得挠人:“什么刀?”语气却依旧压得平稳。
“礼宫秀明说,你的袖子里有刀。”她里里外外查看了他左边的袖子,又要去扯右边。
还没来得及扯袖子,就见眼前的睡袍哗啦一声自动掉了。她愣了愣,险些撞上他不着片缕的胸膛。
他脱了睡袍,攥在手里,往她面前一晃:“这样找,方便。”
她忙不迭接住睡袍,一时脑袋有些懵,不过依然抓起右边的袖子看了看。
还是没有。
“找到没有?”他的声音从她颈后传来。
她觉得脖子微痒,耳根有些烫:“没有。”她只隐约听说他耍刀耍得很厉害,不过至今她只见他耍了两次。一次在夜猫布下的子虚幻境里,一次在礼宫秀明的阵里。
这两次他的刀都快得很,她还没反应过来,刀影就找不见了。
他趁她凝眸思考的空隙,伸臂把她困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再找找?”
她很听话地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忽然,她听到耳边的声音带了点委屈的味道:“找好了把衣服还给我,冷。”
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了找那袖中刀,他的衣服都给剥了。虽然屋内燃了暖炉,但这样的阴冷天气,一个不小心他受凉了怎么办。
于是,她赶紧张开睡袍要给他披上。哪知道他的手臂一动不动,弄得她也动弹不得。
“松松手。”她侧过头蹭他鬓角,“不松手怎么给你穿?”
他好似没听到,闭了眼,懒洋洋地赖在她肩头,手却不规矩,不轻不重地在她小腹处摩挲。
她动了动,立马被他压制住:“别动,给我取个暖。”一边说,一边偏过头啃她的侧颈。
脖颈处麻麻痒痒,她偏头就躲:“你不穿好衣服,不让碰。”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
“不用穿了,反正还得再脱。”他说得一本正经,一个反身把她带倒。
她双手撑住他的胸膛,阻了他要俯下身的势头。
他挑了挑眉。
她不甘示弱:“你先告诉我,你袖子里有没有刀。”
他答:“有。”
她惊讶:“为什么我找不到?”里里外外都没有,况且他的衣服都是她置办的,袖里有什么乾坤,她会不知道?
他忍不住笑了:“哪有和枕边人同榻的时候随身带刀?傻。”说罢就去扯她的腰带。
她怒:“说谁傻呢?!”
“我。”他答得干脆利落。
她仍不罢休:“我要看你的刀。”
他无奈:“有什么好看的。”见了血的刀,戾气重,他不想把这样不祥的东西拿给她看。
“不给看不让碰。”她哼哼。
他眉心拧成了疙瘩,好半天才道:“以后看。”
“不行,现在看。”她眨了眨眼。
他倏而起了身,跳下床往柜子的方向走去,看样子要把她想看的东西取出来。
她也一骨碌坐了起来,迅速披上外套奔出门去,反身唰地把门从外头闩上了。
伸手拨了拨门闩,她得意洋洋地冲屋里喊:“好好呆着,等我傍晚回来给你做饭。”说罢往外走了几步。
她忽而又走回来,隔着门板道:“看你敢不敢说我傻!”
突然,她眼前几寸的门板“咚”地一声响,吓了她一跳。
“开门。”门后,他的声音满是无奈。
“不开!”她转身撒丫子就跑。
跑到门边,书玉才停下脚步。
“太太,要出门吶?”正扫着落叶的老仆冲着她笑。
她笑盈盈地点了点头:“杨伯,辜尨在后院午睡呢,别叫其他人去吵了他。”
“诶诶诶。”老仆连连点头。
书玉从黄包车上走下来时,连绵了一上午的雨,停了。
她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巷往里走,最后停在了小巷尽头的一幢小楼前。
小楼门匾处刻着几个浮雕大字:咸丰书局。
书玉脚步不停,提裾迈进了小楼。
小楼一层大堂依旧是挤挤挨挨的模样。成千上万的书籍绘本中,龙牙勾着背在打字机上敲敲打打。
书玉环顾了四周,小芸不在。
“找书请便,线装本东边书架,绘本东南,孤本杂记往北走,如果找不到想要的书可以留下书名投入信箱,信箱进门左手边。”
龙牙头也不抬,噼噼啪啪地打字,嘴角还叼着根快要燃到尽头的烟。
书玉咳了咳。
龙牙抬起头来,一瞥便看到了立在大堂中央的书玉。
书玉开口道:“我来找……”
龙牙摆摆手:“找贺二是吧,他失恋了最近消极怠工不在。”
书玉惊了惊:“贺子池什么时候恋爱了?!”
龙牙白她一眼:“我咋知道。”
书玉:“……”
好半天,她才想起正事:“我不是来找贺子池的……”
龙牙瞪眼:“找组长?”继而整个人兴奋起来,“组长在的,我帮你叫他……”
“不不不!”书玉赶紧叫停,“我也不找他。”
龙牙张大了嘴:“难不成找我?”
书玉清了清嗓子:“我来……下单。”
龙牙一愣。
“我想让咸丰书局帮我查一件旧事。”书玉说,“酬金不是问题。”
顿了顿,她又道:“我要指定查这件事情的人。所以,我可以直接上楼和他谈么?”
咸丰书局有个规矩,客人可以指定某一位组员来接单。
但指名完成订单的酬金要看那位被指定组员的心情,往往这样的酬金都是天价。
“你要找谁?”龙牙问。
书玉正抬步走上楼梯,听罢侧身答道:“我想请肖帮我查这件事。”
龙牙仿佛活吞了一只苍蝇:“找他?!”
书玉笑了笑,拾阶而上。身后,龙牙甩过来一个牌子:“肖现在的屋子。”
她反手接住:“谢了。”
咸丰书局从外表上看只是一幢独门独户的小楼,但内里另有乾坤,同样一条楼梯,通往的是不一样的地方。
若说它是一个八卦阵,却也不贴切。
它更像一个迷宫,一个不定期变换走道的柱形迷宫,一不小心走岔了,就出不来了。
因此,除了内部组员,没有人敢私自闯入咸丰书局的核心。
书玉仔细地看了看龙牙给她的木牌,估摸了方位,一步步往上走,最后停在了一扇木门前。
“进来。”
门内传出一道嗓音。
书玉推门而入。
门内,铺着厚毛绒地毯的地板上盘腿坐着个瘦削的男人。
那男人个头很小,身高比书玉还要矮上几分。
“什么事?”他拨了拨长得遮住了眼睛的卷曲刘海。
书玉也坐在地毯上:“好久不见,肖。”
“说正题。”肖皱了皱眉头。
书玉笑了:“帮我查件事。”说罢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
肖结果来看了看,挑了挑眉:“你要我帮你查你先生?”
“我想知道当年在伦敦发生了什么。”书玉说,“顺便帮我查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我只知道,旁人管他叫……mr。 x。”
“好,我知道了。”肖垂下了眼睑,“没事就走吧。”
书玉不动。
“还有事?”肖有些不耐烦。
书玉舔了舔嘴唇:“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酬金便宜一点吧。”
肖掀了掀眼皮:“听说你先生很有钱。”
“是我来委托你,跟我先生没关系。”书玉辩白。潜台词是,酬金得从她的小金库里出。
肖嗤地笑了一声:“现在没事了?走的时候记得关门。不送。”
书玉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揉了揉肖满头杂草般的乱发:“记得便宜一点啊。”
“走走走。”肖嫌弃地挥挥手。
书玉回到书局大堂时,龙牙不打字了。他巴着椅背,看着书玉的眼里五味杂全。
“怎么?”书玉不解。
龙牙缓缓道:“就在刚刚,肖从楼上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