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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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发烧。”他耐心道,“不放在我身边,我不安心。”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睡意又涌了上来。
“谢谢你。”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瓮瓮道。
他低低地笑了:“我说过了,谢谢光靠嘴说可不行,要身体力行才算诚意。”
“你又要怎样?”她无奈。上一次他说这个话,强行从她这里讨得了一个拥抱。那么,这一次呢?她的心跳蓦地快了两拍。
他抚了抚她的发顶:“等你好了,我再来讨。”
“睡吧。”他说。
她仿佛接到了指令,再度昏睡了过去。
***
辜尨用脚带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姑娘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消炎药起了作用,她现在睡得正沉。
他看着她的睡颜,原本烦躁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许多日子,她躺在他枕畔,沉睡在他的臂弯间,他每日都能在晨曦中吻她的睡颜。
那该是多么安宁而美好的生活。
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这份美好,更不允许有人来伤害他的珍宝。
昨夜在黑三角,他通宵达旦地挨个辨认那些或被拐来或自愿入火坑的女人,心里矛盾极了——他既希望能马上找到她,又希望她不在这些了无生气的女人当中。
最后却是在个布满灰尘的废弃酒窖里找到了他的姑娘。
活到如今,他头一次心疼到难以自制。
他想要捧在掌心里呵护的姑娘,却被人设计摔在了泥潭里。
而那个设计了她的人竟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他没有想到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确是有些手段,竟然挣脱了绳索,勒死了看守的男人,无声无息地逃出了黑三角。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书玉身上,无暇顾忌那个女人到底往何处去了。
他只在盛怒下扭断了女人的胳膊。如今他后悔不迭,当初不该只断了她的手,他该扭断的是她的脖子。
且不说那女人心肠狠辣,单是她居心叵测地顶着他爱人的脸,他便不想让她存活在这个世上。
他小心地掖了掖被子,拉开门走出了卧室。
小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个人,那人正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辜尨走了过去,将那人手中的烟抽了出来,捻灭在了烟灰缸里:“别抽了,味儿大。”他的姑娘还在屋里睡着,烟味不利健康。
韩擎嗬地笑出了声:“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味儿么?平时你抽得比我还凶。”
辜尨顿了顿,竟萌生了想要戒烟的念头。他抽烟,对她不好吧。
“我准备戒了。”辜尨坐在韩擎身边的沙发上。
韩擎瞪眼:“你最近怎么回事?鬼上身了?”
辜尨不理会韩擎的油腔滑调:“你怎么上我这儿来了?”平素韩擎不爱来他的居所,更愿意在黑市与他沟通。
“你还来问我,昨夜你去哪了?”韩擎不满,“说好一起走这趟生意的,你放我鸽子啊兄弟。”
辜尨揉了揉眉心:“昨晚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这趟买卖可值当了,我打通了黑杰克手下的半条线,如果做成了这单,咱俩便不用愁以后了。”韩擎乐道,“今晚我等你,就这么说好了啊。”
辜尨沉默了半晌,良久后道:“别等我了。”
“怎么?”韩擎呆了呆,“你今晚还有事啊?”
“以后我不去赌刀场,也不去黑市了。”辜尨说,“我要正经做我的科研工作。”
韩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怎么回事?咱俩合着打了这大半江山,眼看就要成了,你居然说不干了?当初怎么说的,说好的衣锦还乡甩那几个老不死一脸黄金给他们眼馋着呢!”
“韩三,我不干了。”辜尨冷静道,“我想明白了,为了那些根本不在乎我的人挣那一口气,实在没有意义。往后你如果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但我自己是不打算干了。我把赢来的黄金放在了你的地下室,你可收好了。”
韩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你认真的?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辜尨微微一愣,蓦地就想起了书玉的睡颜。
“至少不是这样的。”他说,“我想安定下来了。”没有刀口舔血,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7988。
韩擎好半天没说话。
“你想清楚了?”韩擎开口问。
辜尨点了点头:“想清楚了。”
“你可别后悔。”韩擎放下了狠话,“待我携卷我的势力回国,到时候你别眼红。”
辜尨笑了:“我若能看到那一天,一定比你还要高兴。”
韩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转身的刹那,他的心口蓦地涌上了一股难掩的沧桑。世间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哪怕一起经历风雨厮杀的兄弟,到头来还是要面临分别。
有些路,走到最后只剩了自己孤零零一个。
“辜尨,你更适合黑夜。”韩擎望着兄弟的眼。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白天?”辜尨淡淡回道。
韩擎猛地一震,半晌回过神来。他最后握了握辜尨的手:“保重。”
辜尨紧紧回握:“你也保重。”
“祝你得偿所愿。”
“也祝你衣锦还乡。”
韩擎走得没声没息,辜尨独自坐在沙发上,这一坐便坐了一个下午。
舍弃一段过往需要割舍的勇气,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亦需要一往直前的孤勇。
他身无长物,孤单一人,委实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如今他却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时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五下,辜尨恍若大梦初醒,腾地站了起来。
房间里,书玉还在熟睡。他却该想法子弄出一些适合病人食用的吃食来,可他并不会做饭。
所以,家里的保姆亚伯怎么还不回来?
***
此时,辜氏金牌御用保姆正两眼冒精光地对着显微镜浑身颤抖。
亚伯激动地盯着培养皿中出现的新异象。
那些原本异常活跃的小彩虹在某种血液的包裹下竟然逐渐活性受限。它们并没有死去,只是仿佛畏惧血液中的某种物质,再也不敢造次。
仿佛臣民见到了君主,信徒见到了神明,绝对的敬畏与臣服。
亚伯抖着手将那管血液保存好,放进了他原本放置丽贝卡的柜子深处。
他可不能让辜知道,他偷偷取了谭的血,否则辜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其实这只是一起意外,谭伤口的血偶然抖落到了培养皿,搅动了里头的细菌。他发现后也只是将谭检验抽取的血液保存了下来,并没有做伤害她的事。
这样想着,他又有了底气。辜没有理由因为这个扭断他的脖子,嗯,没毛病。
所以晚饭该做点什么吃呢?亚伯脱下了白大褂,心情大好地往寝室方向走去。
第223章 chapter18。 海棠花开
书玉是被饥饿给闹醒的。
一睁眼,天都黑了。窗台边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漂亮的手工灯; 微弱的晕黄光线染得室内幽静又温馨。
她摸索着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了泥灰的大衣已被脱去; 身上穿着单衣以及辜尨的睡袍。她下意识嗅了嗅睡袍的袖口。是他的味道; 沉稳而安心。
她借着晕黄的小灯打量着他的房间。房间简洁极了,一整面墙的大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生物模型。书桌和床的样式都是最简单流畅的造型,半点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床却很很舒服,看得出他应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相框,她拿起来看了看; 照片里的辜尨看上去年纪还要再轻一些,穿着白衬衫站在皇家实验室的大楼前; 笑得懒散而恣意。他的身旁站着个头发花白的慈祥老教授; 应该是他的导师白弗利教授无疑了。
她摩挲着镜框里的辜尨,下意识地便蕴了几分笑意。
辜尨推门进来时;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晕黄的灯光下,她嘴角噙着的那抹温柔的笑。
他的心登时漏跳了几拍。
“醒了?”他故作镇定道,“饿了吧?”
她抬头看向他; 以及他手中的餐盘; 瞬间垮了脸:“饿。”
他坐到床边; 按亮了壁灯; 将托盘并吃食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好,烧退了。”
她小口小口地啜着白粥; 赞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呢。”除了白粥外; 还配备了各式各样爽口的小菜; 令人只看一眼便食指大动。
他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
突然,门边起了大动静。亚伯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笑眯眯地从门缝里探进了个脑袋:“谭,我熬的粥好不好喝呀?特意为你准备的中国菜呢。”
书玉蓦地被白粥呛了一小口,水似的眸子悄悄瞪了辜尨一眼。
辜尨被那一眼瞪得心潮一荡,转头对亚伯道:“你很闲吶?”
亚伯嗖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嚷嚷:“哎呀好忙好忙,简直忙死了……”
书玉轻声地数落了一句:“你不要老是欺负他。”
“好。”辜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你说什么都对。”
书玉对他这副二十四孝的形象很是无语,只低头认真地喝粥。
用过晚饭,辜尨打着照顾伤患的名义,半揽半抱地带着书玉在这所小公寓的大厅里逛了逛。但碍于她的腿伤,他没敢让她走得太久。
“原来男生的公寓是这个样子的啊。”书玉只觉得新奇。辜尨和亚伯租住的公寓是简单的套房,他们二人对家具配备极不上心,大厅里就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张小圆桌。
辜尨小心地带着她,不让她的伤口开裂:“觉得怎么样?”
“好冷清。”她说,“你该来看一看我们的屋子,漂亮又舒适。”而且安和简都是很懂生活的小女生,将房子的每个细节都布置得温馨而有情调。
他笑了:“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邀我去你的公寓作客。”
她语塞。她不过是客气一句,他倒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许反悔。”他还不忘强调一句。
她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有什么好骗你的。”
他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她的耳根忍不住泛了红。
他却笑得更欢快了。
她气急败坏地捂住了发烫的耳朵,却怎么也捂不住狂跳的心。
***
夜间却来了问题。辜尨的卧室里只一张床,她睡在了床上,那么他睡哪?大厅里没有壁炉也没有取暖设施,让他睡大厅委实有些不妥。
辜尨却不觉得是个问题:“我打地铺。”说罢手脚麻利地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好了床褥。
书玉枕着松软的枕头,怎么也没有睡意,大约是白天睡得多了。
“睡不着?”辜尨听到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床上的姑娘当即不敢动了:“吵到你了吗?”
男人笑了:“没有。”
“既然睡不着,帮我翻译一些材料吧。”他坐了起来,从书桌上拿了一沓文件,不由分说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惊得险些弹起来,奈何因了脚伤动弹不得。
他却不觉有异,翻开资料就和她探讨起了学术问题。她红着脸想要以“看不懂”为由推辞,却发现他手中的那叠材料竟都在她的专业范畴内。
“上次误接的零工,接到材料了才发现我对这个专业一窍不通,多亏认识了你。快来拯救我一下吧。”
她一看专业材料便来了兴致,不由分说指着材料上的照片和他讲解了起来,又担心讲得太晦涩他听不明白,于是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他将他的厚外套笼在了她的肩头,笑着看她眉飞色舞地与他指点江山,时不时回应几句。
不知不觉间,她倚进了他的怀里,他自然地将她圈在胸前,长臂跨过她的肩,替她翻起了材料。
“你笨死了呀,这个都不明白。”她笑倒在他怀里。
他挑了挑眉,将她揽得更紧:“罢了,没有天赋。”
笑闹间,夜渐深。待露水打湿了窗前的绿叶,他怀里的姑娘睡着了。
他终于得来了机会,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睑。
睡吧,我的好姑娘。
***
养伤的日子过得清闲而舒心。辜尨替她向学院请了假,她便放心大胆地窝在他的小卧室里作了一只米虫。他还给她公寓里的姑娘们带了信,让她们不要担心。
她听了他的汇报只觉得好笑,大概那些浪漫的姑娘们巴不得她在他的公寓里天长地久地住下去,最好能住出一段货真价实的罗曼蒂克。
偶尔他喜欢背着她沿着公寓边的小河流漫步。
她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柔软成了河堤边的三叶草。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越发依赖。待她意识到了这一点,这种依赖已深入骨髓,轻易戒不掉了。
其间,亚伯三番两次地过来与她叨叨,暗示辜尨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让她这只小羊羔务必三思而后行。
她却听过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