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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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解人意的修女关上门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父亲。”阎崶站在窗子与床之间; 挡住了外头的凉风和细雨。
老人半阖着眼; 并不说话。
“听说您今日精神不错。”阎崶垂头。
老人掀起眼皮看了年轻人一眼:“如果今日你没来; 我的精神头应该会更好。”
阎崶顿了顿。他向来不擅长处理人与人间的情绪。
“你跟着老谢; 学到不少东西吧。”老人忽而道。
阎崶答:“老师不藏私,对我很好; 我受益良多。”
“所以你只记得你的老师; 早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
“不敢。”
“不敢?”老人冷哼; “你一年来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平白把我安排在这里难道是怕我阻了你的仕途?”
阎崶蹙眉:“您的病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控制。”为了老父的病,他四处奔波,用尽关系才联系到了现在这位英籍主治医师,于是马不停蹄地将父亲送到了圣马丁。
一晃便是三年。
“哪怕我三年前死在了故土,也好过现在独自一人在异乡!”老人情绪激动,“就算我延长了五年的寿命,这五年里的快活时光也抵不上过去的一天。你这样,比让我早早地死了还要受罪!”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阎崶慌乱起来:“对不起……我……我会常来看你。”可是这个承诺太单薄,隔着重洋的两个大洲,来回便要数日,更遑论他正处在提拔的阶段,很难抽出时间。
此番他向谢知远提议来伦敦,其实存了私心——他想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伦敦待得长一些,好陪伴他的老父。
“我会在这待上几个月。”他说,“过去三年欠缺的,我会慢慢补回来。”所以请您保重身体,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只有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老人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他看向床边的儿子:“这几年,你可娶妻了?”
阎崶一时有些尴尬:“不曾。若我有了心仪之人,一定会带来给您看看。”
“别磨蹭了。”老人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趁我还活着,把你的媳妇儿领过来给我瞅瞅。”
阎崶僵在原处,难得地手足无措起来。
父亲说的话,自然应受到足够的重视。可是,他能从哪里变出个媳妇儿来?
忽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影。
谭书玉。
如今正经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大概也就这一位了,虽然目前他对她半分兴趣也没有。
“父亲。”阎崶忽然问,“您还记得去年的那位护工吗?”
老人一愣:“哪个?”
“她是院长安排的护工,一直照顾您起居,并写信给我汇报您的身体状况。”
老人想起来了:“是她啊,那个姑娘不错,我很喜欢她。可惜她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你们连面都没见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阎崶顿了顿,继而道:“她……她在去年圣诞节给我寄了一封信,我因执行任务而没有收到。等我收到的时候,已经是今年二月了。”
“我欠她一封回信。”阎崶说。
“那个小姑娘啊。”老人忽而笑了,“你大概是找不到了。”
阎崶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她是义工,没有与圣马丁签署合同,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和地址。她离开前告诉我,她要去追求学业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倒一次也没有向我询问你的情况。你想知道她的事情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也不多。”
在老人的注视下,阎崶淡漠地摇了摇头:“不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他刚行至门边,便听到身后老人意味深长道:“小子,喜欢什么东西没啥不好意思。你若依着与你母亲一样优柔寡断的性子一拖再拖,等你哪天开悟了,一定会后悔。”
阎崶只微微停顿了脚步,继而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阖上,屋内又恢复了宁静,只余飘飞的窗帘卷入几点雨花。
***
这几日新生酒会,书玉觉得很是纳闷。
为什么那个傻兮兮的单细胞生物亚伯,这几次见着她都仿佛见了鬼,缩着脖子就跑呢?
谁说女人善变,明明最善变的是男人!
书玉闷声闷气地灌了一口白兰地,呛得一阵小咳嗽。
忽然有人将她手中的酒杯抽了出来。她呆了呆,以为又是玛丽,谁知抬头的刹那眼帘里印入了个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年轻的亚裔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微笑地看着她。他的手正托着她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液晃晃悠悠,恍若那日黄昏的游轮,他冲她遥遥举杯,酒瓶里荡漾的液体欢快又生动。
“辜?”她下意识喊出了声。
他不再穿着那身粗糙的工装,精致的西装衬得他优雅而高贵。他的胡子渣剃了个干净,整张脸不再慵懒而粗犷,刀削般的五官很完美地展现了出来,显得年轻而斯文。
仿佛是泥土里的英雄入了城,换了骑装衔玫瑰看佳人。
“怎么,半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辜尨挑了挑眉。
书玉只觉得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他猜出了她的学校,但她没有给过正面肯定的回复,且这几日是新生酒会,外来人员怎么可能进得来?
“啊。”辜尨耸了耸肩,“忘了告诉你,我与你邻校。”
与她所在的学院邻校,那就只有理工学院了。两所大学自建校起便相依相偎,如手足兄弟般发展到如今,它们的学生也是如此,虽隶属不同行政系统,却亲如一堂,每每有活动也是一起参加的。
她微微有些发懵,巨大的惊喜和惊吓并存。她从未想过他会来到现实生活中,并走到她的生活里来。
倘若她在现实生活里遇到心仪的人,一定要矜持地端足架子,好好考验对方一番。可是她与他的初遇恰在那个疯狂的不眠小镇,她不管不顾地将矜持和仪态都抛了个干净。她该是什么模样,他都见着了,现在该怎么办?
糟,糟,糟,一切都乱了顺序!
“吓呆了?”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这个亲昵的举动令她耳根一红,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
“这么巧,我们竟是同窗啊。”她挺直了脊背,隔着安全的距离不失礼貌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笑了。张牙舞爪的小兔子蹭地坐好了,乖巧又端庄,实在是有趣极了。
眼前的这个是中国旧式大家庭里头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可偏偏叫他见着了她骨子里的另一面,如今要叫他退缩,那是不可能了。
猎豹盯上了猎物,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将这小兔子叼回窝,他心里头不踏实。
不过猎豹向来不喜欢鲁莽出击,它迂回、耐心,直到将猎物惑得团团转,继而自发扑入它的怀抱。
辜尨从善如流地直起了身子,浅笑地看向面前的女孩:“是啊,很巧。”
两个人瞬间恢复了仪态,一个温婉一个斯文,在外人看来,此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前辈同后辈的交流。
可惜,藏得住姿态,藏不住眼底的波澜。
每一眼看似无意轻轻扫过,却落了难掩的悸动和深情。
倘玛丽在此处,一定要拍案大笑:“谭,你别装了,眼睛不会骗人。你陷进去了!”
酒会里的声音仿佛离她远去,她的一亩三分地里只余了他一人。
忽然,她听到他开了口。
“雨停了。”他说。
她一愣,继而看向礼堂外的青草坪。午后的天开了一道晴朗的缝,空气里弥漫着雨后初霁的清冽。
萨克斯吹响缠绵欢快的c小调,草坪上已有人旋转着跳起了华尔兹。
她转回眸子,便见眼前的人笑得仿佛一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
“亲爱的谭,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么?”
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撒起了欢。
***
雨停的刹那,嘉穗倚在窗边等待阎崶归家。
今日她特意起了个大老早,等阎崶给她补习英文。然而阎崶起得更早,天未大亮便出了门,似乎压根不记得他们的约定。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今她只能等待。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泄愤似的将书架上的文件一把扫落。
地毯上凌乱的文件和书籍可怜巴巴地歪倒着,她终于从中找到了几分快感。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夹在书籍里的一封信。
她蹲下身,将信拆开,缓慢而艰难地阅读信上的英文。
这是一封直白而浪漫的情书。
不仅如此,是一位年轻女郎写给阎崶的情书。
嘉穗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了信的末尾,那里有时间落款和信主人的签名。
“写于平安夜,j。”
第213章 chapter08。 伦敦黑市
空气中盈满了湿漉漉的青草香。
书玉犹豫着想拒绝,却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引着来到了绿草坪。年轻的学子聚集在这里; 跳着欢快的舞步;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有个姑娘暗自红了耳根。
“我不会跳……”她踌躇道。她国中时学制甚严; 男女共舞无异于天方夜谭; 后来按谭复的安排去了金陵女大,更是没有机会与异□□流,故而在这里看来再正常不过的社交舞,她是真的不会。
然而这话落在旁人的耳里,大约就有了几分推辞的意味。
辜尨却老神在在; 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话外可能隐含的意思。他微微欠身,单手伸向她:“很简单; 你只要跟着我的步伐走; 很快就能学会。”
面对着这样文质彬彬的绅士以及他毫无瑕疵的邀请礼,书玉将临到嘴边的拒绝又给咽了下去。
她暗自吐了一口气; 继而抬眸笑道:“我若踩了你的脚,你可别怪罪啊。”
他笑了:“我的荣幸。”
她伸手轻轻搭住了他的臂弯:“还请……多多关照。”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稳稳地一拉; 继而下意识迈开了脚步。裙裾散开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就这么被他牵引着开了舞。
“天分不错。”他赞道。
然而下一秒; 她便踏错舞步踩上了他的脚。
他感到怀里的姑娘身子一绷; 水瞳里的愧疚仿佛溢了出来。
“放松。”他笑了,“跟着我走。”
一步两步; 前进后退; 划圈; 并脚,再划圈。
她的舞步慢慢流畅了起来。华尔兹本由男性主导,有了好的引领者,再加上她的几分悟性,她很快便领悟了其中的要领。
她全神贯注地跟着他的脚步,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原先刻意保持出的距离越来越越短。
刚刚步入草坪时,他们两人间仿佛还能再塞下一个人。而此刻,她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几乎贴在了他的胸膛前。
小兔子毫无所觉,猎豹自然不会出声提醒。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跳入他的陷阱,悄悄加快了步子,果不其然看见臂弯里的姑娘微微乱了步子,下意识偎进了他的怀抱。
又一个旋转过后,他的姑娘泄了一口气,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从善如流地将她揽入怀中,迅速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猎豹往兔子身上盖了戳,兔子却毫无所觉。身边的其他学子看着二人亲昵的举动,不约而同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累了吗?”他问。
她晃了晃冒了薄汗的脑袋:“我……我还可以继续。”
他笑了。湿漉漉的小兔子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倔强又执着。他真想卸了浑身的矜持伪装,低头吻她的眼睑。
萨克斯欢快的乐声还在继续,后又添了小提琴的协奏。
书玉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心内却雀跃而欢快。她看到不远处的玛丽正瞪大了眼向这里望来,可怜的马修因此得不到女伴的注意。
她忽而便笑了。额头抵着面前这位绅士的肩,笑意通过这方小小的接触传递给了她的舞伴。
“笑什么?”他问。
她弯了眉眼看向他:“大约我今晚要接受三堂会审了。”
“哦 ?”他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同窗之间正常的交往,不需要额外解释。”
他却不满意她的回答。唔……看来他还应加把劲,把两人的关系往“不正常”的方向带一带。
一支舞结束,她后知后觉地从他的怀里蹦了出来。
他只觉得怀中空了一块,不禁怅然若失。
华尔兹成就了两人短暂的独处,他却不会让这种美妙的读出止步于这一支曲子。
“酒会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不如出去转一转?”他率先抛出了诱饵,“我在这座城市呆了不短的时间,知道一些平常人没有去过的地方。”
她果然上了钩:“真的?”语气里依旧保有淑女该有的矜持,然而陡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