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瘦美人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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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汇看着他,手悄悄将那碗藏在身后。
“因为啊,”他看着她,“辛家的家主,那个老头,死了。”
辛汇瞬间觉得自己耳朵跟着哆嗦了一下,她声音一下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战火无情,即使知道父亲在危险中,即使知道,但是这和真的发生完全不一样,死亡从来不是在心理可以做好准备的范围。
“我说,他死了。”他脸上范出松快的笑意,“本来我以为,他至少会挣扎一下的,没想到,他还求着我要他的命。”
辛汇蓄满泪水的眼睛猛然瞪大。
“想当初,在陈国的时候,我看着他每天意气风发衣冠楚楚的时候,就在想,他脱下那层皮,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样不堪一击。”
辛汇愤怒举起手中的碗砸向他,却被他轻易避开,然后他只轻轻一挥手,辛汇便像是一个布偶一样摔倒了,她很久没吃饱,身体都是虚浮的。
她颤抖着手指向晏隐:“为什么,为什么?我父亲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杀他!”她脑子里仿佛雷击一般,轰隆隆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难道是楚王为了让辛家和陈王彻底决裂……不,不可能……她的脑中一团乱麻。
“无冤无仇?”他似乎细细品咂着四个字,“我在陈国时候便细心留意他的一切,那时候,我便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辛汇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他更用力推到在地,衣衫因为力道发出可怕的碎裂声。
“你要干什么?”她的眼睛死死看着晏隐。
晏隐却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妹妹。我能对你干什么?”
“妹妹?”
她想起了自己忘记的疑问,那日朱子房中听的一言半语:“她到底是你的妹妹。”
还有奈落殿中,景玮那寓意深远的话。
——“但是,我选择的传话人,似乎有点不妥当。”景玮似乎有些可惜,“晏隐这人,心思深沉,为了他自己的算盘,也许并不会顾忌自己的妹妹呢。”
可是,父亲向来对子嗣看重,决计不可能让辛家的子嗣流落在外,她模糊的记忆想起幼时在府中关于母亲隐晦而讳莫如深的传言。
“是啊,说起来,这双眼睛和我们的母亲还真像。”他眼底闪过巨大的痛楚,“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她也不会有你。”
桐油和火箭在天边飞行,但是那情形都没有晏隐的话更加震撼,辛汇全身僵硬,仿佛跌入了万年冰窟,攻城的嘶喊声在耳边变得模糊,只有心脏缓慢而拥挤的跳动,仿佛有一只手在缓慢捏着,她摇头:“我不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说这些鬼话!”
“你当然不信。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早在陈国便和我父亲定下了终身,为了护住我,她私奔到楚国,但是却被你父亲私下捉回,那个老匹夫说什么为了家族荣誉,为了母亲的名誉,但是他却在捉到她的时候就在那个木屋里面强行占有了她。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也在屋子里——亲眼看着他做下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你胡说!”辛汇颤抖着喊道。
“我这一生,苟活于世,所求不过如此,他做的事情我都要让他千百倍受回去。他不是想活吗?他偏偏活不下去,他不是想要辛家簪缨百年吗?辛家将要以叛灭的名义举族覆灭,他不是最爱他的儿子和女儿吗?他的儿子将会万箭穿心,死在疆场,而他的女儿……”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辛汇唾了一口。
“不是那样的人?你以为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她生你的时候,大出血,但是辛家的老夫人只知道在佛堂念经,那个老匹夫在外,没有一个人给她请稳婆——他口口声声她坏了家风,但是早在有你之前,他已经有了两个庶子!”
辛汇看着他,她固执的摇头:“不,我不信!”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我不信,我要去见哥哥。”
晏隐伸手一推,她狠狠撞在柜门上:“哥哥?我不,就是,你的哥哥吗?”他哈哈笑起来。
“你这个疯子!”
“我当然是个疯子。既无爱,又无惧,生无可恋,死而无憾。”
他看着她额角的伤疤,眼眸深沉。
辛汇蜷缩回脚,四下看着周围,但目光所及没有一样趁手的兵器。
晏隐用尽了耐心,冷酷地扬起嘴角:“现在,轮到你了。”他捏住她的下巴,将一点药丸喂进她嘴里。
再一拍她的背,药丸顺着喉咙滚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点让你更清醒的东西。”
辛汇拼命想要吐出来,但是,药丸入口即化,吃下去便已经消失在喉咙间。
“放心,这药丸只会让你全身麻痹而已。”他转身有掏出另外两颗红色的药丸,分别喂给那两个侍卫。
“这个,会让他们激动一点,免得太顾及身份,而不敢动手。”
辛汇张嘴,但药丸显然发挥了作用,她张大嘴,舌头却不听使唤了。
“别担心,这药效不过两个时辰,或者你们**之后,应该会更快解除掉。”
他将辛汇放在软塌上,看了那两个仍在昏迷的侍卫一眼,转身走向房门。
走到一半,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可能你还在等你夫君,不过很可惜,怕是你等不到了。所有派出去的传信兵都没能走到云州城。”
他似乎意犹未尽:“还有。屈度那里我传了楚王的口谕,要他闭门死守,无令不得出兵,所以,这个援兵,你们大概也不必指望了。”
“其实,就算援兵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景珝大概也不会再对你有兴趣吧。”
眼睁睁看着门缓缓在眼前关闭,晏隐的面容全数隐匿在阴影中,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苑齐那沉默而深沉的影子,她满身伤痕,容颜绝美。
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只为自己。决绝疯狂。
辛汇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很快, ~~
☆、第56章 51。0825
辛奕华满脸鲜血,一刀砍下一个翻上城墙的陈兵。他肩膀中了一箭,饶是如此,仍然坚持在城墙上,远远的,父亲的头高高悬在刑柱上,血水混着汗水在脸上蔓延。
可是他不能退缩,他的身后是整个辛家军,他们输了,则整个辛氏连同附庸他们的军士全数都会全军覆没。
陈军牢营中那些仅有的幸存族人都会无一幸免。
清角吹寒,晨光中的兵士最先看见的是家主挂在刑柱上的头颅,面无全非,一身狼狈。
愤怒的辛家老将在愤怒中骑马冲了出去。
奔涌的马蹄踏碎了陈军军营的寂静,也打破了奇异而微妙的平衡,这一百骑兵再也没回来,消失在陈军营地深处。
然后便是陈王在愤怒中疯狂的反击。
殇阳关仗着地势险要,但辛家军已经极度孱弱,几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生生拖住了攻击。
辛奕华已经无所谓希望,他只是机械的挥刀,杀人,擦掉脸上的血水而已。
“将军,不好,城门快要顶不住了。”负责城防的一个伍长气喘吁吁跑进来,巨大的擂木轰隆隆撞击着城门,声音震得人心神不宁。
守城的兵士勉力搬运着巨大的横木堆积在门前,但是宽阔的城门在持续不断的碰撞下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而城墙上的弓弩手早已经丢掉了强弓,捡起了敌人的武器,用尽全力阻止着,只希望能挺过这一波攻击。
但已经半天过去,陈军竟然毫无后退的痕迹,陈王仿佛已经破釜沉舟一般,只一心想要攻破殇阳关。
辛奕华手臂也中了一刀,他一刀结果了那个窜上来的陈兵,举头四望,整个殇阳关已然变成巨大的修罗场,血腥冲天。
他突然想起什么,唤住那个伍长:“你去内宅,速速护送小姐去尚阳城。”
“将军!”
“去!小姐再怎么样也是楚后,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辛奕华咬牙。
伍长眼睛红了,看了将军一眼,咬牙领命:“是!”
但那伍长刚刚领命转身,便被一块巨大的落石击中头部。紧接着更多的落石砸下来,辛奕华面色大变。
陈王又开始新一轮的投石了,而这次,他甚至没有顾虑陈军士兵的伤亡。
城门下的撞击更加猛烈,仿佛有猛兽在垂死挣扎。
他的眼皮突突跳着,拎起长刀,转身走下长阶。
城门内站着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的辛家军,他们没有逃离,也没有恐惧,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迎接最后时刻的准备。
辛奕华将刀顺手在袖子上擦了一擦。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城门。
轰隆。轰隆。
巨大的轰隆声。
震得仿佛地上都颤抖起来,他一把砍掉肩膀的箭簇。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辛氏兴,辛家军!辛氏亡,辛家魂!”
“辛氏兴,辛家军!辛氏亡,辛家魂!”
“辛氏兴,辛家军!辛氏亡,辛家魂!”
悲壮的声音从每一个兵士胸腔涌~出来,所有人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但是很快有人发现情况似乎不对。
地面的震动似乎来自不同的方向。
高高站在城墙上的兵士大声喊道:“是楚军!是楚军!”
所有人一瞬间沉默了。
本已是勉力支撑,若是再内外夹击,毫无胜算。
但很快城墙上的声音由惊慌变成了狂喜:“他们是打着辛家族徽!他们是援兵!援兵!”
援兵,援兵来了!
整个殇阳关顿时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想到了,他们的小姐,楚国的王后!对啊!楚国怎么会置之不理?!
绝境之中陡然生出了巨大了希望。
陈军此败之后,连退三十里,辛奕华重伤下了前线,便看见全身甲胄的楚王,他星夜赶路面有风霜,走上来,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抱歉,来迟。军中~出了点意外,要不是珍儿的信鸽,料不到此处竟如此凶险。”
辛奕华道:“陈穆想是知道王上前来,故而如此疯狂,想要先拿下殇阳关。”他说起陈王,咬牙切齿,肩膀的伤口顿时崩裂涌~出~血来。
军医上来替辛奕华止血,楚王制止他:“兄长先行治疗,容后再谈。”他的目光左右相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辛奕华自然心知肚明,便吩咐近侍道:“带王去见小姐。”
楚王听他所说辛汇所在,知道那处靠近后方,且有兵士护卫,倒也安全,微微松气道:“不着急,先完成布防再说。”
缓过气的辛奕华在间隙简单说了辛汇的情况,楚王面上云淡风轻一派大局为重,只说让兄长劳心,但语气态度明显亲近更多。
辛奕华见楚王态度,知他爱惜自家妹子,心里已然对他好感多了数倍,倒也真的相信他待辛汇不错。
这城中两军交接布防,加之制定下步作战计划,安抚受伤兵士、粮草配置琐事繁多,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楚王忙到这时候才察觉腹中空空,已是晚膳时间,军厨熬了浓浓的米粥,里面加了糜肉,整个军营都是稀里哗啦的喝粥声。楚王命人单独盛了两碗,亲自端着,屏退左右,循着方向去了辛汇的房间。
他走得很稳,碗里的汤水没有洒落出一丝一毫。
后宅很安静,此处除了辛奕华的心腹侍卫,其他人是不允许入内的。楚王进了走廊,一路畅行无阻。
到了外面镌刻着墨竹子图案的房间,他微微顿了顿,敏锐的目光扫过左右,换了只手托住托盘,举手叩门。
“咚、咚、咚。”没有人应。
他喊了一声:“珍儿。”四下一片寂静。
楚王没有犹豫,伸手一推,门便开了。
屋子里比外面暗,他的眼睛一瞬间陷入盲区,隔了片刻,眼睛适应了光线,他全身顿时僵硬了。
他的妻子衣衫凌~乱的躺在榻上,紧闭着眼睛,浓烈的鲜血已经半凝固,淌了半床,两个早已气绝身亡的侍卫半跪在软塌旁,更靠近辛汇的那个衣衫脱了一半,侧胸上是一把洞穿的长刀。
他一刹那竟然双~腿失去了知觉,几乎是本能般往前挪动,然后他张嘴喊她,这一张嘴,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喊不出声音,他拎起一个侍卫,用力一扔,将他撇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梳妆台上。
这么多的血……比他在战场上见到的还要惊心,榻上的女子面容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她,但粗糙的手指竟僵硬在半空,他从未有这样的恐惧,不敢去触摸她的颈部,生怕碰到的是冰凉的身体。
而另一只手端着的托盘如有千斤,他空白的脑子却不知道将它们放在何处。
呼吸被淹在喉间,他脑子闪过无数念头,又回归完全苍白。
后悔吗?后悔吧,如果不是他姑息了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