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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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越听越觉得恶心和绝望,用尽全身力气磕紧他死死的往柱子上撞。不知怎么,石榴力气明明不大,可撞得他脚踝一软,胳膊一松落入了凉沁入骨的水里。
石榴怕的浑身颤抖,耳里还充斥着表哥痛苦的呼声,可她死死的咬着牙,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让他死!让他死!这是他应该的。
可她下不了狠手,表哥不会孚水,咕咚了几声便手脚便软了下去。
石榴淅沥抽泣,她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左瞧右瞧看到一截干树枝,欲要捡起来去拉表哥起来,却听到“簌簌”树枝被压低的声音,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黑夜里点在水中表哥的头上,不一会儿,池塘里连最小的气泡都见不着了。
是那个密探!
看到他杀人害命,石榴拔腿就跑,却被飞奔的他拉到怀里,几个闪身便跳离在高高的墙头。
恐惧、害怕,石榴吓得浑身冷害。
却听他道:“你要是敢叫,我就把你舌头拔下来。”
石榴果然闭嘴了。
又行了一会儿,路途越来越漆黑,黑衣人蒙上石榴的眼,穿过一道小巷便入了天牢。
“咚”的一声,石榴被丢到天牢,一身汗一脸泪好不狼狈。
襄阳王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瞧,吭的一声笑开:“哟,真可怜。”
石榴紧紧的抱着发抖的自己,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这人:“是你。”
襄阳王恶意满满:“怎么,不行?”
石榴不说话了,她还沉浸在密探杀了她表哥的惶恐中,如今见到变态似得襄阳王不知为何竟产生了一种柔弱,想在她面前将那些委屈都给哭出来似得。
大抵是这位襄阳王生的人魔狗样、猪油连带也糊了自己的心肠。
偏生朱今白像是能读懂人心似的,走过去轻轻的搂过她,声音软的像最缠绵的毒、药:“哭什么,本来小脸便娇巴巴的软,哭皱了可就难看了。”
本是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若是在旁日,石榴定当听都不听,可这夜太冷,天牢里冬风太萧瑟,亦或是朱今白的怀抱太暖太暖,石榴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小狗巴巴似得攥着他的袖子,把他那本就如咸菜一般的衣服握的越发皱了。
朱今白不动声色的环住她的手捏着她宛若无骨的手,捏了捏,轻轻问道:“可是怕了。”
当然怕了,石榴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杀人,明知道那黑衣密探是朱今白的人,可石榴窝在他怀里,却并不觉得很害怕。
甚至自己像发烧似得,脸和脖子通红一片、心跳乱如飞絮,杂乱无章。
她回过神,捂着自己的耳朵。
自己作甚么这么紧张?除却害怕,还没有别的?
石榴惊恐的望着他,哈,朱今白果然是世界上最撩动人心的变态,他只需轻轻在天牢勾一勾手指头,便偷走了自己的心。
朱今白一双温热的手捏着她脊骨后的那块小皮,拎猫似得将她拉进,鼻腔中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一双炽热的眸子让人几乎溺毙在这其中。
他目光坦然却又放肆,直盯着她丹红的唇不放:“作甚么,又这么害怕我”
石榴小心后退,却被他攥在手心,眼睛慌乱的不知放在何处。
他是世上最可怕、也是世界上最能直视人心的妖怪。
朱今白如蛇一般的目光决不罢休的尾随着她的视线,直戳人心道:“我想想,你如今的这个样子,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我?”
心在那一刻瞬间停止,连呼吸也一道凝固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
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写都还是很冷、很冷、很冷
冷彻心扉
哭
第28章 芙蓉泪
谎话说了一千遍便也作了真,更不用说朱今白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她。若说石榴一开始对他无意,被他问多了自己便生了一种疑虑和胆怯。看着他的脸、闻过他身上龙涎香的香味、甚至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都使她自己心生惶恐。
好像她的心虽然生在她的胸腔里,可并不隶属于她,她的心本来便只是一个过客,终有一天会回到朱今白身上去。
他的视线滚烫而炽热,好像是会吃人的野兽,石榴垂下头避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挣扎道:“谁会喜欢你,你既自恋又变态,谁会这么想不开喜欢你?”
她这话可伤了朱今白的心,想到是谁在朝堂之中谁不赞誉一句襄阳王朱今白温文尔雅、君子端方?整个顺天府倾心于他的女子得排到江南那去,可也只有石榴面对着他没个好气儿亦没有个好脸色。
约莫是从未见过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愚蠢又自作聪明的姑娘,落在朱今白的眼里倒是很扎眼,就如同那雪鹰一般,心心念不属于他便用尽手段将它强留在身边,得等到后又觉得不过尔尔。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五指强硬的交握住她的纤纤细指,声音温柔极了:“你既然不喜欢我,耳根为何又红了个遍?”
石榴心跳如雷,她面对着任霁月一直便是巧言令色,哪里会被堵得说不住一句话,可在朱今白这再善辩的口舌也只是摆设,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了。
朱今白喟叹一声,将怀里的娇客揽在怀里,他本就生的高大、霞姿月韵,一双含情丹凤眼虽怒时尤笑,让人心绪杂乱、不敢多看一眼。
石榴被他拥着,只觉得又紧张又惶恐,梦里的他凶神恶煞,现实的他温柔似水,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到底自己是否被他生了情?
女儿心事如潮水涌了过来,将石榴不知冲到何方,身后的人虽青衫落拓,可怀抱仍是温暖如阳,只见他轻轻地贴在石榴耳根处问:“你不答,我便当你认了。”
如同心事被看透,石榴僵着脖子:“才没有。”
朱今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继而笑着说:“同你说这些,你既然不承认便算了,那等我出狱后向你家提亲好不好?”
心猛然惊起。
朱今白继续道:“蜀州内乱,皇上找不到人前去镇压,整个朝廷除了我可以领兵打仗还有谁能去?本朝从始至终重文轻武,如今遇着事了还是得找到我头上。”
这些都是朝廷要事,石榴昂着头看着他问道:“你同我说这些作甚么?我可不想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朱今白不喜欢她一直“死”字,“死”字的挂在嘴里,重重揪了下她的鼻子,逼近她说:“你不想听,我却想跟你说,我想告诉你,这朝廷早就从内到外腐败坏了,万里江山所过之处便是饿殍白骨,这样的君不德,这般的臣不义,我即便生了问鼎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眸子浓黑的像墨一样将石榴团团包裹挣脱不出,朱今白紧紧箍住她的腰肢,看向她:“石榴,你说我会当上皇帝,那我便以我的帝王之位娉你为后,一起和我掌管江山好不好?”
若说那些柔情蜜意让石榴沉沦,可他此番的话却让石榴苏醒过来。
他为何要说这般话,为何总问石榴喜不喜欢他,不过只是将她作为一枚棋子罢了。石榴是谁?梅林任家的嫡女,新帝登基有梅林任家以及任老太爷的众弟子支持犹如虎添翼,害怕逼宫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嘴么?
石榴的心冷却下来,想从他怀里挣脱,他却不放手,石榴喉咙里想堵住一块铅团一样,她问道:“你为何想要娶我,说实话我好像并没有什么优点能让王爷您侧面相待。”
朱今白交握住她瘦削的指头,缓缓说道:“那是你太过自谦,在我心底你便是最好的。以后也陪着我好不好?”
石榴紧紧咬住下唇,生怕自己被他蛊惑了去:“王爷想娶我究竟是因为我还是我背后的任家?”
朱今白避开她的逼问,却言其他:“你知道,从古至今所有的皇后都出生世家,这不仅是因为世家女子规矩好能母仪天下,更是因为将世家和皇家的利益绑在一起,朝廷才能更加安稳。”
他这么说,石榴终究是懂了。自己得多傻,傻乎乎的以为他就是喜欢自己。原来不过是需要她背后的世家罢了。
若以后他还有需要借势,什么崔石榴、李石榴、红石榴都能接入宫里来。
见他沉默,朱今白接着道:“我知你一时半刻必然接受不过来,可你想想,世间的情爱哪里不会搀上利益?你便是不嫁我,随便嫁给别人还不是得回归现实重新考虑这些个儿?”
他不顾石榴的挣扎,强自拉她入怀,薄唇在她的鬓角处厮磨:“再说了,你在我的心中终究是不同的,我此生定不负你。”
石榴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心快死了。自己第一次对人动了心思,却被他摆在天平上一步步分析利益往来,那自己的真心呢,在他眼底到底值多少银子?
她也曾有过年少的幻想,想到一个少年郎,也许他不够成熟不够出色,但他会极尽所能,小心翼翼准备拜访的礼物,或是激动或是不安前去提亲。
但石榴想着,自己一定会偷偷躲在门后,心里会责怪他有些懦弱,却还会嗔怒责怪家人对他太过严厉。
而如今都如烟云一般去远了,她刚接触的爱情太过冰冷太过现实。
她鼓着一股劲儿提起气道:“王爷,恕我不能答应你。”
朱今白听她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努力了好几次,嘴角的笑容终是提不起来了。
“为何?”
“梅林任家自开朝以来便是纯臣,不参与皇室内斗,如今王爷要我嫁予你,便是要借梅林任家的势替您开创先河,这有违组训,若我答应便是不孝;且任家太爷本是废太子太傅,皇上厚德,非但不怪罪太爷还一直礼遇有加,如今梅林任家背主投君,则是不义。石榴无能,既不能为梅林任家建功立业,却也绝不做不孝不义的子孙使梅林任家抹黑。”
她暗自隐下心口的疼痛,决绝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朱今白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愣了下,冷着脸背着手道:“倒是我从头到尾看轻了你,原以为女儿家都是情爱大过天,却不知还有你这般为世家考虑的人。”
石榴努力的睁大眼,想把眼底涌出来的泪水给憋下去。可终究忍不住,提起胳膊狠狠的抹了抹眼皮,一会儿就成了红眼狗。
朱今白的心像是被蚂蚁咬了似得,蚀骨的痛,他痛苦的转过身道:“你冷静下来认为我娶你只为你背后的世家,可我问你整个顺天府再没有比你们梅林任家根基更深的世家了么?我对你好,你看不到,只认为我对你别有用心。若真的如此,我何不如你表哥那般用些下作的方子占了你身子?我怜你疼你在你眼中不过永远是个阴险小人罢了。”
石榴心里一窒,眼泪更是如泉水一样涌出来。
朱今白听到身后压制的啜泣,闭着眼板着脸问道:“石榴,我天生倨傲,尤要脸面,如今你虽然将我的体面伤害尽了,我还是想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嫁我?”
石榴忍住泪,咬牙摇头。
“好好好。”朱今白一连道三个好字,闭上眼将脸上的脆弱收拾殆尽,他最后道:“如此,以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纵使以后你再遇见今夜在崔府里的事,我就算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石榴呼吸一顿,哑着嗓子说:“好。”
朱今白招手,那黑衣密探不知从何方跃了出来,驮着她便要走。
天牢里月光散淡,石榴在黑色中远去,朱今白也唯剩下一个小小的点。风声呼啸,她看着孤独寂寞的他,忽然拼劲全身的力气喊道:“朱今白。”
没有人回应她。
唯有月色寂寥的罩在那位郎艳独绝的男子身上。
也许有人后悔了,也许有人哭断了气,可有人最终还是知道,明日又是全然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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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躺在床上她闭上眼,脑海里不住的跳出那个人的身影。
他曾探扇浅笑,替她摘来木芙蓉,温柔的说道:“这里的木芙蓉一年开两季,一季含羞,一季荼蘼。”
那她的爱情呢,花期还不若这脆弱的木芙蓉,她的爱情才刚刚萌发新芽却被残忍斩断。
他也曾戏弄她,说要将她爪子剁了沾上鸡蛋炸了吃。
石榴的手阖着自己的眼,泪流了一夜。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讨厌更无聊更让人烦躁却无可奈何的人了。
才上眉头,却下心头。这般的感情到底怎样才能将它除尽?
梦里不知身是客,他是客,她也是客,在这场人间的世俗里,未来的及拥抱却去的远了。
天亮了,从东边到西边,天空布满乌黑的云,崔府仆人发现了崔少爷的尸体,一时之间人仰马翻,石榴红着眼睛出来,如大病初愈一般没有半点力气。
不知是哪里的唢呐开始吹起,风撩开重重白雾,惊起褐枯树梢上的黑鸦,黑扑扑的密布在天空。
石榴站在回廊,透过高高的屋脊望向那片压抑的天空,空中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