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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锦衣不归卫-第6部分

小说: 锦衣不归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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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旨查案。”奚越开诚布公地将门达给她的手令撂在了八仙桌上,“听闻一个叫贾愈的茶商突然被烧死了全家,焦尸还被悬于门前。此事颇为骇人,他生意做得又大,影响自然不好,就传到了京里——不知谢大人是否知情?”
  谢宏文一刹间想说不知,但旋即意识到自己身居此职,说没有是断断没人信的,于是僵了一瞬的笑容随即续了下去:“自然知道,不知道是何方恶徒下这种毒手,实在可恨!下官也在查这事,只不过,诸位大人大概也知,我一个使臣,手下的人马有限,不太能办这种案子。”
  奚越颔首:“是,所以我们锦衣卫才不得不走一趟。便有劳大人将目前查出的证据交给我们,我们必定给大人查个水落石出。”
  “好说,好说。”谢宏文继续堆着笑、拱着手,“下官这就交待下去,明天天一亮,就叫人把各位大人用得上的都送到官驿。今天天色已晚,还请各位大人赏个脸,让在下为各位大人设宴接风。”
  奚越欣然点头:“那就有劳了。”
  彼时是申时不到的时候,过了两个时辰,宴席就备好了。赴宴的只有奚越这镇抚使和三个千户,一入席,四人就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谢宏文府邸豪阔、穿着讲究,没想到这席上的菜竟很朴素。满桌只有三道菜是中原的小炒,其余几样俱是当地风味,看食材说不上讲究,价格可想而知也高不到哪里去。
  奚越于是似是随口地笑道:“想不到谢大人也有质朴的一面。”
  “镇抚使大人说笑了。”谢宏文还是那种笑脸,“下官从不喜奢侈,这宅子,是前任使节留下的。别的……唉,说来无奈也可笑,这出使异域,是个关乎朝廷门面的差事,那起子蛮夷又不开化,全不在意你有才无才,只瞧你穿得好不好,若不好,他就笑话你。”
  他说着重重叹息,样子看起来颇为苦闷:“所以啊,下官那点年奉只好都拿去做些光鲜衣裳,吃食上也就不讲究了,毕竟不丢朝廷的脸才是要紧的……倒让大人见笑,见笑。”
  他说这话的口气很诚恳,一时真假难辨。奚越也没接茬,只听谢宏文又道:“大人,您看咱这……用膳,您这面具……”
  “哦,圣旨命我戴面具办案,不敢不从。”他平淡道。
  谢宏文面上的不解一转而逝,很快就又是心领神会的笑容:“无妨无妨。撒马儿罕这地方,要我说,论酒菜是真比不过京中,稀罕的是歌舞和姑娘。”
  他说着击掌,波斯风格分明的乐曲旋即从屏风后传来。四人挑眉望去,便见有妙龄舞女翩然入场,恰好也是四个。
  她们个个生得鼻梁高挑,眼窝也比中原姑娘要深些,身着色彩艳丽的长裙,头披薄纱,应该是波斯来的美人儿。
  谢宏文脸上的笑容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一份薄礼不成敬意,愿四位大人身处异地也能睡个好觉。”
  锦衣卫出门办差,哪能四处这么收当地官员的礼?
  杨川即刻说:“不必了,谢大人,我等……”
  “我等照单全收。”镇抚使的声音朗然压过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宏文:愿四位大人身处异地也能睡个好觉。
三个男人:不不不,不睡不睡不睡……
女主:照单全收~(≧▽≦)/~
杨川:Σ( ° △ °|||)︴?????

    
第8章 丝路命案(三)
  “……大人?”一直认定他就是奚风的曾培头一个傻了,打着磕巴道,“这不合规矩啊。”
  “哎,人生得意须尽欢。”镇抚使豪爽地拍着他的肩头,同时笑睇着那谢宏文,“再说,相信谢大人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是吧,谢大人?”
  谢宏文当然点头:“是是是,咱们公是公、私是私,四位大人不必有什么负担。”
  奚越便姿势恣意地扛着绣春刀走上了前,踱着步子将四个身姿婀娜跪坐余地的美人儿全看了一遍,最后毫不客气地挑定了明显生得更标致的那个,用刀鞘挑起了她的下巴:“我要这个,另外三个诸位自便。”
  话音不及落下,三人就看到那谢宏文陡然放松了神情。
  这他妈之后还怎么办案?
  曾培目瞪口呆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张仪不自在地面色发白。杨川心下知道奚越是女儿身,此时反倒心情更为复杂,摸不透这位师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酒席散得很快。毕竟美人儿已然送上,若再拖着人家继续喝酒耽误绝好美事,未免没有眼色,更何况官位更高的那位还奉旨不得摘面具,吃不得也喝不得?
  是以两刻工夫后,谢宏文就亲自将四人送出了门,又一路毕恭毕敬地送到了官驿。四人带着波斯美人儿各自进屋,心绪也各不相同。
  张仪是最简单的,他只想好好办差升官,不想惹上受贿之嫌,更不想被指沉溺美色。于是他进门后摸出两块碎银塞过去,就将美人儿又推出了门。
  他用波斯语说:“你自己找地方睡觉去,我们锦衣卫办的是皇差,不兴这套。”
  隔壁,不会波斯语的杨川无措了会儿,也摸出几钱碎银塞给她,却是自己推门出去了。
  美人儿不解地要跟出来,他指指自己,指指外面:“我去外面,找个地方睡。”
  然后又指指她、指指床:“你,睡这儿。”
  再隔壁,曾培倒不介意把美人儿留在屋里。对他来说,锦衣卫这官职本身就亦正亦邪,收下美人儿这种事,他自己碍于规矩不敢点头,但既然上官做主收下,他也并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再者,他还有个深藏于心底的秘密,很想验证一番。
  ——锦衣卫中俱是男儿,平日公务繁忙,也没什么工夫寻花问柳,更顾不上谈婚论嫁。这原也没什么,但两年多前奚风大哥命丧海上之后,他就发觉自己总梦见这位大哥。
  日子久了,曾培有那么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是以面对眼前的绝色美人儿,曾培心下压力陡增,颇有如临大敌之感。
  他兀自清了声嗓子,而后走上前去,伸手探至美人儿脖颈,常年练武的粗糙手掌抚过光滑的冰肌,一直摸到颈后。
  这个动作颇具征服意味,曾培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绣春刀飞鱼服衬得男子气概十足,美人儿当时就红了双颊。
  然后,曾培阖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细品着异域妖娆幽香。这种香气如同一只妙龄女子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抚弄过男子的心弦,刹那间,曾培脑海过却如海市蜃楼突然显形般,迅速闪过了两张脸。
  ——一张,是他缅怀至今的大哥奚风;另一张,竟是他坚信就是奚风大哥遮掩身份卷土重来的那张银面具?!
  “操!”曾培破口大骂。
  看来他不仅确有龙阳之好,而且还很专一。
  他于是悲愤地睁开了眼睛,扬音大喝:“传译官!”
  “哎大人……”传译官从一楼趔趔趄趄地奔到二楼,但想着使节献上的美女在内,不敢贸然推门而入。
  曾培再无怜香惜玉的心情,一抓美人儿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地将她拽到门口,信手拉开房门:“你你你……你告诉她,老子不好这口儿,让她换个地方住!”
  说罢他也不等美人儿的反应,手上粗野地将人推将出去,就回身关上了门,心绪烦乱无比地瘫到了地上。
  妈的,这太有伤风化了,他怎么是这种人!
  曾培又一次扬音大喝:“给老子拿酒来!”
  再隔壁。
  被奚越带回房的娇俏美人儿显然比那三个更会伺候人,房门刚刚关上,一双玉手便主动捏上了奚越肩头。
  但奚越按住了她的手:“看来谢宏文把你调|教得不错,你在他府中待了多久了?”
  字正腔圆的波斯语令美人儿一愣,连忙回话:“有一年多了。”接着又在银面具的涔涔寒光中,惶恐地多添了一句,“但谢大人……没动过我。”
  奚越一哂:“这我信。不然,他不敢拿你讨好我。”
  他说着倏然转身,美人儿只觉自己搭在他肩头的手一空,转瞬间已被钳住下巴。
  她一下子慌了,她虽不懂武功,但觉得出眼前这年轻却位高的锦衣卫必定功夫过人,加上那银面具令她完全辨不出他的情绪,胸中的心跳明显地加了快。
  银面具下响起的声音和气但寒凉:“美人儿,你单是这张脸瞧着就不傻,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波斯美人儿战战兢兢的赶紧点头。
  “第一,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办完差我带你回京。别的不敢说,让你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还是可以的。第二——”他生硬而笑,“我把你赏下去犒劳我那些手下。之后你爱怎么活我也不管,但一起回京你是别想了。”
  美人儿的一双水眸在恐惧中骤然瞪大。
  如果那样,她是连谢宏文的府邸也回不去的。只能被卖到妓院,这辈子就算没有出路了。
  她贝齿难以克制地打着颤:“求……求大人带我回京!”
  银面具中那双看起来也很俊美的眼睛微眯:“很好。”
  他说着放开她,转身间银色飞鱼服的衣摆一张又合,他转而在几步外的罗汉床上跨坐下来,一只靴子蹬在床沿上:“那我问你,五月十七,谢宏文在哪儿?”
  “五月十七……”那波斯美人儿顿时面显难色——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对方温和地一哂:“就是茶商贾愈全家被杀的那天。”
  “哦!”她面色顿时转喜,用波斯语流利道,“谢大人在家!一整天都在家!”
  银面具下眸光微凛:“你确定?”
  “确定!”美人儿的声音明快了起来,上前了两步,道,“因为那天一早,波斯使节到了撒马儿罕,谢大人就在府内设宴了。宴席足足开了一整天又一夜,还叫我们去跳了舞。第二天早上,贾愈的死讯传来,大人才匆匆赶了去,我记得很清楚!”
  “哦?”奚越心下不禁疑云漫开——要是这么说,那贾愈一家的死跟谢宏文没关系?涿鹿三雄打听错了?
  她便又追问:“可我听说,贾愈死前和谢宏文起过冲突,有这回事么?”
  “这个……”美人儿的黛眉锁了起来,“我不太清楚。事情出了之后,府里倒也有人这样议论。好像是说在贾愈死前两天,大人曾经和他弟弟一起登门造访,发生了争吵,被贾愈赶了出来……” 
  奚越一愣:“他弟弟?”
  “对,叫谢宏武。”美人儿说出的汉语名字很是蹩脚,但好在文武二字总放在一起,不难猜到是哪个字。
  她回思着又说:“他是……年初到的撒马儿罕,六月份的时候走的。”
  这句话落在奚越耳朵里,意味着是事发后不久走的。
  她沉吟着点头:“他来时住在谢宏文家?”
  美人儿摇头:“没有,大人为他单独置了宅子,在城北边。”
  单独置宅,意味着原本是打算来此常驻。
  几缕线索在心底的疑云中犹如光束绽开,奚越吁了口气,赞许点头:“多谢你。”
  美人儿羞赧低头,双颊泛起红晕。一颗属于少女的春心正在眼前年轻有为的锦衣卫的注目下扑扑跳着,余光又见他稳稳站起身,那双黑靴一步步踏向自己。
  然后,他的手拍在她的肩头上,令她的心弦乱到极致。
  接着听到他微笑着问:“美人儿,会叫|床吗?”
  “?”美人儿被如此平静而露骨的发问给问傻了。
  官驿一楼的厅里,一众百户总旗正都直勾勾地盯着镇抚使大人的房门看。
  ——三位千户都没把当地使节送来的美女留下,现下就剩镇抚使大人了。他留不留人,真让人好奇啊!
  大家一边盯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突然间,一缕不同寻常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那是少女娇羞的、兴奋的、夹杂着喘息的……喊声。
  “我艹!”厅中数十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接着,有百户端起酒碗喝着酒轻咳,“散了散了,回屋睡觉。”
  奚大镇抚使的房里,千娇百媚的波斯美人儿正躺在床上,郁结于心地拿捏着情绪,羞耻地自己喊着。
  几尺外,有扇小窗未关。视线循此飞出数丈,有一黑影正凌空而过,穿过黄沙弥漫的城上的蒙蒙夜色,一路向北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我觉得,大家心疼一下曾培吧。

    
第9章 丝路命案(四)
  撒马儿罕城虽不像京中有宵禁,但这个时辰,过往的人烟也不多了。奚越赶至北边,本想随意找个路人打听哪一处是那谢宏武的住处,却走完了两条巷子都没见到人影。
  她不禁焦急,耐着性子又摸了半条巷,依旧不见人,远远的倒瞧见个中原风格的尖俏檐角。
  奚越于是摸过去,在墙根下细作打量,发觉这院落规格不算太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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