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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凤行-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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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不颠簸,挨着车壁还有个小几,小几上放着风炉和泡茶的物件,也不知什么原理,这些东西放在几上竟纹丝不动。
  “茶。”魏王指了指她面前,凤笙这才知道这茶是给她的。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想说话吧,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可不说又觉得怪怪的。
  “殿下既然是来送礼,怎么没进去?说起来是喜事,也能讨杯喜酒。”
  “里面有本王不想见的人。”
  凤笙哦了声,就没说话了。
  沉默继续,她突然想到件事,说:“我换了地方住,车夫……”
  “他知道。”
  车夫怎么知道的?
  不过这话,凤笙没有不识趣的问,她其实知道魏王对她有着不寻常的关心,她的很多事,他都知道,神通广大到让人麻木了。
  “你要那些盐商的账本做什么?”魏王端起茶,啜了口问。
  这话问的,让凤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她还在想措辞时,魏王又道:“适可而止,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魏王放下茶盏,往后靠了靠,眼神意味悠长:“我以为你明白。”
  “魏王殿下不要多想,这不过是他们投诚的一个把柄。毕竟他们之前还千方百计想要我的命,我又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个借口有多拙劣,凤笙自己都不想去细细思考,可一时之间,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个借口。
  “本王要回京一趟,可能过段时间才会回来。”魏王突然说。
  凤笙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尴尬。
  他回京,跟她说干什么。
  “祝魏王殿下一路顺风。”
  “记住本王的话,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以卵击石,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凤笙干笑了下。
  这时,马车停了。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见到了她住的地方。
  “魏王殿下,我到了,后会有期。”然后不等魏王说话,她就跳下了车,速度快的像逃命。
  魏王失笑下,敲了敲车壁,马车很快离开了这里。
  站在门口的凤笙松了口气,等魏王的马车走后,才发现刀七驾着马车,一直跟在后面。
  “少爷,没事吧?”刀七跳下马车问。
  “没事,进去吧。”
  另一边,伪装成车夫的德财问:“殿下,那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顿了顿,魏王又道:“你留下,看着她。”
  德财犹豫了下,道:“是。”
  这也就是他,如果是德旺,大概又要问一万句为什么。


第71章 
  谁也没想到始于建平三十年; 至建平三十一年止的朝野动荡; 竟是由一个小小的文林郎拉开序幕。
  起源不过是随着新政的推行成功; 盐运司衙门开始整顿两淮盐道。
  对此,建平帝是乐见其成的。
  朝中无人不知,若论世上最贪的那一批官; 除过盐官不作他想。若不是这些盐官贪腐,两淮盐道何至于衰败至此; 虽如今新政改革; 效果喜人; 可其中人力物力耗费巨大。甚至于建平帝来说,改革新政,他承担了难以想象的压力,自然对这些官恨之入骨。
  基于上面是这种心态; 由凤笙带头开始的整顿,进行的比想象中更为顺利。
  这件事是凤笙自己独揽过来的; 她把新政的种种后续事宜交给了范晋川; 自己接下最艰难的这一环。
  起先范晋川根本不知其意; 只当是方凤笙嫌弃他不擅长此事,再加上两人中间还有那么件事,几乎是凤笙说什么; 就是什么。
  可等事发之后; 他悔之晚矣。
  凤笙联合了数家盐商; 先以报效捐输之名凑够了五百万两白银给朝廷; 彼时朝中正因缅国入侵大周疆域; 激起一场对战热议。其实这个问题早就在议,但因国库空虚,一直按而不发。
  虽两淮盐政改革,效果显而易见,但筹集巨额军费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大周曾对战过一次缅国,因地势原因,又因战线拉得太长,功败垂成。如果再开启第二次战争,就再无停下的可能,如若后续军费跟不上,等于前面全部无用功,还可能面临大周国威尽丧的可能。
  这是主和派的一群官员的言辞。
  可建平帝却是主战派。他早已对缅国视为肉中刺,可惜碍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达成,如今好不容易朝中风向是一面倒的情况,却又被最后一步给拦住了,所以扬州传来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让之龙颜大悦,不光准许了这几家盐商获得在两淮盐区筹办官盐店的资格。还加封了凤笙一个奉议大夫的散阶,并允许其有督查两淮盐道之资格。
  这等于是给凤笙转正了,以前她干什么事都得打着范晋川的旗子,才能插手两淮盐政之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有了这么一道旨意,等于凤笙拥有了独立的资格。
  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能独自揽下整顿两淮盐道衙门的事宜。
  收到命令后,凤笙便开始着手此事,不光把查历年账目的事搬到台面上来,还开始协同盐运使贺纶对涉嫌贪腐的官员进行刑拘问话。
  一时间,两淮震荡。
  其实都知道这件事迟早要来,不然明里暗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新政推行,可真当事情降临,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仓皇失措。
  凤笙比想象中更雷厉风行,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历年旧账作为佐证,一时间许多官员纷纷落马。
  人证自然是那些盐商,物证则是他们的账本,不过即使知道也晚了,姓方的既然敢拿出来,这些盐商又敢出面作证,说明已经在建平帝面前过了明路,这是陛下要收拾他们。
  基于这种情况,涉事官员几乎没有人做困兽挣扎,但凡锦衣卫上门,都是宛如死狗一般,听之任之让人带走自己。之后去了盐运司衙门,也是知无不言,速速招供,也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甚至有许多人因为心虚,早早就做好准备,送走了妻儿,遣散下人,就等着让锦衣卫的人上门。
  这些事情为市井百姓所知,以前看到锦衣卫个个惧怕不已,现在则是拍手称快,甚至有人编了童谣在市井流传,让人闻之莞尔。这倒是出乎了童百户的意料,让他不禁和凤笙感叹,本是协助办案,没想到现在如此风光,反而对锦衣卫的名声有所改善。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背地里却没有这么太平,随着凤笙越往下查牵连的官员越多,多少人狗急跳墙想杀人灭口。不过这口注定是灭不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只能求上面有人发话,而方凤甫足够识趣,知道什么能查什么人不能查。
  这是官场的惯例,但凡是人总有派系,总会怕死。即使陛下想整顿两淮,也不可能把所有官都撤了查办,定会有人漏网。如今都在暗中祈祷自己就是这漏网之人,当然少不了走后门托路子求人庇护。
  暗中打招呼之人众多,打招呼的手段也是千奇百怪,不一一列举。其中以范晋川那边最多,不过范晋川倒是一直没来找过凤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盐运司同知魏统新落马被抓,事情已到了烈火烹油之态。
  贺纶又一次来找凤笙,脸色十分凝重。
  “你该收手了,此人背后是谁,你应该明白。这阵子咱们一直顺风顺水,是他们知晓螳臂挡车,弃卒保帅,可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陛下都不会站在你这边了。一旦他们群起而攻之,你将只能沦为齑粉。”
  贺纶说的凤笙自然懂,可她恰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阵子她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和那些官员斗智斗勇,可她非但不疲累,反而有种亢奋的感觉。因为她知道离她的目标渐渐近了,现在她每走一步,就是在逼着对方出牌,直到对方无牌可出,一直藏身在后面的大鱼就出来了。
  其实凤笙本可不用如此激进,她还有更多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那些办法无不是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积累自己,直到自己力量足够强大时,敌人就不可怕了,但这并不就代表一定会赢,因为你在积累的同时,别人也在积累。
  对方出生就是天潢贵胄,也许未来还是一国之君,也许这是她有生以来唯一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你简直是疯了!”贺纶拂袖而去。
  可下午他又来了,还是那么的循循善诱,这次却多了哀求。
  “你还这么年轻,何必如此较真,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是非黑白,水至清则无鱼,眼看着你和子晋把新政推行下去,造福两淮百姓和朝廷社稷,我作为其中一员,是很激动兴奋的,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作为一个官的真谛。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的前途远大,何必就跟这件事杠上了。”
  凤笙只是微微一笑,道:“贺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总得有人站出来。”
  贺纶一愣:“没听过。”
  “这是我爹说的,可惜当时我不在。”
  凤笙站起来去泡茶。
  贺纶低着头,本来昂扬七尺男儿,如今垮了肩,赧了面。
  “凤甫老弟,我很抱歉这条路,我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了。如若只是我一人,我定然陪你痛快一场,可我有娇妻幼儿老母,还有贺氏一族几百口人……”
  凤笙看向他。
  其实连她都没想到贺纶会是陪她拉开这场序幕的人,当初让马师爷点拨他,只是为了不想让他坏事,却万万没想到他变化如此之大。甚至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却一直在保她,这些日子贺家的大门多少人踏过,又是什么人踏过,她多少知道点,他能做到这样,已经出乎他的所料。
  “贺大人不用羞愧,我懂。”
  “可我……”
  贺纶突然一声怅笑,背过身:“再说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了。罢,退缩了就是退缩了,又有什么好遮掩羞愧惆怅的。凤甫老弟,我祝你心想事成,名垂青史。”
  贺纶离开了。
  凤笙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又回到书案后坐下。
  她叫来了禹叔,把她身边的人都叫了来。
  这些人并不多,除过知春知秋,便是刀七那些人。知春知秋她没有留,无论她们怎么不愿意,依旧让禹叔将她们送走了。
  待二人下去后,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凤笙看着这些人,桌上放着一些银子,之前她说过,想走的她绝不留,可以拿着银子离开。
  “少爷,我刀七是草莽出身,不懂什么大道理,家里就只有这么个婆娘。我和婆娘欠老禹几条命,他既然奉你为主,你就是我主子。而且在这里待着也还不错,就不说什么走不走的话了。”
  “我跟我男人一样的想法。”胡四娘笑着对凤笙道。
  “刀哥都不走了,我们自然也不走了,反正我们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拿了东家的银子,就得替东家卖命,命还没卖出去,走什么走。”
  “散了散了,走,喝酒去!”
  这些人勾肩搭背地都走了,背影并不好看,甚至是粗鄙的,凤笙却有一种热泪盈眶之感,所以她的脸僵得厉害。
  “少爷,我们这些人和那些读书人不同,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少爷还在一天,就一天守在你身边。可是少爷,即使我心心念念都在想替老爷报仇,也不希望你拿自己去赌。”禹叔有些感叹道。
  “我们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都是拿命在赌,这次就赌把大的。”
  *
  晚上的时候,范晋川来了。
  一袭蓝衫,孤身一人,让凤笙想到当年在荒野山岭的小客店里,背着书箱带着书童的他,就这么冒着大雨闯了进来。
  范晋川也想到了当年,当时他十分窘迫,她摇着折扇替他解了围。
  “方贤弟。”
  “范兄。”
  相视一笑中,什么情爱痴缠都烟消云散,她还是那个足智多谋的方贤弟,他也还是个正直有余却不够聪明的范兄。
  “如果早知道你打着这种主意,我一定在那时便阻止你。”
  “其实我早就在布局了,只是你不知而已。”
  范晋川忍不住一笑,笑容有点苦涩:“每次你做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
  “我只是不想害你罢了。你要知道,在这场事中,我最不想害的就是你,毕竟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利用你。我这个人太过自私,不想欠别人的情,也不想承谁的恩,却屡屡受人恩惠,如果这次再把你牵扯进来,即使我大仇得报,也会心中不安一辈子。”
  “所以,我没有一定要加入进来。但是——”
  范晋川这转折有点突兀,凤笙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他笑得有几分苦涩,有几分如愿以偿,其中内容太过复杂,她一时竟有点愣了。
  “但是没说我不能偷偷帮你。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可能会被叫入京述职,具体为何你应该明白,我已经联系了朝中的友人,替你在朝堂上说话,尽量多给你争取些时间,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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