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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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贤弟,方贤弟!”
凤笙悠悠转醒,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范晋川愧疚的脸。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冲动,你也不会淋雨受风寒。”
“我没事。”
“你昏迷了三天。”
凤笙一愣,半撑着起来:“外面雨停了吗?”
“停了。”
“有没有地方受灾?”
“有不少村庄都被淹了,但就像宋粮长说的那样,每个村都有一处高地,倒是没闹出人命。至于剩下的,只有回县衙以后才知。”范晋川精神奕奕的,笑着,拍了拍凤笙的肩膀:“贤弟看似冷漠,其实也是个心怀百姓之人,要不怎会醒来第一件事问的就是灾情?”
凤笙错愕,失笑:“我不过是担忧自己。”
“随贤弟怎么说。其实你吧,年纪不大,却故作一脸冷漠,为兄又怎会不知这其实都是掩饰?”
凤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其实她就是很自私,她的心里只能装下给她爹翻案的事,其他的她一概没精力去想。可她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默不作声。
“那何时回去?”
范晋川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本想着等你醒来就回,但是你的身体……”
“不用管我,我其实没什么事了,这么久未归,恐怕县衙会乱。”
……
在凤笙坚持下,一行人踏上归途。
外面依旧是一片泽国,但走水路影响并不大。等渐渐出了这片区域,沿途两岸似乎看不到什么受灾的情形,这让范晋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到了泰州城附近,还是那么的拥嚷热闹,似乎是两个世界,也让一行人格外心生感叹。
县衙没有乱,都以为大人是在乡下巡视耽误了,至于下河一带涨水之事,因为水势不大,再加上路途遥远,消息暂时还没送回来。
不过随着一行人回到县衙,已陆续有消息送上来,范晋川投入忙碌之中,方凤笙则继续养病。
两个丫头很心疼凤笙生病了,尤其是知秋,将范晋川怨得一头包,当然都是私下抱怨。表面上她和知春将凤笙拘在房中,哪儿都不让去,一天三碗药,盯着喝完,让凤笙根本没机会把药倒掉。
勾庆也听说方凤笙生病之事,特意前来探望,不过他前脚踏进房间,后脚范晋川就来了。只能放下补品,草草离开。
而范晋川,除了处理水灾之事外,似乎也没忘记自己说的话。花了数日时间,写了一份奏章,拿来给凤笙参详。
看完后,凤笙问:“能递上去?”一个七品知县可没有直接上书的资格。
“我托人递上去。”
“最好是没有利益牵扯,此地牵扯太广,唯恐递到利益相关者手里,你这份奏章将永无见人的机会。”顿了下,她又道:“你想好了?你知道这东西递上去,可能会面临的情况?这个情况可能并不好,可能消息会走漏,你会被利益相关者报复,可能东西根本到不了圣上手中……”
“我都想好了。如果贤弟怕被牵连……”
“我不怕被人牵连。你既想好了,就赶紧找人送走吧。”
……
凤笙看似漠不关心,其实一直关注着这件事。
可让她诧异的是,她竟不知道东西什么时候送走的,还是隔了两日她问范晋川,才知道东西送走了。
就这么送走了?
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慎重其事,也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平淡得让人有点无所适从。
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能不能找到契机?
这些谁都不知道,唯一做的就只能是等待了。
*
冬至圜丘祭天,这已经是老惯例了,今年同样也不例外。
建平帝一身威严的衮服,立于中层平台拜位,太子宗铎立于台阶之上,下侧是文武百官列位,与一众皇室宗亲、王公勋贵。
整个过程虽繁琐,但礼部和太常寺及一众陪祀之人,都是做惯了,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偏偏就在建平帝向诸神位献爵之时,捧着祭樽奉上的太子铎,突然摔了一跤。
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幸亏太常寺官员有经验,很快就奉上新的祭樽,这茬就算过了。
可谁都知道这事没过,祭天之时太子在圜丘坛摔跤,往大了说就是诸神对其不满,往小了也可以说是太子铎对上天不恭。
总而言之,这都是一件大事。
大典结束,建平帝起驾回宫。
御驾还未入紫禁城,就有流言说祭天本是要斋戒三日,可太子却在斋戒时饮了酒,触犯了神灵。又逢之前不久东宫闹出一桩丑闻,堂堂的太子妃竟和一个姬妾计较,致使其小产了刚怀了两个多月的胎。
建平帝本就对此事不满,说太子治家不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收到消息,建平帝刚到乾清宫,她就匆匆赶过去请罪。
建平帝素来爱重皇后,可这次却没有见她。皇后在殿外久跪不起,最后还是太监总管陈前将她劝了回去。
“皇后走了?”见陈前走进来,建平帝问。
陈前道:“娘娘回去了。”
坐在龙案后的建平帝,先是冷笑,手臂一拂,将龙案上奏折都拂在地上。
“陛下息怒。”
息怒?!
怎么息怒!
建平帝站了起来,在殿中来回踱步着,目光落在被拂落在地上的奏折。
他走过去,捡起其中一份,翻开——
臣范晋川……
“把魏王叫来。”
陈前一愣,应道:“是。”
……
不多时,一身礼服的宗钺便来了,显然是还没来得及出宫。
“给父皇请安。”
建平帝将手里的奏章扔在龙案上:“看看。”
陈前躬身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奏章捧来给宗钺。
宗钺翻开,入目第一眼就是眉头上的姓名,之后奏章上所书的内容,反倒不让他太惊奇了。倒是其上所署的时间,让他多看了两眼。
照这个时间来看,建平帝早已收到奏章,却是直到今日才发作。想到之前太子在圜丘坛上摔得那一跤,他合上奏章,忌讳莫深。
“你怎么看?”
“范大人素来耿直,想必所言不虚。”
“就只有这些?”建平帝目光沉霭,看着他。
“儿臣愚钝,请父皇示下。”
“你倒是谁都不愿开罪。”建平帝冷哼一声。
宗钺默了默。
“你去一趟扬州……”
……
宗钺刚走出乾清门,甬道上便急急行来一个小太监。
“魏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坤宁宫。”
宗钺沉吟一下,跟着小太监走了。
到了坤宁宫,不光皇后在,宗铎也在。
作为六宫之主的皇后,乃是建平帝的原配发妻,已年过五旬的她,头发依旧是乌亮的,只眼角和略微有些深的法令纹,昭告了青春流逝的痕迹。
坐在她下首处的宗铎,是唯一的中宫嫡子,也是长子。
天生地位不凡的他,打从一出身就格外高众兄弟一等,他是君,其他皇子是臣,他坐着,其他人就只能站着。可今日素来在一众弟弟们面前格外有威严的宗铎,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和狼狈。
“老三,父皇叫你去干什么?”
与宗铎焦躁的态度不同,皇后制止地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魏王跟着陪祀,好不容易回宫,刚到宫门,又被你父皇叫转去了乾清宫,连口热茶都来不及喝。富春,上茶。”
“是,娘娘。”
第32章
宫女富春端了茶来; 放在宗钺身侧的花几上。
宗钺也就端了起来; 用碗盖拂了拂上面的茶沫,啜了一口。
“谢母后的茶。”
“谢什么; 想你幼时; 总在这坤宁宫里跑来跑去。如今长大了; 跟母后也生疏了不少。”
宗钺端坐着,半垂头看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皇后笑看了他一眼,和蔼道:“真是岁月不饶人; 你幼时多热闹一个孩子; 如今越大倒显得性子越发寡淡。不过你大了,确实不能还像幼年时那样; 会让外人笑话的。”
“母后。”
“好好好; 母后不说你了。乔氏去了也有两载; 前阵子你父皇还与我说; 想给你再挑个王妃; 可有看中的?”
“儿臣暂时没有再娶的打算。”
皇后眉宇间带着疼惜; 也有些感叹:“你别听那些人胡叨叨; 乔氏和柳氏薨逝; 是她们没有福分,怎生能说你克妻?皇家的福分;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母后。”
“罢; 母后就不再提你的伤心事了; 说说正事。”皇后看了一旁难掩焦躁的太子一眼; 有些疲累道:“你也知道你皇兄,坐在太子位上就是众矢之的,后宅里没了胎儿,也是他治家不严,今日发生的这场事,又被那些人给利用了,说你皇兄触怒了神灵。如今你皇兄正在风头浪尖上,你父皇那处态度不明,方才太子着急询问你,就是想知道陛下叫你去,可是提起你皇兄?希望陛下可千万莫听信谗言,不然你皇兄……”
说到最后,皇后沉沉叹了口气。
太子也道:“老三,父皇叫你去是干什么?”
“这——”宗钺看着茶盏,迟疑了下,放在花几上。
“老三,你就别这这那那了,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么娘们兮兮了?!”
皇后也忘了过来,目光急切。
宗钺露出难色:“臣弟是领了密旨。”
太子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当着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道:“太子你逼迫魏王做甚?领了密旨就是臣,就得忠君。”
“可……”
这母子二人,看似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实则目光都落在宗钺身上。
他长叹一口气,道:“多的实在不能多说,但与皇兄关系不大。父皇让我去扬州办差。”
“扬州?”太子瞳孔一阵紧缩,与皇后互看一眼。
“除了扬州,可还有别的?”皇后问。
“是不是跟周广瑞的案子有关?”太子比皇后更直白。
宗钺站了起来:“皇兄,如果你愿意听臣弟一句,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做,安身地待着就好,其实这趟臣弟本不愿来,但怕伤了母后的心,所以才来了这趟。”
太子还在琢磨宗钺话里的意思,宗钺已经走了。
……
“母后,他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目光落在宗钺远去的背影上,没有说话。
“母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好生的待在东宫。魏王说的没错,我们这趟请他来坤宁宫,是太急躁了,如今万众瞩目,恐会落人耳目,甚至你父皇那里可能也会知晓。”
“两者可有关系?”
皇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太子一眼,平时太子没有这么没分寸的,恐怕也是近日事多逼得乱了章程。
“你以为周广瑞是无缘无故就坐上两淮盐运使的位置,他死的那么急,还是那种罪名,你父皇心中会没有想法?会隐忍不发,是面上做圆了,是不想节外生枝,也是两淮乱不得。这次会派魏王去扬州办差,就是警告我们,警告所有人。”
“那儿臣这便命人下去看看,可有什么尾巴没扫,以做遮掩。”说着,太子急急就想走,被皇后喝住。
“都让你什么不说,什么不做,你当本宫的话是耳旁风?!”
太子没料到皇后会突发脾气,愣愣地看着她。
皇后沉沉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你父皇隐忍不发,就是两淮乱不得,只要两淮不乱,他不会重翻旧账。你即日起就回东宫闭门思过,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出东宫。”
“可母后扬州那边?”
“两淮那边插手的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但派了魏王去扬州,就是你父皇还顾念着你太子的面子,顾念着和本宫的情义。你忘了魏王从小是养在坤宁宫?你忘了丽妃是谁的人?”
是啊,认真来说,丽妃是皇后母家陈家送进宫侍候皇后的,丽妃会蒙得圣宠,也是当年陈皇后身怀有孕,主动送给建平帝用来固宠。
丽妃做的比想象中更好,怀上了三皇子,可陈皇后的二子却夭折了。皇后伤心至极,建平帝心疼妻子,就把三皇子钺放在坤宁宫里养。那时候丽妃还不是丽妃,不过是个小贵人,她能晋到妃位,如今儿子封了王,全仰仗了中宫一脉。
所以建平帝的意思很清楚,这是哪怕对太子有所失望,依旧偏着中宫。
“可是母后,你就不怕老三他有异心,近几年他和中宫可不太亲近。”
皇后瞥了儿子一眼:“只要有丽妃在,你怕什么?不是母后说你,少把心思都用在猜忌上头,如果魏王依旧像当年那样和中宫亲近,今儿这差事也轮不上他。”
帝王心术也远比平常人想得要深,皇后和建平帝几十年的夫妻,不过只能堪透点皮毛,而太子连那点皮毛都勘不破。
与之相比,反倒魏王更来得通透,这让皇后心中也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