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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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有些后悔。
她怎么一着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却忘了,男人都是具有危险性的动物。
这会子骑虎难下,傅瑶只有依旧嘴硬着说道:“倒不是这般,妾身只是觉得为时尚早,不必如此心急。”
元祯叹息一声,轻轻拥她入怀,声音低低地萦绕在她耳畔,“阿瑶,孤喜欢能与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纵然手段卑劣了些,孤也希望你能体谅。这是孤最大的心愿,为了我,为了我们,留下这个孩子,不要伤害它,好么?”
傅瑶紧紧地抿着嘴,有一种心事被戳穿的尴尬——她还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当然不是直白的方法,而是做得隐秘一些,譬如,伪造一场流产。
元祯偎在她肩上,漂亮的头颅软弱地垂下——此刻他看起来相当无助,仿佛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傅瑶,这个与他夜夜相处的女人。
想想也是,生在皇家,又是堂堂太子,本身就被寄予厚望,少有舛错便免不了苛责,父爱是指望不成,母亲又是那样的性子,至于兄弟——皇室之中,可有真正的兄弟之谊么?
傅瑶忽然有些可怜他,再好的物质生活,也弥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吧?太子,他需要一个精神依托,傅瑶自认做不到这一步,却不妨为他生一个孩子,将太子的血脉延续下去——这比什么安慰剂都来得有效。
她不想成为一架生育机器,可是深宫寂寞,或许有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短短的一刹那,傅瑶脑中已千回百转。良久,她生硬的说道:“如此,我就答应殿下这回。”
元祯面露喜色,立刻又要向她扑来,傅瑶却一抬手拦住他,态度坚决地说道:“不过往后就得由我自己做主,我可不想天天被几个毛头小子吵得心烦。”
元祯笑容灿烂,“是,夫人大人。”
两人静静相拥,傅瑶突然问道:“若是皇后娘娘不允,殿下该怎么办?”
“她不会不允的。”元祯的声音冷下来,“从前那是因为她暗地下手,孤不好当面与她争执,才想了这么个迂回的法子,往后可由不得她了。”
傅瑶放下心来,她可不想沦为赵皇后手里的炮灰,一壁却也奇怪:这两人真的是一对母子吗?
元祯搂着她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游蛇般四处乱窜,傅瑶没好气地逮着蛇的七寸,“殿下您做什么呢?”
“阿瑶,孤想抱你。”元祯以一种撒娇般的口吻低低说道。
每当他想得寸进尺时,就会用上这种语气。
这色胚!傅瑶在心底骂道,一面面无表情地说:“殿下您忘了,太医嘱咐过,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稍有不慎便会出差错。”
元祯只好讪讪的停下动作——他也不敢拿孩子开玩笑。
那股燥热却怎么也消除不掉,元祯悄悄挪过去,小声说道:“阿瑶,把你的手借我用一下。”
傅瑶本来不解,及至看到太子微微红涨的面色,还有衣衫下遮不住的帐篷……顿时明白过来:敢情他是要自行解决。
傅瑶自己也有些臊,掩饰着咳了两声,“你自己又不是没手。”
“自己的手没感觉,还是你的手好用。”元祯的声音更低,脸也更红了。
这混球。
傅瑶骂了两声,到底还是从了他:万一太子得不到发泄,岂不得活活烧死,她可担不起这个责。
一通宣泄后,两人都很奇异地有些倦意。傅瑶下去洗了个手,回来时就看到元祯已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傅瑶替他将被子盖好,坐在床边,细细打量太子熟睡时的容颜。不得不说,元祯的确是个美男子,教科书级别的那种,至少睡了也不会吃亏。
睡梦里他倒是微微蹙着眉的,不比平常那般爱笑爱闹,据说睡眠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情绪,所以元祯其实并不如他外表那般乐天开朗么?
傅瑶下意识的抚上他的眉间,细细将褶皱抚平,由于二皇子的事,元祯大概也有不少压力吧?
虽然他从来不说,至少从未在她跟前表露这一点。
傅瑶一时间有些恍惚。
傅良娣有孕一事很快传到了椒房殿。
赵皇后看着眼前跪着的宫女,几乎是咬紧牙关说道:“你说,傅良娣有身孕了?”
“千真万确,”小宫女叩头不迭,“张太医亲自诊断过的,不会有假。”
“你下去吧。”赵皇后重重地吐了口气,无力地坐回椅上。
郭贤妃也在侧,脸上的焦急简直掩饰不住,“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她怎么突然就有身孕了呢?您不是说过,那些汤药作用猛烈,她根本不可能怀孕么?”
赵皇后白了她一眼,郭贤妃意识到自己失态,只好暂时住嘴。
“那汤剂虽然厉害,可也并非没法子解救,若有经验老道的太医,对症下药,未必不能解其阴毒……”赵皇后慢慢说道。
“可谁会这么干?”郭贤妃提出疑问,“纵然傅良娣有所怀疑,跑去太医院对质,太医院都是咱们的人,也不会有人肯帮着她罢?”
第26章 暗流
这也正是赵皇后的疑问。究竟是何人; 能在她眼皮底下做得手脚?敢在她眼皮底下做得手脚?
但眼下思量这些已是无益。傅瑶的身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现下已经不能防范; 只能解决。
赵皇后面色沉沉。
郭贤妃看她一眼; 试探着说道:“娘娘; 不如……”
有些话根本不用明说; 旁人立刻就能明白。赵皇后断然道:“不可,那也是本宫的孙儿; 本宫怎可亲手杀死他?再说,若太子知道,一定会恨死我这个母后。”
给人服避子汤的时候不见你这般仁慈; 这会子倒装起良善来了。
郭贤妃赔笑道:“可若傅良娣诞下了皇长孙,娘娘你又该如何自处呢?这嫡庶之争,可不是容易解决的事啊。”
“再等等; 至少; 等太医断出男女,咱们再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赵皇后摸着头上发簪,很有几分精神不济。
事已至此,郭贤妃纵有不满; 也不好再向前施展; 只得站起身来,“臣妾告退。”
赵皇后看着空落落的殿门,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虚妄。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椒房殿太过冷清,一点人气也无。或许,有个孩子会好一些。
或许。
傅瑶有身孕的消息传出来; 满宫里都炸开了锅。突然间,这东宫就变得热闹起来,每日来的嫔妃熙熙攘攘,各宫里都赏了东西,连成德帝亦知道,虽未有赏赐,却下了口谕,叮嘱傅良娣好好养胎——这无疑比什么赏赐都贵重。
来看望的妃嫔当中,一大半倒都不是出于恶意——本来嘛,她们是成德帝的妃子,而傅瑶是太子的良娣,两代人根本没有利益交集,自然也不用担心暗算。
况且,成德帝膝下子嗣本就不多——连公主都只有两人,皇子更不用说了,就只有太子元祯、二皇子元祈以及张德妃所生的三皇子元福。这几年来,后宫更是无一人有所出。
而傅瑶进宫还不到一年,就轻而易举怀上了皇嗣,惹得那些新进宫的美人羡慕不已。
譬如去岁进宫的董美人,现下就紧紧拉着傅瑶的手,口里不住地说着恭维话,说是“沾沾喜气”。
郭贤妃冷眼旁观,嗤笑道:“董美人怕是想孩子想疯了,以为跟个孕妇多走几遭,自己也能怀上龙胎么?”
董美人有些讪讪,不过郭贤妃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她也习惯了,索性懒得理会,仍旧做自己的事。
周淑妃温婉笑道:“贤妃妹妹别不信,这事还真是有的,都说有孕之人得送子娘娘庇佑,神气护体。多与此类人亲近,受孕的机会也更大些。”
“我才不信这些谣传!”郭贤妃哼了一声,一面却悄悄向傅瑶这边挪了一寸,企图沾沾神气。
傅瑶看在眼里,不禁暗笑。
这个贤妃总是如此丢人。赵皇后轻轻咳道:“诸位妹妹别忙着斗嘴了,原是为看望傅良娣而来,倒论起自己的事来了,岂不本末倒置了么?”
一面殷殷拉住傅瑶的手,嘱咐她定要为太子平安生下一个小皇孙才好。
呵,虚伪的女人。
傅瑶看穿她的真面目,也跟着虚与委蛇。她可不信赵皇后真有这般好心,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是做戏罢了。
高贵妃掩口而笑,“这太子殿下还没纳正妃呢,倘若傅良娣诞下了庶长孙,来日嫡庶归位,只怕有的麻烦。”
赵皇后冷声道:“贵妃妹妹这般热心,不然本宫禀明了陛下,先为二皇子纳一位正妃,全了你做祖母的心愿,如何?”
高贵妃忙说道:“不敢劳娘娘费心。”
她又不傻,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赵皇后若真这么一提,二皇子岂不成了僭越?况且,一旦成家,二皇子就得出宫建府,她和儿子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高贵妃还不想这般。
傅瑶看着两人明争暗斗,颇感兴趣,可惜她作为这座宫殿的主人,不得不出来结束争端——不然就有失风度了。
她将话题转向张德妃,“我年轻,什么都不懂,来日孩子生产下来,只怕更得手忙脚乱,如有机会,得向德妃娘娘多讨教才好。”
三皇子才三岁,德妃拥有的经验正当时。她笑着说道:“本宫哪里敢当,在座的姐妹们也多有所生育,我还得多向她们讨教呢。”
傅瑶笑吟吟地道:“话是这么说,到底三皇子的年纪接近些,和娘娘您言谈之间也更便利。”
“是啊,兄弟俩一起长大,这样的感情才要好呢!”二公主昌平拍手笑道。
李昭仪在她额头敲了一下,“说什么胡话!那是叔叔和侄儿,怎么成兄弟了?”
昌平吐了吐舌头,“哎呀,我搞错了。”
众人哄堂大笑。
送走这一群女人,傅瑶就觉得恹恹的,浑身提不起劲来——原来应酬竟是这么累人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孕期。
太子回来后,她就向他抱怨这一点。
元祯笑道:“这好办,你让张太医给你开个脉案,就说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她们也没法子逼你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傅瑶抚掌而笑:“就这么办好了。”
“唉,既然你不喜见人,孤本来向母后请旨,让你家人下月入宫探视,看来还是取消算了。”元祯故意叹道。
傅瑶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殿下真有此意?”
“不然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傅瑶面露喜色。寻常宫中妃嫔,有孕后的确可以有家人入宫探视,可那得是高位的妃子,还得等月份大了之后。如今她作为太子良娣,才刚刚有孕便有这样的殊荣,元祯也挺会为她着想了。
她想自己无以为报,只好往元祯脸上吧唧一口——女人的香吻是有价钱的,越漂亮的女人价钱越高。像她这样的美女,一个吻应该抵得过了吧?
结果自然是被元祯吻得喘不过气——女人的主动换来的只有男人的贪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
郭贤妃回到自己殿中,心情便有些郁郁。傅瑶有身孕本来碍不着她什么,影响的也只是未来太子妃的地位。
可她此刻并非是为太子妃的地位忧心,而仅仅是触景伤情:她进宫的年头也不短了,可连一次怀孕的机会都没有呢。虽说有赵皇后庇护,可一个人怎能永远栖居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何况赵皇后对她也未见得有多诚心,不过是碍着亲戚情分罢了。
在这宫里啊,有了子嗣,才有仰仗,哪怕是个女儿也好啊。四妃之中,就只有她一无所出,所以每每论起资历,郭贤妃都自觉低人一等。她恨恨地看着平坦的腹部:这肚子怎么就偏不争气呢?
旁边原放着一个装果品的圆盘,郭贤妃下意识地拿起,按在肚子上——仿佛如此就能假充有孕。
宫婢的声音惊动了她,“娘娘,二小姐来了。”
郭贤妃不知怎的有些慌神——方才那一幕到底尴尬。她忙将盘子倒扣在桌上,理了理衣襟,才从容出来。
郭丛珊却已经瞧见了,只做不知,平淡地下拜行礼,“臣女参见贤妃娘娘。”
郭贤妃忙拉她起身,“那日赏花宴你中途怎么走了?问你你也不说,姑母没法子,才将你叫过来。”
“那日臣女的确是身子抱恙,腹中疼痛的厉害,实在忍耐不得,才不得不请辞。”郭丛珊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郭贤妃果然信了,嗔道:“你怎不跟我说,我好为你找太医瞧瞧。”
“臣女这样的身份,怎好叫得太医?且那日园中女眷甚多,也不好为我一个兴师动众的,不成体统。”
“倒也是,”郭贤妃叹道,“太医多是为咱们这些人当差的,若你正式成了宫中主子,倒无所谓了。”
听到这里,郭丛珊眼中有锐利的光芒闪过。
又听郭贤妃关切问道:“如今可大好了?”
“谢娘娘体恤,已经好多了。”郭丛珊乖巧地点头。
她小心翼翼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