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华色-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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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头看向李霁:“怎么了?”
李霁垂眸,夹了一块水炼犊放在魏熙碗中:“好好吃饭,想东想西的免得一会不克化。”
因着剑南节度使坠马一事,众人兴致缺缺,早早就散了。
魏熙看着新任淮南节度使对她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的背影,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如今南地两大节度使都兴不起风浪,便是朝中有什么异动,这里总是安稳的。
魏熙想着,随即又泛起愁来,斩杀淮南节度使,私自任命旁人取而代之,这样的大罪,便是有天子剑在手,回长安后,怕也免不了一番问责。
李霁捏了捏魏熙的手:“不必担心。”
魏熙抬眸看向他,又听他道:“你此次是立了大功,谁都怪不得你。”
“再立功,阿耶心里也是要存个疙瘩的。”
李霁听了魏熙的话,眸色微动,随即问道:“想什么时候启程?”
魏熙道:“尽快吧。”
魏熙说着,顿了顿:“魏灏的尸身也一并带回去吧,总归是魏家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明天就回家啦~
第96章 归长安
魏熙没有想到; 来迎接她回长安的会是雍王; 她掀开从车窗中看向带人站在城门外的雍王,手不自觉攥紧了帘子,回头看了神态从容的李霁一眼。
李霁察觉到魏熙的视线; 抬头看向她:“无妨; 还不许天底下有长相相似的人了,那么多人看着; 他不会说什么; 等晚些我去解释便是。”
魏熙愁道:“伯父这儿好说,阿耶那儿就不行了。”
李霁掰开魏熙握着帘子的手,将帘子从魏熙手中解救出来:“陛下病重; 等闲人见不得。”
“你还一直藏着?”魏熙捏了捏他的下巴,调笑道:“这样一说,我竟觉得你像是我样的外室。”
“外室有实无名; 总是比我强些的。”李霁说着,也挑起了魏熙的下巴; 低声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魏熙脸一热; 随即松开手; 啐道:“老不正经。”
李霁老脸一沉:“老?”
说话间,马车停住,侍卫在外回禀雍王率人来迎; 魏熙回了李霁一笑,转身利落的下了马车。
她也未让人扶,自个就跳下来了; 雍王见了,嗔道:“小心些。”
魏熙上前对雍王行礼,笑道:“久未归家,见了伯父阿熙欢喜,一时忘了礼数,还望伯父勿怪。”
雍王摇头,含笑看着魏熙:“出去一趟,气色倒是更好了。”
魏熙看着雍王:“伯父却是消瘦了些。”
魏熙说着,关心道:“可是政事太忙?”
雍王摇头:“朝中事务自有百官处理。”
雍王说罢,有些欲言又止的态度,眼睛往魏熙身后一挪却又顿住:“这是……”
李霁对雍王躬身行礼:“李霁见过雍王殿下。”
雍王沉沉看着他,过了半晌,点头:“好,起来吧。”
李霁闻言,直起身子,不发一言的站在魏熙身后,通身皆是清雅气度。
雍王看着这二人,微微一叹,移开了视线:“太子一早就盼着你,若不是陛下身边离不开人,怕是要来迎你,眼下在宫中定是望眼欲穿。”
魏熙见雍王态度,心中一松,笑道:“我也盼着见阿耶和阿泽,咱们现在就进宫吧。”
魏熙说罢,回身对李霁道:“李郎一路回来也累了,先回家拜见过李相公吧。”
李霁应是,却听雍王道:“李相公?”
魏熙点头:“说来也巧,他是我到了扬州结识的,自小身子不好,便被送到南边养着了,相熟后才知道他是李相公家的郎君。”
雍王点头,也未多说什么,抬步往马车前走去。
魏熙回头看向李霁,娇声道:“你去吧,安顿好了来给本公主请安。”
李霁莞尔:“好。”
魏熙点头,转身快步跟上了雍王,上马车前,又抬头看了李霁一眼,对他挥手一笑。
李霁回之一笑,看着魏熙登上了雍王的马车,一弯腰便钻进车厢中,不见了踪影。
————
马车上,魏熙坐在雍王一侧,问道:“阿耶怎么样了?”
雍王摇头:“不太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魏熙心中一抽,想起被她不远千里带回来的魏灏,咬牙道:“那个混账!我合该在扬州便剐了他喂狗。”
雍王看着魏熙攥紧的手,眼中有些感怀之意。
过了片刻,他道:“阿泽如今也长进了不少。”
提起魏泽,魏熙面上神色情不自禁的缓了下来:“也是为难他了,说起来,都怪我这个当阿姐的任性。”
“他以后是帝王,任何事都是要自己担当的,如今也算开始历练了。”雍王说着,犹豫片刻:“你……”
“什么?”
雍王理了理衣袖:“你这次坐镇南地,调度有方,止了刀兵之祸,做的很好。”
魏熙摇头:“我也没做什么,多亏了身边都是得用之人。”
雍王唇角勾起,打趣道:“出去一趟,竟学会自谦了。”
魏熙也笑了:“实话实说罢了。”
魏熙说罢,又问道:“不知我阿娘可还好。”
“还好。”雍王说着,顿了顿:“前几日听说陛下抱恙,还入宫了。”
魏熙闻言,第一感觉不是欣慰,而是惊奇:“阿娘竟主动入宫?”
“在甘露殿前晃了一遭便去崇文馆寻阿泽了。”
魏熙闻言虽知这才是情理之中,但也不免觉得失望,又思及皇帝重病,扯着玉佩上的穗子,忧心忡忡起来。
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宫门前,车驾停住,雍王当先下车,随即魏熙也跟着下来,魏熙看着熟悉的宫墙,一时有些恍惚,却听雍王道:“她……还好吗?”
雍王说话,向来都是平顺和缓的,魏熙还是第一次听他用如此犹豫的口气说话,不由停住脚步:“谁?”
雍王停住脚步,视线投向远方,好似能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阔别多年的女子:“琉璃。”
魏熙看向雍王:“我还以为她叫菩提呢。”
雍王摇头:“菩提是我的乳名。”
将自己的乳名刻在镯子上送给姑娘家,魏熙没想到雍王年轻时竟有这般小心思,若是往常,她定是要开口调笑的,可看着老态尽显的雍王,她却笑不出来。
魏熙道:“我也说不上她好还是不好。”
雍王闻言,收回视线看向魏熙:“为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又岂能凭一面之缘妄加评判。”魏熙说着,抬步往前走:“若说不好,她却衣食无忧,清净悠闲,若说好,她却愁容不展,形单影只。”
雍王哑声问道:“她的亲眷呢?”
“什么亲眷,夫君子嗣?”魏熙摇头:“伯父何必明知故问。”
魏熙说罢,低声道:“伯父之前寻了她那么久,我原以为伯父收到我的信后,会去寻她。”
“多事之秋,我不敢走。”雍王说着,面上有些怅然:“况且,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没力气去寻,眼下我们都习惯了,若是再相见,怕只剩下尴尬。”
魏熙想起那人问她雍王之事时的神情,忍不住道:“她这些年款待每一个从长安来的路人,就是为了听得一二伯父的消息。”
雍王闻言,神色怔忡。
魏熙问道:“阿熙不明白,你们明明都念着对方,为什么不再续前缘,眼下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你们?”
“太晚了,我们都习惯了,也没力气再去折腾。”
魏熙闻言,心中发闷,却听前面一声清脆的呼声传来:“阿姐!”
紧接着,一道绛色身影一阵风似的扑在她怀中,力道不小,扑的她往后趔趄了一下,被蕤宾扶住才算站稳。
魏熙站稳后,垂眸抚着魏泽的头发:“长高了。”
怀中传来魏泽闷闷的声音:“我想阿姐了。”
魏熙柔声道:“阿姐也想桃奴了。”
魏熙说罢,便见魏泽撒开抱着她的腰的手,沉着脸退后了几步。
“怎么了?”魏熙说罢,微微一笑:“是了,不该喊桃奴,该喊太子殿下了。”
魏熙说着,矮身对魏泽一礼,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礼还未行完,魏熙便被魏泽拉了起来:“阿姐给我取的名字,为何不该喊,难不成出去半年,竟连我都要生分了?”
魏熙捏了捏魏泽的脸颊:“那你和我使什么性子。”
魏泽抿唇:“我难道不该生气,走了那么久,就给我写了两封信。”
魏泽说着,抬手比了个数:“我可是足足给你写了十五封信呢。”
“阿姐每天都在赶路,哪有那么多时间写信呀。”魏熙说着,弯腰靠近魏泽,低声道:“阿姐可是只给阿耶写了一封信呢。”
魏泽闻言,心情好了些:“那阿娘呢?”
魏熙果断道:“也是两封。”
魏熙说罢,牵起魏泽的手:“好了,领阿姐去看阿耶吧,咱们有的是时间叙旧,再耽搁下去,阿耶该不高兴了。”
向来老成的小太子,在魏熙面前破天荒的成了个小童,连被拉着手这种有失身份的事都纵容了,不仅如此,还颇为乐在其中,每日里紧绷着的小脸也带了笑。
魏熙看着魏泽,面上也不禁带起笑意,她抬头往前走,视线扫过雍王,只见他神态从容,早就不见了任何异色,仿佛先前问话的是另一个人。
魏熙心中一叹,收回视线看向魏泽:“阿泽这段时日都学了什么?”
“也就是以往那些罢了。”魏泽说着,瞪向魏熙:“我不是小孩子了,阿姐何必一见面就问我功课。”
“那我该问什么?”魏熙说着,玩笑道:“问阿泽看上了哪家的娘子?”
魏泽瞥了魏熙一眼:“娘子我是没看上,可我听说,阿姐却看上一个郎君,都从扬州带回来了。”
魏熙拿指尖戳了戳魏泽的额头:“消息倒是灵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回家了~
第97章 见父母
魏熙拿指尖戳了戳魏泽的额头:“消息倒是灵通。”
魏泽往魏熙身后扫了一眼:“人呢; 怎么不带进来让阿耶看看。”
魏熙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让阿耶看甚; 不过是顺路一同回来的罢了。”
魏泽抿唇,有些不情愿,但终是启唇道:“阿姐若是喜欢; 留在身边解闷也未尝不可。”
魏熙噗呲一笑:“想什么呢; 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郎君。”
魏泽问道:“谁家的?”
魏熙道:“李相公家的。”
魏泽闻言,原本松快的面色又绷了起来; 他将视线从魏熙面上移开; 不发一言的往前走。
魏熙疑惑,看向雍王:“阿泽这是怎么了?”
“小孩子爱较真,你自去问他吧; 我先去看你阿耶。”雍王看着前头魏泽的身影,叹道:“这段时日内忧外患,他身边没有说话的人; 也闷着了,见了你这个阿姐才算松快了些; 你们好生说说话吧。”
魏熙点头; 对雍王矮身一礼; 便快步向魏泽追去。
魏泽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耳尖一动,走的越发快了; 魏熙见状,索性不追了,慢悠悠的往一侧回廊下坐下。
魏泽走了十余步; 不见魏熙跟来,终是悻悻转身去寻魏熙。
魏熙看着不情不愿看着她的魏泽,只见他瘦了些,脸上的轮廓比走时鲜明不少,虽长得唇红齿白格外精致,竟也很有些威仪。
魏熙抬手将魏泽扯到身边坐下:“太子殿下怎么又恼了?”
魏泽偏头不语。
魏熙见状摇了摇他的手:“怎么了桃奴?”
魏泽抬眼看着魏熙:“我不喜欢那个什么都插一脚的老狐狸。”
魏熙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老狐狸是何人,面色微冷:“他给你使绊子了?”
魏泽嗤笑:“他怎么敢。”
“那是为何?”
魏泽沉声道:“阿姐,大夏朝堂究竟是魏家的,还是他的?”
魏熙攥着魏泽的手一紧:“自然是魏家的,他不过就是个替阿耶操劳的管事罢了。”
魏泽道:“可阿耶给他的权柄太重,朝政调度几乎都要听他的,怕我这个太子都比不得他。”
“你如今自然比不得他,他是阿耶一手扶持的,所颁政令都是依着阿耶的意思。”魏熙轻抚魏泽的头:“他虽有心思,但也是个明白的,要不你以为阿耶这些年如何能那般自在的去修道?”
“可如今阿耶重病,我……”
魏熙打断魏泽的话:“你是不是想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魏泽顿住,摇头:“没有。”
魏熙轻抚魏泽的发丝:“没有就对了,不论阿耶如何,你现在只是太子,我支持你培养自己的心腹,但莫要犯了忌讳。”
“我知道。”魏泽说着,靠在魏熙身上:“阿耶病后请了阿翁出山任侍中,可阿翁却什么都不理,事事都让李承徽抢去了,和摆设没什么差别。”
“那些原本就是李相公的事,贸然插手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