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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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略慌,这弄不好出了人命,岂不被村民戳脊梁骨说她刻薄恶毒。但她又不甘心,纵然眼前这位不是始作俑者,上回事情却害她丢了大脸,她得想法子为难一下。
裴夫人眼睛瞄来瞄去,瞄到秦蓁掖在腰间的一方素帕,上面用浅色丝线绣了几簇空谷幽兰,乍一看素净过头,但她离得近,仔细甄辨,上面的蜀绣绣法简直活灵活现,是难得佳品。
裴夫人素爱蜀绣,当即道:“把你身上的手帕给我,茶具就还给你们。”
秦蓁用手挡掩了下,脸色微白:“这绣品不值钱,不如我出二两银子,跟您买回。”
裴夫人不喜讨价还价:“不换就走吧。”
那边的箫振等着救命,秦蓁微咬唇,将丝帕取了下来,言明:“手帕这东西,时常都会换新的,夫人也不会用它许久。我只答应借夫人观赏一个月,并再还上一两,恳求夫人答应。”
裴夫人见她紧张这丝帕,故意为难:“一个月怎么够,半年吧。”
做生意就这样,讨价还价,但事不过三,再说下去,那边等不及,吃相也难看。
秦蓁答应,并提要立字据为准,两方各保存一份。
裴夫人感到麻烦和惊讶:“一张手帕而已,用得着斤斤计较吗。”
秦蓁犹疑不定,不知该不该说实话,话到了嘴边,又是瞎扯:“手帕这等贴身之物,不妥善处理好了,万一裴夫人遗落到什么地方,被别的男子捡了去,岂不平添误会。”
裴夫人暗骂这个心眼多的,不过说了这么大通,东西不到手心头哪能舒服,也不在乎立个字据了。
秦蓁缓慢的签下了字,还是不放心,走之前频频回头望被裴夫人把玩的丝帕。
她不能相信,那一纸契约,能威胁到裴夫人什么,如果裴夫人玩坏了赔偿,再多银钱也赔偿不起。
“裴夫人,绣帕是我母亲遗物,半年后我势必要取回的。勿要有损坏。否则,我难保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蓁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她还是习惯于以强力威胁人。
在老爷子眼中心爱的茶具,竟被裴夫人随手赏给了管家。被拿回到秦蓁手中时,茶壶茶杯都有黏着的茶叶梗。秦蓁想把茶具洗干净再送去给箫振,回到家后径自先去了厨房。她把茶具端放在灶台上,揭开水桶盖子,里面只剩浅浅一层水。没办法,秦蓁提了木桶去外面井边打水。
新家凿的水井安了辘轳,秦蓁许久没用直接提拉水桶这样的方式打水了,费了半天劲儿,堪堪打了半桶水,够洗茶具的就行。
秦蓁提着半桶水回到厨房,震惊的发现茶具不见了。
她放下水桶,四处去寻,路过主屋时,听到里面传来欢笑声。
秦蓁走进里面,看到茶壶被箫振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得回了东西的他果然不治而愈。没观赏多久,箫振就将茶具重新放入柜子,还一个劲儿,跟李秀珠道谢。
“秦蓁,你来了。我不在爷爷竟然发生了很多事,幸好他没事。”
箫清羽走到妻子身边,带她去一旁坐下:“大娘说中午你回家去了,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吃饭?”
秦蓁支吾的看向柜子,“那茶具……”
她提了个头,就被周氏打断了:“秦蓁你什么意思呀,事情都过去了还想揭我们大房的茬儿?东西拿回来不就好了吗,哎哟这次多亏了秀珠。”
秦蓁拧眉:“茶具是”
“叫你别说你还说,老爷子病刚好,你非要提起他不开心的事儿,你是不是想老爷子再气得病倒啊。”周氏大声的遮掩过对方的声音。
秦蓁眼波扫过去,见周氏和李秀珠的眼神闪烁的勾结在了一起。
这时她被旁边的箫清羽不经意捏了手,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好了秦蓁,东西找回来就行了,别再提了。”
秦蓁本意只想老爷子能好起来,刻意邀功,不是她的作风。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作罢,转头问箫清羽:“中午你有好好吃饭吗,我留了茉莉茶叶,你去厨房看到没?”
周氏拍掌顺势引开话题,咯咯笑道:“清羽中午多亏了秀珠才吃了顿好饭,清羽中午在山上没赶得及回来,是秀珠做好了饭帮他送去的。这才是贤妻的样儿,要是秀珠能给我做侄媳妇就好咯。”
箫清羽眉心一跳,加了个侄字这话就变味了,“大娘不要污我们二人清誉,秀珠未嫁,我已经有妻室,我们扯不上关系的。”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周氏后悔把话提早了,打哈哈道:“我就是夸秀珠乖巧而已,不像某些人,整天东跑西跑的,一天为人丨妻子的样都没有。”
箫清羽立刻护犊子道:“大娘别这样说,家里有些事得人顾及,是我叫秦蓁记得回家去照看的。”
冯氏的病没提好,哭过箫振后,又回床上躺着了。箫清羽他们摸不准是不是痊愈了,长辈又没发话,只得留下来继续住。箫清羽白日里腾出些时间,把床上的货都卸下来,晚上两人并排躺着都不会嫌挤,松快许多。
不再紧贴拥挤,便于行动,箫清羽反而想入非非。他对大小姐的痴迷程度,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连往日最沉醉的打猎,也没办法让他专心,脑子里时刻想着她。
箫清羽边亲吻她,边将她衣物辗转褪去,粗粝的手掌触到她腰间时,身下的人溢出一声不同于平日欢愉时的痛苦呻。吟。
箫清羽微醺的意识骤然醒了大半,紧张的抬手,又轻抚下去她接近后腰的一块位置:“这里怎么了,疼吗?”
秦蓁嗯了声,既懒得告状,也不想让他为难:“白日不小心闪了腰,没好全。”
箫清羽收起旖念,不敢继续动作了,帮她穿上衣服,侧躺下来,探手轻揉她腰部:“这两天辛苦你了,秦蓁,谢谢。”
“我不怕辛苦的,”秦蓁斟酌了一下午,接话道:“我明天也去给你送饭。其实往日,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想你能顺便回家来休息一下。既然你不方便,该告诉我的。”
箫清羽知道她自己生意上有很多事情忙,不愿麻烦她,吻了下她的额头:“不用,我通常再忙,晚点回来吃饭就是了。是大娘自己擅作主张带秀珠去找我的。你不用为这事劳心,像以前那样就好。”
秦蓁说不出的失落。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不想、不敢劳累到她。
她的做派,在他们眼中,都是端了架子的千金小姐么。
第50章
箫清羽还是不放心,昨日夜里看不见,房里又没备有灯,秦蓁腰上的伤不知怎么样的,只有他揉在特定的一块地方时,很听到她呻。吟难耐。赶早在晨间曦光升起时,箫清羽小心翼翼掰过她的身子,不吵醒她,检查腰部的伤。
卷起绢衣,后背接近脊椎骨处竟有一块指甲盖大的淤青,扩散到周边的稍淡痕迹也有拳头大,对比上她白皙的肌肤,格外夺目。
这种淤青不像闪了腰能造成,反倒像外部撞击到东西所致。
箫清羽不会想到缘由,以为秦蓁没说清楚而已。
他轻抚在淤青位置上,想记得等大小姐醒来,叫她去医馆看看,有时小毛病会拖成大毛病。
金陵的水稻有夏秋两季收成,第一季收夏稻的时间即将来临,箫家忙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因箫清羽这两天下了山就来箫家这边探病,周氏不使唤白不使唤,叫箫清羽帮忙开始选苗育苗,接收割后播新的作物。都是些繁琐的杂活,家里老人又还病着,箫清羽不忍拒绝,不能尽快带秦蓁回他们自己的家,只能避免让她少做事情,别累到。
关于选苗,水田里固然能种很多水果,譬如马蹄、莲藕等,不过农家都是种水稻,这个没得选。旱地里的作物要等金秋十月才有收成去了,但避免麻烦,要把种苗的预算一块留下来,现在也得考虑进去。
旱地那边能种的东西多,箫家往日除了种谷子,还余下两亩旱田种些红薯。红薯耐旱耐草,产量高,预防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不至于饿肚子,箫家都是种这个。但今年大房两口子提出异议,说改种秫秫。
秫秫生存条件比红薯苛刻些,胜在好打理。红薯一年要拾掇好几遍秧子,不能让植物长出假根,不然会分去主根上的营养。当然换做以前都是箫清羽在打理,大房两口子不会把这些麻烦方便的细节考虑在内。今年只有大房自己劳作,他们就想选些便于轻松打理的作物侍弄。
金陵的天气暖得晚,这几天气候回暖,是育苗的好时候。
箫清羽起早做好了苗床,选了肥沃相宜的土壤放在木床里,再带上去年留的种子,去家里的地窖育苗。这个天上头太热,也不利于育苗,如今的地窖却是凉爽的,气候适宜。
秦蓁看家里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没有闲着的道理。
她挽袖跻身下了地窖,里面比较窄,几个人有些转不开。李秀珠母女俩也在。
秦蓁心想她们自家不用育苗么?就听周氏感谢母女俩,李婶说:“那有啥的,我们也是闲着没事。家里雇了佃户一手包办,我们再去忙活,钱不白给了嘛。”
李秀珠就挨站在箫清羽身边,帮忙育种。秦蓁眸中暗涌火光,她掐住手指,静静观望了会他们的动作。挺简单的,不过是把种子放进土壤里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蓁看这边还放有没做的苗床,伸手去捻种子。忽然她手背一痛,手里的种子掉落了。
周氏打了人,端着一个簸箕,姿态别扭的用腰去挤秦蓁:“哎哟别添乱了行不行,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出去出去。”
秦蓁侧过身让道,捂着手背:“我也会做的,我来帮忙,大家可以更早的休息。”
周氏扭头嗤了一声:“当你自己是谁呢。行了别瞎添乱了,这是箫家一年的生计指望,被你破坏了怎么成!你没看这都没脚下地了嘛,还来挤,真不懂事。”
说完也是真的忙,周氏端着一筛子杂物又出了地窖。
秦蓁徐徐吐了口气,她望过去,又去到箫清羽的另一侧:“我来帮你。”
箫清羽看了妻子一眼,脑子间有什么模糊的事情萦绕着,他闭了闭目,还是没想起来。他微笑回绝道:“不用了秦蓁,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我们……”她沉吟。
这里刚搬出杂物,没来得及洒扫,气味不好闻,箫清羽催促她出去:“要不你回家去吧,家里也需要人顾着。”
“箫大哥。”那边的李秀珠在叫他。
“诶。”
秦蓁缓缓退开,那两道挨近的身影,有些刺痛她的双目。
不时她又被箫弘光撞到手肘,遭到两句呵叱。
秦蓁离开箫家后,回到家把鸡鸭喂了,就没有再待下去。一个人的家,待着也没意思。
城里的苏绵雨跟曹持,约今天见面。秦蓁再嘱咐了苏绵雨几句,也没多担心,苏绵雨本也是个机灵的人。她自己则留下在绣坊同绣娘们做刺绣。
看到眼前这个每天打交道的小丫头,曹持与其共事,深知这苏绵雨绝不能以幼小的年龄来度量心性,他有些紧张,献殷勤的给对方茶杯里斟茶。
苏绵雨好似惊讶,受宠若惊的赶紧给曹持回倒了一杯茶:“曹先生这么客气做什么,有话直说好了。”
曹持心想不成就不成吧,都对他没影响,渐渐放缓心态,奔入主题:“是秦夫人,她有一位好友的寿辰快到了,希望有霓裳羽衣相赠。秦夫人让我来跟你谈,你就出个价,把衣裳卖给她吧。”
好友,霓裳羽衣么?霓裳羽衣色彩清丽,用饰朝气,是为桃李年华以下的女子量身订造。而跟姜如巧交好的一辈,少说也得三十好几。这曹持真是连谎都不会撒。
苏绵雨跟在秦蓁身边做事,倒学了几分沉稳隐忍,换做她的心性,此刻只怕要忍不住笑出声。她看透不戳破,茶盖慢慢研磨着杯壁,沉吟了一番:“巧了,我正有一样看中的东西,如果秦夫人肯给,我们就交换吧。”
曹持没想到事情会水到渠成,他惊喜大方道:“是什么东西?苏姑娘提看看。”
苏绵雨便提了:“就用夫人在温州的股份来换吧。”
“咳。”
苏绵雨笑看曹持胀成猪肝脸色,她道:“曹先生这是怎么了?温州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呀,难道秦夫人会不舍得?”
曹持听她这话,料想她应该不知道他在温州项目上做了假账,把账面上的盈利降低,混淆视线。
他抚下情绪,狐疑道:“既然苏姑娘知道温州生意不好,怎么还用这个交换呢,这对你来说不是吃亏了吗。”
苏绵雨沉了沉气息,企图把东家的气势话语学得像三分才好,她悠悠谈起:“我那儿不是同南陵跟临江有生意上的往来么。这两处地方,要分别走两条水路,从地方漕运上运货。偏巧呢,它们又跟温州比邻,通往温州有一支运河官道。如果温州的生意也归我管,以后运货只走官道,再由温州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