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玫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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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有见他的必要吗?”伊丽莎白微微扬起脸:“不见这位教皇的代表也没什么吧。”
布雷恩子爵一窘:“那个……华伦斯塔主教听闻陛下是一位开明的皇后,对新生事物有自己的见解,并且是一位坚强的女性……”
“我怎么听,这种描述都跟奥地利的宫廷格格不入呢?”伊丽莎白一皱眉,冷冷地说。她倒不是觉得布雷恩子爵说错了什么,而是——就算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如此,也很不想从他人口中听见。很奇怪的,伊丽莎对他人给于自己的评价总觉得十分窘迫。
“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您该知道,当初,是华伦斯塔主教阁下推荐我来到维也纳,来向奥地利皇帝陛下效力的。”
“……这个我倒还真不记得了。”伊丽莎白仍然皱眉:“这么来说,我倒要感激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推荐了你。”
“只是皇帝陛下不怎么待见我。”布雷恩郑重的微微鞠躬。
伊丽莎白微笑:“皇帝没看见你的好,我看见了。”俏皮的侧着头:“说起来,要是不见他,倒显得我真跟天主教会有私怨呢。”
华伦斯塔主教很快便得到了接见的通知。
罗格冯华伦斯塔现年50多岁,在到处是人精的梵蒂冈已经待了7、8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这次代表梵蒂冈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是一项明显的闲差。然而以华伦斯塔主教的地位……只是单纯的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您好,主教阁下。”
“您好,尊敬的皇后陛下。”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皇后微微鞠躬。
“阁下来过奥地利吗?”
“很小的时候到过维也纳。陛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不禁有点唏嘘。
“那这次可要多走走,多看看。”
“一定会的,这次需要前往奥地利全境,巡查各地首府的教会。”
“您真辛苦。”
“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已,比起皇帝陛下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您怎么突然这么说?”
“皇后陛下,我听说了,您是位值得信任的有主见的陛下。”
“阁下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就因为我雇佣了夏普布雷恩子爵?”伊丽莎白敏锐的问道。
“当然不是……陛下,布雷恩是难得的人才,当然因为他的个性有点缺陷,在伦敦待不下去,我才建议他前来维也纳,希望能为皇帝陛下效力;如果奥地利不能用他,我想普鲁士、丹麦、巴伐利亚这些国家总有一个能够留下他的。”
伊丽莎白有些不高兴:“原来布雷恩还有那么多后路……”
“陛下……”华伦斯塔主教也不禁挠头:这都是哪对哪啊。
“我是说,布雷恩子爵能留在维也纳我很高兴。对于阁下的推荐,我也很感激。”
“陛下的知遇之恩才是布雷恩的福气。陛下有一颗宽容的心,开明、积极向上。奥地利有了皇后陛下您,才是帝国之福。”这马屁拍的是不轻不重,很有分寸。
伊丽莎白不禁笑了:“那阁下的意思是说,皇帝就不开明、不积极向上了?”
“哪里哪里……我没有那个意思。”华伦斯塔主教禁不住冒汗:年轻的皇后真是敏感啊。
“阁下离开奥地利之后,直接回梵蒂冈吗?”
“一般来说,是的。”
伊丽莎白思忖了好久,会客厅中有片刻沉默,“阁下,您对现在的欧洲局势怎么看的呢?”
华伦斯塔主教心中狂喜:果然说到了!
“陛下,您要想听实话吗?”
“那当然。阁下既然对奥地利心怀慈悲,就应该指点一条明路。”
“是,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其实是他来维也纳的目的之一。皇帝弗兰茨也听取了华伦斯塔主教的意见,只是优柔的不行,做事前思后量小心谨慎,对于欧洲目前的局势看得不够真切,也不敢有什么大举动。这是很正常的,弗兰茨的能力适合做一位稳稳当当守成的君主,而不是在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政治小船上玩保持平衡的游戏。
于是用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辛勤的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皇后解说了欧洲局势。
这跟伊丽莎白皇后在哥哥路德维希那里得到的、一个外国人带有偏见的政治感想不同;跟伊丽莎白皇后在海因里希那里得到的、从经济角度出发的政治意见不同;也跟在弗兰茨那里得到的,对外部信息搜集严重不足的政治见解不同。从一个老成的、久经考验的、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红衣主教那里得到的意见,要公正、客观的多,且着眼点十分广阔。
华伦斯塔主教最后抛出了一个具有吸引力的、令人惊骇的主意:“陛下为何不考虑建议皇帝陛下将奥属意大利地区抵押出去呢?”
“抵押?”伊丽莎白在努力消化华伦斯塔主教塞过来的政治知识的同时,不由得大惊。
“是的,陛下。抵押,或者出售,或者随便什么,只要把这些不稳定的地区丢出去,这样,意大利的民族主义的矛头便不会直接指向奥地利。”华伦斯塔主教避而不谈这对教皇国的好处,他认为皇后想不到这一层,实际上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是……要抵押给谁呢?哪个国家肯接受这么个烫手山芋?”这个问题,伊丽莎白也曾经跟海因里希说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同撒丁…法兰西为了伦巴第…威尼斯开战,这些地区就怎么也不想留下了。
“奥地利前不久在英国发行了1000万英镑的国家债券,法国人看的眼红啊,这个陛下想必不知道吧?”见伊丽莎白摇头,华伦斯塔主教便又继续说道:“奥地利本来是要将煤矿、铁路抵押给法国银行的,可是既然从英国弄到了钱,那么对于国家很重要的铁路和煤矿自然再也没有必要抵押出去。那么,现在如果奥地利把富有的伦巴第抵押给法兰西银行的话……”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法国人不是傻瓜,怎么肯乐意接手这块有麻烦的地区的呢?”
“陛下,钱。有钱有赚头就可以。”华伦斯塔主教微笑:“这对于奥地利肯定是个有利无害的好事;对于法兰西银行,也是一桩有赚头的好买卖。当然,首先需要说服法兰西银行接受这份抵押物。”
“这个我不懂。”年轻的皇后坦率的承认:“阁下能否为了奥地利,为了欧洲的和平,去说服法兰西银行呢?”
“这个……当然可以,如果陛下能够以皇帝的名义给我授权的话。”华伦斯塔主教就像一早便知道皇后会这么说似的,胸有成竹的请求道。
“我会给你这个授权的,但是阁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哦——而且,你没有其他的条件可以用来许给法国人好处,只有伦巴第,仅仅只是伦巴第一个地区。”
华伦斯塔主教诺诺,告退。
9、守土之君(上)
伊丽莎白一时夸口,许了华伦斯塔主教以皇帝的授权,可是……得到弗兰茨约瑟夫的同意,却几乎费尽了口舌。
弗兰茨约瑟夫是个**的统治者,是国家最高军事统帅;他的国家没有议会,没有宪法,甚至没有首相;他的臣子们不过是这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的顾问而已,只有他自己对政治负责。他握有强大的军队和警察力量,用以维系他的统治和国家的统一,镇压一切民主和民族运动。梅特涅时代的旧笑话仍然适用于这个弗兰茨时代——这个国家的通知建筑在四支大军上:一支站着的士兵大军,一支坐着的官员大军,一支跪着的教士大军和一支无所不在的密探大军。
在反复看了无数次的电影中,也曾提到,索菲太后甚至指示密探打探皇后的情况。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的奥地利的政治气氛多么压抑。民主思想在这个国家被打压,然而时代的狂潮推动着整个欧洲,民族运动在欧洲各地兴起,作为欧洲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以及民族最为复杂的国家,奥地利首当其冲,面临着表面平静的假象之下的民族运动热浪。
而这一切,维也纳的皇室成员完全不放在心上。或者,就算知道,也只懂一昧的强行镇压吧。
弗兰茨约瑟夫虽然已经不再是神圣罗马的皇帝,却仍然喜滋滋的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领土不肯放手。这一点倒是真真像极了华人,总是奢望着片土不失。
关于奥属意大利地区,撒丁这几十年三番几次遣使试探是否能赎买;又有此次撒丁通过派兵援助英法,以期英法从中斡旋,能让奥地利把伦巴第和威尼斯吐出来,却都被奥地利拒绝了。原因无他,皇帝陛下坚决不同意以任何形式放弃这两个省份。
伊丽莎白不是不知道弗兰茨对这两个省份的执着,只是她低估了皇帝的顽固。
论起来,皇帝对意大利也没什么太大感情,虽说奥地利已经得到伦巴第和威尼斯已经有40年了,可是除了对这两个省份的富裕有点印象之外,也没什么太好的评价。仅仅是自从1848年以来愈演愈烈的民族运动,就已经使得皇帝头疼不已,但是面对奥地利帝国千疮百孔的国内经济,实在没理由将这两个富庶的省份拱手让出。
而且,天真的皇帝陛下还看不出来,撒丁对伦巴第和威尼斯绝对是志在必得,以至于不惜依靠战争来取得。弗兰茨不认为小小一个撒丁有胆量敢跟堂堂奥地利开战,而他不了解,如今依靠上了拿破仑三世这条大船的小小撒丁,已经在计划着平和赎买不能便不惜开战的念头。
这也是因为撒丁那位出身军人的国王陛下的性格使然。
起来,虽然弗兰茨爱极了参加阅兵式,日常办公、出巡也都是身着帝国元帅制服,一心爱军,却是个纸上谈兵的人,所接触到的军事知识,顶多不过是卫队手持的枪支而已。伊丽莎如今还算比他懂得多呢。伊丽莎白有时候不免会想:4000万人的生死全在这么一位堪称乳臭未干的年轻君主手中,可真是……
这日晚上,在一堆东拉西扯之后,伊丽莎白终于提到了伦巴第。
“你怎么会对伦巴第有兴趣?”弗兰茨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妻子进行睡前沟通。这是自新婚以来便被培养出来的好习惯,皇帝夫妻在床上比较对等些,更像普通夫妻,只是谈话内容不普通而已。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就问问。”伊丽莎白嫣然一笑:“听说伦巴第那个地区一直不怎么太平,闹得很。”
“是啊,整个意大利地区都乱得很。别的地区倒也罢了,不是奥地利领土,由得它去吧;可是眼看着伦巴第也压不住了……”
“什么叫‘也压不住了’?”伊丽莎白没听懂。
弗兰茨有些踌躇:该不该告诉我这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呢?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跟你说说也无妨,你也该知道这些的。6年前——”一时将牙紧紧咬了,心头一阵恨意涌上:该死的革命!该死的民主!
“前些年的大革命,很是闹腾了一阵,从柏林到维也纳,从巴黎到罗马,无一幸免。虽说当时各个国家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平息了下去,但是实际上,这股子邪火始终没被扑灭。尤其是伦巴第和威尼斯那种地区,本来不属于奥地利,这些年来怨声不断。驻上意大利的元帅拉德斯基年事已高,已经不能胜任长期驻防在米兰的工作;而派驻军队驻扎在米兰、威尼斯、伦巴第等地,军费都已经超出了当地的赋税……”弗兰茨苦笑:“有时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还要留着那种地方?”
“难道……难道不是为了那些没收来的意大利贵族们的财产吗?”
“……”弗兰茨一时无言,过了片刻才道:“财产固然是有一些,可是为之承受的风险……似乎有些得不偿失的样子。”皇帝仍然不是从军事角度来考虑的。虽然经历了1848年革命和刚刚结束的克里米亚战争,皇帝可算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所以才会有1859年,御驾亲征上意大利的草率决定。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我听说撒丁王国曾经派人来向陛下请求赎买伦巴第等地区。”伊丽莎白枕在弗兰茨胸口,小心的道。耳边着意注意丈夫的呼吸声和心跳。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弗兰茨叹了一口气:“只是,一来我不希望祖父手中得到的土地自我手中失去;二来,母亲也不会答应;三来,大臣们也万万不会同意。”
“妈妈不愿意还说得通,大臣们的意见,听听也就罢了。这个国家谁才是皇帝啊?好像是个叫弗兰茨约瑟夫的人哦。”
10、守土之君(下)
年轻皇帝不由噗哧一下笑了:“茜茜啊!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我也太迁就那些大臣们了……没办法啊,个个都是老狐狸,狡猾着呢,随便哪个都不能忽视不能得罪;毕竟这个国家还需要这些大臣们。”
“这次撒丁派兵参加了克里米亚战争,听说法国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