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情事-第7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那么你呢?徐修,你要把自己关到何时?”
风轻轻打落了几许合欢花,落在两人的脚边,落在两人的身上,而后是随着那风、那云、那万里晴空而散去。。。与赵妧的一句话,一道散去,“有时候放下,何尝不是另一种开始。”
———
六月末。
西北城门口,一辆马车停于此处。
黑衣男子站于马边,手中仍抱着剑。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翠绿的妙龄姑娘,她的面容是岁月的稳重,而她的眉眼却是因情生俏。。。
从斯只要低头,便能看见她微微带粉的芙蓉面。
他也确实低了头,看着她,一瞬不瞬。。。看的四惠抬了头,粉面带羞轻声对他一句,“你看什么?”
“看你。”
他简单二字,却让四惠愈发红了脸,她转过头背过身去,心下是好生骂了他一回。
而赵妧那处。
她正与几个朋友告辞。
依旧是那日一道吃鹿的几人,却少了那个人。
一个姑娘正握着她的手,左右四顾说了话,“也不知阿湛去了哪,这会还不见人。”
赵妧未说话,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人的手背,笑了下,“许是营中有事罢。”
她这话说完,是又看向这几个少男少女,这是她在西北美好记忆中一群不可磨灭的人。往后,他们不会再相见,可她会记着他们,记着这群可爱的人,记着在这一片宽阔的天地下,曾与他们策马扬街,射猎打草。。。
而后,她的眼滑过这西北的一寸一地,一片天空,轻轻笑了下。她也会记着,记着她还曾在这处,与那人一道唱过歌,跳过舞。
赵妧收了眼,是最后看了眼他们,才开了口,“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众人想拦却无理由再拦。
只好看着她由人扶上了马车,看着她坐进了车厢,打起了帘子,与他们伸手道了声再会。
赵妧最后是看了眼那无尽的天空,与那行人不止的长街。。。良久才落了帘子,轻轻开了口,“走吧。”
从斯应是,“吁”了一声,驾起了马车。
马车是在出了那城门外,被拦下了——拦的是白衣少年,是小将高湛。
四惠伸手打了车帘。
赵妧往外看去,便只见一人一马站在外处。
高湛的额头有几许薄汗,是因快马加鞭赶了一路。他紧紧握着缰绳,一瞬不瞬看着赵妧,唇紧紧抿着,却一句话也未说。。。执拗的像个小孩。
赵妧的面上带着几许和煦的笑,她看着高湛,露了个笑,与人开了口,“你还是来了。”
高湛点头,还是未说话。
赵妧看着他,良久还是说下一句,“阿湛,你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在她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只会成为你的回忆。而唯有她,会存活在你的眼里,你的心中,从头至尾,存活在你所有高兴,灿烂的记忆——”
高湛看着她,终归是开了口,他的声带着几分哑然,“不会的,我这一生都遇不到了。阿妧,我的眼里,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你。”
赵妧看着他。
她的眼里仍是和煦的笑,而她的面上亦带着几许柔和,“你还小,你的一生也还很长,你终归会遇到的。”
而后,赵妧看着他,又说下一句,“我该走了。”
高湛看着她,手紧紧握着缰绳,再人落下车帘前开了口,“你还会回来吗?阿妧,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赵妧摇了摇头,她望了眼那无边无际的蓝天,而后是与人说道,“不会了。”
她这话说完,不再看他,亦不再说话,落下了车帘。。。马车依旧缓缓的往前去。
而高湛手握缰绳,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
他合了眼,脑中滑过初遇时冷淡的赵妧,渐渐展开心扉的赵妧,策马扬长街肆意而笑的赵妧。而后是合欢树下,握着一本书,与他抬头笑说一句“你来了”的赵妧。。。
高湛睁开眼,茫茫一处,已无那熟悉的马车。
而他依旧手握缰绳,却不知往何归去。。。
少年将军,一生顺风顺水,偏偏遇见了她。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辆马车。
有人打了车帘,是个风光霁月的青衣男子,他顺着高湛的眼一道往那处看去,良久才说下一句,“她已经走了。”
高湛未说话,他的手仍紧紧握着缰绳。他未看人,最后也不过看了眼那无尽茫茫处,骑马往来时方向去。
茫茫天地下,徐修双手交握看着那无尽空无处,摇了摇头——他慢慢合上了眼,靠在车厢处,脑中滑过许多事,最后却化为一笑。
第91章 归京
七月下旬; 一辆马车驶进了汴京城。
却是去岁离京的主仆三人。
马车已进了城内一处热闹地,赵妧伸手打了半边车帘,看着外头人来人往; 听着外头的声响。
她的面上带着笑; 眼滑过外头的一屋一景。。。
一别经年,这处却依旧如往日一般。
马车至长公主府的时候; 早有奴仆在外等候,男的女的连着排成了一队; 打首的是六顺。。。赵妧的眼滑过他们; 听着他们整齐而又有力的一声; “恭迎长公主归府。”
“恭迎长公主归府。。。”
赵妧的眉眼有几许舟车劳顿后的疲累,可她的面容却还是笑着的,带着岁月过后的从容。
而后; 她看向那蔚蓝天空下,尖尖屋檐角上,有几只鸟儿扑闪着翅膀越过这头去了那头。。。
赵妧的面上缓缓绽开一个笑来,“我回来了。”
———
午间。
赵妧由几个丫头伺候着; 好生洗漱了一回,又换上了一身常服,这会便坐在临窗的塌上。。。一面是由六顺绞着发; 一面是接过四惠递来的玫瑰香露,抹在了耳后和手腕那处,听六顺轻轻说来近年来的事。
“您走后不久,秦公子便也走了; 如今后头只住着柳公子一人。。。”
“四月的时候,王六姑娘回来了,还来找过您一回,知晓您未回来便走了。”
她这话说完,是停顿了下,才又轻轻说了一句,“还有一桩事,宫里头有两位贵人有身孕了,如今快是生产的时候了。”
赵妧抹着玫瑰露的手一顿,先前话她不过是应下一声,如今听得这句却是良久才开了口,“皇家子嗣,是件好事。”
可后来,她看着外边碧海青天的时候——
脑海里划过那个旧岁里唤她“妧妧”的清雅妇人,而后是那个只见过一回便香消玉殒的淡然女子。。。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
隔日,早间。
赵妧坐在马车里,她的手中握着一本书,正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着。
她今日是要去宋宫见她的母后与哥哥。久别一年有余,路上书信不好常来往。。。
她,是真的想他们了。
赵妧这般想来,这本书便再也看不下去,索性便搁下书放置一旁,打了车帘往外看去,路上行人纷纷。。。
她却在落帘前,看见了一双男女。
两人皆着素衣,却是遮不住的好看模样。。。匆匆一瞥,她未唤人停车。
赵妧看着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后她落下帘子,靠在车厢,轻轻露了个笑。。。她想起方才见到的场景,秦清与她的丈夫走在一道,他们对视的双眼,有着遮不住的情意,而后是她那个微微隆起的肚子。
真好。。。
真好啊。
她终于也有她的归属了。
往日,她曾坏她一桩姻缘。
如今。。。她会好生祝福她。
祝她夫妇和睦,儿女双全,事事如意,万般顺心。。。祝她与他到白头。
———
马车缓缓驾进了宋宫。
赵妧看着那熟悉的景致,最后是到了阿房宫外。
阿房宫外,早已有人等候,如今见马车停了下来,便忙上了前来问候。四惠打了帘子,赵妧往外看去,站着四五个宫人,打首的是王蕙身边的大宫女。。。赵妧伸手由她扶着下了马车,而后是听她笑着说来,“太后等了一早上,还说您再不来,是要上门去找您了。”
赵妧轻轻笑了下,她想起那年归宁日,母后也是这般让人等在这处。
那时,她因新婚而搬离宋宫。
虽沉浸于嫁的如意郎君的欢喜之中,可到底也怪是想念家人。
她还记着那日,她初初走下马车,尚未见到家人眼便红了一圈。她快步往前走去,是想快些见到家人,临了好在还记着徐修,折身回来握住了他的手,才一道往前走去。。。
而今,她仍念着她的家人,却不会如往日一般失了身份,错了步子。
赵妧往前看去,是巍峨的宫殿。。。
她迈了步子,带着长公主的威仪与端庄,一步一步走在阶梯上。
门口宫侍皆跪伏于地上,是在恭迎着她这个大宋长公主。
而她步子未停,跨过门槛,走进屋里。。。屋里坐着三人,最中间的是她的母后。
而坐在两边的,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她的嫂嫂。
于她而言,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亲人。
赵妧的步子一顿,她面上的威仪与端庄尽散去,唯剩下一股最为真挚而又浓郁的思念姿态。。。而后,她继续往前走去,再至人前的时候跪伏于地,是行了一个大礼,才带着几分哽咽的声开口说道,“晋阳。。。回来了。”
王蕙坐于位上,她看着赵妧一步步朝外走来,又听她这一句,素来稳重的面上此时不免也有几分动容。她忙让宫侍上前去扶了一把,待赵妧走到跟前,握住她手的时候,才与人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久别后的相见,最是缠绵。
赵妧的眼滑过这三个最亲的人,眼下也免不得一酸。她又看向赵恒,与人打上一个礼,才又唤人一声,“哥哥。”
赵恒近些年,行的是雷霆手段,与先帝完全是两个模样。
他遮了那一层俊美面孔,是愈发威严了,唯在见到赵妧的时候,眼才露了几分暖意来。。。他伸出手,是想如旧时年岁一般,轻轻拍一拍她的头。
却在看到她繁重的发髻的时候,收回了手。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轻轻露了个笑,而后是与人一句,“回来就好。”
赵妧便又看向刘皇后,她亦朝人拘上一个礼,再唤人一声,“嫂嫂。”
刘皇后与人点了点头,她握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话里话外是遮不住的关心,“你那会递信来说去了西北,却让我与母后担心了好久。如今见你好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心才宽了些。。。”
赵妧笑了笑,与她轻轻说来,“西北外族虽多,却也没传的那般可怕。”
她这话说完是让人把礼物呈上来,一面是与几人说道,“一路过去,好玩的东西太多,有趣的东西也不少。。。却怕马车装不下,只好择了这几样来。苏州一缎纱,临安一盒茶,路上几幅景,还有一把西北弯刀。。。”
“这些,都是我亲自挑的。”
王慧轻轻笑了下,是让赵妧坐在边上,笑说一句,“长这么大,倒是头回见你自己挑礼物来。。。出去一趟,是长大了。”
赵妧略微红了脸,轻轻辨下一句,惹得众人发了笑。
后头,是与人说起这一路的见闻来——
有说江南风景好,水乡更妙,一砖一瓦图的一个精巧别致。
亦有说西北荒漠与戈壁,还有那蔚蓝的天空与无边的草地,肆意打马而过的少男少女,还有那高歌起舞。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含着笑的,让人愈发觉着耀眼夺目转不开眼来。
刘皇后听她这般说来,也是笑着,待人说完才说下一句,“听晋阳这般说来,我却也想去瞧瞧那外头的景致了。。。从小到大,最远也没迈出过汴京那道城门过。”
她后话说的有几分寂寥。
赵恒手握茶盏是顿了下,他看向她。。。眼滑过她精致而又华贵的眉眼,终归什么也未说。
这一桩话谈散在午膳前。
阿房宫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而赵恒与刘皇后亦许久不曾好生坐在一道,说下几句话了。
仿佛是不愿赵妧扫兴。
这回。。。
赵恒并未提早走,他就坐在阿房宫,大多是听着,有时也会与说上几句话。。。端的是一副热闹景象。
———
赵恒是在午膳后,才走的。
王蕙就着旧日的习惯,是要去午歇两刻。
赵妧便与刘皇后在阿房宫的后院,散起食来。。。后院依旧是那般模样,秋千随着风轻轻晃荡着,而那一株银杏树因未到季节,如今只绿油油的长着几片叶子。
她这面走着,便与刘皇后说起话来,“嫂嫂可怨哥哥?”
刘皇后步子一顿,她的眼滑过那四方墙垣,良久才开了口,“如何能不怨?可是怨又如何,日子还是要这样过,人还是得这样活。。。”
她这话说完,是看向赵妧,轻轻露了个笑,“这世间又有几个赵晋阳呢?更多的还是刘燕婉。。。不得夫君所爱,却又不敢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