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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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羞红着脸蛋儿,为皇帝宽衣解带。他穿得很多,很厚,最外面是一件枣儿红的灰鼠皮袍,配上浅灰贡缎的‘巴图鲁’背心,平肩一排金刚钻的套扣,晶光四射,把人的眼睛都闪得花了。腰间系根明黄的丝绦,拴上平金荷包、彩绣表袋,又是叮玲啷当的许多汉玉佩件。头上是珊瑚结子的便帽,前面镶一块绿得一汪水似地‘玻璃翠’,辫子梳得油光闪亮,辫梢缀上极长的丝线。看上去又是爽利,又是漂亮,不过脱起来便有点麻烦了。
皇帝的手还不老实,不停的在她胸前,臀后上下摩挲,弄得连环遍体酥软,都不知道该怎么为皇帝解扣子了。
兰妃看她着实羞窘得可怜,从旁伸过手来,“还是容奴才伺候皇上更衣吧。你在一旁伺候着。”
胡乱把衣服解下,看皇帝胯下早已经昂扬如枪,连环更是大羞,往常也多有皇帝在兰妃房中休息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过这般慌乱,一时间心中大骂自己不懂规矩
皇帝却不理这些,由叶赫那拉氏伺候着登了床,又拉过锦被来盖住他的身子,“皇上容奴才洗漱一番,再来伺候皇上。”
皇帝侧身躺在床上,支起上身望着兰妃,原本略显得有点不怒自威的长隆脸这一会儿看起来也显得无比柔和和秀美,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如同一汪春水般的波光荡漾,“快去快回,朕等你。”
妃答应一声,转身欲走,突然又给她想到一件事,拉着连环的手到了一边:“连环,皇上喜欢你了,你知道吗?”
连环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主子,奴才,奴才……”
“行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赫那拉氏一转念就猜到连环想说什么,无非是‘奴才自己绝无魅惑主子爷’的心思,请‘主子恕罪’之类的话,既然她心中深惧自己,倒不妨借此拢在身边?
她有意笼络,便故意曲解连环的意思,说:“不怕,不怕的。皇上为人最是仁慈温柔,你只要用心伺候,总是有你的好处的。”
连环颇有惊惶之意,想到自己会为皇上宠幸,又平添几分欢喜,其中滋味,恰如皇上前几天来和兰妃说话时提到的那句听过而不甚了了的一句陶诗,叫‘欲辨已忘言’
兰妃拉着她的手向外一指:“去吧,去吧。”
连环脚步轻缓的到了软榻前,定神看去,几乎笑出声来,皇帝大约是朝政劳累,躺在温暖的被窝中休息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沉沉睡去
这让连环大感无所适从,不敢、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回头望向兰妃,嘴巴动了动,又指了指床上的皇帝。兰妃几步走过来,扑哧一声笑了:“没福气的小妮子”
第89节有心接纳
第89节有心接纳
皇帝让肃顺和善奎多多亲近,肃顺不知其详,但皇上的话自然大有深意,既然不能悬揣,自己也只有奉旨而行了。
从热河出来,到广仁岭、过三岔口、经双塔山就到了滦平,再往前走,就是进古北口,到了京师所在的范畴,而要休整的跸道,就是从热河到这里的这一大段路。
说是修整,其实一来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如何能够修整得动?二来上一年皇帝移驾热河,跸道早已经经过整修,这一次所作的,不过是重新铺垫打扫一番,容得皇太后梓宫通过而已。
饶是如此,滦平县还是费尽了力气。滦平县的大老爷姓宋,道光三十年的进士,三甲出身不能点庶吉士,榜下即用,分到这里做了知县。
雍正十一年,改热河厅为承德州,滦平县是州下辖的第一个大县,也是首县。地当京绥孔道,冲要繁杂,光是驿马就三百多匹,所以虽是一等大县,却是很不容易应付的一个缺分。
宋老爷人很年轻,倒也不以为苦,咸丰二年的年下,皇帝决定要在来年的五月间移驾热河,这一下,宋大老爷可真的是忙起来了。
道光一朝,皇帝从未临幸行宫,行在之中破败凋敝之景和宋老爷没关系,不过来往驿马奔走载途,都要靠滦平县中打点,这还罢了,滦平县北也有一坐行宫,也早已经年久失修,这些都是要重新整理、粉刷、糊裱的。
内务府和工部的差员到了县里,趾高气昂之下,又以‘皇差’为名,大行搜刮之能事——办皇差是一件极骚扰地方上的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哪家的房子好,要腾出来;哪家有古董字画,要借来摆设——都是言出必行,从不许打半点回票的。
宋大人委曲求全,既要敷衍上官,又要安抚百姓士绅,几个月下来,大有心力交瘁之感。好不容易把御驾迎送出界,方才缓下一口气来没有多久,又有诏旨传来:皇太后薨逝,整修跸道,迎请皇太后梓宫还京。着沿途州县府道,一应支撑,具礼陈奏。
宋大人无可奈何,又一次准备开来。把县里的士绅请到县衙,秉烛聚议,众人吭唧有声,很明显的,对于上一年办皇差所遭遇的,都是心有余悸,这种不满和戒备,只待县太爷提出过分的请求,怕就会立刻遭致反抗。
宋老爷心知肚明,忙用抚慰的语气说:“大家不必担心梓宫无非路过,,住一晚就走的。至于随扈的官兵,亦容易应付。而且,跸道上一年早已经修整过,这一次不过是略加铺垫,即可使用。至于各家孝敬,全在各位的良心。皇太后有惠政于民,想来皇上上体皇太后圣慈之念,下面的人也不会惊扰过甚。”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众人却有如释重负之感,首席一位耆绅代表大家答说:“这样子办差,是做得到的,一定遵命。”
于是,县里大肆准备开来,等待着接待内务府、工部、礼部的司官前来。等到人来了,宋老爷意外的发现,内务府的司员,主事一改往日横挑竖拣的骄横跋扈,反倒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对于县里备下的住宿之地一概不要,全部在县里照例供奉的管驿中休息,行事之间也再不复往日做派,与县里商议起正事来,更加是客气有加,竟似是比最通晓圣人之学的自己,还要来得知书达理,让他很有点摸不着头脑。
找了个空闲,他很婉转的问新任工部主事肃顺:“肃大人,这是为什么?”
肃顺笑了,用京官以上呼下的通称说呼他,“宋老爷,”他说:“上一年皇上重谴内务府主事郎中赵双山和工部书办刁清源的事情,你知道吗?”
一句话真有探骊得珠之感。宋老爷长长地‘哦’了一声:“内务府的司员可是怕皇上再于大工之中寻捡出错处……”一句话出口,他便有点后悔,肃顺也曾经担过内务府的差事,这样的话经他之口传到旁的人耳朵中,自己一定会遭恨。一时一次这些人还敬畏皇上峻刑重法,不敢对自己做什么,日后呢?他的眼睛转了转,故意说反话:“这些话,大人以后有机会的话,不妨也和旁的人说说。”
肃顺也极机警,“这可敬谢不敏了”他抢着回答,“我从不爱在人背后传话。无端生出多少是非,于人有损,于己无益,何苦来哉”
宋老爷对他这个表示,印象深刻,心里便想:此人确是八面玲珑,可以放心。由于心理上的戒备已彻底解除,谈话无所顾忌,兴致也就越发好了。谈到这一次内务府赵双山等人贪墨之事,他有很多事都是从邸抄上得来,听肃顺解说的一遍,宋老爷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只不停的望空拱手:“天纵圣明,天纵圣明”
肃顺和宋老爷敷衍几句,起身告辞。他的心思不在跸道大工,全在上一次面君的时候,皇帝说起的让他和‘善奎’多亲近一番的话上面,回府之后,他和龙汝霖说起来,对方也是莫辩其详——只有暧昧莫名的一句话,让龙汝霖如何可以为他判明上意?
在来的路上,也曾经和善奎有过交往,不过善奎这个人的性情如同闷葫芦一般,一天也未必说上几句话,往往是问十答一,让人很难猜透,更加无法深交。
不过肃顺是那等极机敏的,读书不多,识人之能却大有。极少有的几句胡爱上下来,就给他看出来了,善奎大约是接人待物中欠缺了几分历练,偶尔说出话来,也经常不在点子上。
换句话说,他说的话从来都不为人重视,长此以往,他也就更加的视与人做言语交流为畏途了。
善奎正是如此。他并不是瓜尔佳氏所生,他的生母早丧,和世泰很怜惜儿子从小就没了额娘,他很知道小民所讲的‘先有后爹才有后娘’的说法,所以在续弦娶了瓜尔佳氏之后,对儿子百般呵护,轻易不肯放手,置于卵翼之下多方呵护。
只是和世泰脾气很坏,每每善奎稍有舛误,就要大动肝火,将儿子重重的责打一番,事后又后悔不迭,便更加疼惜有加,如此往复,直到善奎成家生子之后,方才好过了一些。多年下来,善奎就成为了这等只知道低头做事,于接人待物全无所知的性情。
不过善奎也有两项长处,第一便是把事情交付给他,他总能够完成的妥妥当当,是故在公事上,是个很能为上官赏识的帮手;第二,就是为了他从来不与人做口舌之交,弄得众人谁也不愿意和他做私下的往来。
每每散了值,就回到自己的府中,独坐度日。听人说,善奎全无所好,不吸烟,不打牌,不好金石古玩,不好吟风唱月,不去茶馆酒肆流连,更加不做侑伶消酒的勾当。所以也从来不会为了朝廷追比赵双山之流的贪墨之事,而找到他的头上。
“那么平日他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做。”有个内务府的官员和肃顺说,“一开始大家不知道,后来发觉了,便和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在府中养有男宠?善奎急得面红耳赤,却只是一味摇头,还是一言不发。大家见问不出来,有一次便相约一起,贸然登门,才知道,您猜怎么样?”
“怎么样?”
“到了他的府中,大家才知道,善大人原来也有所好的。一个是做家中的清洁,一个是亲下炉灶,为人做羹汤。”
“啊?”肃顺大觉好笑:“怎么会这样?”
“是呢您没有去过善大人的府上,那可真叫一个窗明几净,不但是正厅之中,就是灶下婢所呆的厨房,也比很多人家要干净得太多太多了。”这个官员和肃顺说,“您是没有看见,厨房中全无半点油垢,锅台也刷洗得如同全新的一般,光可鉴人。”
“那,他的家人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善奎的太太和他一样,也是个闷葫芦,倒是他的儿子,”说到这里,这个官员更是来了精神,“可真是不得了。名字叫成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体貌端庄,而且脑筋极好,已脱尽童騃(音癌)之态,很有个成年的样子,凡有客来,如果他阿玛不在家,都归他接待。言谈举止之间,全无其父那般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个人说,“善奎和他太太也把这个儿子当做心肝来看待,器重得不得了,了不得。”
肃顺点点头,难得的掉了句文,“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就是这话喽。大家都说,善奎纵然一无所长,他的这个儿子,倒是决不可等闲视之。”他放低了一点声音又说,“大家都说,成祥这个孩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所以,善奎纵然言语中偶有失节之处,为长久计,还是不要过多责难才是的。”
几番对答,肃顺做到心中有数,想想也真替善奎觉得难过,身在内务府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等的‘利薮’之地,却只得领一份微薄的鹤俸之资。民间有云:三十岁之前子敬父,三十岁之后父敬子。听他这样一说,善奎不但在公事上不为同僚敬重,在家中怕也是全无地位可言哩?
肃顺料事深刻之下,在和善奎相处之中更加是曲意逢迎,不到数日的功夫,善奎就把他当做很知心的朋友了。
交往之下给肃顺发现,善奎并非如很多人说的那般不善言辞,只不过他因为性情与别不同,说出来的话总是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会顾及听者的感触,言语之间得罪了人,还殊无所知。时间久了,旁人都不再愿意理他,也就造成了他越来越沉默的尴尬情状。
在谈话之中,果然给肃顺意识到,善奎为人不拘小节之处多有,便是论起家中事来,他也全无避讳:“上一次回京中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对我说,宗室之中最怕的就是房帏不靖,一旦给人知道了,传为笑柄啊。”
肃顺不知道他这话有所指,疑惑的问道:“什么不靖?”
“听老太太说,皇上于老公爷的侧福晋,略有钦慕之意。肃大人您说,我们做奴才的,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才好啊?”
肃顺恍然大悟,老和公爷侧福晋金佳氏为皇帝圣心垂念的事情,他也曾经听嫂子说起过,不过事关天子,费莫氏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