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之战-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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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蹿了上来,军曹眼尖,直接拉长毛去看盖子上的一处铆钉,长毛一见之下就笑了:“好孙子,老子刚才没仔细看,这王八盖子还是带铆钉的,这样就好。”说完把枪往后一背,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笑着道:“老子的压箱底宝贝,哈哈。”
那分明是一个小型的步兵地雷,他娘的死长毛,有这好东西,早怎么不拿出来?赵半括忍不住瞟了长毛一眼,长毛看他面色不对,赶忙解释道:“引信早没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地雷摁到了铁车顶盖的开口铆钉处,那盖子不大,麻烦的是内嵌式,想打开得从里头弄,但里头肯定被驾驶员扣住了,只能炸裂了再想办法撬开。本来这事靠他们三个人是没办法的,但现在有了步兵地雷就好办多了,炸断这么一根铁铆钉绝不成问题。
长毛手脚麻利地把地雷压到铆钉处,又加了一个手雷,然后才拉开手雷的拉环,立即推着赵半括窝到了侧面。
五秒钟后,地雷炸了,赵半括窝在凹陷处,感到头顶一阵刺痛,硝烟到处挥散着,也没空理会,爆炸声刚完就又蹿了上去。再一看,一边的军曹像是被碎片炸伤了,流着血扶着胳膊倒在一边,见他上来又一声不吭坐了起来,指着盖子让他们看。
那铆钉果然被炸裂了,但还没完全断,长毛对军曹摆了摆手,示意他躲一边去,接着猛地往盖子断裂处连踹几脚,军靴的钢底摩擦着铁盖子,甚至还迸出了几点火星,再一看,铆钉还真被踹断了。
长毛哈哈两声,把冲锋枪的折叠托插到了断裂的地方,这边赵半括很默契地把枪口对到了顶盖处。
又是一声大喝,长毛睁圆了眼睛一用力,那小半米的圆盖子一下就被他撬起几厘米的缝。军曹跟着也吼了一声,顺着盖子抬起的方向斜蹬了一脚,当时就把盖子蹬得平移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长毛拿起枪托顺势把冲锋枪对了进去,大叫道:“死的活的都别动,老子优待俘虏。”
这声喊过,铁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长毛又骂了一句,还是没回应,倒是响起一阵古怪的咕嘟声。赵半括探头往下一看,铁车周围的泥沼里翻起来很多气泡,半个身子都看不见了,他心里一急,马上叫道:“没时间了,快进去!”
长毛也操了一声,骂道:“不管了,看老子的。”说着话,直接往盖子里扫了一梭子,又把钢盔挡在脸前,大吼一声跳了下去。
没有再说什么,赵半括立刻跟了过去,枪口对到盖子里。稍微俯身往里一探,感觉一股怪味随即呛进鼻子里,又腥又臭,熏得他忍不住呸了一口,也没时间戴什么防毒面罩,只能往外大大吸了口气,紧紧闭着嘴往里看。
黑,特别的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长毛也消失在了黑暗里,赵半括担心地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一道光却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那是一道手电光,赵半括心里一松,他不太懂铁车的构造,本来觉得驾驶员应该在前边,而盖子在往后一些的位置上,现在手电光既然是从前边打过来的,长毛应该是钻到驾驶员的位置去了。
他又喊了一声,这次长毛在里头哎了一句,但也就是哎一声。赵半括有些恼火,忍不住也想跳进去看个究竟,但断断续续的泥泡声让他不能冒险,再加上军曹还在边上,他一下去,这家伙把盖子扣上就傻了。他必须在上面接应。
长毛像哑了一样,不管赵半括怎么叫都不说话,而且手电光晃了几晃就灭了,赵半括很无奈,不得已只好打开自己的手电照下去。
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多少东西,手电光只能照出盖口下很小的一片面积。入眼的那么点空间里,横着很多机关枪的弹壳,亮闪闪地反射着铜光。还有一些东西他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横一道竖一道,和一些类似木头箱子的东西缠在一起。
而那股难闻的臭味也越来越浓烈,简直像什么肉类烂在了里头,甚至感觉和尸坑的味道有些接近。
把手电又往里送送左右照了照,同时继续招呼长毛,但口子太小,里面还有层很厚的装甲隔着,除了入口对着的区域能勉强通过手电看到外,其他地方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四周的沼泽气泡声更加密集了,噗噗噗响个不停,赵半括抬头,看到就几分钟的时间,沼泽的水平面已经把铁车的大半个身子淹没了,以这种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要淹到炮管的旋转台上了。
赵半括知道不能再等了,往盖口上猛敲了几下,大骂道:“长毛,你他娘再不上来,这铁车就成咱们的棺材了!”
话音刚落,一张脸突然从光的尽头冒了出来,赵半括下意识伸手去拉,但还没伸全突然头皮一炸,手立刻缩了回来。
那不是长毛,那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
这张浮肿的可怕的脸,在昏暗里一眼看去没有一丝血色,皮肤上可以看到无数的水疱,破裂的化脓的,红的白的烂在了一起,通红的眼睛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最要命的他的手上和脖子上也全是溃烂的燎泡,头顶的头皮也是一样,而且还是个秃子。
伴随着那脸的逼近,一股更加强烈的腐臭味冲了上来,赵半括心里一急,冲锋枪马上对了过去,心想再靠过来老子就打你个芝麻开花。正在对峙的时候,长毛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把枪拿开,这是那驾驶员,已经死了。”
第十九章回家
随着他的声音,长毛顶着那张脸钻了出来,又把那死人的身体往外拖了拖,道:“里面就这一个,开铁车的肯定是他。不过看他这个样子,还真他娘怪。”
赵
半括点头,看向那张烂脸,发现这家伙穿了一身古怪的制服,从领子到下摆都烂了很大的口子,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脓白溃烂的现象。而在阳光的照射
下,赵半括更发现这家伙面色的那种苍白,完全不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应该有的,不光是烂了,还肿得不成样子,只能看出他不是中国人。
对于驾驶员的外国人身份赵半括早有预判,把视线收了回来,心里忽然感慨了一下,这家伙就是那个毁了鬼子窝、又跟他们周旋了那么长时间的人!
军曹把头伸了过来,嘴里说了几声,然后指指沼泽,随着他的手势长毛探身往下一看,跟着大叫起来:“操,快撤!”
赵半括也感觉到了铁车的快速倾斜,抬眼发现铁车靠后的部分随着重力的转移慢慢翘了起来,军曹也不等他们,走到边缘纵身就往树上跳了上去。
长毛接着跳了上去,伸手让赵半括上来,赵半括却绕到铁车的另一边,把缠在铁车后卡上的廖国仁的军服解了下来,才转回去拉住了长毛的手跳上了树。
长毛看了看他,没说话,赵半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拿上军服,但是他不想看着它跟铁车一起陷到泥潭里。
一边的盒子挂在树上,还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就是它让下面的铁家伙送了命,这到底是什么?赵半括想着,看见长毛抱起它擦掉了上面的泥系到腰上,做了个下树的手势。
三个人在树上摸爬着跳回地面,水泡子的黑泥已经没过铁车上他们刚才打开的盖口,大量的气泡咕嘟着冒上来,一分钟不到,铁车就被吞得干干净净,四周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铁车完全消失,赵半括心里突然涌出一点遗憾,他们忙活了半天,终于干掉了这个铁家伙,不用再受它的威胁,但是驾驶员已经死了,意味着廖国仁的下落完全没了任何线索。
长毛看他愣神,突然伸出手来,摊开的手掌里现出几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然后得意地道:“别发愣了,这是我从那龟儿子身上顺下来的,那也是个穷鬼,除了这些,口袋里什么宝贝都没有。”
赵半括这才明白长毛在铁车里头闷头不说话是在干什么,但也没心情和他扯皮,再看那几个小东西,发现它们是几个袖标和领章,翻了翻,基本不认识,但其中一个有点眼熟,使劲想了想,忽然有了点印象。
这东西他在那架坠毁的德国飞机上见过,是法西斯的反十字架徽章。
那驾驶员是德国人。
又出现了一个德国人。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铁车被降落伞空投下来,它的目的,就是为了盒子。
赵半括不知道长毛怎么想,但他觉得出现一个德国人要比出现一堆美国人或者英国人更奇怪。这里离德国飞机坠毁的地方太远,中间有山又有崖,靠履带走路的铁车无论如何是到不了这里的。
赵半括又想起了之前他们最开始在丛林找到的射击痕迹,美国人那种疯狂的射击方式,很可能也是遭遇了这辆铁车的原因。步兵在丛林里遇到这种东西,也算是倒霉。
又看了看那只盒子,赵半括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不是说这玩意儿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奇‘书‘网‘整。理'提。供'为什么不管德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显得特别重视,不然不会专门弄辆这么特别的铁车下来找,而且驾驶员还那么疯狂古怪。
长毛拍了他一下,有点生气:“菜头,你他娘的又在想什么?”
赵半括愣了一下,回过神,也知道这不是自己需要想的事情。现在铁车已经被干掉,总算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于是问长毛接下来的打算。
长毛指了指他系在腰间的衣服:“先看看衣服。”
赵半括在地上把军服展开,军服上全是鲜血,在衣服的褡裢处,他们看到了好几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长毛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画了一下,就看到那几个弹孔都在腹部的位置,那是最要命的位置。衣服的左下腹全部被血浸湿,血全干了衣服上硬成一块。
都是老兵了,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口径的轻机枪,只要是打在身上,无论在任何位置都够戗,要是打在腰部,那基本上就没救了。
赵半括的心沉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庆幸,虽然他已经过了那种会对某个人的死亡撕心裂肺的阶段,但他还是在想,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分开,那么廖国仁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长毛指了指铁车的来路:“这玩意儿在丛林里有个缺点,就是行进的痕迹非常明显。我们可以一路找回去,也许能找到痕迹然后找到他的尸体。但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廖国仁的结局赵半括已经不忍心细想,军医和四眼他们不知道会不会走运一些,但是,赵半括知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回家。
对于廖国仁,他们算是变相给他报了仇,赵半括惨然一笑,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还活着,如果不去管那些背叛和退却的心理包袱,他甚至觉得一切变得美好起来。
他想着点上一只烟,把血衣塞到背包里,对长毛道:“对,没有意义了。”
长毛笑了笑,把徽章什么的装到口袋里,拿出地图,一边看一边道:“想明白就好。再走几天,咱们就到家了。”
赵半括心里一热,是的,回家。
在冰冷潮湿的树林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阴谋和危险,他早就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因为想起来,只会让他更加脆弱。刚和廖国仁分手那时候,他也想过回家,但转头想想是很可笑的,但是现在,他真的可以想了,虽然那不是真正的家,但只要能离开这里,他感到自己可以放弃一切。
凑过去看地图,发现确实离远征军控制区不远了,江心坡山脉就在他们东边,他记得原先在树上匆匆瞥了一眼,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到。
自
从去年大溃败以来,撤回缅北,到印度集训,接下来执行绝密任务,吃苦受累在整个野人山走了一遍,现在终于又要回去了。看着地图上江心坡后头那些熟悉的名
字,腾冲,德钦,保山,还有那条绵延了几个国度存在了几万年的怒江,它们曾经让无数远征军兄弟为之浴血奋战,赵半括心里涌出了一阵温暖。
再走几天,就真的到家了。
长毛很兴奋,忙着测量路线,赵半括心里对要把这三个俘虏带回去感到棘手,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带着这三个人,先不说一路上的安全问题,光是安排这三张吃东西的嘴就很为难。
他把长毛拉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长毛想了想,说只走这么几天,饿不死人,让他不用操心,回去后自有安排。
听长毛这么说,赵半括就觉得这家伙可能还想靠上尉弄他那套升官发财的路子,人各有志,他也拦不了,既然长毛这么说,他也就随他去了。
歇到了下午,大家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就重新开始行军。
因为没有了铁车的妨害,又接近了野人山的边缘,他们没再遇到什么人为骚扰,除了一些自然界的小磨难外,一路上走得很顺利。
这时已经差不多是野人山的雨季末期,林雨还是下下停停,大家的脚步也跟着走走停停。两天时间就在平淡的行军里过去。赵半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跟鬼子一起待过,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