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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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月摇了摇头,可她紧缩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她怕他。
卫庄道:“为什么怕我?”
练月否认道:“我没有。”
卫庄道:“以前没有现在,现在是有的,为什么?”
她默了一下,低声道:“以前觉得自己懂你,现在觉得自己不懂了。”
卫庄愣了一下,道:“我什么地方让你不懂了?”
练月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站在他手臂外,不跟他靠那么近,也不看他,只轻声道:“都不懂。”
他皱眉瞧着跟自己错开的她,那么想远离他的她,道:“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练月没说话。
卫庄道:“我原本以为。。。。。。”以为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走回床边,端起药碗,把药喝了,然后坐下来,弯腰用左手捞起鞋子。他受了伤,还伤得那么重,可似乎一点都不耽误他做事。
她愣愣的看着他在穿鞋子,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又要走了。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合就走。
她靠在墙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穿好左脚之后,去穿右脚时,却又停了下来,把目光瞧向角落里的她,道:“之前有人同我说过相似的话,可最后还是背叛了我,我一直没有弄懂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愿意为我去死的同时,却还要背叛我,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懂,我也不太懂你,所以我出去想了想。”
练月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中的血又流动了起来,缓缓的,慢慢的,她活了过来,她能走动了,于是她走过去,跪在他脚边,仰头瞧着他:“那你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不是一件速成的事情,想要弄明白,可能需要慢慢来。”
她把他穿上的那只鞋子又给脱了,扶他坐进被窝中去,轻声道:“今天够折腾了,别再乱动了。”
卫庄瞧着她,她垂着眸,眼角红红的,一副受了惊吓但又很快镇定下来的样子,因为镇定的太快,脸上还残留着瑟缩的痕迹。她似乎总是这幅模样,瑟瑟发抖却又镇定。他其实不大能想象她杀人的样子,他说句话,她都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她到底是怎样杀人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大约就是她的瑟瑟发抖其实是种假象,是迷惑对手的一种手段,当别人开始轻视她,觉得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威胁的时候,她再扑上去将对方一口咬死。
第二十六章
屋子里有了炭盆,稍微暖和了一点,卫庄靠在床头,继续看那本《天阙奇谈》,练月则拿了针线,在灯下补他的衣服。
衣服补了一半,练月忽然停住了,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收了卫庄的银票,包他食宿,那么问题来了,家里只有一张床,她怎么办?想了一会儿,她忽然擎了一盏灯,穿过外屋,到西边的里屋去了。
堂屋是连通的三间,东里屋,外屋,西里屋。东里屋是练月睡觉的地方,和外屋用帷帐隔开。外屋是正屋,供着佛龛,置着八仙桌。西里屋和外屋则用屏风隔开,里边放的是一些杂物。不过据说这西里屋原本是充作书房用的,所以窗下置着一张榻,是供人小憩时用的。自从西里屋被练月改做杂物间之后,榻就一直闲置着没用,现在凑合着当床用,也没问题,虽然肯定没床舒服。
好在昨天她打扫整理房间时,将西里屋一并整理了,这会儿倒也不用大动,只铺好被褥就能睡。
她回到东里屋,打开柜子,拿了一床被衾和一床褥子,抱着就要走,卫庄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练月托着两床被褥,两床被褥摞起来,高高的,把她的脸都挡住了,她隔着被褥和卫庄对话:“我去铺床。”
他皱眉瞧着挡住她的被褥道:“你铺什么床?”
练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睡觉的床啊。”
卫庄指着自己身下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床吗?”
练月虽然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回答道:“从今天晚上起,它就暂时归你了,我睡那边的屋子。”
卫庄有些无法理解:“你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练月立刻道:“不多不多,你受伤了,我怕压着你。”然后也不给他其他发问的机会,抱着被褥穿过外屋,去了西里屋。
练月铺好那边的床榻之后,又回来继续坐在灯下补衣服,后来卫庄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黑袍子用绿丝线来补,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练月正在缝衣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缝:“绿色好看。”
卫庄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是不是不会分辨绿色和黑色?”
练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平静的望着他:“谁告诉你的?”
卫庄道:“我猜的。”
练月明显不信,因为她跟蔡婆朝夕相对了两年多,老人家都没看出这个问题来,他才跟她相处不过几日,在这期间,她也没犯过什么明显错误,比如指着他的黑袍子说是绿袍子,不过就是用绿线缝了他的黑袍子,他怎么会往辨不出这两种颜色的方向上想呢。
她道:“怎么猜的?”
卫庄道:“你的夜行衣是绿色的,又用绿线缝黑袍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练月倒是把初见时那尴尬的绿色夜行衣的事给忘了,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想了起来,顿时涨红了脸,梗着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绿色。”
卫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扬起他手中的书册道:“这本书里,所有关于韩厥的部分,都被圈了起来,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练月又是一愣,愣完继续补衣服,边补边若无其事道:“那是因为他死了。”
卫庄道:“你认识他?”
练月摇了摇头。
卫庄道:“既然不认识,为何要特意圈出来?”
练月又停了下来,道:“这是别人的书,圈也是别人圈的,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
卫庄道:“那个人认识他?”
练月道:“素昧平生。”
卫庄没说话。
练月用牙齿咬断丝线,结束了这一处的缝补,道:“但他是个用剑的人,且是剑术高超,从未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剑没有对手,是很寂寞的,他很想见一见韩厥。”
卫庄靠在床头,练月拎起衣服,寻下一处破掉的地方来缝。
卫庄道:“那他见到他了吗?”
烛火爆出一点灯花,练月道:“晚了一步,他到天阙城时,韩厥已经被打入了死牢。”
卫庄又道:“他一定很失望。”
练月停下来,道:“失望肯定是有的,但我想他应当不是失望韩厥被打入了死牢,他应该是失望韩厥最后选择了那样的方式死去,他觉得韩厥不该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卫庄静静的瞧着她:“那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
练月笑了一下:“跟我没关系。”又问,“你呢?”
“我?”卫庄微微蹙了眉。
练月道:“你在天阙城待过,又是剑客,剑术还那样高,我一直觉得天阙城的高手们都是认识的,你如果不是他的朋友,也应当见过他,你怎么看?”
卫庄把目光从她身上收走,淡淡道:“我觉得他是活该。”
练月笑了:“那我觉得你一定认识他。”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练月道:“你从来没说过别人的是非,今天这么刻薄,我猜他应当是你很好的朋友。”
卫庄道:“这跟他是不是我的朋友无关。”
“为何?”练月有些不解。
卫庄道:“自从在天阙论剑上夺魁之后,他就真以为自己是第一,再加上郑天子的宠爱,他简直狂得没边,整日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个剑客了似的。”
练月却笑了:“恃才傲物,名士本色嘛。”
卫庄道:“他能成为名,不过是因为真正的高手不想跟他争,所以让他拿了魁。拿就拿了,拿了之后,还不懂谦虚,这样的人,自然是会让人看不惯的。”
练月定定的瞧着他。
卫庄发现了她的目光,疑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练月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输给过他?”
卫庄一愣,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这么认为的?”
练月道:“你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这么滔滔不绝,还这么刻薄,除了败给过他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卫庄继续反问:“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练月理所当然道:“第一就是第一,不与他争,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卫庄这下不问了,而是放下手中的书,道:“你过来。”
练月坐着不动,继续道:“干吗,这就恼羞成怒啦,可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不是喜欢听实话吗?”
卫庄尽量保持自己不动声色的剑客本色,他重复道:“你若是不过来,等会不要后悔。”
练月不情不愿的把衣服放到了筐中去,又把筐放到八仙桌上,走到床边,道:“干嘛?”
卫庄道:“再近一点。”
练月索性直接凑到了他眼前,几乎是鼻尖对鼻尖:“这样够近吗?”
卫庄本来是靠在床头的,她这么往上一凑,压迫感就来了,卫庄处上风处习惯了,这么下风倒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他握住她的双臂,翻身将她压了下去,两人跌在被衾中。卫庄俯身就要吻她,她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唇,道:“君子一言九鼎,你别忘了自己今天中午说过什么。”
卫庄将她的手从他唇上拿开,压入被衾中,额头贴在她颈间,缓了一会儿道:“伤口又裂了。”
她道:“说不让动,你还要动,这都第几次了,你是不想好了吗?”
他直接道:“嗯,不想好了。”
练月愣了一下,无奈道:“起来,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他却没动,而是道:“别动,再待一会儿。”
练月觉得自己很想伸手抱住他,他现在看起来那么乖巧,那么需要她,可到最后时刻,她还是收住了即将落下去的手,只是不在说话,也不再动,就任由他那么贴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道:“应该早点认识你的,然后把你带到天阙城,小韩一定会很开心,因为当时很多人都说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那届天阙论剑存在暗箱操作,说某位王公在赌局中压了一百万两白银,赌他赢,所以他才赢了。其实这谣言毫无根据,但说的人多了之后,大家都开始怀疑起来,最后连他自己都怀疑了起来。你这么会哄,估计三两句就能把他哄好。”
练月笑了:“还有这种事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也笑了:“因为你不在天阙城。”
她道:“天阙城是个是非之地。”
他闷头在她颈中笑了,笑的好孩子气:“嗯,是个是非之地。”
练月感受到这个笑之后,觉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啦,好想抱一抱,蹭一蹭。但这个念头出现之后,她立刻告诫自己,不要被剑客一时的温情迷了眼,忍住忍住,想一想,如果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剑客忽然又走了,你现在还想抱吗,还想蹭吗?
这么一想之后,练月立刻就稳住了。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虽然未跟他交过手,但如果交手,一定能赢他。”
练月正要说什么,卫庄又道:“你再敢说我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练月没绷住笑了,她道:“我又没打算说这个。”
他又往她身上贴了贴:“不管。”
练月哄道:“好啦,起来,这么压着伤口,不疼吗?”
他道:“不疼。”
练月委屈道:“可是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啦。”
他这才往边上稍微挪了一点,她坐起来去看,卫庄胸口那地方,果然已隐隐沁出血来,像朵红梅开在雪地上,她立刻下床去拿药箱。
第二十七章
替卫庄重新包扎完之后,练月又扶他坐回床上,问他困不困,他说不困,她就继续在灯下缝他的衣服,他则继续靠在床头看那本《天阙奇谈》。
给卫庄缝好外袍和上衣之后,她又去把卫庄身上那件里衣扒下来,给他披上毯子,继续缝里衣。
等都缝完之后,夜已经深了。
她把他的衣服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把针线筐收了,然后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并不烫,就问他渴不渴,他说不渴,又问困不困,说不困,练月把八仙桌上的烛灯拿过来,搁在了床头小几上,又替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道:“那你再看会儿,我就不陪你了,我先去睡了。”
她站起来要走,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以为他有话就说,就又坐了回来,问:“怎么了?”
他的手顺着手腕滑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皱眉道:“那边也没炭盆,不冷吗?”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道:“没关系,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个汤婆子,等会扒出来,灌一些热水,搁在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