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训夫血汗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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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通知杨时令让他佯攻峡关,然后令高云清绕道进攻锦阳府;第二回去让那些和尚散了吧!朕恐怕以后也用不着他们的如来、菩萨来安抚……”
王公公唯唯诺诺的应下,高高举着伞随着韩辛戌往大殿走,做了一辈子看人脸色的下人,他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颇为自得。若说之前正英皇帝还处于蜕变期,今日之后他便完全是另一个人,大燕起起伏伏百余年,眼前的确是需要一个能再次兴盛天下的明君。一颗仁心对民,一颗决心对事。一颗狠心对敌。
凌淮陌病逝的消息才传到豫州,毛毛躁躁的周同就像是被闪电给劈了,蒙了好一阵子才跑到军营大帐抓着杨时令试探着问:“凌大人,这是有打算玩什么鬼把戏?”
“能有什么鬼把戏”,杨时令没好气地甩开周同,皱着眉毛气呼呼道:“把自己玩死了呗!”
周同压低声音,凑近杨时令,神神秘秘地看了圈周围没人才嘟哝道:“你小声些,若是万一凌大人把你这混账话听进去了,等他回来还不得拿鞭子抽你!”
杨时令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抽个屁!我说你是个二愣子吧,你还不相信?凌大人这回事真死了!死死的,炸不了尸!”
“那王爷呢?”周同隐约感受到不好,皱起眉头反问道。
“你咋就一根筋儿呢?”杨时令叹了口气,两道门浓眉几乎拧在一处:“王爷,只怕是回不来了!以后没有齐地,我们都得听皇上的!”
啥叫做回不来了?啥叫做以后听皇上的?周同听了这话登时翻脸,满脸赤红,双目一瞪,指着杨时令的鼻子破口大骂:“忠臣不侍二主,杨时令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齐地怎么就成了他的了?”
“齐地还不是大燕的?”杨时令冷笑一声,环抱起胳膊:“愚人张了个愚脑子!齐地是凭空出现的?齐地也是大燕的,而大燕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坐在大都的正英皇帝!你要是真为了王爷好,以后就少说些这样的话。周同,今日你与我说无奈,他日你风言风语就不是给自己惹麻烦,那是给王爷招惹杀身之祸!”
周同气哼哼地别过脸,他说不过杨时令,心里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种稻子、磨白面、蒸馒头,最后却进了别人的饭碗里。
正如杨时令所料,几天后就有消息说特使传信将到豫州。趁着众人尚未察觉,作为主将的杨将军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考虑怎么迎接,而是暗中下令将副将周同抓起来关进了地牢。一方面是怕他口无遮拦,给自己和齐王招祸,另一方面,他也愿意接受皇上一统天下的旨意。与满脑子“忠臣不事二主”的周同不一样,通州一战让杨时令彻底心寒,他不想看自家人厮杀,比起参合着藩王间挣来夺取,他更愿意火速结束这场战争,回到边防去守卫边疆。
不管周同在大牢里如何又跳又骂,豫州城里的风云变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高云清的京军与裴诚万的三百轻骑连夜从豫州撤走,取道通州,迂回向着锦阳府前进。杨时令集合原来的齐军人马驻守在辛强河岸,弓箭、铁器每日都在增加,火把也是一到晚上就全部燃起来,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次次拖到这个点,我也是醉了!
☆、第五十九章 行刺
凌淮陌死了。
兔死狐悲可以理解,但狐狸死了本应高兴的兔子却也高兴不起来,苏莞烟总有种莫名的不安。韩辛辰曾说过凌淮陌是条毒蛇,他就是身首异处,也能跃起来咬人一口。如今却是一点风浪也没有,太平得极不寻常,苏美人琢磨着应该是有什么力量在酝酿,或是他忽然横死乱了谁的计划。
自从上次冯锐的军队被围歼,楚军就不敢再贸然出城,两军隔了一条辛强河,每日里的大眼瞪小眼。大批军马被粘着在小小的峡关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陈千里多次提议将守在河边的楚军调进城内坚守,其余人马往锦阳府方向回撤,但作为中坚派的冯锐却坚持要在峡关一雪前耻,扬扬楚军的威风。
撤兵是稳妥之计,但韩辛辰却如何也不甘心。凌淮陌死了,韩辛寅被软禁,远在大都的皇上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张口吞下整个北方?他估摸着此时对方局势不稳,留守峡关寻机反攻绝对能再把豫州夺回来,更何况他从不相信“点头皇上”真有荡平万里江山的能耐!
“杨时令攻城了!”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通报时,楚王爷正拉着苏美人下棋,说是下棋,其实不过是某人打着下棋的名义上下其手占便宜。韩辛辰的衣裳歪咧着,胸膛大片裸*漏,苏美人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怀里,衣襟松散,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黑棋摇摇欲坠。
被人搅了兴致,韩辛辰甚是不快地皱皱眉头,手指握住苏美人指端的黑棋,随即嗤笑道:“慌什么!等他们攻进城里再说!”
“你不怕?”苏美人微侧过头看着韩辛辰,水色的薄唇向上弯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弯成小月牙,勾得人心头大动。
“怕什么?苏美人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承诺本王‘若有朝一日我被生擒,软禁后宫,你唱曲弹琴哄我笑;我发配边疆,你随我开荒种菜;我上刑场,你去给我送行;我去讨饭,我也给我端碗’。怎么现在你怕了?”韩辛辰把苏美人往怀里揉进几分,热乎乎的气流哈在耳边,引得人半边脸颊发烫。
苏莞烟身体向前躲开,无奈道:“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让他们攻进来好了!”
“他们攻不进来!”韩辛辰嬉笑着拉长声音,身体向前又贴上去,握着他的手指抖了抖将棋子落入棋盘。
苏美人轻叹口气,看着交错的黑白棋子,啧啧嘴道:“王爷,一步走错成死局了!”
“死局好!”韩辛辰扬高声音将三个字咬得铿锵有力去,至于其他再不多做解释,胡乱把棋子拨进棋笥,向着冲进来的侍卫招招手道:“摆着碍眼,拿下去吧!”
侍卫勾着腰快步走到楚王爷身前,单膝跪下还没接触到棋盘,一伸手韩辛辰就止住他。离得远还看不真切,这一走进,便觉察出几分异样。贴身侍卫可是直接关系到他的金贵性命,有谁没谁一个个都认得清楚,这人远看着有几分面熟,走进一看又不甚有印象,韩辛辰松开搂着苏美人的手,后背挺起,一把握住放在软榻边的青锋宝剑,厉声问道:“本王怎么瞧着你面生呢?”
侍卫垂下头不言语,胳膊微抬袖口中闪出一道寒光,苏美人来不及避让,只觉得身体一顿,一股热流便涌了出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韩辛辰摸了一手鲜红,提脚便把刺客踹翻,长臂一揽将苏莞烟放平在软榻上,翻身跃下,宝剑直直劈向刺客。刺客向旁边打了个滚将将躲过剑锋,小腿向上一勾,又摸出一把匕首。不同于江东常见的匕首,刺客使用的匕首双层弯刃,向外是圆弧的刀刃,里面还有一层锯齿状的切割口。使用这种武器的,只可能是他们!
又是秦人死士!韩辛辰恨得牙痒痒,右手挑开逼到面前的弯刀,左脚横扫对方的腰肋。刺客踉跄往后退出一步,剑锋一转又从左面袭来,左推右挡,素以狠辣进攻为主的秦人死士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剑锋在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痕,韩辛辰趁势回身手肘直接招呼在对方的空口,刺客翻了个跟头勉强跳开,喷出来的血沫子却沾了他一衣袖。苏美人的白衣上染出了几朵红花,脸色也愈发苍白,楚王又急又怒,狠狠道:“不千刀万剐不足以消恨!”
死士勾着背捂住胸口,嘴角还带着鲜红,眼睛向上翻看韩辛辰,低声道:“我要是死了,那男的也活不了!”
刀上有毒?这些蚂蝗还真是把下三滥手段用到了极致,韩辛辰微眯起眼睛,收了长剑,冷声道:“你要什么?”
“丹书铁劵!”刺客答得毫不含糊,前腿微弓,弯刀抵在胸口做足了防御之态:“先皇赏给我们秦王的东西,讨回去也是天经地义!”
他要留着人命要挟自己,可见苏莞烟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韩辛辰松下口气,冷笑一声,环抱起胳膊:“呵!赏他的?难不成他是楚暮江的儿子?”
“你莫要张口胡说!”刺客怒吼一声,弯刀在手里挽了两个花样。
韩辛辰抖抖肩膀,向着软榻方向一步步向后退,瞥见歪靠在垫子上虚弱的苏美人,皱眉道:“丹书铁劵是父皇赏给他的阿楚的,和韩辛酉有什么关系?楚暮江死后,丹书铁劵本应随他一起下葬,中途却被钱太后偷偷藏了起来。那老毒妇向给自己的小儿子将来留条活路,却没想到惹这么大个麻烦……”
知道他话多,怎么这时候还是罗里吧嗦的。苏莞烟深吸两口气,使出全身劲儿拉住韩辛辰的袍子,张嘴嘶声道:“要是二位不着急,先救救我成吗?就那么点血要流干了……”
“来人!”韩辛辰心下一慌,忙用身体挡住苏美人以防二次受伤,响亮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了半天也没见到任何人推门而入。
刺客直起腰,兀自乐了:“杨时令攻城了!我也没骗您!”
心里掂量一番轻重,韩辛辰看向刺客道:“若是莞烟有个三长两短,丹书铁劵没戏,你的小命也得交代在这里!不如你去请大夫来为他止血,我的苏美人活着万事才好商量。”
道理简单得很,自然容易明白。反正他的苏美人还中毒在身跑不到哪里去,刺客小心移到窗口,伸手一勾,翻身跃了出去。
韩辛辰看着刺客没了踪迹,将青锋宝剑收回剑鞘,俯下身,汗津津的手掌贴在他苍白的脸颊:“等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值得?”苏莞烟仰起头,声音虚弱,已经有些凝固的血痂一动又渗出血珠。
岂止是有点心疼,韩辛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拇指轻轻压住他的嘴唇:“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本王自然也会有办法。总之,你不会有事的,将来还指望着你端碗陪我要饭呢!”
失血过多,脑袋晕眩得厉害,苏美人软塌塌地摊在软榻上,绵软无力的指尖被捂在掌心,嘴角扬起顶点的弧度,轻声笑道:“说得好听……”
“专说给你听”,韩辛辰握住他的手,浅笑着回答,焦急的目光盯着大门。战战兢兢、说话结巴的大夫成了他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浑身的失力感越来越严重,四肢冰凉麻木逐渐失去知觉,眼前发黑,五官的感知明显下降,韩辛辰又说了什么,苏莞烟已经完全听不见,他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的食指,紧紧勾住那人的手背。他不能死!现在他不能死!大仇未报,他怎么可以死?
前面的攻城战打得分外熬人,攻势不凶猛,但一波连这一波很是胶着。从晌午打到晚上,杨时令这才下令收兵,冯锐的辛强河守军又折进去将近三成,守在峡关城墙上的也没有捞到多少便宜。
哪还有心情吃晚饭,陈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脱下一身沾血的铠甲骂骂咧咧地便去找楚王爷论理。大夫还在看诊,门外的侍从拉着他不让进去,老家伙不问缘由,站在院里高声喊道:“冯锐又吃败仗了!王爷,老将有话说!”
冯锐才从前线扯撤下来,还没走到王爷临时休息的院子就听见老对头的破锣嗓子,脑子一热,冲进去跟着吵道:“要不是你畏战!止于此吗?就是你个老骨头不中用!”
“你中用,你打个胜仗给老头瞧瞧!”陈千里最受不住别人说他老,一听这话也立马火了,反唇骂道:“冯将军也就一身皮囊能看!”
与敌人厮杀了一天,冯锐浑身杀气正浓,口头上懒得骂回去,抡圆了胳膊,一拳正打在陈千里的眼窝上。“兔崽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被人这么打过,陈千里大吼一声,扑上去便与冯锐撕打到一处。
看得侍卫心惊肉跳,却是谁也不敢上前拉架,互相推脱了一会儿,才进屋低声汇报道:“王爷,陈将军和冯将军打起来了!”
前来会诊的几个大夫把苏美人的伤口按来捏去的折腾半天,一致认为刀口避开了内脏,出血止住就没有大碍,重要的是中的毒不好解。西域的毒他们不常见,解起来也要花些时间,三天恐怕是有些紧。
这趟豫州来的亏大发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韩辛辰心里烦得不行,又听见外面闹哄哄,一挥手冲着侍卫道:“让那两个泼皮打死吧!”
“王爷”,侍卫摸不清这话里的分量,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当真让二位将军这么打?”
“打!打!一会谁打赢了,你记得近来告诉我!”韩辛辰按住太阳穴,沉下口气,骂道:“安稳日子过太久,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就靠着这帮人能成什么事,本王早晚被他们害死,还不如让他们就这么打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