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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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皆是人。陆思琼处的有些不自在,此刻不同于往日任何一回,总觉得被人紧紧盯着。
是以,她开口言道:“姐姐去我房里坐坐吧?早几日我做了方帕子。就想给你的。”
素来爽快的周嘉灵却没有立即接话,稍稍犹豫后。望向左边的圆髻妇人,“齐嬷嬷,我与琼表妹去取方帕子,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齐嬷嬷面相宽胖。很稳重的样子,闻言笑着道:“世子妃尽管随陆姑娘过去,奴婢们在外候着便是。”
陆思琼不由深看了两眼。心生不满。
灵姐姐是敬王府的少主母,看得这样严做什么?
然而。向来不喜欢奴仆环绕的周嘉灵却似司空见惯了般,只微微点头后,就站起身拉着表妹往上房去。
陆思琼的屋里还烧着暖炉,周嘉灵甫一进屋便有些闷热,便抬手将短帔解下。
二人对视而坐,谁都不要丫头服侍。
私下面对面,陆思琼拉了周嘉灵的手就问:“姐姐,是不是敬王府的人待你不好?你每每外出,都要跟这么多人?”
许是因为激动,嗓音便有些尖锐。
周嘉灵忙捂了她的嘴,低声叹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是什么都没与你说,你刚这话传出去没得让人觉得我在与你抱怨夫家不是。”
陆思琼明白隔墙有耳,但帘外是书绘几个,王府的都在廊下廊外。单这眼前人的谨慎模样,便知其过得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敬王府的人待我没有不好的。国安太妃原就是宽厚温和的性子,敬王妃说来没什么脾气,我进门后也没有同我立规矩。”
周嘉灵面色娴淡,低低道:“只是,我的身份摆在那,能指望人多诚心待我?
外面的人,多半都是她二位赐的,明着说是服侍,可我的一举一动哪还有秘密?
这会子在你这还算好的,我若是回的是周家,那才叫真的形影不离。”
语中,尽是无奈。
陆思琼原没反应过来这与表姐身份有何关系,思量后才意识过来。荣国公府的长女是东宫太子妃,现又将灵姐姐嫁去敬王府,颇有种脚踩两条船的嫌疑,其最终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如云中迷雾。
喉间一噎,心疼又难过的望过去。
周嘉灵自己却释然般的弯唇一笑,尽是苦涩,“我原也没觉得会有多大影响,说到底东宫还是东宫,大姐还是稳妥的太子妃。
圣上春秋鼎盛,五皇子即便封了宸王,这朝夕间又怎可能风云骤变?只不过,我自入了敬王府,他们终究还是防着我的。”
“敬王府,果真是向着宸王的?”
陆思琼微讶,传闻中敬王不好权谋,于朝堂上从来没有多大兴致,对比其他王爷,完全似个闲散王爷。
这也正是太后与圣上对敬王府格外优待的原因。
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卷进夺嫡的风云里?
周嘉灵微露讽刺,声若蚊呐道:“真的淡泊名利,又怎么能得到天家盛宠?国安太妃早年受过太后娘娘的恩惠,如今既是太后有意扶持宸王,连温太傅家的姑娘都赐了婚,你说敬王府还会继续中立吗?
我原本是不愿与你说这些的,只是听闻你入秋后便要和凡表哥成婚了,那早晚也是要明白的。
我这会子与妹妹多说些,以后你到了夫家也不至于一筹莫展,连自己枕边人的立场都摸不清楚。”
这最后的几个字,委实是在感慨自己心声。
是以,她又添道:“不过凡表哥和他不一样,妹妹有什么直问了便是。”
说实话,陆思琼还真没想得那么远,也一直没有把永昭伯府与太子和宸王中的任何一方联系起来。
但她听出了表姐的哀绪,忍不住就道:“是不是罗世子还记着之前那场误会?”
“咱们不提他。”周嘉灵却避而不谈,伸着手摸了表妹脸颊,再语道:“我左右为难,你的处境怕也不如意。隆昌公主回了京,秦相那边也该有动作了……”
陆思琼一愣,“姐姐知道?”
“你以为这京城里会有秘密?”周嘉灵浅笑,“表明上波澜不起,背地里谁不把谁查得个仔仔细细。”
“姐姐、”陆思琼见不得她这深沉的表情,不过才一年,当初那个言笑晏晏总拽着自己到处玩闹的表姐,就不见了那份笑颜。
她是极想知道罗世子如何待灵表姐的。
可表姐又不肯说。
周嘉灵似明白了她的担忧,反过来宽解对方:“妹妹不要为我的事烦心,左右敬王府的人没有怠慢我的。我只是想着自己和大姐,总有一个将来要、”嗓音一噎,再说不下去,拿帕子抹起眼泪。
陆思琼忙挪了过去,搂着表姐的肩拍道,“或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糟糕的。姐姐刚也说了,东宫还是东宫,说不定一切都只是多虑了呢。”
“太后娘娘或只是想借着宸王敲打东宫,但宸王野心勃勃,在朝中招纳贤士这事可是真的。世子与宸王关系再好不过,将来太子继承大统后,能饶了敬王府一干人等?”
周嘉灵认得通透,“所以说世事无常,不知何时我与大姐竟到了对立的境地,不能有个两全。”
她还记得,早前宫中长姐对自己的声声维护,尽力帮自己得到最大的幸福。
宁做世子妻,不为东宫妾。
长姐对她是极好的。
陆思琼语噎,眼前人如此悲恸,而将她和大表姐置于如此处境的,还就是生她养她的荣国公府。
儿女私益,在整个家族的名誉前是不值一提的。
周嘉灵是话到伤心处,一时情难自禁,这番心思往日亦是常想着的,不过说出口还是头一回。
最近半年来,她已越来越懂得如何控制自己情绪。
眨眼缓了缓酸疲,再起身语气如常:“妹妹带我去上层脂粉吧,我来见你是姐妹相聚,要高高兴兴的。”
连形象都如此不苟,生怕叫人看出些什么来。
陆思琼涩涩的“嗯”了声,引她去妆镜台前坐下。
镜中二女年纪相仿,立着的一副待嫁女儿家的矜娇神色,坐着的则略显哀愁,虽都尽量笑着,眉间却都郁结难舒。
就在一年前,她们还在周府里穿荫分墨、绕柳堤吟闺诗,转眼间往昔不再。
临别前,周嘉灵郑重其事的交代道:“妹妹,你切记不可随隆昌公主离京,千万千万!”
陆思琼被她的盛情征得一愣。
听不到回应,周嘉灵握着她掌心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姐姐不是骇人听闻,你绝对不能离京。”
蔻丹入肉,竟这样用力。
陆思琼被疼痛唤醒,鬼使神差的重重颔首。
她听出了表姐的深意,若是自己离京,后果定不是她能承受的。或许,只要自己动了离开的心思,就不可能活着走出京城。
陆思琼将她送到大门外,敬王府的护卫一行十几人,加上紧随的侍婢婆子,声势浩大。
周嘉灵不舍,拉着她的手目露期盼:“开春了,妹妹得空的时候,多来王府看看我。我,我甚是想念。”
陆思琼知道,因为立场,表姐连周府都不好多回。
点头应了,添道:“姐姐要照顾好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偏执
表姐来了一遭,陆思琼心情沉甸甸的。
回到娇园的时候,竹昔道方才大厨房里有人送了点心来。
闻言,她眉宇轻蹙,进房后,果见圆桌上摆着两碟杏仁香饼与枣云糕。她走过去坐下,视线在两碟点心间徘徊。
继而,转身挥退侍婢,伸出手取了最上的一块枣云糕。
轻轻掰开,毫无意外,正见其中夹了个小纸卷。
陆思琼凝眉坐下,取出纸卷展开,只见八个小字:未时三刻,洽闻书斋。
手指曲拢,纸条被揉于掌心,久久都未松开。
她知道侯府里会有相府的人,可居然连自己不爱吃杏仁这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枣云枣云,陆思琼真想告诉那人,自己与那所谓的秦云和毫不相干,她从来就只有陆思琼这一个姓名。
这会子通信来约自己见面,想说什么?
虽带着愤怒带着不愿,可当日午后,陆思琼还是按时到了书斋。
掌柜的早在等候,十分恭敬的将她引上二楼。
秦相还没有到。
既熟悉又陌生的雅室,错金螭兽的香炉里依旧燃着清香,她走到大案桌前,能看到几本谋略兵书。
还有副字帖,内容是“飞琼奏云和,碧萧吹凤质。”
写者用笔匀而藏锋,内刚劲而外温润,字的曲折出圆而有力。
陆思琼没想到,秦相写得一手好字。
不由就拿起细看了看,这字帖一挪位,便露出下面的一副肖像画卷来。
毋庸多想,自是隆昌公主的。
画中的隆昌公主豆蔻年华。一袭红衣骑装娇艳无双,美眸远眺天际,云霞交纵,风发意气。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娘时候的场景。”
秦相不知何时出现在木梯口,他边走过来边道:“那日我随殿下去跑马场,正见她驯服良驹,那份英姿怔住了场上所有人。”
将肖像放下。陆思琼抬眸过去。绕过案桌至正中,微福了个礼。
“你我父女之间,还需这般多礼吗?”
秦相满面慈爱。伸出手似是想碰她肩膀,刚抬起就留意到少女闪躲的目光,复又放了下来。
他指着圈椅让她坐下。
几上备着茶水,陆思琼进来后没有用。秦相便亲自替她斟了一杯。
“相爷相召,不知是有什么事?”
她开门见山、语气硬肃。
闻言。秦相举杯的手动作一滞,抬头若似无奈的苦笑道:“阿云,为父知道你自小寄人篱下,所以养成了这谨小慎微的性子。
是我对不住你。如果早些知晓,你就不用在陆家和周家的眼色下过这么多年。但如今与过去不同了,我有能力可以护好你。你想要什么为父都可以给你,你不用再忌惮任何人。”
他俊朗的面色上染上愧疚。透着心疼、含着期盼。
陆思琼听得亦是心头一涩,她确实从小就期盼能有一位疼她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
可现在她长大了。
终归是错过了最佳的时期。
“不需要了。”陆思琼语气淡淡:“我想要的,是您不再打搅我的生活,相爷做得到吗?”
一副置人千里的疏远。
秦相五指微曲,将沏满的茶如常放到她身前,像是告诉自己般又像是劝她:“来日方长,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着,语调一转,眉间更添慈爱,“阿云见过你娘了吧?”
“是,陵县上见过。”
秦相展笑,“当初是我与她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如今已冰释前嫌。这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崭新的家。”
他似乎并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野心与目的。
陆思琼却听得一骇,惊讶的望过去,“你要做什么?”
此次见面,同过去心绪不同的是,对他的排斥并非完全是他曾经对生母的所作所为,而是多了几分气愤。
她讨厌他的插手,讨厌他去找龚景凡说那些话。
“我说过,等你病好了,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秦相语句温润,慢条斯理道:“阿云莫不是以为,你娘这次重返京城,我还会放她回突厥去?”
“突厥的单于不可能放她留下的。”陆思琼似乎想到了什么,目露惊恐的说道。
秦相浑不在意的执起自己眼前的那杯茶,“要是,没有了哈萨陌单于呢?”
陆思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摇着头带着紧张的劝他:“你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不能?如果这世间没了突厥,没有那和亲一说,十几年前你娘会背井离乡、远嫁异族吗?
如果不是远嫁,我与她又怎会生离这么多岁月,你也不会身世坎坷,自小在德安侯府与荣国公府里左右为难、受尽人情世故,更不会落了那样的病根。”
他的眼底似有怒火燃烧,额头青筋爆显,好一会才压了愤火,缓了声继续:“我听秦妙说,你因为是不足月引产,所以刚出生就身体羸弱。
再有当时那位的追杀,她带着你一路奔波逃亡,寒天雪地里受了凉也得不到安稳医治才落下的病根,以致这十几年来每逢寒冬就犯疾难受。”
话语越说越轻,俱是心疼。
陆思琼突然就有些受感染,心底似软了一块,鬼使神差的反出言安慰:“小时候厉害些,现在已经好多了,师姑也一直在替我想办法根治,悉心养着别太吹风受累就不会发。
当年的情形那样严峻,我能活下来已是上天恩德,何必总藏着一腔不平与愤恨活着。毕竟,原就没人欠了我什么,总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
闻者的眼眸一亮,对她这番话颇有些受宠若惊,神态更小心翼翼了。“你不怪我就好。”
陆思琼微愣,顿了顿才接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