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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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琼一震,双眸瞠大。
见她此番表情,呼韩邪疑惑问道:“她曾在大夏皇宫里割过脉,你不知道?就是现在,母亲手上还有条淡淡的疤呢。”
割脉,隆昌公主自杀过!
这点,根本没人告诉她。
陆思琼前后听说了很多关于隆昌公主的事情,知道她是个烈性女子,却没想到烈性至此。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腹中胎儿,她真的不会活在人世。
心,一下子就软了。
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在对待生母的事情上,自己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
“蕙宁公主说,如果我现在带走你,就跟当初皇室逼着母亲出嫁,是一个道理。
他们都告诉我,道我用和亲的手段逼你离京,也是逼你上绝路。”
呼韩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软。
显然,出于对隆昌公主的重视,他还是十分在意陆思琼的。
“可我就想不通了,这京城里到底有什么比你母亲还要重要的。
草原哪里不好,比这边逍遥自在百倍,你到了那边,就是我妹妹,他们为何要担心那些?”
他郑重其事的说出“妹妹”二字,可见早前所有的调侃玩笑,都只是假象。
因为尊重隆昌公主,所以才真心将陆思琼当亲妹妹看。
陆思琼也不知道突厥哪里不好。可又有哪里是好的?
她不熟悉草原,人对陌生环境总有种莫名的排斥。
“我在京城,生活了十三年。”
“那又怎样?”
呼韩邪不以为意。“你要知道,母亲也等了你十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肯认她?”
陆思琼从没觉得,呼韩邪竟是个劝人的好手。
或者正因为自己理亏在先,没了理,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得不说,她心下有些松动。
正心虚着。突然闻得不远处传来打搏声。
转首望去,却是龚景凡在和阿史那打架。
阿史那早前见她到来之际。就拦住书绘竹昔退到了远处。
陆思琼有些惊讶,似乎每次和呼韩邪见面的时候,龚景凡总能出现。
仔细一想,哪怕过去见了九王之后。龚景凡也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不是不开窍的人,心中有些甜蜜。
旁边的呼韩邪见她眼神如此,有些不自在。
似觉得碍眼,十分不屑的指了不远处问:“你坚持不肯去草原,是因为他?
你真喜欢他,所以为了他连亲娘都不要了?”
阿史那身宽体胖,又是草原上的勇士,龚景凡虽然身姿矫健,可被对方这样纠缠着。一时脱不了身。
“我与他,有婚约。”
她话才说完,呼韩邪便不客气的笑道:“别拿这个当借口。你们这门亲事定的那么仓促,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
你俩虽从小认识,可过去从没私下往来过,哪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因为我的到来,蕙宁公主和周家为了阻止我才给你定的亲。你敢说,你就真的喜欢他?”
呼韩邪。比众人想象中的聪明。
陆思琼被他说的无言以对。
“其实,我看得出。你对母亲不是丁点感觉都没有。”
呼韩邪话锋一转,竟然开始循循善诱:“你生在京城,做了十多年的侯府小姐,要让你突然去个陌生地方适应生活,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你在这边,有家族有亲朋有未婚夫,但你母亲,整个人生里,只有你。若不是你,怎么会熬到现在?
你这样待她,不觉得对她太残忍吗?”
陆思琼低眉,半晌,回道:“你让我想想。”
呼韩邪微微扬唇。
“阿琼!”
龚景凡边应付着阿史那边靠近,喊了声亭中少女,又去打横在跟前的胳膊,面色十分厌烦。
阿史那脸色已经挂了青,却仍是不依不饶。
“阿史那,让他过来。”
呼韩邪出了声,龚景凡才终于摆脱掉,上前两步就蹭到了陆思琼身边。
他紧张的问道:“琼妹妹,他是不是又来纠缠你?”
陆思琼摇摇头。
龚景凡好似根本不管她反应,只怒目望向对方,“我与你说了许多遍,不准再来德安侯府!”
呼韩邪好似没感受到对方的怒火,笑吟吟的回道:“你说了再多遍又有何用,重点是我没答应。”
不过,因着蕙宁公主的缘故,他似乎满忌惮对方的。
说完,就起了身。
走前倾过去几步认真严肃道:“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有时日才启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让人去使馆找我就可以。”
龚景凡两眼怒瞪得更厉害,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
然还没反应,身边人就已应了声:“好。”
她居然答应了!
呼韩邪下阶离开,阿史那紧随其后。
龚景凡满心怨气,又因为打了一架,浑身都是汗,人显得也烦躁不少。
他张口就是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与你又说了些什么?
刚刚,你答应他了什么,什么考虑考虑、改变主意的,你们俩有什么关系?”
一下子,连问许多。
陆思琼原本就心烦,闻言只是摇头,“没说什么。”
态度很是敷衍,龚景凡当下更为不满,抓了她的胳膊嗓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我是你未婚夫,有什么需要和我保密的?”
陆思琼被揪得疼了,皱眉挣扎了站起,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呢。”
闻者的力气顿时松了,怔怔的凝向她,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委
陆思琼别过视线,有些后悔刚刚说的那话。
龚景凡对她无疑是极好的,这本也是二人确定定亲日子后的初次见面,他欢欢喜喜的过来,自己却泼这样的冷水。
心知只是迁怒,暗想着自己这真是仗着对方喜欢,都随心任性了起来。
过去,她不这样的。
抿了抿唇,低声道:“不是要等过了九月初八,才算么。”
可龚景凡亦不是傻的,身前人明显有心事,且定是与呼韩邪有关的。
说他小心眼也好,占有欲强也罢,他就是容不得自己心尖上的人同旁的男子有关系,何况还是他听都听不懂的秘密。
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不似刚刚那般强硬,带了丝丝柔情:“你坐下。”
陆思琼依言坐回原位。
龚景凡身子往前一倾,近了她几分,却似仍还有些不满,伸手搬了身下石凳子,愣是用力挪了过去。
陆思琼看他这动作好笑,低了低头又抬起,“别乱挪。”
这每个凳子间都有距离的,又是放在园子里的,换了位置任人一眼就能瞧出。
再说,何必呢?
“没事,别人准以为是刚刚的那莽汉子搬的。”龚景凡竟早有了说辞。
闻者颇为哭笑不得。
“他来做什么?”却没忘了正事。
“辞行。”
陆思琼轻轻说完。又恐对方重复方才的问话,续言道:“这个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此刻不想说。
她倒不是说必须得瞒着他,而是现在并无说明的那份心情。
现在的脑海里,都是呼韩邪早前所说有关隆昌公主出嫁前的事,同蕙宁公主说的内容混在一起,有些复杂。
引得心境亦不平静。
龚景凡显然不太愉悦,可也不想使气氛再次紧张僵硬,琢磨着开口说起旁的来。
“那个。袁医女的事,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这个事。离陆思琼托付给他以后大半月余,是十分上心的。
“师姑现在怎么样?”陆思琼连忙追问。
看她这激动的劲头,龚景凡有些心酸,却还是遂了对方据实以告:“你说当年袁医女是在随隆昌公主出嫁途中逃走的。按理说这是重罪,可好似事实并不是这样。
袁医女在突厥被奉为上宾,仍然服侍在大阏氏身边,就是伺候隆昌公主。”
他担心陆思琼不明情况,还特地解释了番。
说到底,哪怕是京都贵族,甚至身为亲外甥的龚景凡,对出嫁多年的姨母情况亦不算了解。
此番调查后才知晓,原来如今的哈萨陌单于。当年是弑弟才得了大位。
而导致那场厮杀的关键原因,就是为了得到隆昌公主。
龚景凡将这番过去说了一遍,感叹道:“老单于偏向二子。没想到最终单于之位还是到了长子手中。
说来,哈萨陌单于对隆昌姨母用情甚深,为了她甚至杀了自己原本的几位阏氏,现在身边就她一人。”
陆思琼闻之一颤。
如此残暴!
哈萨陌单于以好战闻名,弑弟夺位杀妻,这些事实则早就流传了出来。
只是到底异邦外族。朝堂之上的君臣或者心知,如陆思琼这些久居深闺的闺秀。自不可能得知。
且若非身世,她甚至都不可能去关注突厥的事儿。
“那,他、他对隆昌公主是真的好?”
她两眼紧瞅着眼前人。
伴君如伴虎,哈萨陌单于既然是这样一个男人,她总觉得隆昌公主的日子并不好过。
陆思琼突然想到,刚刚呼韩邪说的那句话:她是因为自己而熬到今日,熬过在异乡的数十年。
龚景凡只当她是被突厥人的残暴吓到了,并未多想,闻言答道:“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当年他费了那番功夫,都是因为想得到隆昌姨母。
我派去的人调查到,当初送亲的队伍抵达突厥境内后,因为老单于卧病在床,就是当时的大王子哈萨陌去迎接的,一见难忘……”
虽说草原上已换了主人,但还是有些闲言碎语流传着。
道当年老单于还在的时候,大王子同大阏氏之间就有些不清不白,更有人曾见到哈萨陌夜半从隆昌公主的帐篷里出来。
然而这些事,事关姨母声誉,龚景凡并没有告诉陆思琼。
再怎样,那终究是自己的亲姨母,哪怕没有印象感情,但血缘关系在那。
对血亲,他终究是要维护的。
突然发现自己扯远了,龚景凡接着道:“现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单于对大阏氏百依百顺,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大阏氏身边多一个袁医女,并没有过问。而袁医女在那边也没有受到为难,除了行动受制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这就好。”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
师姑当年既然违了太后命令将自己保全,又偷偷送回京城亲自照顾这么多年。
隆昌公主得知真相后,哪怕还有怨意到底不会刻意为难。
龚景凡见她安心,便诉了自己的疑惑:“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说袁医女为什么要跑?
据我查知,当年她是自愿陪隆昌姨母远嫁的,怎的半路上又生出了悔意?
而逃脱之后,还潜藏在京城?”
陆思琼摇头,没有说出事实。
但龚景凡是个有联想力的人,自己琢磨了半天,不确定的开口:“难道当真和秦相有关?
对了。琼妹妹,你不是还让我调查秦相吗?”
后者抬眸,追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她当时拜托龚景凡两件事。一是身在突厥的师姑境况如何;
二则是秦相,虽说没言具体查什么。但现在听眼前人这般说,终归很好奇对方查到了哪些。
“袁医女和当时还是皇子伴读的秦相之间,好似有段过去。”
龚景凡揣测道:“有宫人称,送亲队伍出发之前,还曾见过袁医女在后。宫秘密会见秦相,还闹过不快。”
难道袁医女就是因为这个才一气之下决定随隆昌公主远嫁?
事后路上惦记秦相而生出悔意。就又跑回京师?
倒也说得过去。
陆思琼自然也听明了话中深意,宫人私通是重罪。是以哪怕秦相早年和师姑有私情,亦不会传扬出来。
她感激的望向身前人,心知他虽现在说得轻松,但要查宫苑秘事。定然十分困难。
亦难怪要花这么多时日。
“谢谢。”她由衷说道。
龚景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憨笑了笑,早前的不快亦忘却脑后,回道:“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知道,你从小受袁医女照拂,感情要好,惦记关心她亦在所难免。
不过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查秦相了。是不是那日你在甄家用了袁家药方的事被他洞察了?
我这次也发现,他从见了你之后,就有派人去调查你师姑的下落了。”
显然。他已认定了秦相和袁医女之前的感情。
陆思琼亦是深信不疑。
且隐约的,又觉得这事能跟秦家调查自己身世的事联系起来。
如果秦相恋旧情,必然恼怒师姑藏匿京师这么多年却没有去找他的事。
而师姑这些年。就伴在自己身边。
他由此觉得自己身份蹊跷,亦情有可原。
何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