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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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长的陪同下,来到设置在原当地商场三层楼房内的临时救护所中,看视那些伤员们。有些士兵们看到一位将军朝自己走来,询问了自己一些问题,并鼓励自己好好养伤,待对方走开之后,才惊觉这位便是自己所在装甲师的师长。看到师长前来看望他们,激动的士兵们纷纷围上前来,听着师长的话,偶尔也有人不时向师长说出他们部队的情况。
迈尔看到,在这儿躺着的不少士兵,其中有好多人并不是被敌人的炮火所伤,而是因为遭受了严重的冻伤,有的甚至被迫得截去手臂或是脚踝,才能换来冻伤不进一步伤害到自己的躯体。越是视察下去,迈尔也越清楚这严寒为自己这些士兵们所带来的严重伤害。可笑的是,大后方的人居然还认为这点已经不重要了!想到最近的命令以及那位新任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曼弗雷德上将的口吻,更让熟知个中情况的迈尔感到恼火。
有的士兵们冻掉了耳朵,有的则冻掉了眼睑,有的则是嘴唇都被冻伤夺走了,模样既可怕又可怜。还有不少士兵由于没有足够的袜子,连脚掌都变了样。腐烂的肢体不得不切下,以确保其生命,所以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所看到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其中真正因为与敌人作战被炮火所伤的士兵,人数倒不多。可是这样的“好消息”,已经很难再让身为指挥官的迈尔高兴起来。
在吩咐医护营的医生护士要全力抢救伤员后,迈尔又问到他们医疗品可曾有短缺或是不足,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对这些日以继夜为军队伤员进行救治的医护人员们进行了肯定和表扬,希望他们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这让医护营的医生护士们感到十分鼓舞。看着这些受伤但依旧渴望回到前线作战的士兵,再看看这些忙个不停但还是如此努力的医护人员,迈尔不禁想:为什么下层的人都尚且如此团结,上头的人,却连这一点也学不到呢?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不到五点,大地就再次陷入了黑暗。拒绝了医护营营长要为自己腾出一间宽敞的空房间来作为休息之用,迈尔只是选择了一间离病房不远的狭窄的小偏房内略作休息。他的参谋长以及随行卫兵和司机,则在隔壁同样狭小的房间内休息。听着那些病房内和露天庭院内伤员们难以抑制的痛苦呼喊呻吟,迈尔的心情也像这夜色一样,变得一片黑沉沉。
“以目前的状况,要起击退敌人,重新回到雷帝城周围,那可不容易啊……”
躺在室内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迈尔却怎么也睡不着。如果说物质条件的艰苦只是阻挡住了军队前进的脚步,那么来自上层的压力就是使得军队直到如今都还没取得前进还是后退共识的主要原因。随着军队上层的分裂,这种势头肯定会逐渐影响到下层。要是到时候连普通的团队中,大家都不再以真实的战事为依据,而是忙着划分派系来决定作战计划,那样可就……
迈尔翻了个身,在那些厚厚的大衣底下,不知有多少虱子正在他的身上肆虐。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了。他对自己的处境倒没什么,因为更烦心的事情对他而言还有的是。
室外隐约传来几声叫喊,仿佛是有伤员大声叫唤护士似的。夹杂着窗外的风声,救护所里的人声,再加上自己满脑袋都仍在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事情,迈尔不仅没有睡着,相反还越发清醒了。
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把枕在脑后的双手放下来,又转了个身,准备努力入睡。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必须得抓紧。不然的话,回去以后,还有得忙呢。迈尔想着部队里那些尚要等待自己进行决定的诸多事务,渐渐也觉得眼皮变重,睡思越来越浓。
“呀”的一声,偏房那扇唯一的门发出了被人推动的响声,这顿时惊醒了准备入睡的中将。他疑惑地抬着上身,朝身后看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关闭的房前,多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正直面向床上的自己,站在那里。
“晚上好,中将阁下。”
第二十一章 敌方我方(1)
伴随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候,迈尔已经半坐在床上,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室内的电灯早已熄灭,光是依靠着自己的肉眼,很难看出对方的模样。不过从刚才那个声音中,迈尔分辨出对方是一名女性,而且年纪不大。依他所见,这个女人似乎并未穿着护士的制服或是袖标。
“你是谁?你为什么进来我的房间?”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前走。迈尔见来者奇怪,更加警惕,他又追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下了命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我的房间吗?!”
救护所外一片寂静,那些伤员们似乎都已经入睡了。可是在这斗室之中,那紧张的空气,却让人难以平静。迈尔左手在被褥之中,无声地伸进枕头底下,摸到了自己放在下面的手枪和枪套,他紧握在手,这才放心了一点。这时,那个女人又再说话了:
“当然知道,尊敬的将军。只不过,我是有事来找您的。”
“有事?”迈尔凝神细看,随着眼睛对黑暗的熟悉,他这才渐渐看清,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却呈现出浅浅的颜色,还不时被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弄得不时飘拂而起。“你是这儿的护士吗?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报告,那么等我休息完之后再说吧!”
“恐怕这件事情不能等这么久。”
说着,那个女人开始动了。她走前几步,来到迈尔床前,站在房间中央。依靠着从窗外透来的光线,迈尔看见一个年纪轻轻但头发已经变成浅灰蓝色的女人,在黑色大衣下,她确实穿着禁卫军的女兵制服,只是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随着与她视线相接,迈尔的手也握紧了枕头底下的手枪。不过那女人没有再逼近,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嘴角抽动了一下,说:
“请不要担心,将军。如果我是敌人或是刺客,那么我不必现身,还能有更好的方法杀死您。可我没这么做,而是选择来到您的房间,因为我确实是有事情向您说明。”
“……”
迈尔打量一下这个女子,确实很年轻,而且从相貌上来说,长得并不难看——如果不是那种冷冽的神情使她的容貌打了折扣,相信以她的年纪和外表,足以迷住不少同龄人——他没有移开视线,不过视线的核心却离开了她的脸。这位师长压低声音说:
“你出去吧!如果有谁叫你进来,那么你回去告诉对方,我不需要用女人来解闷!”
年纪离自己三十五岁生日还有大半年的迈尔猜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医护营或是附近那些后勤部官员为了讨好自己而特意送来的。其实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过。虽说跟其他前线指挥官与那些将领们相比,迈尔的年纪确实年轻许多,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因此而乱来。奥登尼亚军方之中,早婚人士居多,迈尔也不例外。不过他的一些同僚,即使是已有家室,来到前线之后,也有过与别的女人共渡一夜的事例。迈尔不会揭穿这些事情,但他自己也不会照做就是了。
奇怪的是,那个女人轻声笑了起来。一个年轻少女的笑,本来应该像春风中的花朵那样,令人沉醉迷恋,然而迈尔听到的,却是像冰块裂开的声息,只令人觉得发冷。
“能够侍候您,这自然是我的荣幸。不过我说过了,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向您说明的。”
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个年轻女人半夜跑来,向自己亲自说明不可?迈尔见她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稍稍放心的同时也觉得更加迷惑。见对方不说话,那女人又道:
“您不相信我不要紧,或者您觉得我对您有威胁?自从我进入这房间以来,您就没有高声喊叫自己的人过来,因为您很有勇气,也觉得自己可以应付我。不是吗,阁下?”
确实,如果迈尔是那些初来乍到的指挥官,看到半夜有人突然闯入自己的房间,多半会连忙大声叫喊,好让自己身边的人来保护自己。不过迈尔并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对自己的应付能力有自信,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多观察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你倒说说看,是什么要紧的事逼得你非在半夜进来我的房间不可?”
女人沉默了片刻,她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迈尔看得很清楚,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刀子,也没有手枪。那五根细长的手指,在窗外的光线中被照成五道长长的黑影。她是想让自己看见她并没有携带武器吗?迈尔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猜错了。因为那五根手指中的四根,开始动作起来,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除大拇指以外,食物和中指并拢在一起,而无名指则和小指并拢着,这两对手指,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分开,形成了一个倒三角的图案。当看到这个时,迈尔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
“我正是为此而来的,阁下。”
女人放下了手,随着她手指无声的并拢,刚才那曾经出现过的倒三角图案也消失了。不过将那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却没有因此而变得平静。他显得难以置信,眼睛再一次盯着对方的脸。
“您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要来找您?”
迈尔虽然在枕头底下那握着枪的左手没有松开,可是对于这个女人的敌意,却有所减少了。只是他一时之间还很难相信这是事实,所以他又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这个时候进来我的房间,就是为了要让我看这个而已吗?”
“您还不相信是吗?”
对方一点也没有慌张不安,只是反问了一句。迈尔镇静下来,冷笑着说:
“小姑娘,光凭这些,为什么要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呢?这太无稽了吧!”
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倒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勃然大怒或是手足无措。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对方,这样反而让人感到更加不安。女人又再走前几步,这一次,她是走到了迈尔的床边,缓缓坐下。如果不是穿着这一身色调阴沉单一的衣服,再加上她那形如死灰般的头发,光看她的脸和那神情,迈尔真有种感觉,她很像是中世纪时期奉行禁欲主义画派画家笔下那些女性人物:沉静、柔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思绪。
“既然这样,那没办法,只好请您亲自确认了。”
刚一说完,房门外又传来声音。这一次是,有人在敲门,而且是迈尔所熟悉的声音,他的参谋长:
“将军、将军,请问您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第二十一章 敌方我方(2)
迈尔心里一紧,又看看那个脸色如常的女人。也许是希尔根听到我这房间中有别人的声音,所以来察看。这下该怎么办呢?如果叫心腹离开,自己岂不是表示想和这个女人独处一室吗?可如果让希尔根进来,他看到这个女人,那就……还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个女人忽然又再站起来,一把打开门,将门外的希尔根迅速推了进来,害得那个参谋跌倒在地。女人一脚踩着希尔根的手掌,一边冷冷地说:
“刚才在窗户旁边偷听的人就是你吧?你知道多管闲事会有什么下场吗?”
“像你这样来路不明的女人才有问题!”
希尔根反唇相讥,换来的是手掌的剧痛,因为那个女人的靴子重重地压那上面,差点踩碎了他的指甲。迈尔见女人眼中杀意闪过,他连忙说:
“等一下,他是我的心腹!如果你要对他动手,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女人看了看希尔根,又扭头看向禁卫军旗队装甲师师长。“他可以相信吗?”
“当然,鲁茨跟随我多年,他绝对不会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在得到对方的保证后,女人的脚才松开,希尔根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这个阴沉的年轻女人。他原本在隔壁休息,当听到师长房间中竟有女人的声音,这才起来看看。没想到在窗外听了一听,却发现来者像是不怀好意,于是便赶紧过来。迈尔制止了参谋长想掏枪的举动,对那个女人说: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能够动作如此灵敏迅捷,而且转眼间就将行伍出身的希尔根制服,这个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那女人压根不理睬瞪着自己的希尔根,朝迈尔淡淡地说:
“有人管我叫格莱塞尔达,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格莱塞尔达……格莱……”迈尔大吃一惊,因为他终于想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了。“你不就是在首都被通缉的那个杀人犯吗?!”
不仅是他吃惊,连他的参谋长也是相同的神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距离本国如此遥远的异国土地上,竟会出现一个本来只会出现在监狱或是通缉文件上的人。而且此人现在正手无寸铁地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那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