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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乌纱-第83部分

小说: 乌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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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老子弄到银子了,自然会源源不断地孝敬上来。
    果然魏忠贤听明白之后,心中大快,想起今日张问一出手就是八千两银子,可是个舍得掏银子的人,得让他有机会捞,才是开源之道。
    魏忠贤拍拍胸脯道:“张问你放心,十五日那天不是有廷议吗,咱家一定替你说话。”
    张问趁机将怀里的那叠证词掏出来,递上去,说道:“这是下官从辽东官兵那里得来的证词,苏子河之战杜松丧师六万,完全是杜松轻敌冒进的责任,下官压根就没插手,有证词为证。”
    魏忠贤拿起那叠纸,可惜拿反了。现在帝国的最高权力掌握在两个文盲手里,一个朱由校还好,多少识得几个字,魏忠贤几乎是一个字不识。长着一张马脸的魏忠贤看了一眼那叠纸,就丢到一边,说道:“这东西咱家帮你送到锦衣卫提督田尔耕那里去,让他查清楚,定然用得上。”
    张问又说道:“清河堡之战的功劳……”
    张问心道,老子提着脑袋得来的大功劳,这么就给袁应泰占去了?
    魏忠贤犯愁道:“咱家可以保你无罪,东林弹劾你,可没有字面证据,只要皇上不信,就治不了你的罪;但是清河堡之战的事儿……司礼监里已收到了辽东巡抚衙门的备份底稿,证据确凿,这时候要把功劳硬往你身上套,却是有点难了,就是皇上也没办法。”
    张问道:“这个下官也听说了,只要魏公在皇上面前说两句好话,让下官面呈皇上,让皇上明白事实,下官也不枉血里火里走一遭,还有辽东那些有功的将领,也应得到升迁。”
    “成,你下去候着吧,等皇爷高兴的时候,咱家给你说说。对了,你爱干什么官儿?”
    张问听出的意思是“你擅长在什么职务上捞钱”,他忙揖道:“听说浙江巡抚一职至今还空缺着……”
    魏忠贤想了想,这张问开口就要去浙江,是打定主要要捞钱了,当即笑道:“崔呈秀前不久刚调任兵部尚书,浙江那片的总督巡抚都空缺着,还真是缺人。朝廷前不久才廷议裁撤苏州的总督衙门,不然可以给弄个比巡抚还大一些的浙直总督……成!你现在是四品御史,就算清河堡之战的最大功劳是他袁应泰的,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升两级,挂个三品左副都御史的官衔,就任浙江巡抚是可以的。”
    总督巡抚并不是封疆大吏,是京官;总督巡抚无定制,各地有时候撤、有时候补,都是京官挂名节制军政,加强中央集权。
    张问心里一喜,拜谢道:“下官叩谢魏公厚恩。”
    魏忠贤又道:“你把心放宽,回去候着等好消息,这事儿包在咱家身上,对了,浙江镇守太监孙隆,和咱家关系也不错,到时候咱家给他传一封信札去,保准你在那位置上坐着舒坦。”
    张问听罢心下一宽,这才拜谢了魏忠贤回家。
    没两天,朝廷里开始用各种理由弹劾张问,但是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就是魏忠贤等太监和客氏,弹劾没起多少作用。
    到了二月十二日,朱由校不知该玩什么,最近喜欢傀儡戏也有些腻歪了,想起了张问,便下旨召张问进宫面圣。
    张问接到口谕,当下就感叹:皇帝身边有人好办事啊。他急忙穿戴整齐,穿上崭新的四品红官袍,打着扇牌,很高调地坐娇去紫禁城。
    平时官员上朝,或者受皇帝召见,都是从东安门进去。张问这次也不例外,他乘轿通过棋盘街,很快就到达了东安门前,然后下轿步行过去。
    东安门为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在平坦的大地上,那极具古典风格的三个大门楼四平八稳地坐落在那里,平地生出一股子王八之气。张问从侧门进去,就看到了玉河,玉河上面有一座汉白玉石拱桥“望恩桥”。霸气华丽的明式建筑、加上这河、这桥,清晨的薄雾未散,整个犹如天上的宫阙一般。
    张问看到这些,想着自己要去浙江,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京师了。当此全世界,没有哪个地方有现在这样的王霸之气,让人产生这样开阔的胸怀。
    过了玉河上的望恩桥,河西又有一座门楼,是歇山过梁式三座方门,此乃东安里门,因是紫禁城宫墙的入口,又叫墙门。
    张问走到墙门门口,遭净军(没有命根的军队)军士询问,张问答是皇帝召见。这时,就见个一个白面胖子走到了门口,原来是太监刘朝,刘朝正是净军统领。刘朝道:“张大人,咱家等你有一会儿。”
    拦住张问的两个军士这才让开道,张问走进门里,拜了一拜,趁刘朝扶起自己时,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塞进了刘朝的衣袖,沉甸甸得极有质感。
    “呵呵……咱家带张大人去见皇爷。”刘朝带着张问向西走,后面还有两个太监跟得远远的。刘朝低声问道:“圣夫人问你,你要去浙江做官?”
    张问心里一愣,心道那饿货莫非是被叉上了瘾,不想让老子出去?
    其实张问也留恋京师,可在这地方干不了什么事,只能顾着去党争内斗。现在还好,投奔了阉党,能得到皇帝和亲信宦官的庇护,没有什么事儿,张问猜着流血的该是东林党;可万一有一天皇帝龙御归天,就该阉党倒霉、为东林抵命了。
    张问想换个地方,寻找出路、长久之计,所以不愿意呆在京师,这时见刘朝问起,就说道:“现在我府里府外都是东林党的密探,这时候见圣夫人,恐有隐患;浙江到京师,一条船的路程,有机会在京师外边见面,兴许还稳靠一些。”!~!
    ..
段十二 烽火
    太监刘朝带着张问进了东华门,过了望恩桥,一直向西走,很快就看到了文华门,文华门内就是文华殿。wwW;按理皇帝召见大臣应该在文华殿,张问向文华殿瞧过去,这时刘朝却说:“不在这儿,皇爷在养心殿。”
    张问一听有点头晕,从东华门这边去养心殿,得穿大半个紫禁城。
    几个太监一起向北走,走了许久,才走到景运门。一口气走这么远,身体较胖的刘朝已是气喘吁吁话也说不出来。张问年轻、身体健康,走路倒是没有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黄色琉璃瓦的门道,心里有种兴奋。因为景运门里面就是后宫所在,所以景运门又称为“禁门”,外朝大臣严禁擅入,只准至门外台阶二十步以外处停立。朱由校这皇帝当得却是随便,直接就叫大臣去里面见他。
    从景运门进去,一直向西走,经过乾清宫前面的广场,走一阵,就到了御膳门前,这里面才是养心殿了。刘朝喘了会儿气,说道:“张大人,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咱家进去回禀。”
    张问拱手道:“好。”
    刘朝从门里进去,过了许久,才走出来,说道:“皇爷叫张大人进去,走吧。”张问听罢急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不敢东张西望。
    本来张问觉得来养心殿已经很逾制了,却不料刘朝带着他穿过前面的敞间,从穿堂小门直接进了后殿。张问越走心里越是紧张,要知道皇帝可是常常在这养心殿的后殿休息睡觉,也常常有嫔妃在这里侍寝,东西耳房甚至是后宫嫔妃们等待侍寝的专门值房。后宫里,只能有皇帝一个成年男子,今日张问却被弄进了这个地方,不由得愈发忐忑。
    果然更走到题着殿额“涵春室”的宫殿门口,就遇到了一个身作宫装的嫔妃,身边还有三四个宫女跟随。张问看见人影,急忙目不斜视,不敢当众盯着皇帝的女人看,连那嫔妃的模样也没看清楚,只觉得步伐轻盈,很是诱人。张问心道:当皇帝真他酿的好。心里不觉中生出一股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那妃子见到有人过来,就转头一看,立刻就被张问穿的红色官袍吸引,随即又看到张问人中上的一撇胡须,妃子大吃一惊。
    “他是谁,怎么进来的?”
    刘朝道:“是御史张问,皇爷叫奴婢带进来面圣的。”
    张问听那妃子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忍不住就抬头看了一眼。妃子见张问生得眉清目秀、明牟皓齿,正看自己,她的小脸顿时一热,嫣红一片,直连到耳根子。张问见状心道,敢情这宫里的女人都这么渴呢。妃子意识到自己脸上发烫,恐被人看出弥端,急忙掉头便走。等张问等人进去之后,那妃子忍耐不住,又回首看了一眼。
    进得门后,张问就看见朱由校正坐在一张案桌前面,正雕着什么小玩意。朱由校一张煞白的脸、病态的白,穿着一身常服,连帽子都没戴。张问忙跪拜于地,呼道:“微臣张问,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说道:“起来吧。”
    “谢万岁。”张问应了一声,这才慢腾腾地爬将起来,垂手躬身立于前边,心里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其实朱由校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但是他是皇帝,所以大伙没法把他就不能当一般的小子看待,心里边也不能做到。
    朱由校手上没停下,忙着雕他手里的木人,等张问站了许久,朱由校才放下刻刀和那块木头,看了张问一眼,又忙着擦手擦脸喝茶去了。
    “辽东打仗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朱由校说罢这句话,张问一语顿塞,弄不清楚朱由校是因为年龄小没见识,还是在故意这般说,他才十几岁,但是张问没法子把他当十几岁的小子看。
    就像一个早丧父母的人,偏偏身怀巨资,随时得提防别人的窥欲,应该早熟、如临薄冰才对。张问遂躬身小心说道:“回皇上,大部分时候不太好玩。天儿能冻掉耳朵,一打起仗,到处都是死人、孤儿、饿殍。”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张问侧目看去,见是魏忠贤。魏忠贤弯着背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哪里还有平时的嚣张跋赴、顺带装笔劲?
    “禀皇爷,出大事儿了。”魏忠贤结结巴巴道。”
    “出了什么事儿?”
    魏忠贤哭丧着脸,把一份折子递上去,说道:“刚刚司礼监收到边报,建虏从抚顺关毁边墙入塞,围攻沈阳;又以蒙古人为内应打开城门,攻陷了沈阳。巡抚袁应泰调各路增援,丧师十万战败,自~焚~身死……”
    张问听罢默不作声,意识到辽东流血、定然会触发党争,京师也要流血了,得趁早溜出去才对。朱由校已乱了分寸,脸上惊慌失措,他拿起那份折子打开看了看,骂道:“谁写的折子,这种事还要掉书袋,不能写简单点吗?李永贞、李永贞……”
    刘朝忙说道:“皇爷,奴婢马上去叫他。”
    朱由校看向张问,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说道:“张问,你、你不是在清河堡把建虏主力给灭了?怎么才不到几个月,又打过来了?”
    张问:“……”
    这时魏忠贤咬了咬牙,反正皇爷已经不高兴了,不如把坏消息一股脑儿都抖出来,便战战兢兢地说道:“还有一份急报、是四川来的,四川永宁大土司奢崇明拥兵十万,围攻成都,四川巡抚徐可求率三千官兵拒敌,血战十日,徐可求以下二十余名官员、三千将士战死,成都失陷,叛军杀进青羊宫,蜀王殉国……八百里急报京师,今日才到。”
    朱由校一张脸像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南北两面都有兵祸,败仗连连,他终于意识到这皇位不太牢靠了,手指在微微颤抖,怒道:“四川是怎么回事,一个省才三千人?”
    魏忠贤道:“川军主力四万已经在去年就调入辽东了……皇爷……还有贵州也出事儿了。”
    “一次说完。”
    “贵州水西土司安邦彦叛乱,连下十几州县,各地土司纷纷响应,总兵张彦芳以下两万人战死,巡抚李橒、巡按御史史永安率孤军死守贵阳,等待朝廷救援……福建大旱、饥民无食,白莲教趁机起事,拥兵数万,福建巡抚身死,无人可定。”
    四面烽火,大明朝廷真是霉到了极点,一次性传来,今年这个天启元年当真是开了个好头。可能福建那些地方的事,早就到了京师,但大伙都顾着干其他事去了、比如党争,就没把白莲教这些小事传出来。
    朱由校冷冷说道:“说完了?”
    “就这四份,司礼监都是今儿才收到,昨天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魏忠贤说完,伏在地上不敢起来,朱由校也没说话,坐在那里把双腿伸直,怔怔出神。这时司礼监太监李永贞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上,说道:“奴婢叩见皇爷。诸大臣已经到文渊阁内阁值房里了,皇爷是否要会见大臣?”
    朱由校剧烈咳嗽着,不鸟李永贞,也没人敢上去侍候朱由校,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咳个不停。
    “当初是谁推荐的袁应泰?”
    出了这么大的事,朱由校并没有像一些人那样,接受不了干脆昏死过去,他就是咳嗽,其他表现还算正常,而且很快就找到了侧重点。四面都没好事,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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