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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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佑皇帝是只记得自己的利益,还是根本另有谋划?无论哪一种答案都是将元宁朝廷的眼力看低了!——齐朗的杀气也是因此而来。
夏承正想了想,才道:“我陪你一起去!”他可不敢让齐朗一人只身去平关。
齐朗摇头:“不必,王爷还是坐镇大营比较好!我毕竟是文官!”
夏承正皱眉,不言语,齐朗却拍拍手,道:“给我备马吧!若是不放心,你就把亲卫借我用一用。”
“也好!”夏承正只能松口,毕竟他身负北疆重任,的确不能擅离,而且,他对自己的亲卫还是很有信心的,却不知齐朗只是想着,若是真有不豫之事,最不济,那些亲卫也能将消息传出,不至于误了大事。
送齐朗离开大营,夏承正想了想,还是写一份加急奏章,命人急送皇宫,可再如何急,等奏章到紫苏手上已经是五天后了,这还是军情急报,直接送呈紫苏的关系,否则,至少还要再花两天的时间在兵部与议政厅传递。
叶原秋看到内正司的内官捧着一个封匣快步走近,不由一愣,随即迎了上去,皱眉道:“太后娘娘正与皇上和各位娘娘游园,什么东西非急着递过来?”
那内官十八九岁,眉目清秀,十分讨喜,听到叶原秋的话,立刻苦了脸,委屈地回答:“叶尚宫,这是北边来的加急奏报,中府哪敢耽搁?方才掌事公公还对我说,一柱香内不把这奏章呈给太后娘娘,我也不必回去了。”
叶原秋是典书尚仪出身,看了一眼,便知道他说得不差,点头,领他走近紫苏。
阳玄颢正与母亲说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典故,引来几位后宫的阵阵笑声,紫苏也笑容满面,听到离奇处,不觉轻轻摇头,阳玄颢正想继续说,眼角瞥叶原秋与内官的身影,便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两人,紫苏见状,转身看去,一眼便看见内官手上的封匣,神色不由一凝。
“太后娘娘,永宁王加急奏章。”内正司的内官呈上封匣,叶原秋接过封匣,递给紫苏,紫苏看了一下封漆上的永宁王的徽记,双眉皱起,伸手取过,却没有打开,看向几位尚且年幼的后宫。
谢纹见状,明白地低头,对紫苏道:“太后娘娘政务繁忙,臣妾等人先告退了,请娘娘恕罪。”
紫苏点头,笑道:“不必告退了!你们继续玩吧!哀家先回中和殿了。”
“孩儿送母后娘娘回去吧!”阳玄颢乖巧地应声,却被紫苏阻止了:“天气这么好,你还是好好玩吧!”
“是,母后娘娘。”阳玄颢不再坚持,行礼恭送母亲。
到了中和殿,紫苏还没坐下便拆开封匣,取出里面的奏章,随手将空匣交给一旁的宫女,便开始看奏章,刚看了两个字,神色便立变,扬声道:“传尹相与兵部尚书。”
“是,太后娘娘!”叶原秋跟在她身后,连忙答应,转头吩咐外面的宫人。
紫苏坐到书桌前,凝神细看手中的奏章,眉头锁得更紧,不一会儿又抬头,对叶原秋道:“把北疆的地图取来,要兴宁殿送来的、最新的那份。”
“是!”叶原秋不禁惊讶,声音却还算平稳,迅速找来上个月兴宁殿送来的那份北疆地图,又让人移过案几,在上面展开,紫苏走到案旁,目光在上面来回巡游,叶原秋见状也紧张起来,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的执事宫人恭敬地禀报:“太后娘娘,尹相大人与兵部尚书大人晋见。”
“请他们进来。”紫苏头也不抬,扬声答应,随即又道:“叶尚宫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殿外三丈之内不许有人。”
尹朔与江楠刚进殿就是一惊,总算两人还能下意识地行礼,只是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案几上的地图,紫苏也不以为忤,看了两人一眼,直接说:“两位都起来吧!过来看一看。”
两人应声站起,走到案几旁,心中却疑惑着不知道应该看什么。
“江大人也在北疆呆过,先看一下吧!等一下给哀家与尹相解释一下!”紫苏皱眉想了想,转手将奏章交给江楠。
江楠低头接过,看了尹朔一眼,才打开奏章看起来,看完便交还紫苏,紫苏却摆手示意他交给尹朔,同时问他:“怎么看?”
“臣以为殿下的想法是正确的,处理措施也没有失误。”江楠说得中肯。
“高州城!哀家问的是,你认为高州城该怎么处理?”紫苏从地图上抬头,皱着眉对江楠说,眼中隐隐闪动着不满。
江楠算是永宁王府的家将,紫苏可不认为他会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而他如此回避,显然是在试探了,因此,她也仅仅是不满,毕竟,身处官场,再谨慎也不为过。
江楠见尹朔也看完奏章,满眼深思地看着自己,不由皱着眉道:“高州城虽然也是周扬重镇,倒不算难攻,只是,臣以为,夺取高州城是为控制苏西港,这就有点难办了……”
“为什么?”尹朔在紫苏的示意下,将奏章交给叶原秋,随后就听到江楠,不禁脱口而出。
紫苏也皱眉,指着地图道:“从高州城到苏西港只有半天的路程,怎么会很难控制呢?”永宁王的奏章也是这么说的,因此,她与尹朔都很疑惑
江楠摇头,抬手指向地图,口中道:“太后娘娘恕臣放肆!这幅地图并非军营用的地图,因此,很多细节都没有标,从高州城到苏西,的确只有半天路程,可是,束江的一道小支流正好从中间经过,河上只有一座桥,据说周扬的将军府给这座桥守军的命令就是,高州城一旦城破,便毁桥,这样一来,我军至少要耽误两天的行程,苏西港居民中,占最多数的并非周扬人,而是普兰人,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普兰介入了。”若是不顾及普兰,他们当年便不会绕过高州城了。
紫苏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再想到兄长的奏章,低声喃语:“还有古曼也在打高州城的主意……”
“古曼还不满足吗?”尹朔轻叹,紫苏笑道:“成佑皇帝不是会甘心偏安一隅的人。——比起北伦那对相得益彰的叔侄,周扬更易得手,他怎么会放过,古曼十部只怕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尹朔恍悟,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才道:“古曼倒不是大麻烦,齐相已经去见成佑皇帝了,以齐相的才智,应当不难解决!只是,北疆新土始终没有真正安定,这次若是再与周扬开战,恐怕局势会更不稳!”
紫苏叹了一口气,走回书桌后的位置坐下,她自然明白这一点,周扬的民心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这也是她不怎么愿意再与古曼联手的原因,周扬现在是弱,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并不想给对手复苏的机会,可是,周扬不是别的地方,那里的人有自己的归属感,大正皇朝占领了一百多年,却也在周扬耗了大半的精力,最后仍未能平安,她不想重蹈这个复辙,现在北疆虽说没有平定,可是,毕竟也算是至略的故土,尚可应付,而且每年的收益仍能让她的满意,若是扩大战果,只怕会被拖入泥沼。
江楠沉默不语,他也明白朝廷的难处,其实,他方才也没有将原因全部说出,不过,开疆扩土要的是最后的利益能对元宁的发展有好处,现在,很明显,若是不能控制苏西港,一个高州城根本没有多大用处,说不定还会引发北疆的动乱,既然不出兵,那个原因也就不必对太后与尹相说了,反正永宁王很清楚,也就足够了。
紫苏虽然在想着什么,可是也没有忽略江楠微微闪烁的目光,只是,她并不认为那会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半晌,她开口:“尹相,拟一道旨意,密发给齐朗,从现在开始,北疆事务由他全权处理,让永宁王全力配合他的计划,只有一个原则,若战,苏西港必须全部拿下,若不战,北疆新土必须平定!”
“是!”尹朔应声,江楠却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急道:“太后娘娘,年初调防,北疆防线多是新兵,若是开战,只怕战力不够。”这就是他方才未出口的原因。
紫苏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伯安,你过虑了,这种事情,大哥难道还处理不好吗?你似乎看轻他的本事了!”
江楠没料到太后居然用这种话语回答他,还以字称呼他,不禁脸红,便不再言语了,与尹朔一起行过礼退下。
见两人退下,紫苏摆手让叶原秋将地图收起,随后便坐一动不动,叶原秋得不吩咐,只能站在一旁候命。
“原秋,你是哪里人?”紫苏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同时也看向她,叶原秋不由一凛,随即低头回答:“回太后娘娘,奴婢是燕州人。”
“燕州人?燕州紧邻周扬,你见过周扬人吗?”紫苏微笑着问道。
叶原秋摇头,见紫苏不太相信,解释道:“燕州荒芜,除了几处通商边城,周扬人不会到别处,奴婢的家不在边城。”
“哀家想起来了!”紫苏微微颌首,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再次沉吟不语。
叶原秋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今天总是在沉默地思考,方才不是已经解决问题了吗?难道还有什么更困难的事吗?还是……在为齐相担心?可是不太像啊!而且,若是担心,为什么还下那道旨意呢?
“叶尚宫!”紫苏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走神。
叶原秋连忙凝神,看向太后,只见紫苏正在写一张便笺,不一会儿便写完了,等墨迹收干的时间,紫苏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慢慢折好便笺,递给她,沉声交代:
“你去一趟宗人府,就说哀家派你去看望湘王的,把这个给湘王看。”
叶原秋一愣,觉得手中的便笺重逾千钧,却只能低头应诺,退出中和殿。一出殿门,叶原秋便抬头按住左胸,感觉手下的心脏急跳,仿佛随时会跳出胸膛,旁边的宫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却不敢出声,叶原秋想,也许自己的脸色早已苍白如雪了吧?
不多会儿,她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向看着自己的宫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打着太后的名义,叶原秋自然很顺利地进了宗人府,也见到了湘王,那是个不透光的房间,即使是白天也点着蜡烛,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湘王的形容憔悴,旁边是他的妾室在伺候,叶原秋一进门便低头行礼,恭敬地奉上紫苏的便笺,口中道:“太后娘娘命奴婢代她问候殿下。”
湘王没有答话,示意郑云颜接过便笺,又让她退到看不见便笺内容的地方,才打开便笺,上面只有一行字,湘王却紧销眉头,良久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湘王淡淡地开口,却不知问谁,只见叶原秋的身子微颤,随即平静下来,沉稳地回答:“永宁王上奏,言及高州城,太后全权交予齐相定夺。”
“哦?”湘王漫应着,随即吩咐妾室:“云颜,取纸笔。”
湘王写好之后,让云颜交给叶原秋,随即将紫苏的那纸便笺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焚毁。
第九章 云烟犹故(下)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五年五月,湘王病笃,宗人府报仁宣太后,湘王妃上表请诸太后,太后下付宗人府议之,宗正以祖制不赦谋逆陈表,太后默然,命帝亲探。
这是阳玄颢第一次踏入宗人府,宗人府所有成员都列队迎候,年仅十岁的皇帝走下銮驾,高贵沉稳地与宗正对晤,随即便让众人退下,只留宗正领路去见湘王。
阳玄颢对湘王的印象一只停留在那个谋逆未遂的夜晚,对于这个皇叔,他不是没有恐惧,可是,他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卑微的姿态病倒,甚至于死去,看着已经满头银发的老者躺在卧榻上,连起身都有困难,阳玄颢不觉有些动容,缓缓地说:“皇叔重病在身,不必拘礼了。”
湘王脸上显出惊讶的神色,看向皇帝,好一会儿,才低低地笑出声,淡淡地道:“臣遵旨,谢陛下体恤之意。”
阳玄颢无语地与他对视,挥手让宗正退下,走近湘王,清澈如水的眼眸却掩去了所有的心绪,任湘王如何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在他站到自己身前时,自嘲地一笑:“太后娘娘将您教得很好。”
阳玄颢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用沉默表示自己的高深莫测,这应该是正确的态度吧!——“如果你不能做到明察秋毫,那么就要谨慎,要讳莫如深,要藏而不露,那样,你才看清足够多的情况,才能明辨是非曲直。”紫苏是这样教导的,阳玄颢深信自己无法与练达的湘王较量,因此,他采取这种掩人耳目的姿态,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湘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一次开口:“陛下过得好吗?臣受先帝遗命,却一时失足,无法担当顾命重任,请陛下恕罪。”
阳玄颢随意地摆手,表示不在意,却见湘王眼神一亮,紧紧地盯着,不由一惊,思忖了一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