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伊人怀-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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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了!”
太后面色一白,定睛一看,只见宫门处,他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气宇轩昂,眉目清贵而冷酷,周身气势肃杀霸道,带着一批人马,匆匆赶来。
那支箭,就是他发的?
太后神色惊恐,双眼难以置信,一只手攥着绣帕,微微颤抖。
“太后,温公公。。。。。。”一人扶着受伤的温公公,忐忑地看向太后。
“扶他下去,立刻让御医救治。”太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弓箭手们见皇上都来了,不敢再轻易动手,而是问道:“太后,要不要停止进攻?”
太后看向逃窜的凤灵夜等人,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晚了,一切都晚了。”
弓箭手们闻言,皆面面相觑。
段懿轩赶来,御林军迅速停手,依照命令,改进攻为追赶,迅速包围整个京都。
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凤灵夜跟着宫姬月仓皇逃窜,只听一道清亮的马蹄声,她匆忙回首。
不远处,他策马而来,神色稳重,凤眸焦急,雨水打湿他的鬓发,漆黑如墨,嗓音低沉而慌张,“灵儿!”
凤灵夜心中一痛,听着这道声音,反而抓紧宫姬月的手,加快了速度狂奔。
他咬紧牙关,狠狠一甩马鞭,踏着尸骨,顶着大雨,着急地喊着她的名字,“灵儿!灵儿。。。。。。”
她不敢再往回看,也不回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出这座城市,远离这一切,再也不要回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宫姬月一把抱起她,使用轻功,跳上屋顶。
勒紧缰绳的手指一紧,段懿轩沉声低吼道:“青染!”
青染得令,现身一闪,飞快追上去,与宫姬月缠斗在了一起。
凤灵夜身子失去平衡,猛地滚下屋檐。
段懿轩赶来,急忙接住了她。
她睁眼看着他,面无表情,“你来了?”
他抿了抿唇,眉头紧蹙,嗓音低沉黯哑,“一切,都结束了。”
她笑了笑,“是吗?”
大雨磅礴中,他载着她,无声无息地走回安武门。
看向被火浇灭的高台,段懿轩停了马,垂首默默地看着她,凤目深邃而透着忧伤。
她翻了翻身,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想要扶她,却僵在了半空。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身影瘦小而单薄,踉踉跄跄地绕过脚下的尸体,最终停在了熄灭的火堆前。
双手扒开烧了一半的柴火,她终于拔到了一团漆黑的凝固物,看着上面还未烧尽的玉石耳坠,她顿了片刻。
双手颤抖地摘掉上面的柴块,动作轻柔而细致,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娘,你这样,灵儿还怎么医治你啊?”
雨水顺着脸颊划过,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
她拂了拂凝固在肉体里的耳坠,声色沙哑,“娘这是在考验灵儿的医术吗?”
“娘真傻,你怎么。。。。。。怎么能用自己做试验呢?”她哽咽地抱着凤母轻轻摇晃,仿佛凤母只是睡着了一般。
钟离云和贾茹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抱着一个黑漆漆的木块在那儿说话,都有些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凤母早就化成了灰烬,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还有尸体留下来?
段懿轩下了马,拿着一把伞,走到她身后,默默地为她遮挡着大雨。
她一看没了雨,突然一手将他推开了,厉声喊道:“没有雨,这火怎么熄灭,我娘怎么得救?!”
他喉咙一紧,看着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
凤锦绣最后也被追兵抓到,送了回来,看到凤灵夜抱着的黑色东西,以为是自己的娘亲,猛地冲过去,拼命夺了过来。
凤灵夜怀里一空,急忙上去抢,却被凤锦绣一把推在了地上,大声哭骂道:“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娘怎么会死?我们又怎么会进宫?!”
她回过头查看,却发现这只是一块木头,当即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突然划过雨幕。
只见一宫婢指向凤灵夜,吓得躲在了一旁。
段懿轩脸色一沉,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凤目顿时一阵揪心的疼。
只见她双眼充血,脸颊一片血红,血泪顺着雨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染红了她的衣裙。
他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嗓音颤抖,轻声宽慰道:“没事的,灵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视线里一片血红,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靠在他怀里,听他不断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一片麻木和死寂。
接着,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抱了起来,耳边一片嘈杂,有钟离云开路的声音,有贾茹的哭泣声,还有他紧张而清晰的心跳声。
她脑子里一片浆糊,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些零星又混乱的声响,闷闷的,很不清楚。
她在想,也许自己是失明了。
当她能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晓芳才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你怎么出的天牢?”她问。
晓芳说:“大理寺卿已经查明了真相,所以不追究我闯入天牢的罪名。”
“真相?”她茫然地问。
晓芳点了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于是又解释道:“凤夫人被关进天牢时,皇上就在早朝上让甄辰和大理寺卿开始调查了。”
“这是哪儿?”她的脸转了一圈,仿佛能看见一样。
晓芳叹了一口气,“这是皇上的寝宫,朝华宫。”
“送我回凤懿宫。”她淡淡道。
没过多久,就有人进了屋子。
自从失了明,她的听力和嗅觉就提升了不少。
“复明以前,你都要留在朕的身边。”他踏步而来,坐到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有外敷的药膏,也有熬好的内服药。
取下她眼上的白纱,然后换了一个干净的白纱,摸上一层淡绿色的药草,重新又为她缚上。
她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作为,只面向他,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忙吗?”
他手指一僵。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海公公已被朕赐死,那一日,他在朕的龙涎香里放了安神香。”
原来,海公公是太后的人。
“太后死了吗?”她问。
他看向她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脸,默了许久,“灵儿。。。。。。”
她知道了答案,勾唇嘲讽一笑,躺回床上,翻了一个身,语气平静,仿佛真的累了,“你走吧。”
他看着她的背影,坐了一会儿,最后只好将药碗递给晓芳,缓缓离开了大殿。
喝下药以后,晓芳又给凤灵夜取了些蜜饯。
她嚼着蜜饯,味同嚼蜡,靠在床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期间,钟离云和贾茹也来探望过她,就连甄语蓉,也挺着肚子象征性地探望了一番。
可唯独没有凤锦绣。
凤灵夜失去了娘,凤锦绣同样也失去了至亲,心里的悲伤丝毫不亚于她,只是她将心里的痛转化成了对凤灵夜的恨,以及对这座皇宫的深恶痛绝。
原本是三个人的小家庭,因为凤母的逝世,这个小家庭便也不复存在了。
没有了视觉,便只能根据一日三餐来断定过了多少日。
这一天,知道段懿轩要去早朝,凤灵夜让晓芳扶着她来到了窗前,而后,她面向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帮我杀一个人,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晓芳一愣,看向前方,除了一棵老槐树,什么也没有。
明媚的阳光下,一阵微风拂过,老槐树叶徐徐飘动,竟送来了一道幽冷的回音。
“带你出宫时,你便答应本座愿意做任何事。”
晓芳闻声一看,透过层层叠叠的小绿叶,居然看到了半张冰冷苍白的脸,双眼半眯,犹可见深赤色的瞳。
一阵风过,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凤灵夜手指微紧,“这一次,甚至是我的命。”
树梢上传来一阵阴沉的笑声,很低很轻,原本和煦的春日也冷了几分,“本座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你的命,现在本座不想要了。”
“你不是说会替他护我爱我吗?”她微微抬首,仿佛真能看见他一般。
他赤眸一怔,幽幽投向她,“你还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她唇角微微一扬,却了无笑意。
“杀谁?”他嗓音淡漠。
她朝着他勾了勾食指。
一阵风扑面而来,一瞬间,他就站在了距离她只有一寸的地方,俯首。
她靠近他的耳畔,红唇轻启,缓缓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微微挑眉,“不是太后?“
“这样不更有趣吗?”她扬唇。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他渐渐靠了过去,二人距离十分暧昧,“你越来越合本座的口味了。”
他说话时,气息落到了她脸上。
冰冰凉凉的,并不难闻,甚至还有一点薄荷般幽凉的清香。
凤灵夜如是想着。
没想,唇上忽然一凉,他竟然真的吻了上来。
她手指一紧,想要后退,他已如蜻蜓点水般离开了。
“第一个条件扯平了。”她一脸漠然道。
他微微一怔,继而轻笑了一声,嗓音黯哑低沉,“那如果本座的第二个条件,是你呢?”
“那就不止杀一个人了。”她平静地回道,仿佛在做一件交易。
他懒懒地靠在窗台上,“你还真是一个不会吃亏的女人。”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檀木小桌走去,不多一步,不少一步,恰恰坐在了圆凳上,仿佛从未失明一样。
他双眸微眯,方位感如此敏锐的女人,世间少见。
又过了几日。
凤灵夜让晓芳为自己穿戴整齐以后,竟然主动要求去给太后请早安。
段懿轩看着她的样子,不太赞同,“双眼复明以前,你还是。。。。。。”
她没有理会他,而是握着晓芳的手腕,二人绕过他,直接走出了大殿。
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神情落寞而复杂。
当乾明宫的女人们看到她时,原本热闹的客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全都神情各异地盯着她看。
只见她在晓芳的指引下,从容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听着悄无声息的屋子,忽而笑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一时,没人敢接茬。
自从凤灵夜在安武门出事以后,皇上便将她接到了朝华宫亲自照顾,就连怀有身孕的甄语蓉也从未有此待遇。
倘若是被冷落的时候,大家见她落魄了,还敢上去踩上一脚,如今她每日都在皇上身边,稍微一吹枕边风,她们的前途就不保,哪里还敢对她有小动作。
“懿贵人今日不在朝华宫养病,怎么想起给哀家请安了?”太后眉眼含笑,一如从前般宽厚仁爱。
不过凤灵夜如今是看不见了。
她笑了笑,“一点小毛病,不可误了宫中的规矩。”
“上次的事情多有不妥,是哀家一时冲动了,懿贵人不会怪罪吧?”太后了无诚意地说道。
凤灵夜伸出手,精准地端起了茶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再放下茶托,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座位上的贵人们,都摸不着头脑,这凤灵夜眼睛瞎了,难道耳朵也不好使了?
太后被驳了脸,眼神闪过一抹沉色,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只可惜,那场大雨带走了凤夫人的骨灰,遍布着安武门的每个角落,还要受着我们大理人世世代代的践踏。”
凤灵夜面无表情,双手搭在扶手上,声色淡漠,“那日死了那么多人,孤魂野鬼齐聚在那儿,不知出入皇宫时,你们会不会害怕?”
她话音一落,刚好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吓得几个胆小的女子脖子一缩,不安地四处张望。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太后哀叹了一声,话中有话。
凤灵夜手指轻轻击打着扶手,嘴角微弯,幽幽的语音让人不寒而栗,“该死的人总会死的。”
权依柔和贾茹坐在靠前的位置,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一言一语不带一个脏字,却刀刀捅在对方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