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择凤-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已经空了的院落里还有一丝血腥气绕着鼻息,僧人已经开始晚课,诵经声响在耳畔依然不能消除心间回荡的絮乱。
“这样的结局,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迎着昏暗的关泽看去,一抹清浅的月白似从天际飘来,孑然一身的飘逸,如一汪春水绕在心间。
“这残局的确是月一手促成的,月难过的实在无道理。”
锦月涩涩的笑了笑,风吹过的那片桃林沙沙作响,只不过明天开花之时,再无人在哪里抚琴了。
“我不是这意思……咳咳……”
南宫霖震肺的咳嗽,在静谧的寺院分外惊心,锦月愣了一下,上前扶住了他,掏出手绢递给他,南宫霖又咳了几声,雪白的丝绢上落下一小片血红。
“你……”
久闻南宫家医术高超,传言有起死回生之效,与南宫霖认识有些时日,早就察觉他有些体弱,却觉得不够亲熟,便没有问出口。
当时明月在 第七十七章:医者却不可自医
方才吹箫费了体力,引发了旧疾,没事的。”
锦月想起方才那场声势浩大的音律之战,心中有些酸楚,追根究底是自己引发的祸端。
“什么样的旧疾,连南宫家的医术都束手无策?”
锦月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南宫霖是为数不多,对她坦诚相待的人。
“锦月你聪慧过人,怎会不懂医者不能自医的道理。”
丝绢上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像一枚钢针扎在心上,锦月有些惋惜,这样一个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人物,怎就缠了一身除不去的旧疾呢。
“锦月不必为我担忧,我这旧疾也就让我体弱些,并无性命之忧。”
锦月笑了笑没有说话,锦月虽不通医理,但从南宫霖的症状猜测,怕是并非他说的这样简单,但她也不想过多追问。
“那便好。”
好在夏季天长,日头虽已经落下,天却没有马上黑去,锦月赶回右相府后,空中才浮起一弯清丽的月牙。
翌日的天有些阴沉沉的,乌云布满天空,久久也不见下起雨来,屋里更是闷的发慌。
锦月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慕珏爱吃的点心装进食盒,算算自己已经好几天不曾去看过他了。
碧玉园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青鸾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排长过高墙的柳树,因为无风,柳枝静然的下垂。
纵横交错的柳枝深处,那抹飘逸如仙的月白身影,手握一本书卷,边缓缓踱步,边垂眸细读,面上依然透着温润之色,神情安然如深谷雏菊,不染尘世。
在他数步之外,那十二三岁的沉默少年手持一柄短剑,正耐心的教慕珏,慕珏手里抓的是一根除了叶子的柳条,面上浮现出少有的专注,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珏儿。”
锦月轻声一唤,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同时回头看她,慕珏率先跑了过去,手中的柳条却没肯丢下。
“阿姐,钟灵哥哥在教珏儿武功呢。”
锦月暖暖一笑,俯身掏出丝绢,帮慕珏擦掉他额上的汗珠。
“珏儿喜欢吗?”
慕珏瞪大了漆黑的眼眸,转头看了看南宫霖,随后对着锦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珏儿喜欢,珏儿要变的很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阿姐了。”
锦月怔了一下,想是方才练了许久,慕珏额上的汗珠虽然被擦去,但脸颊却依然红红的。
“青鸾姐姐那里有点心,拿去分给钟灵哥哥吃。”
孩子就是好哄,一听到有吃的,便雀跃的跑开了,锦月也起身朝着南宫霖走去,南宫霖便放下书卷迎了上去。
“玉和好些了吗?”
本来吩咐青鸾给慕珏做点心时,顺便让厨房熬碗参汤,却又怕贸然进补,对他有害无利,便就此作罢。
“我很好。”
南宫霖的气色确实比昨日好了很多,锦月心中的愧疚也便少了几分。
“钟灵哥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呢?”
锦月和南宫霖闻声同时看过去,慕珏正端着一碟点心献宝似得呈给钟灵,钟灵愣了愣,别扭的接过去。
当时明月在 第七十八章:人在高处不胜寒
“玉和怎么突然想起来让钟灵教珏儿练武了?”
南宫霖也看了看那两个孩子,温和的笑了笑,挪步与锦月并肩而站。
“慕珏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因为心智受限,学文有所限制,或许会在武学上有不凡的造诣。”
锦月眸光淡淡的闪了闪,似乎并不在意南宫霖所说的事情,清丽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轻轻的吐出一句。
“是吗?”
锦月淡漠的神情,让南宫霖有些疑惑,外人传言慕珏的夫子没有一个教学超过半年,他还以为是锦月不满那些夫子的才学,才频繁的去换,可自己教学以来,她数次过来,从未过问慕珏的学业,起先还以为她是信任自己,如今看来是自己会错意了。
“锦月,难道你不想慕珏日后有所作为吗?”
秋水明眸缓缓转动,看着慕珏,虽然脸上的笑容依然清淡,可南宫霖却能感觉到这笑里有暖意。
“玉和,我们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得天独厚的人吧,可我们活得开心吗?”
锦月的问题,南宫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经她这样冷不防的一问,他以往的想法到有些动摇了。
“或许开心的仅仅是进步这个结果。”
锦月回眸笑了笑,此时天阴沉的更加厉害,似乎下一刻便要下起雨来。
“看来有一场大雨将至。”
南宫霖也抬头望了望密闭的乌云,再看一眼锦月,总觉得她意有所指,猛然想到明日似乎就是云裳出嫁的日子。
“明日你会去吧?”
锦月眼波流转,想起那高洁如云的皇家御妹,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却分外的苦涩。
“公主这一嫁,恐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吧,月岂有不送之理。”
南宫霖久居潋滟谷,他并不清楚锦月与云裳是否有过深的情谊,这数月的相处,只觉她对人总是清清淡淡,不远不近,实难辨别,除了她的母亲幼弟外,还能有谁占些分量。
傍晚时分,狂风仄起,便是一场倾盆大雨,凌云宫内,有人要关门窗,却被云裳呵斥退了下去。
一早起来,云裳便未曾梳妆,一头乌发散在脑后,随意穿了几件云萝衫,连衣襟都未曾系好,脚下凌乱的放置着几坛桂花酿,而她人早已喝的酩酊大醉。
忽觉有一人影靠近,她以手支头,即使看到数个重影,依然不难辨出来人是谁。
“醉酒伤身,公主还是不要喝了。”
云裳目色迷离,很难找到焦距,伸手去抓,却抓错了位置,夜冥便靠前一步,让她抓住自己的手臂,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与之对视。
“夜冥,本宫是今日才开始醉酒的吗?”
夜冥错开云裳的视线,没有说话,却暗中用一只手撑着云裳一条手臂,防止她摔下去。
“你总是这样箴言少语,可本宫偏偏就喜欢了你这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性子。”
云裳说到最后几乎夹杂着哭腔,夜冥的身体猛然一僵,茫然不知所措,虽然他早就察觉公主对他有份过激的依赖,但这还是第一次说出口,或许是出于皇家御妹与生俱来的高傲,或许一早就知,这份依赖注定无果。
当时明月在 第七十九章:一场寂寞凭谁诉
“怎么,吓到了?”
夜冥是从她五岁那年父皇选给她的贴身暗息,他虽然大多冷着一张脸,可云裳偏偏能从那张冰面上读出他的喜怒哀乐。
“对公主,夜冥只懂忠诚,别的不敢妄想。”
云裳仰头笑了几声,笑着笑着,便有两行清泪从眸子里流了出来。
“夜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顾左而言他了?”
又是一阵沉默,云裳推开夜冥,摔在方才所坐的椅子上,泪眼婆娑的瞪着他,这还是夜冥第一次见,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公主,露出这样无奈伤心的表情。
“夜冥,你与我都是可怜之人,你心里不也装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吗?”
夜冥的眼眸突然瞪大,万年冰山的脸上难得浮出惊愕之色,若是秋澄在,肯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夜冥在原地僵持了很久,他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连被人誉为别具聪慧的她都不曾有分毫察觉,没想到公主既然知晓。
那个冰寒冷冽的男子蹙眉还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因为自己思付太久,云裳本就醉的不省人事,这片刻功夫,便已经趴在酒坛上睡去了。
他心中沉沉的一叹,自小练就的便是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今夜似乎有所撼动,屈身将云裳抱起,轻放在床榻上,将门窗锁紧,退了下去。
整整一夜的大雨,将凌云宫满园的紫藤打的七零八落,还在天刚蒙蒙亮时,雨突然停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是艳阳高照,东方还呈现出双彩虹的景象,看到之人焚香下拜,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锦月一早就后在凌云宫外,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的紫藤花道,暗暗有些心疼,她记得这花道一向是南康公主亲手打理,从不放心假手于人,昨日那样大的雨,她尽然没吩咐人遮一遮。
“这紫藤怎么被打成这样?”
锦月闻声回眸,弦阳看到这被打坏的紫藤,也是一脸的惋惜,若是一个人连自己心爱之物都无心顾忌,必是心死了吧。
“根基未损,明年开春便可复苏了。”
锦月淡淡的开了口,弦阳转眸想了一下,便释然了。
“那倒也是,只是可惜了南康公主这些年的心血了。”
这紫藤花道长出并非难事,只是这些年组成这样巧夺天工的形状,是每等紫藤长高一分,南康公主便用支架引它生长,怕是日后没人肯花费这样的功夫了。
“两位小姐,公主殿内有请。”
夜冥冰冷的语调响起,入耳也有些刺骨的凉,锦月弦阳同时颤了一下,迟疑片刻才回礼。
“冰块,这紫藤终于被你冰坏了。”
傅秋澄以往都是飞来飞去,今日难得规规矩矩的从正门过来,但一进来就打趣夜冥,夜冥面无表情的向秋澄行了礼,却没有出声。
傅秋澄踱步到他面前,上下仔细看了看,有若有所思的转了一圈,最后一脸嫌弃的撤开一步。
“冰块,你随云裳姐姐出嫁,勉强也算陪嫁吧,怎么也不换身红衣呢。”
当时明月在 第八十章:十里红妆送嫁娘
听到陪嫁二字,锦月弦阳忍不出掩袖笑了笑,但夜冥依然冰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但锦月却看到他眼下的肌肉抽了几下。
“冰块,多说句话你能少块肉还是怎么样?”
无论秋澄说什么,夜冥始终就是面无表情,便觉得无趣,便径自朝内殿走,锦月跟弦阳便也顺理成章的跟了过去。
皇家公主的嫁衣极其繁琐奢华,里里外外要穿够三十六件,纯金镶玉的凤冠戴在绾好的发髻上,将本就娇艳精致的面孔衬的更加光彩照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嫁娘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原来嫁人要穿成这样呀?”
傅秋澄进去后,彷若走进来自己家一般自如,找了一张椅子翘腿坐下,托腮新奇的瞪着云裳一身红嫁衣的模样。
“秋澄喜欢吗?”
云裳扭头看着秋澄,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认为,身为皇家公主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很好看,不过有些束手束脚。”
云裳起身,扯了扯纷纷叠叠数层的水袖,眸光涩涩的冷冽,所有的殊荣都是束缚,算起来还是秋澄聪明些,一开始便什么都不要,所以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公主,时辰到了。”
从殿外进来一个小宫女,低声回禀,云裳猝然回神,冷冷一笑,便有宫人捧来绣着龙凤和鸣的盖头走过来。
“锦月,弦阳送我一程吧。”
云裳伸手一抓,将那红盖头披在头上,锦月弦阳相视一眼,一左一右搀扶在云裳两边,朝宫外走。
红盖头是轻纱所制,即使盖上,也可以模糊看到外面的景象,看到大殿外细心呵护多年的紫藤花道,被一场大雨所毁,云裳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便抬步朝前走。
行至凌云宫门口,由于是远嫁,花轿便换成一辆硕大的花车,九匹马中瑰宝赤火依次排开,车顶选用的是香檀楠木,雕刻成紫藤花的形状,绿色真丝构成紫藤花叶从上而下攀爬着,四根白玉柱子屹立而起,火红的轻纱围绕四周,连车内的座椅都是大块的暖玉铺就,可谓奢华无边。
见到云裳出来,便有宫人将上车的云梯摆好,云裳回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