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之王-第4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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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辛迪。”陈先生快步走过去,先跟那女孩子拥抱,然后回头给我介绍。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在旁边坐下。
这女孩子的样子很普通,化完妆像鬼,大概卸完妆就连鬼都不如了。
“一瓶黑方,三个杯子加冰桶。”辛迪老练地吩咐服务生上酒。
“你们喝酒,我来讲故事。”陈先生说。
“好好,讲故事,讲故事,我把录音笔也带来了,把你的故事都录下来,然后写成网络小说,发表到网站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就像你经常说的——我已经不在江湖,江湖上却流传着我的传说,哈哈哈哈……”辛迪放肆地笑,假睫毛夸张地抖动着。
我为陈先生感到悲哀,江湖传奇是不适合在网上发表的,就像阳春白雪的音乐不适合到田间地头去演奏一样。
酒来了,辛迪把三个杯子斟满,然后以主人自居,提议举杯,连喝了三大口。
她打开了一支索尼录音笔,放在陈先生的正前方。
“亲爱的,现在可以说你的传奇故事了……”辛迪用闪亮的黑指甲揿下开关,录音笔开始工作。
“嗯,我从我的家族败落时期开始说吧,那是满清政府收复海外宝岛的战争年代。我祖上继承‘反清复明’的前明遗训,誓死保卫海岛,屡次击退清政府的炮船,其间更借助海啸和大风暴,连续烧毁、凿沉了七艘官船,打得敌人狼狈不堪。就是在这种形势大好、弹冠相庆的大捷之后,敌方阵营里突然出现了鲛人助阵,导致宝岛外围的炮台、壕沟、箭塔、刁斗一夜间全部失守。自古以来,鲛人从不参与国家战争,永远保持中立。所以,海上国家对鲛人从不设防。半月之内,宝岛落入清军手中,我祖辈的苦心经营也毁于一旦。”陈先生讲述历史的时候,口气非常平静,就像小学生在朗读一篇历史文章一样。
既然有这样的战事发生,那么陈氏家族与鲛人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鲛人为什么帮敌人而不是帮你们?我读过一些描述鲛人世界的书,真的没发现他们参与两国交战的情节。我猜,你们祖上手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对不对?”辛迪问。
在她面前,陈先生的傲气荡然无存,而是连连点头:“是,很对,我的祖辈手中有一件宝物,是鲛人们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如果早把它交出去,就不会有全岛覆灭这段惨痛历史了。”
“那是什么?是不是在那一役后落入了清政府或者鲛人的手里?”辛迪一听到有宝物,立刻双眼发亮。
“是一面镜子。”陈先生回答。
这一次,我的情绪也变得紧张起来。
任何跟镜子有关的话题都能让我联想到“神相水镜”,那是我家遭受重创的唯一起因。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看起来,这句话适合于任何朝代、任何地方。
“什么镜子?”辛迪追问。
我也期待从陈先生口中说出“神相水镜”这个名字,但他却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镜子,祖上遗书里没有提到它的名字,更没有记录它的下落。遗书里说,我陈氏家族与海上鲛人永远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只要找到机会,就全力进击,一举捣毁鲛人老巢。现在,我得到一个机会,江湖朋友告诉我,苏门答腊岛的南岸有鲛人聚集,即将召开七海大会,到时候鲛人之主一定会露面。我明天就赶到那边去,会同陈氏家族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嫡系子孙,一起筹划,借助美**方海外部队的力量,远程轰炸鲛人聚会地点……”
谈到兴奋处,陈先生手舞足蹈,仿佛他说的这一切很快就能变成现实。
我当然不会相信胜利来得如此容易,更何况,鲛人的聚会不同于陆地人类,地点隐秘,不易探查。人类面对大规模火力轰炸时无处躲藏,只能等着受死,但鲛人则轻易就能潜入深水区,躲过任何炮弹袭击。
“真是有趣,那场面一定壮观极了!干杯,干杯!为即将大获全胜干杯!”辛迪举杯附和。
一瓶酒很快见底,辛迪已经醉态十足,手臂吊在陈先生脖子上,口红也有一大半蹭在他耳朵上、腮上、衣领上。
“明天我跟你去,去苏门答腊岛……去欣赏烤鱼干,去吃烤鱼干,哈哈哈哈……老陈,你马上就要扬名天下了,马上就要成为全球闻名的大人物了……我要嫁给你,我要向你求婚,你一定要娶我,现在就娶我……现在就娶我……”辛迪叫得太大声,招来了其他桌上那些顾客的纷纷白眼。
我借口去洗手间,拐弯出了酒吧,靠在柱子上发呆。
陈先生的远行很有意义,也很有勇气。我希望他就算不能一种成功,至少也给世人发出“向鲛人挑战”的檄文,号召更多人重视来自大海生物的威胁,不要等到利刃加身,才懂得看到鲛人的狼子野心。
“嘿,我以为你去厕所放水了,却躲在这里!”陈先生也走出来,笑嘻嘻地站在我旁边。
“祝福你,有美女傍身,还有伟大的事业即将展开。”我向他伸出手。
“两样你都说错了。”陈先生低声说。
我一怔:“都说错了?怎么可能?”
陈先生看了看腕表,继续说:“大概十分钟后,一辆奥迪车就会开过来。我们上车,绕到医院停车场的第三出口旁边去,等一辆黄色本田车从地库里出来,我们就开始跟踪。那是辛迪的车,而她的身份很特殊,是鲛人的奸细。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讲给她听的,今晚最后一个节目,就是严刑逼供,让她说出苏门答腊岛的鲛人集会地点。”陈先生条理清晰地说着,眼中闪烁着孤狼一般阴森狠毒的寒光。
“很好,有趣。”我笑起来。
之前陈先生在辛迪面前表现得如同老年花痴一样,而辛迪干掉了半瓶黑方,其醉态竟然也是装出来的。两人都是演技派,但陈先生似乎更胜一筹。
十分钟不到,一辆黑色奥迪车在我们旁边停下。
我和陈先生上车,车子便呼啸着向前,绕过酒吧,由坡道向上,迅速抵达第三出口的侧面。
正如陈先生所料,黄色本田车由地库里冲上来,拐弯时都不减速,一出车库便全力向南飞驰,瞬间绝尘而去。
司机取出一个微型信号跟踪器,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小黄点看了几秒钟,回头告诉陈先生:“辛迪走的是回家的路线。”
陈先生吩咐:“直接去她家。”
车子没有绕行大路,而是穿行小路,只走了二十多分钟就抵达了一个名为“万象绿城”的崭新小区。
“十五号楼,一单元,顶楼1802。”司机迅速报出目的地。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十五号楼前。
我和陈先生下车,快步穿过一楼大堂,乘电梯直抵十八层。
第448章 七海海盗头子(1)
“不要笑我出此下策,家仇国恨,只能放下侠义架子行事了。”陈先生说。
他的情绪变得异常冷静,可见刚刚那些轻浮、混乱、紧张都是伪装出来的,都是为了骗过辛迪。
“大事不拘小节,大礼不拘小让。如果换了我,也会这样做。”直到此刻,我也没有透露自己与鲛人、鲛人之主之间的恩怨。
如果能从辛迪那里得到重要讯息,我也会采取相应的行动,与陈先生殊途同归。
我们藏身于步行梯的地簧门后面,听到电梯到达十八楼后“叮”地一声开门,便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老头子真那么说?”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当然是,要不我急着约你过来想对策?”辛迪的声音毫无醉意。
我听到钥匙响,然后是防盗门锁“咔嗒咔嗒”的解除声。
门开了,两人一先一后进门。从脚步声分析,辛迪落在后面,正在从锁眼里拔钥匙。
我缓缓拉开地簧门,抓住辛迪反手关门前的小小空档,滑步过去,一把拉开防盗门。
陈先生脚下更快,从我腋下钻过去,又从辛迪身边滑过,瞬间打倒了前面那男人。
我一步进去,反手关门落锁。
辛迪并不坐以待毙,而是快速旋身,从门后的报纸袋子里抽出一把银色的手枪。
我不想打女人,但这种情况下,只能猱身而今,右拳拳锋痛击她的右侧肩窝,趁她呼痛之时,顺手缴下了那支手枪。
“你们……你们疯了?他是我朋友,我们是清白的,什么身体接触都没有!”辛迪很聪明,瞬间装出无辜的样子,企图骗过我和陈先生。
“我只问你一句话,苏门答腊岛集会的准确地点在哪里?”我沉声说。
“你疯了,我怎么知道?”辛迪脸上毫无惧色。
她的妆已经花了,我不敢想象在陈先生的重手逼供下,这张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交给我吧。”陈先生走过来。
我轻轻点头,跟他交换位置,用枪指着那油头粉面的男人。陈先生下手极重,那男人体表没有伤痕,却已经昏迷不醒。
“我们谈谈。”陈先生去拉辛迪的手。
辛迪火气极大,甩开陈先生,径直走向卧室,一脚踢开门,高昂着头走进去。
“悠着点,留口气,陈先生。”我好心提醒。
陈先生叹了口气:“这件事很棘手,如果我完不成,再出来换你。”
他跟进卧室,反手把门关上。
我需要那个地址,但是看辛迪的样子,要她松口,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风格为简欧混搭。
我先去书房打开电脑,又退回来,把报纸袋摘下来,将里面的报纸、信函全都倒在地板上。
报纸只是普通的晚报、商报,没有可供研究的价值。剩下的还有七封挂号信和一封平信,但内容都是银行账单、旅游推销广告之类。
唯一的收获来自电脑,电子邮件收件箱里有十几份来自苏门答腊岛的旅游邀请函,目的地都是近海中一个名为“天堂口”的孤岛,距离最近的海岸线有一百五十公里。
“会是这里吗?”我反复浏览这些电子邮件,又打开谷歌地图,找到苏门答腊岛,然后仔细向南寻找,却并没有“天堂口”这个地点。
我费了一个多小时处理这些事,卧室里却始终没有动静,让我惊诧不已,甚至误以为陈先生、辛迪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大被同眠,不问世事。
那男人蠕动了两下,*着醒来。
我用手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沉默地盯着他。
“你……你要什么就尽管拿走,不要杀人,我把什么都给你,都给你……”他没了底气,癞皮狗一样哀号着。
很显然,他和辛迪的关系很亲密,有可能同为鲛人的奸细。
他一定以为我不敢随便杀人,毕竟枪声一响,保安和警察转瞬即至,谁都跑不了。
“好好聊,我也许能给你留条命。不好好聊,我也不会开枪,只会找把刀子,一下一下攮死你。”我冷冰冰地说。
男人转了转眼珠,*两声,在地板上翻了个身。
这是个很狡猾的人,借用这种看似简单自然的动作,就能看清全屋的情况,以确定辛迪的下落。
“我只是个发廊的小职员,剪头发的,没多少钱。这房子是辛迪的,跟我没关系,我跟她在一起,只是蹭吃蹭喝,不敢干别的。放了我吧大哥,我出去绝对不会乱说,更不会报警……”男人的话非常得体,编造的理由也天衣无缝。
“说实话,别浪费时间。”我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
男人说了半句话,卧室的门开了,满身是血的陈先生疲惫地走出来。
如果不是对他有信心的话,我几乎以为他是遭了辛迪的毒手。
“天堂口。”我说。
“对,是,天堂口。”陈先生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喝凉水。
“在哪里?经纬度坐标是多少?”我追问。
“没有……她不说,大概她也不知道。我已经用尽了办法,她不说,反正我也黔驴技穷了,不行你就试试?”陈先生走出来,倚在厨房门框上。
他只站住几秒钟,身上的鲜血便滴在脚下,变成了一个可怖的血洼。
我取出鼻烟壶,远远地抛给他。
“吸个鼻烟,清醒清醒。反正已经来了,总得找出点准确信息吧?”我皱着眉说。
趁着陈先生吸鼻烟,我在男人腿上踢了一脚:“去,去卧室看看辛迪,看她死了没有?”
我不愿进去接着逼供,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陈先生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如果一个女人流了那么多血还活着,只怕跟遭了全身凌迟差不多。
男人很听话,蚯蚓一样爬向卧室。
“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