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之王-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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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开双臂,护住红袖招,免得对方误伤她。
“好了,我跟你们走。”我说。
这件事已经没有道理好讲,因为我得罪的是一个很多人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这一次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扛下来,绝不把红袖招拖下水。
“走吧,走!”两支土炮掉头,一起对准我。
我咬了咬牙,低头向外走。
不是我想低头,只是因为形势不利,只能暂时低头离开,等待机会再重新杀回来。
“这位兄弟总算识相,丐帮的兄弟们,得罪了!”平头跟着向外走,三人呈品字形把我押在中间。
“夏先生,你放心,我马上去请丐帮的大人物出来,不管费多大力气,今晚也得救你出来。”红袖招在背后大叫。
此刻,我并不后悔在万达游乐城里做的事。
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憋闷在心里,始终不能一吐为快。
围绕在我四周的谜团太多了,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藏着秘密,都让我看不清、猜不透。在这些谜团包裹之下,我感到即将窒息,像是被噩梦魇住的病人,如果再不张口呐喊,就要坠入梦魇的渊薮了。
于是,我必须借助一次突如其来的爆发,让自己透口气。
那孩子倒霉,撞在我枪口上,这也是天意。
我们走到门口,平头抢先一步开门。
那时候,门外正有人缓步向里走,双方走了个脸对脸。
“喂,滚开——”平头伸手去推,猛地杀猪一样叫起来,“哎呦哎呦哎呦,我的手指头断了,断了……饶命,饶命饶命……”
原来,那人出手如电,一下子拗住了平头的右手中指,逼得平头半跪下去。
“嗯?夏先生?”那人看见我,微微一怔。
我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遇见齐眉,那个被称为“省城第一门客”的人。
“这是怎么了?”齐眉紧跟着看见了抵住我肋下的土炮。
“我打了一个不该打的人,对方出了高额赏金,要我回去赎罪。”我说。
齐眉一挥手,平头跌倒在地,攥着自己的手指不停地叫唤。
“我看过海捕文书,但上面并没有提你的名字。唉,这是怎么说呢,你怎么会惹上那种人?”齐眉连声叹气。
“让开,别耽误哥们挣钱!”握着土炮的两人同时低吼。
钱是好东西,他们两个已经被钱烧红了眼,根本看不出齐眉是个惹不起的人。
“你们稍等,我打个电话,解决这事。”齐眉说。
“你算哪根葱啊?”其中一人愤怒地叫起来。
“我姓齐,单名一个‘眉’字。你们退回去,安心坐下,等我打电话。”齐眉走进来,先关上门,再回身靠在门框上,把三人的去路死死堵住。
平头愣住,赶紧挥手告诉同伴:“后退后退,齐爷是大人物,咱惹不起。等等吧,齐爷肯定不能砸咱们饭碗,等着吧等着吧……”
握着土炮的两人后退,红袖招立刻搬过椅子来,让我坐下休息。
齐眉取出电话,在电话簿上慢慢搜寻,眉头皱成了大疙瘩。
“今晚的行动暂停,以后再找机会,绝对不要打草惊蛇,让闻长老发觉。”我说。
红袖招连连点头:“我知道,一切都听从你的命令。这件事因我而起,反而要你顶罪,真是过意不去。”
到了这时候,麻烦因谁而起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闹成这样,要怪就该怪越青帮花千岁在册子上洒下的药粉,令我异常躁动,才惹出事来。
“不惊动闻长老”是所有行动的前提,否则令他有了防范,就会让我追查黑衣人的行动中途夭折了。
这个咖啡馆就在泉城路派出所的眼皮底下,一旦爆发激烈冲突,警察三分钟就到,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在我看来,江湖人物容易对付,某些事一旦有警察介入,就会上升到国家法令、法律程序的层面上,变得越来越复杂,形成时间漩涡,把所有人都搅进去。
所以,我宁愿走私下解决的路线,也不愿轻易惊动警察。
“好吧,可是……好吧,我听你的。”红袖招忧心忡忡地说。
“齐爷,我们是靠卖力气吃饭的小人物,您是高高在上的省府大人物,别难为我们成吗?我们就指着干这事混口饭吃,你不让我们带走夏先生,不是砸我们老百姓的饭碗吗?”平头哭咧咧地说。
像他这样的道上人全靠一张嘴吃饭,有时候威逼恐吓,有时候下跪装可怜,有时候狐假虎威,有时候又撒泼打滚。总之,只要能把钱挣下来,叫他们认贼作父都没有任何问题。
“别吵,我正在想。”齐眉喝斥了一声。
最后,他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抬起左手,用力揉了揉两腮上的僵硬肌肉,脸上慢慢浮出笑容来。
对方接起电话后,齐眉笑得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龙哥,还生气呢?我看到你发出的海捕文书以后,马上就离开办公室,到泉城路、鞭指巷这边找人,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打了咱家孩子。现在,我已经找到打人者了,而且已经给咱家孩子饶回来,把他也狂扁了一顿,肋骨全部打折。呵呵呵呵,这个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人也不睁开眼看看,打的是谁家孩子?龙哥,别生气,这件事吧我已经了解过了,是咱家孩子先在游乐场里调戏对方的女友,所以才爆发了冲突……”
第332章 密云不雨,梦化为鲛(2)
对方很沉默,齐眉说了这么一大段,对方才开口:“叫他接电话。”
齐眉一怔:“龙哥,这小子现在只剩一口气,怕是说句囫囵话都难了。”
“让他接。”对方又说,口气极大,不容置辩。
“好,我把电话给他,龙哥您稍等。”齐眉说。
他先捂住电话的话筒,然后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他是要我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因为他已经在电话里告诉对方,把“打人者”暴揍了一顿。
平头和他的两个同伴冷眼旁观,三双眼睛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缓步走到门口,由齐眉手中拿过电话来。
“兄弟,掂量着说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悠着点儿。”齐眉贴着我的耳朵说。
我点点头,对着话筒低语:“龙先生,我是夏天石,游乐城的事是我做的。”
“嗯,很好,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对方问。
从对方声音里听不出怒气,只觉得电话彼端应该是个饱经风霜、见惯不惊的深沉长者,喜怒不形于色,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济南是个好地方,我出手打他,是帮家长教育孩子。古代所有江湖前辈都以‘锄强扶弱、怜悯弱小’为光荣,我只不过是效法前辈,为社会做点事。如果他一意孤行,以调戏妇女、打家劫舍为乐,早晚会闹出大事来,触犯法律,锒铛入狱,让家人悔之莫及。如果打重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其它,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平静地说。
如果胆小怕事的话,我完全可以按齐眉教的,装出哼哼唧唧、痛苦*的样子来,合伙骗过电话那端的人。可是,那样做违背我的原则,只有奸佞小人才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齐眉的脸色也变了,轻轻跺脚,唉声叹气。
“你觉得,自己没做错?”对方问。
“是,没做错。今天的事,我并没有针对任何人,而是针对所有在社会上游荡的不良少年。就算他挑衅的不是我,我也会仗义出手,给他一些教训。”我直抒胸臆。
江湖人要做江湖事,只有无知百姓才会在罪恶现场默默地做看客,不出一声,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
如果大家都变成沉默者,那世上就再没有公平正义了。当今天下,国内社会风气浊流暗涌,改变它的重担只能由我们这一代人挑起来,再不可能指望别人了。
推脱逃避是最容易做的,但个人油滑行事的最终结果,就会让社会痼疾越积越大,直至整个城市都变质发臭,成为与世界上几个著名的“犯罪之都”不相伯仲的灰色城市。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打了那个孩子,也许就能阻止他将来触犯刑法、饮弹刑场。
“知道吗?在我们这些江湖老人手上碾死一两条人命很简单,不比碾死三两个蚂蚁费劲。你这样做,让我在族人和朋友面前很为难,不过——”对方停下来,久久没有说出下文。
我静静地等着,既不惊惧,也不惶惑,因为我做的是一件完全正确的事,就像昔日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青面兽杨志手刃街痞牛二、武松血溅鸳鸯楼诛杀蒋门神一样。做这样的事,不为个人恩怨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满城百姓。
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站在通向厨房的那扇门边的女招待,所有的眼睛都聚焦于我手中握着的电话上。
事态急如火烧眉毛,我却镇定冷静不动如山。
我的目光穿透门上的玻璃,一直望着小巷深处。可以想象,闻长老每天都会怀揣喜悦走进小巷,因为那里有他的女人和孩子。每天早晨,他又带着无限的满足离开小巷,面对风起云涌的江湖。
“他过得很好,他……过得真的很好,好极了。”我淡淡地告诉自己,“血债需要血偿,过去他过得很好,只是因为我复仇的日子还没到,就像夏日傍晚,密云不雨,那些欠债的人以为雷雨不会降临,以为可以躲过老天的惩罚,以为‘密云’只是做做样子的假象,而‘不雨’才是最终结果。当然,也有很多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最终没能报仇,反而死于仇人剑下,成了冤屈难伸的亡灵,哭嚎于九泉之下。我不行,我这一次一定要手刃全部黑衣人,让他们为铁公祠当夜虐杀大哥夏天成而纳命。没错,‘纳、命、来’三个字就是我唯一要告诉他们的,这就是他们在生命的最后能够清晰听到的绝无仅有的三个字——纳、命、来。”
沉默太久,平头和他的同伴已经急不可耐,不住地左顾右盼。不过,他们不敢正面得罪齐眉,“省城第一门客”的牌子太大,拍到他们头上,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打扰一下,各位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容我把门打开?这是我们店里的黄金上客期,如果生意萧条,老板会怪罪到我头上的。”那女招待小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
“不行,等着,都等着!”平头蛮横地挥手,拒绝了女招待的要求。
女招待向柜台上的电话看了一眼,最终在平头的逼视下,无奈地后退,避入厨房。
电话里仍然没有动静,齐眉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松了口气,缓缓落座。
“我们见过,就在曲水亭街,你爷爷出殡的时候。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弄明白了,不管责任在谁,这一页就翻过去了。我不给任何人面子,今天就为你破个例吧,谁叫你是夏爷的孙子呢?我不是给你面子,而是为了夏爷。年轻人很难得有勇气、有胆识,记住这个号码,以后需要借兵,就提我西城龙头老大的名字。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无条件挺你。”电话那端的人再次开口,让我如释重负。
爷爷的葬礼上来了很多吊唁的客人,我听电话里的声音耳熟,却无法将对方与葬礼上见过的人对号入座。
“多谢前辈。”我不卑不亢地致谢。
这件事我没有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年轻人出来混江湖,有胆量才有活路,有活路才有地盘,有地盘才有地位。努力干吧,以后的济南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本地人硬气了,外地人过来轧码头的事儿才会越来越少。记住,济南城是济南人的,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其它任何地方的人别管多英雄,到了这个地方,都得老么实的靠边站。”对方有感而发,一边说一边叹气。
“谢谢前辈提点,记下了。”我恭敬地作答。
我其实一直都很尊敬前辈,只要对方不拿辈分压人,我乐意谦虚学习,恭听教诲。
老一辈的济南江湖人物全都以身为济南人为荣,看不起外地码头上来的过埠客,这是习惯,也是规矩。
由此,我也想到了燕王府与秦王会的高手。
他们不远千里而来,想在济南城分一杯羹,大概个个都小瞧了济南人,根本没把本地人放在眼里,这一定是要栽跟头的。
“好吧,跟小齐说,这件事已经了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转向齐眉:“齐先生,这件事结束了。”
齐眉点头大笑:“夏兄弟,我就知道你有本事,三言两语搞定西城龙头老大,除了你,谁还有这个本事?”
我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