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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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在年氏怀里的弘旸哆嗦着道:“大姐姐,我、我好冷……”
宜萱心头不由一揪,忍不住有些责怪年氏:“可七弟还小啊!这天又这么冷,您怎么忍心……”
“我又什么法子?”年氏泣泪吼道,“若我一丁点法子。我又如何忍心叫旸儿陪我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看着她泪水纵横的模样,宜萱一时无言,她看着哆嗦得愈发厉害的弘旸。忙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白貂斗篷,斗篷一离身,那刺骨的冷风仿佛要把人的筋骨都冻裂了,宜萱不由打了个冷战,她急忙将白貂斗篷包裹在弘旸身上,又忙抓着弘旸那双冻得如冰坨子一般的小手,对着哈着热气。问道:“旸儿好些了吗?”
弘旸哆嗦着点了点头,“多谢大姐姐。”
年氏面露感激之色,她含泪道:“多谢公主。也替我谢谢李姐姐。”——年氏自然清楚,是谁叫怀恪公主来养心殿的。
这时候,只见苏培盛从正殿中走了出来,他快步走上前来。弓着身子道:“惠贵妃娘娘。皇上说了,不计较您从翊坤宫私跑出来,也不会因为年家之事而迁怒于您。所以,您还是快点带着七阿哥离开吧!免得皇上动怒!”
年氏急忙问道:“那本宫的二哥呢?!皇上有说饶他性命吗?”
苏培盛叹了一口气道:“皇上说,念及年大将军往年之功,从轻处置,赐其自尽。”
“赐其自尽”四字一处,年氏的身子软到在了地上。她哭嚎道:“赐……自尽?!皇上还是非杀二哥不可吗?!!”
苏培盛急忙道:“娘娘,这已经是加恩了!皇上还说。年大将军的兄弟,只革职,不再录用;其三子也只流放宁古塔。”
年氏急忙抓住苏培盛的衣袖,她哀求道:“苏公公,求你再跟皇上求求情!求他看早二哥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就饶了他性命吧!哪怕把他流放宁古塔也好啊!!”
苏培盛一脸苦色,“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他忙做了一个揖,“这已经皇上能宽恕的极限了,为免皇上动怒,贵妃还是快点离去吧!”
“不!!”年氏奋力摇头,“本宫不会走的!!”说罢,她扬声朝着养心殿哭嚎大吼道:“皇上!!求您饶了臣妾二哥一条性命啊!!求您饶旸儿亲舅舅的性命吧!他千错千错,好歹为您尽忠多年啊!!皇上!求您饶他不死,哪怕是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也给他留一条性命吧!!”
宜萱看在眼里,摇头叹息,忍不住劝道:“您别喊了,没用的。汗阿玛下定决心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事到如今,汗阿玛怎么可能不杀年羹尧,而给自己留下后患?他是个合格的帝王,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年羹尧是善战之将,所以汗阿玛不会留他性命。因为他若活着,便是个隐患。
年氏的哀嚎之声,终究还是惊动了养心殿中的雍正皇帝。
只见养心殿的正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那汉白玉月台上,一席明黄色的龙袍在皑皑白雪的世界里格外显眼,那上头绣着五爪金龙威势赫赫,仿佛要一飞冲天。
宜萱已经矮身下来,膝盖触底,“汗阿玛万福金安。”
而年氏满脸泪水纵横,她看到雍正现身,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她跪着膝行上前,深深将额头磕进积雪中,她哀求道:“皇上!求您饶臣妾的二哥一命!他有千般过错,好歹是多年忠心耿耿啊!”
雍正脸上只有刻板之色,没有丝毫的表情外露,他沉声吩咐道:“苏培盛,送惠贵妃和七阿哥回翊坤宫!”
“不!皇上!!”年氏含泪哀求,“皇上,求您看在臣妾服侍多年的份儿上,看着旸儿的份儿上,就饶了二哥性命吧!!您真的忍心杀了旸儿的亲舅舅吗?”
“够了!!”雍正冷冷呵斥了一声,他看着在年氏怀里冻得小脸发青的幼子,眼底翻涌着怒火,“弘旸是朕的儿子!不是年家的儿子!!”
年氏身躯一晃,他看了看怀中的弘旸,忙柔声道:“旸儿,快跟你汗阿玛替你舅舅求求情吧!”
弘旸哆哆嗦嗦开口道:“汗阿玛,二舅舅他……您为什么要杀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雍正眉宇间尽是怒色,“你若还当自己是朕的儿子,就闭嘴!!年羹尧罄竹难书,朕赐他全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说罢,雍正吩咐道:“立刻送年氏回翊坤宫,并着人看守,禁足期未满之前,不得走出半步!否则,翊坤宫上下所有奴才,全都要人头落地!”
这般冷漠的话,无疑是断绝了年氏所有的希望。
年氏哭嚎着,大叫着,却被苏培盛手底下几个太监强行押走了。而弘旸,早已冻得浑身都僵硬了,他被苏培盛亲自背着送进了暖轿中。
雍正看在眼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气灌入他的肺腑,让他更加清醒。他看了看尚且跪在殿外的长女宜萱,轻声道:“回你额娘宫里吧。”
“是,女儿告退。”——有些事情,注定不会被改变。哪怕汗阿玛再喜欢年氏,也终究不会饶了年羹尧的性命。
永寿宫。
宜萱捧着一盏烫人的红糖姜汤,一口一口地喝着,暖暖的气息在胃里弥漫,浑身的冷气仿佛也去了大半。冬日的寒冷,还不曾过去。
贤贵妃这才开口问道:“年氏怎么样了?”
宜萱叹道:“还能怎么样?汗阿玛倒是没降罪与她,只是……年羹尧命赴黄泉之前,她是不可能从翊坤宫走出来了。”
贤贵妃不由叹息道:“没想到,皇上的决心这般坚定。也怪年羹尧,行事太过嚣张了。”
宜萱大口将红糖姜汤喝完,然后道:“额娘就别管这些事儿了,自打惠贵妃禁足,六宫的事儿就落到您身上,偏生还有个不安分的钱氏。”
贤贵妃淡淡笑道:“她不过是个贵人,六宫嫔妃,与她不睦的占了大多数。收拾她,我根本无需直接动手。”
宜萱时常进宫请安,自然也了解宫中动态。如今和钱氏对掐的是宁嫔武氏,宁嫔资历深厚,她对住在自己宫中偏殿的春贵人严防死守,不许春贵人和外人有丝毫的接触,钱氏想尽了办法,竟然连消息都无法传递进去。
宜萱微笑道:“宁嫔素来行事谨慎,又有惠贵妃的前车之鉴,她才不会被钻了空子。钱氏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贤贵妃点头,她长长道:“再过了一两个月,春贵人也该生了,到时候瓜熟蒂落,一朝分娩,一切便成定局了。”(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二百三十五、弘旸烧热
贤贵妃的话才刚落音,徐一忠面含喜色飞快跑进来,磕头禀报道:“娘娘大喜啊!端亲王嫡福晋刚刚生了!是位小阿哥!!”
贤贵妃一听,嗖地站了起来,她忍不住喜出外望,“当真?本宫有嫡孙儿了?!”
徐一忠急忙点头:“千真万确!小阿哥生下哭声洪亮,十分健康呢!”
贤贵妃满脸都笑出花儿来了,她笑呵呵对宜萱道:“你弟弟终于有嫡子了!如此,总算是立住了!”
宜萱明白额娘的意思,对于夺嫡的皇子来说,儿子是绝对必要条件,如果有嫡子的话,那加分就更多了!弘时现在已经有了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女儿也是一嫡一庶两个,如今凑了两对龙凤呈祥。可在贤贵妃眼里,只有这个嫡孙才是顶顶要紧的。
宜萱不想泼额娘冷水,便笑道:“生在大正月里,倒是喜庆。”
贤贵妃莞尔笑道:“是啊,原以为要拖到二月呢,没想到提前了十几天出生。不过也好,只要嫡子,都是金贵的。”
宜萱一想到如今宫中有孕的春贵人和安贵人……就一阵无语。当初她有好几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叔叔,如今这个孩子也要跟她一样,很快就要面对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叔叔了。
只不过——宜萱也不敢肯定二人生的都是儿子,万一有一个公主……宜萱暗暗蹙眉,子文当初为了保证只有她一个公主,不惜杀了年氏的女儿。如今——
唉,看样子要私底下找他谈谈了。
因为纳喇星德的死缠烂打,宜萱已经有快半年没见到子文了。着实她担心被纳喇星德抓到把柄。只是这么久未见,心里终究是快要挨不住了。子文,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当日在勇毅候府祠堂中,是她提出暂时不要相见,子文虽然没有拒绝,可终究是不高兴的吧?
贤贵妃忽的开口道:“我听说,纳喇星德如今痛改前非。一心想要和你修好。”
见额娘提及纳喇星德,宜萱只有满脸厌恶,虽然纳喇星德口口声声要“弥补”。可宜萱丁点也觉得这个人有“痛改前非”,虽然纳喇星德态度转变了,可宜萱总觉得他这个人本质上依旧没变!
宜萱便道:“鬼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招!”——对于纳喇星德的“失忆”,宜萱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失忆这种事情。太玄幻了。而且她看到纳喇星德那副诚恳认错的模样,虽然看上去很真诚,可她总觉得存着虚伪。
左右她对纳喇星德着实难以生出半分好感,所以干脆不见他,随他玩花招去就是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纳喇星德倒是有多好耐性!!
贤贵妃柔声劝道:“你这个额附从前的确是狼心狗肺,可不管怎么说,你和他还有个儿子。他这般认错修好。也差不多有半年了吧?我瞧着,还是有些诚意的样子。”
宜萱哼了一声:“被苍蝇缠了半年。女儿只觉得烦得很!”
见女儿的态度如此坚决,贤贵妃轻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这丫头,终究是固执得很!”
宜萱忍不住撇嘴,到底是谁固执啊?难道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他想修好,难道宜萱就必须配合不成?!何况宜萱也没看到纳喇星德有什么诚意!若真有诚意,怎么不见他把戚瑛瑛还有那个通房丫头茜香给打发了?!不消说,肯定还是报着左拥右抱的主意!这种情况下,宜萱怎么肯定愿意修好?!
也着实是纳喇星德跟子文一比,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子文这么多年,妻妾纹丝未碰,单凭这点,就甩出了纳喇星德十条街!
所以宜萱怎么可能被他那点子所谓的“诚意”给打动了?!
若不是有熙儿,她连公主府的大门都不会让他进!!
“额娘,我去阿哥所看看弘旸。”宜萱起身道,关于纳喇星德的问题,她着实不想跟额娘多费唇舌。她的额娘,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她眼里丈夫是天。就算她无比偏疼宜萱这个女儿,却还是劝宜萱去接受曾经与她屡屡作对、屡屡仇视的纳喇星德。
宜萱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索性去看看弘旸。那个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么长时间,小小孩子,万一生病了,可不是小事。
想到弘旸,宜萱觉得年氏终究有些过了,她自己想为年羹尧求情就罢了,何必强迫拉上弘旸?!难道年羹尧是她亲哥哥,弘旸就不是她的亲儿子了吗?年羹尧是重要,难道还要比儿子更重要吗?
贤贵妃也忙叫身边宫女去取来一件厚实的里貂皮大氅,那是一件绛紫色西番莲缠枝妆花缎面料的大氅,稍微有些老气了,宜萱年前见额娘穿过一两次,倒是还十分崭新。
宜萱自己的白貂皮斗篷给了弘旸,如今外头冷得很,她自然不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便穿着上了这大氅,乘坐暖轿往阿哥所而去。
要去乾西五所,理所当然要走西六宫南北巷道,暖轿外,头北风的呼啸声不绝于耳,冷冽的风从暖轿的缝隙里刮进来,让宜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唉,今儿还真不是个好天气。
暖轿行至翊坤宫东侧宫墙,宜萱忽然听到依稀是年氏的哭嚎哀求之声,急忙叫了停下轿子,伸手掀开暖轿门帘,问道:“那边是怎么了?”
玉簪搓着手,嘴巴一张,便吐出条白练,她道:“好像是惠贵妃娘娘想出来,被侍卫给挡住了!”
宜萱扶着玉簪的手背,从暖轿中走出来,暗自皱眉,怎么年氏还不消停?明摆着年羹尧的事儿是没戏了,与其闹腾,不如想想怎么给其他娘家亲眷求情,反倒来得更有希望些。
宜萱吱呀呀踩着满地的积雪,小心翼翼朝前头走去。
这花盆底鞋,走到雪地里,着实是好坏参半,好处是不担心被地上的雪濡湿浸透,可坏处就是……若一不小心打滑,可是很容易摔着的。所以,宜萱值得扶着玉簪的手,小心前行。
走到翊坤门前,便听见年氏的苦求之声:“就当是本宫求你们了!让本宫出去吧!”
宜萱忙快步上前,见了一个万福:“惠贵妃金安。”
年氏看到宜萱,仿佛看到了希望,